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釜底薪(2/2)
言未了,倏闻呼然一声,窗门陡地被人撞开,一条人影闪电般地窜到床边,十指箕张,乍然向仰卧床上的华天虹袭去。
玉鼎夫人魂飞魄散,惶声喝道:“什么人?”双手抡剑,猛然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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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那人影一声不响,左手一撩,顿时抓住了铁剑,右手疾若电掣,急向华天虹小腹抓去。
显然,此人深知华天虹的厉害,是以明知华天虹已为“醉仙蜜”醉倒,依然全力袭击华天虹,而不先夺铁剑。
但闻华夭虹冷冰冰一哼,挥左掌,抬右臂,一招“困兽之斗”霍然迎向那偷袭之人的子掌,右手却已奇妙无比地震开了玉鼎夫人的双手,将铁剑的剑柄抓在了掌里。
玉鼎夫人但觉双手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床角滚去,那偷袭之人耳闻华天虹的冷哼之声,一股玄奥难测的力道,已向自己掌心涌到。
这些都是同时间的事。自窗门撞开,直到此时,前后不过眨眼工夫,三方面都是应变奇速,出手疾逾闪电。
那偷袭之人警觉出华天虹并未真的醉倒,自己受了诈骗,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左手松剑,右手收招,双足猛蹬,立即朝窗外激射。
子午谷一战,加上与九阴教主那一场疯狂的拼斗,当世之间,业已无人不对华天虹胆怯,这偷袭之人一觉受骗,顿时抽身后退,其应变之机警快速,不谓不高人一等。
但见华天虹上身一挺,口一张“呸!”的一声,一股唬琅色的酒箭激射而出,直向那偷袭之人脸上喷去。
原来华天虹虽将大半杯“醉仙蜜”饮下,但却暗以一种传自亩疆、专门对付有毒饮食的功夫,将其蓄藏于胃囊,直到此时,仅有极少一点溶解,发生作用,这时却突然内功逼出,当作暗器伤敌。
这一招出敌意表,那偷袭之人惊惶转脸,却是未曾避过,那酒箭全部击在他右边脸上,同时间,那人右脚后跟上一阵锥心奇痛,却是被玉鼎夫人的异兽雪儿咬了一口。
这异兽雪儿伏在窗下,一见敌人侵入,顿时窜射出来,一口咬去,那偷袭之人身法奇速,雪儿虽快,依旧是落后一步,若非那人被华天虹的还击骇得心寒胆战,雪儿仍然是伤他不着。
话虽如此,这愉袭之人的身手也弥足惊人,他右脸被酒箭击伤,右足后跟的脚筋被异兽雪儿一口咬断,却仍旧是忍住奇痛,负伤跃出了窗外,踏着瓦面,纵跃如飞,狂奔而去。
华天虹身形如何快捷,晃眼之间,半身已钻出窗外。
但听玉鼎夫人哀声叫道:“天虹!毒”
华大虹心神一凛,记起玄铁剑上涂过剧毒,想起那偷袭之人袭击自己,玉鼎夫人那热泪泉涌,亡命护卫的神情,下禁心肠一软,匆匆扑回床边,掏出解药,道:
“略服少许,毒力即解,我去追敌。”
玉鼎夫人不待他将话讲完,哭喊道:“我的双手已经麻木了。
只听“呀一一”的,一声,那侍婢方紫玉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华天虹急道:“让紫玉照顾你服药,我”
玉鼎夫人暗暗忖道:今日一别,几时再能相见?心头一急,不禁猛一低头,一口咬住了华天虹的手臂。
华天虹痛得大叫一声,道:“啊!快快松口,刚才那人是丙灵子,白君仪失陷在他手中哎哟!”
玉鼎夫人一听华天虹急着追赶丙灵子,竟是为了搭救白君仪,牙齿咬得越发的紧,更是死也不肯松口。
华天虹手臂被她紧紧咬住,痛得泪水直流,运功抗拒,又怕震伤了她的牙根,无可奈何,只得好言说道:“快快松口,我决不走,喂你服药。来,快快松开。”
王鼎夫人充耳不闻,银牙紧咬,硬是不松。
方紫玉窃窃私笑,移步过去,掩上了窗门,拿起一块抹布,匆匆拭去了地上的酒渍和血迹,重又溜去,带上了房门。
华天虹见玉鼎夫人那欺霜赛雪的双手,已泛起一层乌黑之色,却是怎么也不松口,不禁叹息一声,哄小孩一般地道:“好吧,快快松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不走,就不走啦。”
苗疆剧毒,厉害已极,玉鼎夫人中毒之后,只顾缠着心上人不放,也未运功抗拒毒力,这时双臂已全部麻木,心头也有点迷糊,闻得华天虹之言,顿了半晌,始才松开口来。
华天虹拔开瓶塞,捏着她的下颚,将解药喂了少许给她服下,然后伸出手掌抚住她的背心,将一股内力输放过去,催运药效,化解毒力。
过了片刻,那毒力已解,玉鼎夫人手臂已运动自如,顿时抬起双臂,紧紧搂住了华天虹的颈项。
华天虹苦苦一笑,柔声道:“白君仪”
玉鼎夫人口角噙笑,不住地摇,既不松手,也不讲话。
华天虹莫名其妙,惑然道:“干嘛如此高兴?这中间必有道理?”
玉鼎夫人一笑,满面春风地道:“你将那有毒的玩意解下来,放在床里,你躺下来,我和你讲道理,如果你讲赢了,从今以后,我顾驾音若是再缠着你,就算是最下贱的女人。”
这话讲得很重,华天虹不得不依言行事,当下解下铁剑,置于床里,和衣躺下,道:
“什么道理,你讲吧!”
玉鼎夫人似是满怀高兴,甜甜蜜蜜一笑道:“白君仪对你的情意,那是众所周知之事,我顾穹‘音对你的情意,想必也勿须细说吧?”
华大虹长长叹息一声,无言地点了点头。
五鼎夫人含笑道:“是她爱你在先?还是我爱你在前?”
华天虹脸色微微一红,低卢说道:“难分先后,个过这也不关紧要。”
顿了一顿,接道:“姐姐对我恩德匪浅,那却是白君仪无法比较的。”
五鼎夫人淡然一笑,道:“你娶秦碗凤,无论是谁的主张,那都是天公地道的事,反过来讲,如果你舍秦碗凤而娶了白君仪,天下英雄,非但看不起你华天虹,也合不起你的母亲。天下人定然要讲,你母亲有失公正,在为侠义道的领袖。”
华天虹闻言,背上突然沁出了一阵冷汗,惶然道:“姐姐这一番话,咱们母子都未曾想到。”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截口说道:“是么?不能齐家,焉能治国、你母于是侠义道的泰山北斗,自己家中的事部有欠公允,还有什么资格为武林排难解纷,主持正义?”语音微顿,接道:“其实,这点道理,你母子从未想到,心头仍;日是感觉得到的,只不过今日由我这坏女人口中讲出来,你感受得特别强烈而已。”
华天虹道:“兄弟从未认为姐姐是坏女人,家母也从无这个意思。”
玉鼎夫人淡然一笑,道:“不管怎样,我总是站在坏人一方,你大概从未想过,好人非但要得好人敬佩,同时也要得坏人敬佩。”
华天虹笑道:“坯人怎会敬佩好人?那就不成其坏人了。”
王鼎夫人道:“不然,你将人性看得太粗浅了,正人君子,坏人也一样敬佩,有敬佩才有敬畏,所以有‘邪不胜正’这一句话。就因为这个道理,好人愈受挫折,志行愈坚,坏人越受打击,胆气越馁。当然啦!坏人的内心深处虽是敬畏某一个好人,他却避免去想这问题,更不公开承认。”
华天虹想了一想,正色道:“多谢姐姐指教,从今以后,兄弟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人,令敌人也不得不敬佩。”
玉鼎夫人扑啼一笑,道:“我说的是江湖大事,关于男女间的事,略为马虎一点,也不要紧。”
华天虹哈哈一笑,胸怀甚为畅快,玉鼎夫人这一番“好坏”之论,本是信口而出,自己也未曾深思,但却是华天虹闻所未闻之言,给了他莫大的启示。在此以前,华天虹仍是一个血气方刚,直觉强于理性的少年,由此时起,却是气质一变,成了一位恢恢宏宏,穆穆隶隶的君子,一言一行皆不失为侠义道的领袖。这却是玉鼎夫人意想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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