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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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可玉急忙叫道:
“慢点!”
云震住足道,
“干吗?”
石可玉道:
“罗侯神君正要抓你,追讨‘罗侯心法’,你这一去,保证有去无回。”
云震微微一笑,道:
“火急燃眉,不冒险不行了。”
石可玉暗暗忖道:云震与高洁的事,都是那丫头穿针引线,从中捣鬼。我何不将计就计,溜进城中,找着那引凤丫头,一掌毙掉,杀了媒人,云震和高洁也无法重修旧好了。
心中盘算,立即含笑道:
“你冒冒失失闯进城去,一定求荣反辱,坏却大事,还是让我去吧!”
云震沉吟道:
“你”石可玉道:
“他们不认识我,我只须溜进金陵王府,找着引凤,要她立刻出来一趟。”
齐小冬接口道:
“从左边巷子进去,走后门。”
云震戚然道:
“金陵王府高手如云,不啻龙潭虎穴。”
石可玉笑道:
“放心吧,我五岁开始闯荡江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美目连眨,话声微微一顿,接道:
“不过,有一点须得注意。”
一本和尚道:
“什么事须得注意?”
石可玉道:
“你们要在此地等候,我和那丫头赶回之前,你们不能离去。”
齐小冬接口道:
“那是当然,否则两头错过,一定误事。”
石可玉微微一笑,望了云震一眼,放足疾奔而去。
众人望着石可玉那苗条的背影。眼看她奔到城下,放慢脚步,昂然走进城内,果真竟无人阻拦盘问。
停了片刻,齐小冬倏地自言自语道:
“嘴上无毛,做事不牢,怕也靠不太住。”
一本和尚哈哈大笑道:
“你嘴上有几根毛?”
齐小冬眼睛一瞪,怒道:
“蠢秃驴,你又惹我?”
一本和尚大声喝道:
“小子出口伤人,你道佛爷不敢揍你?”
云震与归隐农相视一眼,两人都觉得,石可玉此去未必有用,但又想不出好的办法,二人心情都很沉重,眼看一本和齐小冬吵吵闹闹,谁也懒得理会。
西门咎忽然走了过来,朝云震道:
“城门口有魔崽子守着,咱们到别处去试一试。”
齐小冬忽然大声道:
“不行!”
西门咎冷冷地道:
“什么不行?”
齐小冬道:
“石可玉约定在此相候的。”
云震暗忖道:是啊!石可玉约定在此处等候,如果她引领引凤到来,我们都已离去,岂不误了大事?
心中转念,连忙接口道:
“齐兄弟说得不错,咱们当真该在此处等那石可玉回来。”
西门咎冷冷地哼了一声,道:
“那石可玉狡谲异常,说话时眼睛连眨,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我看大半是不会回来了。”
归隐农一怔,道:
“你说她打些什么主意?她又为何不回来?”
西门咎瞪眼道:
“我若知道,何用你问!”
云震心头一震,暗道:王屋老人以小妹许我,想来是石可玉本人之意?如此说来,小妹哪会真心去找引凤?
齐小冬接口道:
“石可玉不会有什么坏主意,倒是忘了将‘太阳丹’交给她,要她转嘱那引凤相机行事,也就不用再等了。”
西门咎又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绕城行去。
一本和尚道:
“咱们不必等,马上一起进城,也好争取时效。”
西门咎虽是跛了一足,行动却矫捷异常,云震见他去远,急忙向众人点了点头,疾步跃去。
转过城角,西门咎单足一点,嗖的一声,笔直纵了上去,手搭城垛,望了一望,见无人迹,始才身形一翻,登上城头。
云震睹状,立即提起丹田真气,双足一蹬,箭射而起,归隐农也腾身而起,向城上纵去,齐小冬见了,急忙施展壁虎游墙术,手脚并用,匆匆往城上爬去。
一本和尚练的是硬功,无法纵跃而上,连忙撩起僧袍,伸手向腰际摸去。
他有一对短钻,长约尺许,本是兵器,兼作登高之用,这时伸手一摸,两柄短钻竟然不见,而齐小冬已快攀上城头,不禁大急叫喊道:
“云震!”
云震站立城上,转面道:
“大师有事么?”
一本和尚急得脸红耳赤,仰望城头,大声道:
“我的翻天钻丢啦!”
云震微微一怔,未及开口,一本和尚忽又叫道:
“哦!找着了。”
原来短钻插在左腰,搏斗之际,总是右手使杖,左手取钻,这时他左手提着禅杖,右手摸向右腰,摸了一空。
此时,西门咎在前,云震与归隐农在后,齐小冬刚刚攀上城头,几人尚未行动,城墙之下,已是传来了一声暴喝。
喝声未落,两名青衫男子,飘然登上了城头。
西门咎目光锐利,独目一闪,业已瞥见另外数名青衫人,正由远处奔来,当即将手一挥,喝道:
“退!”
众人闻言,立即反身向城外跃去。
那两名青衫男子来势极快,当先一人,足踏城垛,怒声喝道:
“西门老儿哦!”言未毕,突然发觉西门咎就在脚下,尚未离去。
原来西门咎跃出城外,左手勾住城墙,并未落下,此时右手一伸,一把抓住那青衫男子足踝,猛地掼了出去。
一本和尚手执短钻,交互攀到城上,立刻又反身下跃,人未落地,忽见那青衫男子头下脚上,正由身前掠过,急忙短钻一挥,击了过去。
这一钻,击在那青衫男子臀部上,将那人臀部击了一个老大的血窟窿,痛的那人惨呼一声,一头栽倒地上,脑浆迸裂,当场身亡。
这乃是指顾间的事,另外那名青衫男子奔了过来,西门咎一把抓去,被那青衫男子跃起半空,闪躲开去,西门咎翻身再上城头,手按钢筒机簧,一片淬毒细针,应声射出,全都钉入了那人身上。
转眼间,另外五名青衫人赶到城上,云震等人却已奔出了二十余丈。
为首那青衫男人见是西门咎押阵,立即长啸一声,朝后面挥了挥手,然后才追赶下来。
此际,归隐农在前,云震和齐小冬居次,一本和尚跟在两人身后,西门咎断后,向先前歇足之处奔去,那五名青衫人遥遥追赶,但过了一忽,城上又陆续跃下上十名青衫人,随后追来,
奔跑中,西门咎忽然听到一阵隆隆车轮之声。
云震放足疾奔,见齐小冬脚下迟缓,显是内力不继,急忙抓住他手腕,携带齐小冬向前跑去。
忽听西门咎道:
“前面枯树后有个洞穴,那洞穴在枯树根部,云震先藏在洞中,动作要快,别教敌人发觉。”
云震举目望去,前面不远,果然有一株五六丈高,直径颇粗的枯树,孤伶伶地耸立在荒野之中。
只听西门咎低声喝道:
“快!”
云震不及思索,松开抓着齐小冬的手,伏地一掠,闪电般窜到了枯树之后,果然见着一个勉可容身的洞穴,当下身躯一缩,藏入了洞中。
展眼间,十余名青衫男子风驰电掣般由眼前掠了过去。
云震刚刚吁出一口长气,耳中忽又闻得一阵疾骤的马车之声,移目望去,远处尘土大起,正往这面疾驰而来。
斜月下,那马车逐渐驰近,竟是一辆豪华无比,却又小巧玲珑的金色马车,但见它车门紧闭,流苏飘荡,匝地的尘土,淡淡的月光,反映着七彩光辉,令人眼花缭乱,倍增神秘之感。
云震暗暗忖道:这是谁家的马车,竟然恁早进城?
忖念中,那马车已经来到近处,前座车辕,竟插着一根钢杖,那驾车之人,居然是金陵王府那位白发萧萧的铁娘。
云震发现驾车的竟是铁娘,不觉大大一震,暗道:车内是谁?是高洁吗?
马车疾驰过去,云震脑海之中,突然幻起雯儿的倩影。
那长发披垂,白衣濯足,举止娴雅,神情祥和的雯儿,谁知竟患上了‘离魂’之症;不幸的是,她竟又是高洁,而高洁经此一日,就将嫁给那罗侯公子。
他愁肠百结,时而是雯儿,时而是高洁,时而是罗侯公子,时而又是武林的公益,本身的责任,想得入神,连有人来到背后,仍是一无所觉。
那人锦袍福履,银髯拂胸,赫然竟是裴大化。
裴大化道:
“兄弟,你在想些什么?”
云震大吃一惊,转身疾退八尺,骇然道:
“你”裴大化微微一笑,道:
“是的,老偷儿裴大化。兄弟敢是不认得了?”
云震脸色一沉,狠声道:
“不认得?你烧成灰我也认得”
话声一顿,接着喝道:
“你可是来取‘罗侯心法’?”
裴大化淡淡地道:
“不,‘罗侯神君’已到金陵,如今就是有人将‘罗侯心法’送给老朽,老朽也不敢要了。”
云震觉得裴大化似乎变了,但一切祸害,全由裴大化引起,如非他贪得无厌,窃去那紫檀玉符,此刻怕不早到贺兰山,见着那白石先生,正在学习‘六丁神剑’,两年后泰山的正邪之会,那就水到渠成,单纯得多了。
因此,云震对裴大化似有所变的感觉,仅是一闪而没,微微怔了一怔,又喝道:
“那你找我干么?”
裴大化道:
“我想帮助你,不知兄弟可用得着老朽?”
云震冷哼一声,默然不答。
裴大化叹了口气,道:
“说来兄弟也许难以相信,但老朽确已想通了。”
云震道:
“休想通什么?”
裴大化道:
“人生于世,不该只为自己打算;也要想想别人的痛苦,真不该将自己的喜好乐趣,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云震大大一怔,接着脱口道:
“你遇见了张”
裴大化叹口气,道:
“想不到西子湖畔的‘张铁嘴’,竟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张大侠,老朽有眼无珠,竟取走他续命的丹丸。”
话声顿了一下,微笑又道:
“兄弟可真是张大侠的衣钵传人,一语中的,竟知道乃是张大侠感化了我。普天之下,也确实只有张大侠与兄弟你配称仁义二字,真是仁者知仁。”
这裴大化好似感慨过多,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云震心情烦躁,不耐听这些虚浮之词,说道:
“在下当不得仁义两字,你不必虚套。”
裴大化连声道:
“是!是!老朽该说正经的,有两桩事,兄弟想必极欲知道?”
云震一怔,讶然道:
“什么事?”
裴大化道:
“一桩是刚才过去那马车,另是西门咎他们目前的下落。西门咎他们,兄弟不必担心,他们已往城东绕去,那些青衫人决然赶不上;那马车”
云震急不及等,道:
“马车内可是金陵王的女儿?”
裴大化道:
“马车确是金陵王府之物,车内却不是高洁。”
云震道:
“不是高洁,难道是金陵王?”
裴大化道:
“那马车虽然华贵,却嫌小巧,男人除却生病负伤,怎会乘这般小巧的马车,也许是金陵王夫人。”
云震疑忖道:现在已是卯正时分,天色将明,金陵王夫人不辞劳累,连夜赶回,必是为正午相亲之事。但但
突然,他想到以往曾经问过雯儿,雯儿在金陵王府从未见过金陵王,只见过金陵王夫人,及一些丫环,嬷嬷与仆从,因此他疑云更重,又忖道,难道金陵王不住王府?难道金陵王夫人乃是连夜出城又进城?
他疑念未已,裴大化又道:
“兄弟,你皱眉蹙额,想必有事难决?老朽武功平平,偷窃之术与轻身功夫,却是天下第一,倘有差遣,老朽虽死不辞。”
云震心境欠佳,冷冷说道:
“你确实死有余辜,如非是你盗去‘玉符’,引起风波,当前哪有这许多麻烦。”
裴大化道:
“老朽所以赶来金陵,就是想帮你找回‘玉符’,以赎前愆。”
云震哼了一声,道:
“‘玉符’现落高洁手中,看你可有办法取回?”
裴大化举手一拱,道:
“老朽这就去。”
话声未落,人已闪身奔出。
云震怔了一怔,急道:
“站住!”
裴大化住足道:
“‘玉符’既有下落,老朽得先取回再说。”
云震道:
“今日乃是金陵王与罗侯神君见面议亲之日,双方高手如云,戒备必定十分森严,你武功平常,一旦失风,岂非死路一条?”
他虽是对裴大化极为厌恶,一旦知道他前去涉险,仁厚之性自然流露出来,担心裴大化失手被擒,唯死而已。
裴大化内心感激,口中却道:
“兄弟有所不知,偷窃之技,以旁人紧张分神之际最易施展,老朽只要混入金陵王府,定能将‘玉符’取来,兄弟不必为老朽担心。”
云震犹未接口,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云震!”
云震骇然回顾,只见一条娇小人影,踉跄奔来,这时晨曦微露,斜月尚未西沉,灰蒙蒙的光亮下,依稀可辨,那人影竟是进城不久的石可玉。
石可玉步履踉跄,显然身负重伤,云震心头大震,猛可腾身前跃,急道:
“小妹,你你怎么了?”
石可玉喘息道:
“我我伤在高洁之手。”
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人已晕厥过去。
云震抱着她倒下的娇躯,但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角溢血,躯体不停的颤抖,可知伤势极重。
事出意外,云震竟自呆住,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大化紧随而至,道:
“这位姑娘饬势极重,得赶快救治才行。”
云震瞥了他一眼,一语不发,急急跃去那枯树之后,将石可玉平放在地上,顾不得男女之嫌,立时在她全身上下推拿起来。
推拿许久,云震额角业已见汗,石可玉方始吁了口气,悠然醒来,云震如释重负,来不及抹去额上汗珠,急急道:
“小妹,你可觉得好些了?”
石可玉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断断续续道:
“我我怕不行了那高洁高洁的掌力好好重啊!”其实,云震本是多此一问,推拿之际,他已知道石可玉五脏离位,若无绝世之丹药,凭他目下功力,想令石可玉伤势勿药而愈,乃是极不可能的事。
他心头一酸,突然朝裴大化道:
“你从张前辈处取走的药丸可在身上?”
裴大化道:
“老朽彻悟前非,已将那药丸如数还给张大侠了。”
这是眼前的一线希望,如有那药丸暂延生命,待此间事了,不难去求那白云道长设法医治,如今药丸归赵,可是一筹莫展了。
石可玉突然目注裴大化道:
“你你是裴裴大化吗?”
裴大化讶然道:
“小老儿正是裴大化,姑娘怎生认得老朽?”
石可玉道:
“我我就是那那道姑啊!我往日往日刁钻,请请莫怪我。”
多说了几句话,她已是气力不继,双目闭上,眼角滴落两颗泪珠。
这何异去日无多之人的临终之言,云震又是感伤,又是焦急,虎目中不禁涌起一片泪光。
他曾经亲口许诺王屋老人“善尽保护之责”而且这诺言未满一日,石可玉竟已为他之事重伤垂危,这份愧作,这份焦急,可真无法以笔墨形容了。
裴大化道:
“原来姑娘就是那道姑,难怪你认得老朽。好叫姑娘得知,老朽已经彻悟前非,决心为人间做点善事,哪会责怪姑娘,姑娘放心养息吧!”
石可玉睁开眼来,微笑道:
“那很很好!但能盗富济贫未尝不是善善事”
云震着急道:
“小妹,你歇着,不可多说话,说话伤神,你要为我多加保重。”
石可玉闭上眼,盈盈一笑,这一笑,显露她内心甚是安慰。停了一会,忽又睁开眼来,道:
“你也莫要怪我。”
这句话宛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云震不由一怔,讶然道:
“什么事我会怪你?”
石可玉神色一黯,道:
“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呢!”
云震还当她伤势沉重,神智不清,此刻乃是胡言乱语,不觉又是心酸,又是担心,轻轻抚摸她额上,安慰道:
“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且莫胡思乱想。”
石可玉用尽气力,握住云震手掌,一本正经道:
“不!我是坏人,我要告诉你。”
云震道:
“任何事莫过于你的身体重要,现在歇着,以后再说。”
石可玉固执地道:
“我要说,我是坏人。刚才我去找引凤,你可知道我是存什么心?”
云震道:
“不管你存的什么心,那都无关紧要。”
石可玉道:
“我是想:将引凤丫头诱到僻静之处,一掌击毙,让那高洁嫁给罗侯公子。你你说,我不是很坏很坏么?”
云震心头剧震,脱口道:
“这”石可玉道:
“这是真的,我不骗你。”
俗语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石可玉这般坦陈错误,岂非是自知无救,竭欲将以往的过失说将出来,方能瞑目而去!
但她说出心中隐秘,云震可是又惊又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石可玉所谋有成,高洁嫁给了罗侯公子,让罗侯宫与金陵王府连成一气,狼狈为奸,浩劫必然即时形成,武林苍生,将何以堪?这一己之私念,岂不使局势急转直下,一切努力,顿时化成幻影,两年后泰山之会,根本就不必去了。
但石可玉所以存下此心,显然是为了爱他之故,他又能如何向王屋老人交代呢?
云震愣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大化冷眼旁观,已知石可玉乃是为情所困,才出此下策,但此际由她自己挣扎着说出,也就越发感人了!他不觉俯下身去,紧紧握着石可玉另一只手,抚慰道:
“姑娘不必自责,即使你已经做了,也并不算坏人,何况你没有做,而且已经彻底觉悟了。不用去想它,好好地养神吧!”
石可玉微微一笑,旋又黯然道:
“我知道你们是在安慰我,但我的存心确是很坏,不然我不会鬼迷心窍,找不着引凤,竟冲过重重阻拦,直接去找去找高洁。”
她越说越激动,重伤之躯,怎堪如此,刹时脸色大变,浑身抖索,语气再次不继。
云震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激荡,用劲摇动石可玉的手臂,大声道:
“别说啦!别说啦!你究竟还想不想活?”
话声未落,石可玉口角涌血,人已二次晕了过去。
云震大吃一惊,刹时知道是自己心绪激荡,手下用力过大,牵动了石可玉的内伤,像石可玉这般严重的伤势,怎经得起肆无忌惮的震撼?
他内心悔恨交加,又惊又急,顿时手抚胸膛,再次为石可玉推拿起来。
良久,良久,石可玉的气息方见平稳,但却始终不见开口,也不见她睁开眼睛,而云震早已呼吸沉浊,脸上变色,显见内力已经不继。
裴大化道:
“兄弟,称歇歇手,这位姑娘非借重药力不可,你这般徒耗内力,对伤势不会有多大帮助的。”
云震徐徐张目,但手掌并未撤回,无力地道: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就是有药,怕也难以挽回小妹之命了!”
裴大化道:
“如有龙虎丹、大还丹之类圣药,伤势再重,也不碍事,可惜此类圣药,举世难求”
云震心头一动,忙由怀内摸出那血红玉瓶,急急道:
“‘太阳丹’如何?‘太阳丹’能救她吗?”
裴大化道:
“她是女子,‘太阳丹’更合纯阴之体,自然药到病除。”
目光瞥见血红玉瓶,忽又惊呼道:
“咦!那是王屋老人石田之物,你是怎样弄来的?”
云震已经听出‘太阳丹’恰是对症之药,随即启开玉瓶,准备取出药丸,予石可玉服用,但却不觉叹口气道:
“情势如此,不说也罢!”
裴大化怔了一怔,霍地夺过玉瓶,正容道:
“兄弟,你可不能糊涂?据老朽所知,王屋老人石田性行乖僻,悭吝成性,素不与外人来往,他竟破例将视同生命的‘太阳丹’交付与你,可知必有缘故,你得将缘故说给老朽听听。”
云震急道:
“老丈,快将丹丸给我,现下救人要紧。”
裴大化道:
“不!兄弟,石田并非好相与,日后的麻烦可大,这位姑娘一时半刻尚无大碍,还是先说缘故吧!”
云震朝石可玉瞥了一眼,见她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但呼吸却已稳定下来,心头略宽,想想求取此丹的经过,以及自己势将付出的代价,不觉深深叹了口气。
抬目处,只见裴大化睁大眼睛,兀自凝注着他,那目光显得紧张而关切,更有无限诚挚。
他无奈,吟哦片刻,乃将求丹的目的与经过,全部说了出来,然后道:
“此丹本是石家之物,冥冥中似该由小妹服用,老丈该将丹丸还给我了吧?”
裴大化摇了摇头,道:
“丹丸应该还你,但老朽总认为事有大小,这位姑娘既是王屋老人孙女,她自已想出计策,帮你求得‘太阳丹’,你就应该以武林大事为重,如今你将‘太阳丹’用来救她,她若知道,必定不会感激你”云震叹口气道:
“人命关天,灵药以救人为主,快将药丸还给我吧!”
裴大化道:
“不!你若执意给她服用,老朽决不给你,你自己也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石姑娘如果命里有救,她决死不了,你且等我片刻。”说完,将血红玉瓶塞在怀内,返身疾奔而去。
云震大怒,叫道:
“你”裴大化边跑边喊道:
“你放心,老朽已非往日性行,好好照顾石姑娘,老朽当尽速赶回。”
声落,人已消失于晨雾之中。
云震本想起身追他回来,但见裴大化疾如流星的轻功身法,自忖追他不上,而且石可玉晕厥在地,他也不敢离去。
回眸之下,只见石可玉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如非脸色惨白骇人,就像是熟睡之中,正做着美丽的幻梦。
讲脸型,这是张秀丽无比的脸,脸上稚气未退,但此刻已无往常刁钻之色,显得是那么安详,那么纯真。
云震不觉想起初次见面的情景,那正是裴大化盗去紫檀‘玉符’之时,那时石可玉白衣赛雪,手挥拂尘,虽作道姑装扮,却是嘻嘻哈哈,刁钻古怪,曾几何时,这石可玉却已重伤垂危,命在旦夕了!
他感慨万千,轻轻摇了摇头,又轻轻伸手探去石可玉前额,轻轻地摸抚,自言自语地道: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动用心机,要去加害无辜的人?小妹啊!你好痴,好傻!”
讵料石可玉却已苏醒过来,但却闭着眼睛道:
“我傻吗?”
云震听她开了口,又惊又喜,忙道:
“小妹你醒了吗?可觉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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