第四十二部天国崩(2/2)

临阵退缩的人都不是“好朋友”

他提着近七尺长的巨型大刀,见敌兵冲来,几乎是一刀两个,同时在另一边,也有一个人骑着健马,以长斧开路,此人正是春冰薄。

今次这场战争,对春冰薄意义极其重大,要是他不能斩下一个半个敌军将领的头颅,便无法再在“天法国”重振声威。

他见小不点游目四顾,不断搜索,便猜想他跟自己要找的是同一个人,就是敌军的将领。

神山八代。

没有了神山八代的率领指挥,加上又被两队争功的兵马两边夹攻,神山八代所带来的部下,在一轮挣扎之后,死的死,伤的伤,举目看去,满山是尸骸。

没有人策骑的马匹,四周乱窜,有些可以庆幸走远的逃兵,却也被劲箭射死。

兵马都倒了下来,却始终不见有神山八代的踪影,小不点与春冰薄均感奇怪,这时小血海却顽皮地提着火把,好像已倒地的敌兵还没全死,一个一个地用火烧。

小不点见他这般,恍然大悟,只听小血海口中念念有辞说道:“唉,战争真是可怕,本来活生生的人,一瞬间便没了气息倒地不起,就算是敌人,也是一个人,我们生前做不了好朋友,死后也不要有来往才好。”

春冰薄见他如此,似乎也明白过来,命令“穷兵”各以兵刃,以潮水式将每个倒地的尸骸再加一刀。

其他的“好朋友”亦个个提着火把不断放火烧尸,小血海一边笑一边说:“你们死得好惨啊!为免你们暴尸荒野,尸骨被野犬当做晚餐,我好一点替你们火葬,尘归尘,土归土,千万不要记住我才好。”

过了一阵,小血海那一边已有过半数尸骸被火烧着,大火借风势蔓延,整片山头化做火海。

蓦地,尸骸中竟有一人弹起身来,小血海顿时哗声大叫:“哇!尸变啊!尸变啊!”天下间是否有尸变的事,倒是不可猜知,但目下此人肯定不是尸变,因为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根本未死。

原来神山八代为了能安全彻走,竟不顾身份尊严,趁着兵马混战时,脱去一个普通士兵的战服披在身上,扮作死尸藏身其中,企图等他们都离开后再走。

他这么不要脸,倒是教人意外,但这样做本来应该很有效。

可是他遇上了顽皮又洞悉先机的小血海,他一直在旁观察战况,要是有人逃离战场,绝对走不出他双眼,神山八代又不是长着翅膀,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稍加推想,便知道他使出这种最无赖最下流的方法,小血海一招火攻,迫他现身。

见神山八代行藏败露,小血海得意笑道:“哈哈,这么躲着很好玩的么?要是你不起来,我真的会把你挠着的啊!”神山八代板着脸孔,脸色阵红阵青,沉积嗓子说道:“你们发现了我,并不是你们幸运,只是你们不幸而已。”

他倒是说得半点不假,只见他默默地运功,无祷的内劲自脚底传送出去,把他方圆丈许的尸骸也迫得跳动起来,再加把劲,十多具原本已死的尸体便弹起站直,恍如未死。

只见神山八代哗啦一声,尸体竟举起刀来向小不点及春冰薄等人猛劈,每一刀皆受了神山八代的内劲,是以出刀极重,令各人挡得甚为吃力,春冰薄较为聪明,不直接挡刀,而是将尸骸横里割开两截,可是接着的十多具尸体如天将军般自顶上飞扑而来,更懂得旋身闪躲他的“将军令”一时间陷入了与尸体死战之中。

小不点这边的“好朋友”情况亦好不了多少,面对会武功的高手,笑天算刚想要小黑和小丙上前协助,可是小血海却满有自信说道:“哈哈,娘亲,我劝你们还是尽快入城去好了,不然都当不上英雄。”

笑天算不甚明白,以为小血海一人便可对付神山八代,可是小血海随手向前指去,一头白色的健马飞奔而至,她才终于知道儿子的意思。

骑着大白的人,除了小白之外,还有谁?他终于赶来了——

第 八 章战争与和平

小白说服了天狗丑人按兵不动后,便独个儿策骑大白奔驰而至,先到过“皇首城”那边,见将军与血霸王等大军已将城池收回,便赶来“皇京城”这里察视战况,从远处便能看见一山是尸骸,又见妹子笑天算与神山八代在对峙,他早在“天皇帝国”的时候已见识过神山八代的卑鄙无耻,怕妹子无法应付,便暂且不入城,拐了个弯来到后山山头。

一见小白,神山八代便即严阵以待,可是小白似乎已不将他放在眼内,只是说道:“我相信你的其他同伴都已经阵亡了,我是不会放你离开,意思是说,你一定要死。”

阔别了一时,小白的说话又多带几分威严,而且语气坚定毫不犹豫,说要杀神山八代便直接说出口,若是以前,他从不轻易言杀,如今知道事情轻重,这种敌人不能留便说不能留,冷静而决绝,充分表现出一个王者应有的态度与气量,笑天算一楞,知道仍是没法把他赶过头。

她摇摇头,又想起父亲笑三少被杀一事,可是眼下战事未平,也就权且将之藏在心里,等战争一完,才将事情转告。

有小白应付神山八代,笑天算也不打算在此浪费时间,只想尽快赶入城中,概因他们这次来是要争取光荣,要是再怠慢,等战事一完,没有人知道他们曾为打倒“天皇帝国”出一分力,一切便白费心机。

春冰薄虽然有些不忿,但刚才神山八代露那一手,便知道自已与他武功有很大距离,就算再待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只得抽马回头。

等各人走了十多丈外,小白才施然对神山八代说道:“今日你再跟我打,你未必能接得了我三剑。”

他这么一句,顿时教各人又忍不住回头。

神山八代向来也不是多言的一个人,既然小白说要必杀,他暗地里已默默催劲,这时体内真气如一把拉满了的弓,不吐不快。

见他双掌打出,呜哗怪叫,果真气动山河,笑天算等远在十多丈外,也感觉得到震动传来。

百多具围绕着神山八代四周的尸体,全都像听他命令般跃然弹起,握着兵刃飞扑小白。

小白他不徐也不疾,递手出去,看似缓慢,实际却又极快,一握“赤龙”剑柄,姿态浑没半点狂霸杀意,又不见灿绝剑花作配合,身与心都同时保持最温婉的状态。

人顿入虚空,通体光明,却散发着无形的气压笼罩着所有扑过来的尸体。

远看尸体,就如静止在半空一般无异,到看见他手再动时“赤龙”已然出鞘,金光遍射,在尸体身上乱窜,神山八代张大了口,欲动未能动,金光又集中在他身上盘旋飞舞,煞是好看。

枫的一响,金光遽然消失,小白已骑着大白丢下神山八代不理,各人大感好奇,此时一阵轻风吹来,刚才被金光绕过的神山八代已被断开十多截,一块一块倒在地上。

他们甚至乎无法看得到小白出了多少剑。

究竟有没有出剑?

小白轻松地策骑大白继续向“皇京城”飞奔而去,越过了笑天算等人赶在前头,还调皮地叫嚷各人追赶,小血海不闲着,快步急迫,向山下“皇京城”迈进。

入到城内,战乱经已平息“天兵神将”一见主帅小白,便摇旗呐喊,城民也争相一睹小白的风采,好不威风。

这一仗要不是小白的“天兵神将”在里外配合,攻他们不备,又吩咐天恨闯来“皇宫”绝对没有这种迅速收回城池的效果。

飞鹰自城楼亲身而下,小白见他展臂如鹰,又有大群百姓跟在身后簇拥,便猜知他是个人物,开腔说道:“阁下可是飞鹰?”飞鹰说道:“正是。”

小白将他仔细打量,见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气度不凡,料想是个正派人物,放下心来。

来此之前,他一直担心飞鹰若与余律令是同道,是正是邪也很难猜知,如今放眼望去,见余律令跟在小女孩的身后缓缓走来,见他脸上没有丝毫杀气,也放松戒备。

飞鹰说道:“不凡圣子、宫本剑藏、一休大师先后已死,神山八代刚才又被你所杀,但我们还是走漏了两个人。”

小白说道:“是江川不死两爷孙。”

飞鹰说道:“对,我一直担心他会乘我们一起反抗时才出来反攻,岂料老不死由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他愈是不出现,却愈令人担心。”

听了飞鹰的说话,小白却似并不放在心上,遥看“穷兵”仍在城中追杀“天皇帝国”的残孽,反而皱起了眉头,问道:“伍穷果然也来到了。”

飞鹰对小白不将老不死放在心十分诧异,小白只说道:“如果伍穷来了,伍穷才是一个问题。”

小白这样一说,飞鹰更不明白,这时只见一人提着一个头颅穿过人群出现,手上那头颅还在滴血,每一个城民瞧见,无不哗然震惊。

提着头颅的人,是太子。

那个头颅原来的主人,叫大力。

太子双手将大力的人头掷在地上,说道:“我已经问过了,他并不知道老不死在哪儿。”

原来太子要追杀大力的原因,也是想要知道老不死的下落。

应该死的人,如今确切的死了,小白还是那般模样。

经历了那么多重大起伏,人变得成熟,当日大力将他出卖,早就不当是一回事。

小白对太子说道:“你的确很出色。”

太子说道:“比起你现在的成就,差得很远。”

小白说道:“我的路很难走,而你的路应该比我更难。”

太子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倒不介意,因为要是这样能够成功的话,则显示出我比你更出色。”

小白说道:“我的两个儿子也很出色,刚巧,你杀了莫问的娘亲,又惹上了梦儿,要是你能把他们两个也败倒的话,才真的出色。”

太子说道:“就这样承诺了,你不会追究我杀芳心的事。”

他替小白杀了大力,还他一个头颅,其目的也就是希望小白不追究芳心一事而已。

小白略一吟哦,不置可否,也不欲追究,毕竟一切已经过去了,平定了“天皇帝国”之乱,小白已有“神国”再助万骨枯取回“武国”现今又再收复“皇国”天下几乎已尽是小白所有。

太子就是算准了这一役小白必然大获全胜,要是小白向他追究芳心的事,以他现在一般人的身份,绝难抗争,所以他必须要做一点令小白感到可以开心的事。

这时域外又吹起号角,远远过去,一大队兵马在城门外集结,令城民大吃一惊,因为军兵所挥舞的旗帜,又是属于“天皇帝国”

难道是老不死么?

兵马在离城门外几十丈处便停步不前,为首一个人,骑着健马快步走过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白在“天皇帝国”的一个好朋友。

天草太子。

小白欢呼一声,策骑大白飞奔去城门迎接,脸露欢欣的表情,说道:“很久不见了,天草天皇。”

小白称呼天草太子为天皇,令他脸红耳热,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天草太子这名字,天草仓竹夭。”

天草太子再次叫唤起小白写书时所用的笔名,令他倍感亲切,两个好朋友再次聚首,一个已贵为“天皇帝国”的天皇,而小白,也差不多已可统一中土。

小白说道:“小白今天很高兴,我们应该喝一壶酒吧?”

天草太子道:“很应该。”

小白说道:“也顺道送你离开。”

两个不同地方的王者,头也不回策马驰去,可是飞鹰一直最担心的事还是未有答案,他将小白叫住,小白回头说道:“我说过了,要是伍穷来了的话,伍穷才是问题,可是到现在为止,小白对伍穷全无办法。”

一旁的天草太子听了,一脸狐疑,说道:“你没有跟他们提起棺材的事么?”

飞鹰一愕,说道:“棺材?甚么棺材?”

小白微笑不语,与天草太子双双策骑远去,到走出了十多丈外,天草太子始终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你真的就这样放过了老不死?”

小白说道:“反正他也活不长,而经过此役,中土可以暂停战争,我不想再多烦恼。”

天草太子说道:“杀了他不就可一了百了么?”

小白说道:“嘿,谁又料得到,原来上次老不死跟万寿圣君一战,他已被万寿圣君临终一掌所重伤,落得半死不活,要躲在那副棺材里养伤续命,便让他多活几载吧,反正他已二百多岁,我倒不信他可以再长命百岁,就让他静静地寿终正寝好了。”

天草太子说道:“但我早跟你说过,他的目标是伍穷,伍穷既然来了,他必然会成为你的祸患。”

小白突然沉着下来,顿了好一会才认真说道:“假如真是如此,我才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死。”

原来上一次老不死与万寿圣君的惊世决战,老不死最后以“天煞”贯穿万寿圣君身体时,曾吃了圣君最后一掌,轰中了前额,而因为这一掌,老不死已经严重重伤。

可是经过那一役,大家都估老不死天下无敌,没有人够胆挑战,所以后来占据了“武国”四座城池后,便一直按兵不动,旁人皆以为他要部署好一切才再进一步进攻,岂料所有人都像个傻瓜般中了他的诡计。

小白能够得知这事,也全靠天草太子。

天草太子一直反对侵略中土,这次老不死率领大军越洋过海,他并没同行,反而藉着这吹机会,迅速占领“神山藩国”和“江川藩国”统一了长期分裂的“天皇帝国”并正式登上天皇的宝座。

平定一切后,他又恐怕老不死的“大东日帝国”梦想实现,便努力联络小白施以援手。

可是他自己始终也是“天皇帝国”人身份,断没可能借兵予小白,加强他的兵力,于是便暗中派人混入老不死身边,从中知道了老不死的情况,向天草太子汇报,天草太子又派人送信给小白,这一切都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进行。

天草太子身边的人,当然就是一命。

小白知道了实况,便不再犹豫,决定组织一切发兵攻打,所以一命的功劳着实不小,只是小白还未见过他。

两人上得船来,把“武国”四座城池内的士兵带走,到此“天皇帝国”的扰攘总算告一段落。

天草太子说道:“对了,怎么还不见天狗丑人?你没有将我给你的信交给他吗?”

小白摇了摇头,说道:“信是替你交了,里面有你天皇的御玺,才可摆平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又向他承诺,日后会加强与‘天皇帝国’通商,把你们所需要的物资输出去,他本来也是乐意见到这个情况,更加没有可能对我拒绝。”

所谓信,就是烂铜铁亲手交给天狗丑人的那一封,原来这信的确万分重要。

天车太子还是不明白,说道:“他既然看了,难道还不肯接受我册封他为天将,替我掌握军权么?”

小白摇头说道:“很有这个可能,他并不喜欢战争,但更重要的是,他与我之间还有一点仇恨,他要还给我,必须要教好我的儿子笑梦儿,否则不能离开中土一步。”

天草太子会意过来,两人在船中斜着夕阳,但觉阳光甚为温暖,回想这些年来,两地有过无数战役,如今终于可以平息下来,心中都无比舒畅,虽然不知何年何月又再战火蔓延,但能有一日宁静,便应该珍惜享受。

和风轻轻吹拂,小白忽然想起了耶律梦香,开口问道:“梦香她怎样?”

在天草太子的指示下,一命负责照顾耶律梦香左右,原来这事小白都知道了,难怪万骨枯提起时,他脸露微笑。

天草太子说道:“真奇怪,她说,暂时让你当她死了,你们两个出了些甚么问题吗?”

小白微笑不答,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令天草太子更觉迷惘,可是他并不追究,他不加细想,因为小白的智慧,从来都不是他可以比拟,再加上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事,他更不明白。

“皇宫”的殿堂上仍然大火熊熊,在其地底下却别有洞天,一个偌大的洞窟,藏着一具棺木。

伍穷一入“皇京城”便快马赶入皇宫,目的也是想杀一两个敌军大将耀武扬威一番,终于让他遇上了江川十兵尉,正要来一番龙争虎斗,江川十兵尉却大声叫停,并将他带到这洞窟里来,说是江川老不死要见他。

伍穷大感好奇,便随他而来,却见老不死躺在棺木里,今他大吃一惊,哪知推开棺木,老不死虽然苍老不少,但还有气息,一见伍穷来到,即二话不说一手擒住他颈项,说道:

“你是我所见过最顽强的人,你很有潜质,如果我把毕生功力都传给你,你愿意替我完成‘大东日帝国’的梦想么?”

老不死的毕生功力,那是多么吸引的一件事,伍穷例嘴笑道:“他妈的,我还可以选择么?哈哈哈!我不但要‘大东日帝国’,凡有陆地的地方,都归我伍穷所有!”——

第 九 章绝艳双妹麦

离“神国”以外十里,有个名为“天香镇”的名城市集。位处要塞,往来商贩又或押挥、旅游人士,均必须在“天香镇”内稍事休息,补充粮草后才能继续上路每凡是如此人流畅旺市集,必然龙蛇混杂。何况正当战乱,从事商贩者利钱更高,自当天天客似云来。

闲来无聊的莫问伤患犹未十足痊愈,便来到这熙来攘往的名城市集,瞧瞧热闹情景,倒也赏心乐事。

“神国”上下尽皆随小白出征“天皇帝国”仍留在该地难免太闷,莫问还是爱热闹多一点。

大街上的“八喜酒楼”是最大食肆,南北美食驰名,尤以“白露鸡”、“烩鸭四宝”、“琥珀莲子”等最受欢迎。

大清早莫问便独个儿来到“八喜酒楼”品尝它的“白露鸡”鸡脯肉为主料,加上蹶鱼肉、红沛椒、香菜叶、牛奶、鸡蛋清等配料,先蒸制而后做成汤。

莫问最爱牛奶弄白的汤,正是“露凝而白也”故名“白露鸡”甚有意思,每一回总吃得津津有味。

“来啊,糟糕,老天爷今天又老眼昏花了么?全都开大,哗!输个清光了!”

突然而来的一阵吵耳声,教莫问陶醉美食的心情当下冷了半截。再来一阵摇骨骰的刺耳声,整间“八喜酒楼”人客们无不侧目,心中愤怒,却都不敢出言咒骂。

莫问好奇下拉着店小二盲鬼问道:“好端端的安静酒肆,怎么忽然杀出吵耳哭闹的一群人来?‘八喜酒楼’不是变了‘八喜赌坊’吧?”

盲鬼当下不住赔着不是,拉着莫问侧耳细声道:“他们住上三天了,是‘冷血方唐家’的人啊,千万惹不得!”

莫问一时间呆住,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问道:“小二盲鬼,甚么是‘冷血方唐家”啊?这个家的名字好生古怪,怎么会复杂得四个字叠在一起?”盲鬼偷偷的拉了棉子坐在莫问身旁,身子尽量贴近,轻轻耳语:“‘冷血方唐家”是指由四位师兄弟组成,以各自的姓氏,冷家、血家、方家、唐家,便组成了‘冷血方唐家’,你好孤陋寡闻啊!”莫问愕然道:“难道这‘冷血方唐家’是远近驰名的甚么名门大派么?倒真的未有见识过。”

盲鬼笑道:“这也难怪,才两年光景,‘冷血方唐家’便平地一声雷,屹立成为富甲一方的名门大派,从事押运、保护、收债、授徒四大项目,这两年来战乱频繁,他们的生意总应接不暇。”

莫问点头道:“也就因此而势力渐渐坐大,那些小的到处招惹生事又或吵闹扰人,却不自知!”

盲鬼吓得连忙掩住莫问嘴儿道:“不,算了吧,老板为了息事宁人,特别请来另一批厨子、店小二服侍,咱们得过且过、勉勉强强应付过去,免得出事便是了。”

“莫老兄倒要留意那把玉腿搁在椎上,一脸俏貌,生有一对兔仔门牙的十六岁机灵可人儿,她便是‘唐家’的千金小姐唐芙,这娃儿生性好赌,又大情大性,话声是吵耳一点,但却相当悦耳可爱。”

“而坐在她身旁的冷艳如霜十七岁少女,美得有点过分,但却是一副娇生惯养,瞧不起旁人似的难以接近。她是‘冷家’的千金冷柔柔,两人一同负责押运三个宝箱,但已留在此三天了。”

经店小二一番介绍,莫问就在暗中注视起两位美人儿来,一个活泼开朗,另一个冷漠幽艳,不同风情,却一样教人愈看愈入迷。

莫问心里暗道:“甚么‘冷血方唐家’,原来是专门出产不同种类美少女的‘宝号’,真的应该见识。”

那个调皮又大动作的唐芙,突然双眼一反,竟挞倒在桌子上,伸出舌头来,气绝似的。

“我死了,又是开大,娘呀!爹呀!太公呀!太上老君呀,可怜的唐芙连下一回的押运粮饷都输清光了,请,请苍天给我一个闪雷,就这样劈死我好了,生不如死呀,呜!”

假意装作哭泣的唐芙,当赌桌的大庄,哪知一下来便连开十一口大,输得精光围着一起赌的十二个镖师,反过来却笑得灿烂非常,各自分了原来属于唐芙的一大堆银两。

一头白发已近六十的店小二张伯端来一碟饺子,笑道:“来,饺子嘛,又香又甜,吃过后运气好转,一会儿便大杀三方,有杀没赔,唐家千金赢回万金。”

原来倒在桌子上诈死的唐芙,当下弹了起来,笑道:“嘻,好说话让我又回复斗志,天呀,保佑我吃过饺子,万事如意,大杀三方,语无伦次,哈,张伯,送你香吻作多谢。”

一双柔滑红唇吻在张伯额上,当下把众年轻镖师都瞧得目定口呆,只觉咽喉间竟干涩起来。

坐在一旁的冷柔柔突然道:“唉,再赌下去,唐芙妹子非但要献吻代债,出卖处子、邀大家作入幕之宾也不出为奇,可不必太心痒痒,这种事好快便要发生了。声音冷冷的,跟她的姓氏一样,语气单调而平,可见冷柔柔对一样是绝色的唐芙毫无好感。只见唐芙没正经的诈作被一箭射中胸口,向后跌跌撞撞的,扮作惶惑的模样道:“哎呦,不妙,不妙,又

不慎中了‘箭’,烯!”唐芙作状抽拔出箭枝,忽然又回复笑容。

“哈,妙哉,妙哉,‘冷’箭竟射不伤我,谢镖师,你以为是甚么原因呢?”

那原来正把饺子送入口中的谢镖师道:“恐怕对了,对了,该是冷大小姐手下留情了吧?”

唐芙竟一脚蹴向谢镖师的屁股儿,哈哈笑道:“千错万错,马屁不错,但在我唐芙面前,拍马屁的你马屁立即穿!哼,其实是从小都被冷姐姐的‘冷’箭射伤,终练得铜皮铁骨,面皮是铜皮,傲骨是铁骨,‘冷’箭也就伤不了我的自尊,明白了没有?”

谢镖师不去理会唐芙,转过身去欲跟冷柔柔道歉,哪知她身旁已有乖乖递上饺子美食的上官、司徒及周镖师三人。

冷柔柔不肯张囗,只冷冷的道:“先给唐芙妹子吃个饱吧,一来她输得一身空空如也,好需要东西填塞,二来我又不是跛子,不必别人帮我、照顾我!”

只见唐芙把右腿从幌子上放下原来她幼年意外跛足,引为大憾,旁人从来不敢提及。

如此绝色美貌可人儿,偏有着弭补不了的缺陷,难怪一大堆镖师,虽然面对两大美人,但目光却截然不同。

各有美态,只是一个美得完美,另一个走起路上来怪难看的,大家都忘掉了她的绝色悦容矣。

每当两女斗口,不出三句,冷柔柔总爱突然一句讽刺妹子跛足,教对方难堪之唐芙好怕触碰这心灵最深伤痛之处,但老爹多番叮嘱不能为小事吵闹,伤了真感情。唐芙只好每一回都立即闭口,诈作充耳不闻,一切未有听见过,敷衍过去便算。

冷柔柔心中升起一阵必然的胜利感觉,于是也不再乘胜追击,从另一方单单打打。

“司徒九,我早命你多多照顾可怜的唐芙妹子,你啊,总是缠着我递这送那,还不快过去把饺子给妹子填饱,难道要她哭了才双手送上吗?真笨!”

奉承大献殷勤的镖师司徒九,跟同行的谢代、上官木、周游等三镖师,对美艳如霜的冷柔柔早有情意,对方的喝骂送入耳里,不知怎的都变成甜言蜜语,十分受用。

司徒九立即笑道:“对,阿九真的又忘记了,先让妹子吃个饱,原谅!原谅!”

像是遵奉圣旨纶音一样的司徒九,急忙转过身去送上饺子,直递到唐芙的嘴巴前。

张口一淡,嗯,味道不错!

唐芙呆住了,冷柔柔也惊愕不已,司徒九、谢代、上官木、周游等十二位镖师,都一头雾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来。

“你怎么吃了我的饺子呀?”唐芙一时间的失神,呆呆望着眼前这二十岁少年,满脸通红的,竟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原来一直坐在十二尺以外的莫问,不知怎的竟突然走了上来,一张口便吃掉了司徒九原来递给唐芙的饺子。只见香汁从口腔中渗了出来,莫问舌头舔了又舔,只因跟唐芙太脸贴脸,险些儿便要舔上对方的红唇来。

冷柔柔是整队押镖两个统领之一,当下大怒喝骂:“大胆狂徒,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莫问急急转过身来,不回覆冷柔柔,却盯住她手中的饺子,好像又要过来抢着吞吃似的。

谢代等几个镖师,慌忙拔出刀来保护,只是刀只拔出了一半,竟又掉回刀鞘之内。

原来莫问飞快的移步上来,尽封了数个镖师颈下“大椎穴”当下教众人再也动弹不得。

气极的冷柔柔在拔剑之前,先把手中饺子掉入口中,再站起来拼杀,哪知才一移身站起,右臂一阵刺痛,原来“大包穴”已被莫问一指封了,全身立时僵住。

莫问竟伸手去擘开她的嘴巴,再把鼻子凑过来,嗅了又嗅,好生陶醉似的,教千金之躯的冷柔柔脸红耳赤,秀眉紧尘,恨不得破囗大骂,再十剑把这狂妄少年碎尸。

莫问伸手指要挖出冷柔柔嘴巴内的饺子,但偏不成功,只气得她愈觉尴尬又大怒,满脸通红,全身都火烫般发热起来。

身后的几个镖师功力比司徒九等都差一大截,抢上来只有送死,惟有眼巴巴看着莫问逞凶。

挖了三下仍是徒劳无功,莫问忽发奇想,突然一指戳向冷柔柔胸口“神封穴”刺激她舌头突然弹前,把原已掉入口中的饺子弹了出来,莫问张口接住,又吞吃掉了。

莫问慢慢咀嚼,惊奇的道:“真奇怪,这位柔柔姑娘的口腔香气,竟完全及不上先前那唐芙小姐,嗯,或许这样的吸闻未算贴切,不如来个嘴巴对嘴巴吻一下,这样一定来得更真实。”

好个荒唐莫问,竟真的移步上前,双手按着艳丽却已怒目狂瞪的冷柔柔香肩,正要吻个痛快。

只是嘴巴的四片咀唇还差三分便要接触,莫问突然又道:“呀,错了,先前是那边的唐芙小妹子先,再到你这冷柔柔姑娘,吻完那再吻这,嗯,好像这样就跟先前一样了。”

莫问转过身来,原来好想看见平时刁蛮任性子的姐姐冷柔柔,在无辜情况下失去初吻,岂料一下子情形倒转过来,一旁的唐芙不禁心慌意乱起来,不住的站着傻笑。

十六、七岁的两个“冷血方唐家”的小妮子,自小便爱斗嘴,心里没有甚么,惟是总想在别人面前胜过对方。

同是未尝过恋爱滋味,未有过初吻,更不大懂得男女间情爱的二人,一直以来都只有四大家族的少男拜倒冷柔柔石榴裙下,跛了一脚的唐芙只有冷眼旁观的份,滋味从来都不好受。

她当然也好想有男孩子献殷勤,只是没头没脑的钻出一个不知名笑莫问来,虽然也是眉清目秀,但一时之间怎也难以欣然接受。

“哈!”当莫问的嘴巴挨近时,唐芙竟不期然的咯咯大笑了起来,弯着腰,泪水从眼角中滴了下来,难以自控。

莫问呆呆道:“有啥好笑?”

忍俊不禁的唐芙笑得疯了似的,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道:“你哈,你的样子好趣怪,哈,应该没口臭吧?哈!”

大情大性的唐芙未有被点穴,她下意识感到眼前这莫问并不是甚么歹人,也许只是跟自己一样爱闹爱玩的人罢了。

粉拳如雨下,不住的轻轻击打莫问胸口,笑声不绝。

莫问却道:“我在问你啊,有啥好笑呀张伯!”

张伯不就是那店小二么,他原来也在笑,对了,他笑甚么?——

第 十 章柔柔冷冰木

你笑我笑人人都会笑,但笑不一定都一样。

存心侮辱别人的,是耻笑!

得意忘形的笑态,是大笑。

忍俊不禁便笑了,是失笑。

不知所以却又笑,是傻笑。

甜在心头开心笑,是微笑。

一同喜乐畅怀的,是欢笑。

稍稍感动发出的,是浅笑。

外表笑痛在心中,是苦笑。

失常疯态毕呈的,是狂笑。

迷入心底难自拔,是痴笑。

暗暗的怕失仪态,是偷笑。

偏偏这位原来不经意退在一旁的店小二张伯,不在耻笑、大笑、失笑、傻笑、微笑、欢笑、浅笑、苦笑、狂笑又或痴笑、偷笑,而是嘴角带着轻蔑,有种不寻常意思的“冷笑”

莫问一个转身瞪目向着店小二张伯喝道:“为甚么我正要吻唐芙姑娘,你这家伙却在冷笑?”

这究竟是一个好问题还是一个屁问题?

张伯发呆似的全身颤震,牙关不住上下乱动发出咯咯之声,不懂回话。唐芙立即抢上来道:“张伯怎样笑关你屁事吗?你这无赖愈来愈过分,哼,我唐芙才不怕你哩!”

莫问毫不退缩,当下再喝道:“好端端的张伯应该失笑又或大笑,绝不可能冷笑。”

好赌又生性爱斗嘴的唐芙一样的喝道:“也许张伯怕冷,从内冷至外便来了阵阵‘冷笑’,满意了吧!”

莫问轻轻摇首说道:“不能满意!张伯的内功比你们一众镖师强上三倍,练的又是阴柔内家气功,体内炙热如火,绝不可能冷,一冷便是走火入魔,应该一命呜呼了!”

唐芙一时问答不上来,只因为她对武功不大熟悉,非要想一阵子才能理出一点头绪,又或狡辩。

莫问却已急不及待喝道:“再者,武功如此出色,却躲在这不大了了的‘八喜酒楼’当个暂代店小二,不太过分奇怪吗?”

脑海愈来愈乱的唐芙正要辩白,但莫问又喝道:“就算是张伯这武林高手不介意干些粗工赚点旅费,他身后的那两个临时店小二又怎么了,功力较低微,但一样内功非凡,更且深懂用毒害人。”

用毒这两字一出,在场众人一阵茫然,莫问又已抢先喝道:“我封住大家穴道,只消一阵子便能自行冲开,惟有是中了毒,内力暗暗提不起来,便依然全身动弹不得。”

“对啊,张伯端上来的饺子没有毒,大家都有注意过,只是请留意一下他的右手指甲,对了,呈浅绿色,是迷住心脉的‘虫毒’,有色无味,烈性相当。”

唐芙再也不能张口反驳了,一来是因为莫问的解释太详尽,他间接答了为啥要代两位可人儿吞下饺子。二来是唐芙发觉身后的张伯已用那沾有“虫毒”的手扣住她脖子。

张伯说道:“阁下与咱们之间恩怨无关,请过路吧!”

莫问却不理会张伯的话,拉来凳子一屁股坐下,仍是愕然的凝视着张伯道:“你还未答我?”

张伯当然不是一般的店小二,他的全名是张五狼,外号“翻云手”他部署一切目的是为了擒去两位美人儿冷柔柔与唐芙,只可惜功亏一篑,竟给没头没脑的莫问弄得一团糟。

惟是幸而唐芙已在自己手上,事情或者还有转机。

莫问托着腮子,一脸不悦的道:“张伯呀,你怎样不答我?快快答吧,我等得不耐烦了!”

张伯好生气愤道:“臭小子,你要我答甚么?”

激得莫问不住以脚踏地,恼怒道:“你还未聋啊,怎么听不到我先前不住问你,你笑甚么啊?”

被气坏的张伯气炸了肺,仍强忍着道:“我笑当然是因为计划成功,先弄得一阵假风声,教押运镖的他们不敢上路去,目在这‘八喜酒楼’让我们下毒擒住,满意未?”

莫问却是摇头道:“未,当然未满意。”

张伯怒道:“看来阁下是存心作对,非动手不可了。”

莫问叹息道:“看来阁下是个半哑巴,有一点东西永远说不出口,还是不肯解释你刚才笑甚么?”

稍稍移动一下凳子,莫问反过来对着镖师司徒九,笑道:“好了,阿九镖师,不如由你来代张怕解释好了。”

冷柔柔、唐芙等知悉大敌伏击,布下害自已的陷阱已茫然失措,突然莫问又把话题拉来扯去,更加教众人迷茫,不知所以。那个吃了饺子的镖师司徒九,又怎能冲开穴道答话呢?

莫问凝视着呆住不能动弹的司徒九一阵子,霆起眉头来,甚是不满似的,叹道:“唉,让我找个好法子打开你的嘴巴吧!”

随便在桌上摸来一把小刀子,左手竟上来解开那司徒九的裤头带子,再脱去他那最后下半身的短裤子哎呦,露出来了。

莫问竟疯了似的,左手一握便执住那话儿,跟住扯长拉直,一刀便劈下,要那话儿与主人司徒九分家。

已是冷汗直冒的司徒九吓得魂飞魄散,当下不知怎的竟能行动,一步跃开,连忙抽回裤子,好生尴尬、出丑!

莫问一阵诧异,回头对着唐芙、冷柔柔及一众镖师笑道:“哎哟,有了好重大的突破发现,原来被封了穴道,另一解穴的方法是拉住他的那话儿一刀劈下,让他以惊人的力度冲开穴道,太惊人的伟大新发现,我想阿九哥哥你可以成为经典人物。”

一番胡言乱语,莫问的话间接说明了原来司徒九未有被他封了穴道,但吃了有“虫毒”

的饺子,竟仍能动弹。

其他吃了饺子的都一概动弹不得,为啥司徒九明明吃了饺子,中了毒,却突然能动呢?

莫问笑道:“这司徒九哥虽然也有一同吃饺子,也一同中毒,只是大家静心的贴近他嗅一嗅,就会发现他身上有一种比较清淡的荷花香,男子汉大丈夫,干吗要涂荷花香呢?”

“啊,原来荷花香内里的清凉香味,正是消解‘虫毒’的最佳解药,九哥哥口腔含有荷花香,也就不怕毒。”

“不怕毒也即是没有中毒,没有中毒却扮作动弹不得,依此推测,唯一合理解释,九哥哥本来就是内奸,是投向了张伯一伙,准备一同劫去镖银、财宝,以及两位好妹子的帮凶。”

莫问转过身来,再问张伯:“张伯,你试试再想想然后答我,你先前笑甚么?”

张伯不禁长叹一口气,佩服得五体投地道:“一切也走不出少年英雄的法眼,好,我来答你。我先前冷笑,一笑大计成功,二笑这好色的司徒九,以为真的今夜能得到冷柔柔处子之身,奸了她!”

一阵晕眩落到冷傲的冷柔柔身上,她又哪能料到此行押运简单的宝物,原来敌人竟早已里应外合,还准备要淫辱自己,当下光起火来,拔出长剑,挺剑便往司徒九心房刺去。

被识穿一切的司徒九一阵慌乱,但总算也能立即回刀挡格,当的一响,手臂微感酸麻。

原来仓卒间难以提力,加上冷柔柔怒火上头,杀力大盛,一招过后,再来攻得更狠更急,剑光闪闪,存心要一剑毙这淫贱奸徒。

莫问突然走到柜台的一边,找来一个装着茶叶之类的瓶子,竟忽地把内里东西都撒向一众镖师。

张伯当下大急起来,但却已阻止不了甚么。

莫问笑道:“嗯,‘八喜酒楼’的荷花香干叶子原来只是下等货色,大家只能尽力嗅多两口,大概也可以解去身上十之七、八的‘虫毒’了,唉,这酒楼的老板好孤寒,怎么不买上等荷花香干果子呢?”

一众镖师一下子都回复拼杀之力,但唐芙却在张伯手上,大家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只剩下怒不可遏的冷柔柔一招“阴蛇破洞”剑拍打肩膊,内力压下,竟曲弯了剑身,似蛇一样钻向司徒九的胁下刺去。

这绝招剑学是父亲家传成名一式,去势似缓实急,剑尖灵活巧动,一抢上便如蛇咬破敌人胁下弱点。

呀的一声痛叫,只见司徒九胁下位置忽然冒出血渍斑斑,明显地多了一个血洞,痛得他倒地惨号。

冷柔柔虽然一脸怨恨,只是原来冷冰冰的艳脸,却因而增添了一阵阵教人陶醉的怒红。

原来的过分单调艳色,混合了一些嫣红,竟出奇的充满了挑衅,教人目不能转睛,只觉美貌是难得的悦目。

更甚者会心跳加速,欲火渐渐蔓延全身,心头开始浮动又淫动,荡漾的心叫春心。

司徒九这出卖“冷血方唐家”的内奸,一直垂涎冷柔柔美色,终按捺不住包心,与外敌里应外合。

如今虽已受伤,惟是望见玉人那震动心弦的红粉美貌,还是禁不住露出醉迷之相,竟忘掉杀身危机就在眼前。

反观含恨的昤柔柔愈见司徒九那贪色双目凝视,心头怒火更加难以遏抑,挺剑再刺,竟直取咽喉,要这无赖成为剑下亡魂。

沉醉于美妙色相的司徒九,大难临头仍懵然不知,待剑气刺裂脖子皮肉,才猛然痛醒。

只是剑势正狂,如何也难以招架,人急智生,慌忙头向后仰,咽喉未有破穿,但剑劲却直破开上唇、鼻子直铲破相。

削猪般的痛叫声划破长空,只见司徒九痛得不住在地上挣扎,双手掩脸,看来剑招委实对他带来好大伤害。

自小被宠爱惯的冷柔柔,是“冷血方唐家”最绝色的千金之躯,拜倒她裙下之臣多不胜数,向来都是只有教她飘飘然的赞,绝未受过半点打击、挫折,刁蛮任性早已牢牢种下。

今番极大的侮辱在前,心下早已决定斩杀此贱人,破相一剑舒了悲愤闷气,但手中剑却未有慢下来。

反手握剑,冲前就要劈斩掉司徒九的狗头。

“手下留情,杀不得!”

随话音而至的是一柄飞刀,当的一声正好挡开了冷柔柔的剑,更震得她前臂一阵麻痹。

司徒九乘此良机,连滚带爬的躲至救命恩人张伯身后,但仍是双手掩面,不住呻吟痛叫。

一脸盛怒的冷柔柔回头细看,一手掳住唐芙的张伯,另一手已夹住四柄一样的飞刀,随时准备再发招。

冷柔柔当然好想扑上去追杀,但单凭一人之力又怎可能挡得住张伯的飞刀么?

俏脸胀得通红的她,当下怒喝道:“你们这群不中用的镖师,难道都跟那司徒九一伙吗?还不给我杀了这四人!”

冷大小姐的命令来了,只是没有一个镖师敢动手,因为人质唐芙还在对方手中,性命随时不保,哪个能担当此过失?!

冷柔柔见大家都不敢杀向张伯,还以为都怕了对方的飞刀,蛮性子激上心头,竟走至莫问身前,随便从衣衫摸出三两银锭,随手抛在莫问桌前,说道:“你不怕死,替我杀了他们,这三两银就送给你。”

冷家的人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对银两一向视为万应良方,只要拿出银两来,甚么事都一定可以解决。

冷柔柔自小耳濡目染,当然也不例外,加上气愤下更性急,竟当着众人要收买莫问替她杀人。

好个莫问竟毫不考虑便把银两收下来,但身子却是动也不动。

冷柔柔呆了一阵子,才道:“你这家伙算是甚么意思,收了银两便应该替人家卖命、完成任务啊!”莫问竟悠闲的坐下来,自斟自饮,吞下了一杯烈酒,摸一摸肚子才道:“这个当然,冰冰姑娘说得对极。”

冷柔柔又是一脸愕然道:“唏,你这疯少年原来一双耳朵有问题,我姓冷,名柔柔,不是叫甚么冰冰。”

莫问笑道:“唏,你这笨丫头记住了,原来你爹娘想你温柔又柔和,但你偏偏冷若冰霜,名字根本起错了,柔柔你不配啊,从此改名叫冷冰冰,明白了没有。”——

第十一章隔山打笨牛

冷柔柔又几曾如此被人玩弄过,好想立即就反脸掴莫问一记耳光。只是大敌在前,自己一方的众镖师看来都不敌张伯,不稍稍忍气吞声,便必定难以斩杀那可恶的司徒九。

努力的把火气遏抑住,冷柔柔勉强的道:“算了,冰冰也好,柔柔也好,你收下我的银子便要完成任务,快给我杀了那司徒九!”

已是百般忍让的冷大小姐,连声调也尽量压低,忍住一口怒气,只求莫问出手便是。

只见莫问非但未有站起来,更把双腿放在台上伸直,凳子两前脚离地,只以后两木脚支撑,摇摇晃晃,十分闲适似的。

莫问笑道:“闻说甚么‘冷血方唐家’的四方生意干得十分出色,唉,怎么连杀人公价是八两银也不懂。”

冷柔柔怒道:“哼,那你又为何收下我三两银啊?”

莫问笑道:“冷冰冰小姐啊,怎么你的五官冷冰冰,原来脑子也冰冷了想不出来,我刚才不是替你吞吃了那个饺子吗?江湖规矩,救人一命代价三两银,我可没多收你半文钱啊!”气坏急极的冷柔柔,连忙又再把仅余的银两也掏出来,但原来只有一两银,明显收买不了莫问杀人。

莫问又饮了半杯酒,笑道:“你们这敌对的两方真过分,只对峙而不厮杀,哪里会分出胜负来,难道要一同呆站到天黑吗?”

突然袖手旁观的莫问不愿加入战团,登时张伯一方的气势大盛,左右两方的店小二,一个叫张王河,一个叫张大风。

两人都拔出一双大刀来,迈出沉稳步法,看来功力跟张伯只差一线,三人合力,冷柔柔的一方虽然有十二人也未必一定能稳胜。

张伯大喝一声,张王河与张大风立时跳扑出来,纶刀便斩,以一敌五或六,勇猛如雄狮出笼,只剩冷柔柔未有应战。

或点、或劈、或戳、或斩、或打,一双大刀舞得甚急,招数全是只攻不守,不见奥妙却直截了当。

一群训练有素的镖师,每人功力不高,但混合一起便摆出变化多端的刀阵来,一时三个翻滚、三个扑斩,一时全数压迫近攻,互补长短,以刀阵的莫测怪异阵势来拖得敌人筋疲力竭。

莫问看在眼里,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创出刀阵的“冷血方唐家”家长前辈。一般高手自我创招已难,要替一些平庸武功者创立阵法、招式,更是难上加难。

只见张王河、张大风二人奋力缠战,力大无穷的扑斩,斗了一阵,已是衣衫全湿,显见花了好大力气。

这也是刀阵的最重要要诀,尽量消耗敌人气力,待对方内力不继便疯狂宰杀。

只是就算刀阵能杀张氏二人又如何,只剩下一个冷柔柔,她却要对付张伯与受了伤的司徒九。

司徒九一直掩脸蹲在地上,但张伯的五指却不住把手上飞刀移来拨去,好像随时便要飞射杀冷柔柔。

被挟持的唐芙不住被人推向前,一步又一步的压向冷柔柔,四把飞刀在五指上撞击发出叮叮当当响声,竟有着可怖的压迫力,教冷柔柔不知所措,冷汗从额上滴下。

唐芙、冷柔柔都是初次负责押运任务,原以为货品价值并不昂贵,不应会有任何障碍。

岂知事与愿违,两个自小便爱斗嘴、斗气的欢喜冤家,看来都要栽在这张伯手上了。

飞刀,来了。

冷柔柔早有准备,不论张伯射她头上、心胸、肩膊又或下身,她有信心必能一剑截挡。

自己的剑招不算出色,内力更差,但却练得一手出色的快剑,挡截飞刀绝对有把握。

只是,当张伯的飞刀飞出,甚么把握都失去了!

陡然间,冷柔柔失落得惊呆慌惶,完全崩溃似的,因为眼前飞来的刀不是射向她身体某一个位置,而是同时射她眼、额、喉、心四个位置,四刀齐发,明显是她未有计算的。

冷柔柔只有一剑,应该挡哪一刀?

当她正犹豫的时候,时机已过,飞刀是用来杀人而不是等人。

扑扑扑扑的四声,代表四柄飞刀同时刺中了,但冷柔柔没有受伤,因为她的面前多了一个叫莫间的人。

莫问也没有伤,因为他的双手一抄,飞刀都射向他衣袖,破穿了却同时被截住张伯冷冷道:“兄弟,你果然出手。”

莫问笑道:“别称兄道弟,我连你当我契弟也没兴趣。我来挡刀是因为救她多一回,便多赚三两银,来吧,你身上还有九九八十一柄飞刀,最好每次一柄,飞来八十一吹,冷冰冰合共便欠我二百四十六两银,哈恐怕我就这样可以买下整个‘冷血方唐家’了!”

说话癫三倒四的莫问,教张伯甚是气愤,只好说道:“嗯,我一刀也不再发,你没银两可赚了,快给我滚。”

莫问像是被惊醒似的,连忙道:“啊,对了,你再不发刀我岂不就没有银两可赚了么?

嘘,那么看来我也应该走了!”

转过身来,对着木然的冷柔柔道:“你啊冷冰冰大小姐,可不要忘记还欠我三两银,不能拖帐太久啊!”说罢莫问竟然真的放下酒钱便大步离去,不再理会冷柔柔一干人等生死。

“怕死的家伙早便应该滚,呸!”被挟持的唐芙,好明白要是连莫问也离去,自己的一方便落入危险中,当下故意破囗大骂,希望引得莫问再回头,最好动手对付张伯。

“咱们‘冷血方唐家’才不要你这小子助拳!”

“任由张伯杀我俩吧,你见死不救好了。”

“哎哟,张伯原来是个老淫虫,你干吗摸我胸脯?!”

不住的胡言乱语,只可惜莫问仍是一去不返,张伯正要再摸出七柄刀飞射先伤冷柔柔,岂知一阵急风拼来,不知怎的那脸带笑意的小子莫问,竟然又站了在自己身前。

莫问喝道:“给我银两!”

张伯愕然道:“小兄弟,我可不用你替我杀人或救人。”

莫问怒道:“张伯呀,收起你那张臭嘴好了,我明明对看你身前的唐芙说话,干吗你却硬来回答。”

唐芙不禁一阵子诧异,完全不明所以,但再见这唯一可以克制张伯的人回来,心下畅宽,倒十分安乐。

莫问突勃然大怒起来,竟一手扯住唐芙衣衫,喝道:“臭丫头,险些儿就忘了要向你收钱。”

唐英也凶巴巴的喝道:“收你个屁,本小姐一来已经输光输净,二来哪有欠你债,你在胡乱放甚么屁?!”

莫问竟一手捏向唐英脸颊,好生气的道:“我先前不一样替你吃了那饺子,救了你一次吗?一次三两银,快清付。”

唐芙想了想才想得清楚明白,但旋即喝道:“嘘,我哪里有请你来救我,这笔帐勾消算了,滚!”

莫问怒道:“竟敢赖帐?嗯,你知我的手段吗?”

唐芙一点儿也不惊惧,喝道:“我叫你滚呀,三两银我拿来开庄可赢一百两、一千两了,你别妄想呀!”

莫问似是疯了似的,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而挟持着唐英的张伯只得更紧紧扣着她,以免有所失误。

怒极低下头来的莫问,双拳紧握,氛愤难平似的,扭腰挥拳,竟以十二成的拳劲狠狠轰向唐芙胸口,爆出轰然巨响,身后的冷柔柔也惊骇不已,张开口呆住,吓得心跳加速。

莫问这一拳足以轰杀唐芙,他真的会为了取得三两银而杀一个如斯貌美女流之辈?

中拳的唐芙纹风不动,似是毫无损伤似的,只是原来在后面挟持她的那位张伯,却如断线风筝急射飞退。

口吐鲜血如冷箭飞溅,重创的张伯说出了四个字“隔山打牛?!”惶恐的他脚甫触地便急翻身逃去,他心中好清楚这位突然而来的少年,武功绝对在自己之上,他未有杀自己只是手下留情。

老江湖此刻才恍然大悟,莫问只是一直在装傻扮癫而已,他要击杀张伯三人只是举手之劳。

惟是他对双方的恩怨仇恨并不清楚了解,胡乱动手杀害任何一方,只凭片面之言甚至是一时冲动,难免会出错。

莫问目的只为化解这场风波,逼张伯等人离去,又免两位美人儿受伤害,其他一概便难以去管。

头领张伯已去,张大风与张王河当下也无心恋战,两人疯狂劈出一个缺口,便跃上前扶起重伤的司徒九急急奔逃。

冷柔柔当下喝道:“快追!”

众镖师追出三步,后头却又来了刚好相反的命令:“不必追了,回来吧!”

说话的是唐芙,一向跟冷柔柔意见相反的人。

冷柔柔急起上来,走到唐芙身前,怒道:“我不能放过企图淫辱我的人,你干吗老是跟我作对?”

唐芙笑道:“呵,大姐真的要杀尽心里想着要淫辱你的男人么?妙啊,妙啊,谢代、上官木、周游,还有一大堆在后的镖师,呵,你们都死定了,抵死!抵死!”

唐芙的意思是无数的“冷血方唐家”中人,都被冷柔柔的美色所迷,心里难免有时胡思乱想,有着绮梦又或春梦。

要是谁个贪想痴恋绝色冷柔柔都要杀死,恐怕整个“冷血方唐家”上下也不会剩下多少人了!

唐芙的话表面是对姐姐的讽刺,但再想深一层,却又代表无数人迷恋自己,倒也心甜。

唐芙笑道:“姐姐还是算了吧,那个司徒九他也好惨了,来咱们门下当了三年镖师,好辛苦才有此良机出卖大家,岂料一无所得,更被姐姐割开了脸,样子变得奇丑无比,受的苦可不少啊!”“况且再追上去,咱们的镖师一来保护不了镖银,又恐防中伏,倒不如留下来整理阵脚,再行定夺好了。”

冷柔柔的冲动性子明显担当不了首领的职份,冷静下来自觉妹子言之成理,但要听对方命令、摆布,却又不愿。

冷柔柔想了一阵子,忽然走至周游身前道:“周游,你的轻功最高,我命你独个儿追出去十里,且看看敌人还有埋伏或甚么,一个时辰之内必须折回报告,速去速回。”

周游当然跟大家一样,都明白这只是冷柔柔要挽回面子而已,当下不加思索便转身追出。

众多镖师都轻轻点头,表面看好像相当佩服冷柔柔明智摆布似的,其实心里暗笑,互相对望哑忍着笑声而已。

只有唐芙却不爱讨好这位姐姐,坐下来笑道:“唉,真奇怪啊,我想出来的东西总是比不上姐姐,难怪我常认定,女中诸葛必然是咱们‘冷血方唐家’中的冷柔柔了。”

冷柔柔未有理会唐英,却喝道:“谢代、上官木,咱们一同上去杀了这狂妄小子!”

纤纤玉指所指着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一脸茫然的笑莫问。

谢代等眼见莫问一拳便轰伤了大敌张伯张五狼,如此武功高绝的少年侠客又岂是容易对付,当然是你眼望我眼,都犹豫着不愿动手。

莫问笑道:“冷大小姐真的人如其名,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啊,我刚才为救你才吃掉你口中的饺子,你可不该为此而觉得被羞辱,反过来甚么打打杀杀对付我吧!”

莫问猜对了,从来只有人阿谀奉承的冷柔柔,虽然明白莫问是救了自己,又打退了大敌。

惟是他一指戳她胸口,那处可从未有男人触碰过,感觉上是极大的侮辱,当然要好好教训这小子。

冷柔柔凶巴巴道:“谁个羞辱了我的,都要死!”

莫问愕然道:“那死一次跟死两次、三次有分别吗?”

冷柔柔一时间又糊涂了起来,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一阵风拂来,后面的丰臀竟被莫问拍打了两下,天杀的斗胆小子!——

第十二章荒谬浴池会

不可含怒到日落。

这句话对刁蛮任性又冷傲的美人儿冷柔柔来说,一点也不合适。也许她压根儿从未有人敢如此惹怒她,愤怒来了便盘缠心头,难以躯走,从日到夜都是一脸扼腕切齿的愤怨。

“八喜酒楼”的羞辱是她此生人中最难堪的遭遇,那过分的莫问,竟突袭她的丰臀,讨尽便宜。

一走了之的家伙,既未留下姓名,又来去无踪,倒在“黄泉客栈”床上的冷柔柔实在好不甘心。

先是嘴巴,再戳她胸口rx房处,然后又摸她屁股,冷柔柔从来接触的那些男人都乖乖的又是恭敬又是奉承,连半句油腔滑调也不敢在她面前说出来,今日的莫问实在太岂有此理。

“他好大胆,再遇上一定要设法治他,最好先拿住,再来个甚么炮烙大刑,好教他半生不死。”

“嗯,也许把他一条腿打跛也是不错主意!”

“不,这岂不跟妹子唐芙一样了两人一个左跛,一个右跛,成双成对,呸!不能让可恶的唐芙得到这小子呀!”

“为甚么不能呢?因为这小子武功好,又调皮、又活泼、又鬼马多端,最重要还是他摸过我。要是唐芙跟这小子走在一起,两人又是认真的相爱,我却成了被玩弄的,唏,不,岂不被人耻笑终生!”

“这小子真的好可恶,又恶作剧、又惹人怒,偏偏他的能耐又高强,连大败张五狼等人也不住玩弄对方,真的好容易吸引女儿家投情。”

“唉,不可以啊,我怎么整个晚上都在想他,我对月儿发过誓,心中只有一个失神大哥,只有他才是我唯一倾慕的男人,只有他才配我,我的心早已交给他了,每晚都要想念他一个时辰。”

“嗯,那小子究竟叫甚么名字呢?我不叫冷冰冰唉!怎么又想起他!”

少女心事也许谁也难以理解,外表冷傲不苟言笑的冷柔柔,一样的内心对情爱充满好奇。

千依百顺的见得太多,莫问却是唯一的不羁激怒自己的男人,就此在她心中留下不可磨减印象。当然,莫问的过人才略、武学,出手相救,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风度,也是教冷柔柔忘不了他的原因。

因为继续上路而来到了“黄泉客栈”日间的荒谬怪事教情窦初开少女今夜难以安寝。

夜阑人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耳语之声,原已吹熄油灯,房里一片黑暗,冷柔柔自床上一跃而起伏在门前,静听来人对话。

“九哥呀,算了吧,先准备好迷魂的药才再找那婀娜多姿的冷大小姐,别太心急哩!”

“嗯!”接着便是轻轻的飞跃而去声音,一阵极恨怒意登时兜心涌上,冲动的冷柔柔当下悄悄追出去。

人影落在隔壁墙外,拐了几个弯,身手敏捷得很,几下起落便潜入了一座木建的大房子去。

小心翼翼的冷柔柔轻轻推门而进,只见偌大的房子原来是个大浴场,中间一个圆形温泉池水的浴池,热气腾腾上升,四周未见有人,也不可能有躲避的地方。

原来这个以山中温泉作招徕的“黄泉客栈”因为温泉水琉磺比重恰到好处,对各种风湿、皮肤疾病都有治疗作用,故刻意以“黄泉”为客栈名称,既古怪又有独特意思。

心中纳闷的冷柔柔当然没兴致去浸个痛快,她环顾四周也发现不了那司徒九的影子,正在疑惑之际,温泉池内竟有异变。

赤条条的一个男人从池内冒出头及上半身来,仅仅下半身还在池内,一时间吓得还是处子的柔柔心中突突乱跳。

那个男人并非司徒九,但他却可能比司徒九更可憎、更可恶,因为他曾拍了冷柔柔的香臀两下。

对了,这家伙在笑,他也姓笑,名字是莫问。

笑莫问不胜欷嘘似的,猛力地摇头叹道:“咬哟,你这娃儿真可恶,竟来偷窥我赤裸浸浴,可小心看得太过分,双眼会生大孑疮呀,唉,原来是个豪放女!莫问的抢白教守身如玉,一向被公认为最纯真的冷柔柔怒火心上起,当下喝道:“哼,谁个要来偷窥你呀,我明明看见那司徒九偷走进来,才追入来吧,别再诋毁我!”

举目四望,莫问一脸茫然的道:“哈,大小姐的谎话真过分,这浴池没遮无挡,就只有我这个已浸了一个时辰的温泉热汤池,难道你认为那个甚么九仔九哥,会躲在池内么?”

一言惊醒,生性本就是冲动的冷柔柔当下竟飞跃浴池中,左踢右踩,横冲直撞,好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莫问笑得十分畅快,因为今夜这冲动丫头到访,完全是他的巧妙安排。

莫问一直在跟踪对方,得知人住此客栈,夜里便扮作甚么司徒九与另一同党,在冷柔柔房门前胡诌一番。

跟住引对方来到温泉浴室,他脱掉衣衫浸在池里吓她半死,内心不知多畅快。

为啥莫问要一而再戏弄这刁蛮丫头呢?一来当然是还在养伤的他,待在“神国”已久,早已闷出鸟来。二来是他认定张五狼那一批大敌,必然会再来,不随后作保护,冷柔柔与唐芙必然出事。

虽然,两位都是青春可人儿,但绝对是跛了一脚的唐芙较为可爱,只是莫问太闷,他爱上捉弄冲动的冷柔柔。

满脑子茫然疑惑的冷柔柔,半身浸在温泉池水中,热气不断冒升,教她粉颈亦滴下香汗。

想来想去总想不通,明明看见他进来,为啥会失去了司徒九二人的踪影呢?莫问望着她那张恍恍憾憾的俏脸,愈觉可笑。

莫问笑道:“大小姐,你要不要浸个头往池里看个清楚?”

冷柔柔登时道:“这当然更好!”屈膝正要把头儿浸在四尺深的池水之内,突然惊醒过来,猛然喝道:“哼,你这贱色淫徒,好不知廉耻,竟想骗我在水里张望,岂不会看见你那那丑恶的下半身吗?”

当下脸红耳赤的冷柔柔退开两步,甚是尴尬模样,心头剧烈猛跳,毕竟险些就着了莫问的道儿。

莫问突然从胯下抽出一条白巾来,笑道:“唉,又是以小人之心来度我君子之腹,这块布遮住了我下半身,少担心好了。”

立时语塞的冷柔柔当下更是胀红了脸,不好意思竟叹嗤的笑了出来,莫问同时也笑,二人不禁相视大笑。

开怀大笑,是太多的对骂,太少的恨意,太浓烈的少男少女快意,太微妙的虚无爱意。

原来冷冰冰的冷柔柔竟被莫问逗得大笑,她也不知为甚么,但好笑便笑,少女情怀又怎会先去想清楚为甚么要笑!

笑声突然静止了一半,另一半则更是笑得疯狂。

莫问竟把原来裹住下体的白巾,右手一送,便盖住了失常大笑起来的冷柔柔俏脸上,大小姐当下再也笑不出来。

“哈,少担心,琉磺泉水能令皮肤更嫩滑的,哈!”莫问取回白巾,单手以食指在掌上转动,十分过瘾似的。

百感交集的冷柔柔正要大发雷霆,一阵声音却教她呆住了。

“莫问大哥,救命恩人,你真的在里面么?”对了,真的冤家路窄,在门外呼喊的竟然是唐芙妹子。

她为啥会来了来干甚么?

让她看到自己浸在池水里,跟这大坏蛋在一起会联想甚么出来?

外人知道了今夜的事,传到失神大哥耳里,他会如何想?

一阵阵可怕的想像在脑际涌现,从来不懂得随机应变的冷柔柔,几乎要哭将起来,眼眶登时泛起泪光。

莫问当下细细声道:“啊,一定是唐芙发现了我在此,你,跟我一同浸浴,我又光脱脱的,这样吧,为保你名节,快全身浸在水里,热气烟雾遮挡,一定发现不了你的。”

说时迟那时快,莫问一手拉住茫然失神的冷柔柔,教她浑浑噩噩的便全身浸下池水里去。

同一时间,满脸笑容的唐芙便冲了进来,她手中拿着字条,笔迹来自笑莫问,当然就是约定她夜里在浴池见面了。

莫问心中实在畅快,他先引来冷柔柔,再让唐芙来到,逼得刁蛮任性的冷柔柔要浸在池底里受苦,这奸计完全依照自己的安排逐一实现,冷柔柔仍蒙在豉里,实在妙极。

闷了一段日子,今日才玩个痛快,又可以同时保护两位美人儿,笑莫问愈想愈好笑,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一进来便见莫问笑得畅快之极的唐芙,却是摸不着头脑,大感诧异道:“坏蛋家伙,你在笑甚么?”

莫问笑了一阵子终于停下来,吸了三口气才道:“你怎么跟那姐姐冷柔柔总是针锋相对呢!好奇怪啊!”唐芙想了想,道:“你这怪人真有点那个,夜里留书,约我来到浴池竟就为了讨论这无聊问题,烦人一个!”

毫不客气的唐芙一双手插向浴池,鞠起一捧水往莫问脸上泼去,教他脸上不住滴水,怪相令唐芙拍手大笑。

躲在池底的冷柔柔因为池水隔住了声音,难以清楚听得两人对话,也就只好乖乖蹲在池底。

调皮又可爱的唐芙,早对这爱玩的大男孩有点好感,正好夜里闷人,难得莫问突然又再出现,便专程来会一会这救命恩人。若非他的一拳,把挟持自己的张五狼打得重伤,恐怕现下已在对方手上,任由折磨了。

唐芙笑道:“你的问题好难答呀!”

一屁股坐在池边,掀起了裙子,一双修长玉腿便浸在温泉池内,登时一阵畅快热气自脚掌疾涌向心胸。

唐芙漠然又感触道:“人家都说琉磺温泉池水有医病奇效,要是它能治好我这跛腿,我倒愿意在池裹浸上一、两年!”

原来天生丽质的唐芙,偏偏有跛腿缺陷,愈是漂亮愈教人欷嘘,怅惘之情溢于言表。

唐芙低下头来,细细的道:“也许是我妒忌姐姐太完美,上天待她太好,对我却不公平,下意识好想挫挫她那刁蛮任性子的锐气,久而久之,便变成了针锋相对。”莫问笑道:

“其实你俩心底都爱对方,只是都顽皮、爱斗嘴而已,也许我来当个和事佬,把你俩的磨擦化解吧!”

唐芙扮出一个好讨厌的怪相,喝道:“你小心自己好了,姐姐对你这拍她屁股的家伙恨之入骨,哪会听你的话。这样好了,要是你真的有心让我讨姐姐开心,我有良方妙法,一定有好效果。”

莫问愕然道;“如何呢?”

唐芙失笑道:“让我两刀割下你一双耳朵,拿去送赠给姐姐,包保她开怀大笑,惊喜不已,有着从来都未有过的称赞呀!”

爱玩的唐芙一手捏住莫问耳朵,另一手作状一刀割掉,眼珠儿滚来滚去,精灵可爱得教人失笑。

“里面有唐芙小姐或冷柔柔小姐么?”突然从浴池外传来的声音,竟是一众镖师大叫大嚷。原来各人在夜里突然发觉两位女主子失了踪,当下四处寻找,便找到此处来。

唐芙突然惶恐的道:“糟糕,夜半跟你私会,让他们传出去的话,爹娘定然从此镇我在家,再也不准步出家门了!”

话未说完,反应敏捷得惊人的唐芙,不加思索便抢入池里,说了一句:“快替我打发他们离去!”跟住便把全身浸人池里去。

一众镖师冲了进来,赫然发现救命恩人莫问在此,感觉十分奇怪,更加疑团满腹。

莫问不待众人发问,急急道:“我正在洗头,一阵之后再跟大家说个明白。”

急忙的又将全身浸在池里,一众镖师面面相觑在呆等。只因为那冷柔柔浸在池底已久,必须换气。

莫问在池底发现傻住了的冷柔柔与唐芙互相惊骇万分对望,他先走至失神的冷柔柔面前,捉住她深深一吻,教原来已必须再呼吸的她藉此换气。

莫问的一吻,看得唐芙呆住,双眼几凸了出来。当然,那被吻又反抗不了的冷柔柔更是不知所措。

温泉池水好热,只是冷柔柔竟慌张得颤抖起来,连牙关也在颤动。

莫问没有想过冷柔柔会如此感觉震撼,他只是有意捉弄一下对方,但看来目的是过分的达到了。

三个人在池底之下相视对望,以眼神交流意思,莫问只觉得冷柔柔与唐芙都是脑际一片混乱。

好玩,今夜确是好好玩,但会否过分了一点呢?

莫问开始有点担心,但跟着而来的事令他及两女更加担心,简直忧心如焚,惶恐不已。

凄厉之极的惨嚎,自众镖师口中同时发出,直穿透池水,射入了三人耳朵之内浓烈又凄厉的血色,在头顶池水化开,这些来自众镖师们的血,染得池水通红,布满每一角落。

谁个来了,一出手便杀尽所有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