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夫团圆(2/2)

剑气如云。

剑光如电。

四道身影纵横飞扑。三四十丈内的花木枯死,地皮尽黑。

金龙宗二代宗主薛其远微展笑容道:“老夫以为罗端既有粉面毒狼之名,定是长得三头六臂,白宗主只要多施用一成力,便可要他小命,用不着”

哪知话说一半,猛闻罗端一声朗笑,剑光陡长,白长龙的乌光剑成一团,已发不出五六尺远,不由冷惊叫一声,赶快一步跃出。

然而,他来得快,罗端也退得快,身影一晃,已倒退三丈,趁势一剑,疾削薛仁昭右肩。

“当”一声响处,薛仁昭一个踉跄跃开丈许,手里拿着半截断剑,厉喝道:“毒狼可是要以多为胜?”

原来罗端以罡气运剑,薛仁昭不知就理,但见一剑劈来,赶忙横剑封出,不料两剑一接,立觉手底一轻,不自主地踉跄一步。

罗端闻声冷笑道:“今日之局,龙宗有几十人在此,罗某只是夫妇二人,当然杀掉你们一个便少一个,说什么多胜少胜。”

“杀!”马素珍人随声到,剑锋针雨一齐罩向薛仁昭头上。

“拿命来!”白长龙见罗端夫妇联手双战薛仁昭,直一步逼近罗端。

金龙宗第二代宗主薛其远因罗端一退,义趁机削断他下代宗主薛仁昭的兵刃,更气得目射焰光,挥掌猛劈。

这两位宗主各有数十年以上的功力,此时联起手来,但闻风涛疾响,催发那焰光漫空飞舞。沉重如山的掌劲,争涌向罗端身前。

罗端一声豪笑,提足十二成真力向薛其远猛劈一掌,身躯斜走,一剑向白长龙下盘扫去。

“轰!”一声崩天裂地的巨响,掌劲交击之下的地面,立即下陷尺许。

狂飙骤卷,沙飞石走,一股烟尘向外翻滚,然后聚成一朵乌云冲高十丈。

那薛其远不愧是金龙宗第二代人物,这一掌震得罗端半边身子发麻,脚下往右踉跄两步,而他也只略退两步。

罗端俊目一瞥,情知自己只用一只左臂决难收拾这名老人,趁身子踉跄的瞬间,右腕一翻,剑锋往上一挑,疾削白长龙胯下。

白长龙原见他宝剑横扫下盘,赶忙往上一跳,不料罗端被薛其远的掌劲推得踉跄过来,剑势如电,疾奔胯下,只得一仰身子,倒射丈余,恰射到马素珍身侧。

“你来了!”马素珍一声叱,玉臂一挥,一溜火光罩向白长龙头上。

一声惨呼,惊得群魔心胆俱寒。

白长龙的艺业虽比马素珍高出许多,但料不到她竟会使用那根“火焰管”那灼热的无情火顿时把他头脸烧成一团焦炭。

罗端身如轮转,一步冲到,抢起白长龙跌落的火焰管,高呼一声,以内力迫出一道焰光,向薛其远射去。

这位居于金龙宗最高辈份的老人,艺业也是高绝,正再度扑罗端,忽见焰光耀眼,前脚一顿,全身倒拔十丈,高呼一声:“列位快施火器!”

哪知罗端并未打定先毁这老人的念头,身躯一闪,宝剑挥起一团寒光,护着右侧,左臂挥起一团烈焰,疾冲敌阵。

但见焰舌喷吐,化成千万道火龙在敌阵中游走。

惨呼之声,摇山动岳。

那群魔虽也各有火焰管,但内力不及罗端,发出的火焰和罗端射出的火焰一触,反而倒卷回头,顷刻问已有十几个艺业较弱的老魔,被烧得焦头烂额。

“好哩!”马素珍正要追杀那空手的薛仁昭,忽见罗端剑锋火焰狂飞,冲进敌阵,敌人纷纷向外扩展逃避,喜得叫起来道:“还往哪里走?”

她话声未落,已经舍却薛仁昭一人,展开身法,但见一座焰山外面,另套有一个火环,并且隐闻风雷之声。

“贱婢你敢!”一个苍劲异常的声音响起,立见两道劲疾无比的银光,直向马素珍身前射到。

“来得好!”马素珍剑、管齐挥,猛然银光一击。

“砰!”一声巨响,随见银雨纷飞,马素珍惊叫一声,一个筋斗倒射五丈,叫道:“端郎当心冰雷,我兵刃被炸掉了!”

她在呼叫声中,又已拾起群魔跌落地上的长剑和火焰管,身子一弹,再度扑上。

罗端正杀得群魔纷纷倒退,烧得敌人焦头烂额,哪知猛闻一声巨响,立觉寒风激荡,火焰尽熄,听马素珍呼喊,又见她拾火焰管冲阵,急道:“火焰管已经没用了!”

“一刻之内,暂时失效。”马素珍话声未落,已对准青龙宗主挥剑猛劈,厉声道:“你老贼由何处得来的冰雷?”

“你这该死的贱婢,胆敢背叛傲来堡,老夫早向圣母取得冰雷在此,立刻要你的命。”他话声未落,已一连劈出十几掌。

这位青龙宗主功力与雪峰三老在伯仲之间,劲猛力沉,每一掌发来都是狂风怒卷,石走沙飞,马素珍竞被迫退几步。

“什么冰雷不冰雷,接招!”罗端眼见爱侣险象环生,一纵身躯,落到青龙宗主身后,一缕剑气疾射老魔后心。

这一招虽是迅如奔电,一闪即到,但那青龙宗主肩尖一晃,竟已飘开数丈。

罗端厉喝一声,飞身猛扑,哪知才到半途,一股莫大的潜劲已冲到身侧,急一拧身躯,封出一掌。

“轰!”一声巨响,一道身躯顿时坐矮下去。

罗端也觉得气血翻滚,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冲到马素珍身边。

“你伤了?”马素珍见状伸手一拦,惊问一声。哪知罗端只把头一摇,一声长啸,即借她的臂劲弹起,剑化一座刀山,疾向被震落在地上的薛其远罩落。

“你敢!”随着这声暴喝,几十道掌劲同时涌起。

“你敢!”马素珍娇叱声中,一蓬神针向群魔射去。

“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下,夹有几声悲呼。罗端仅以一只左掌发劲,怎能接得下群魔那摧山拔岳的掌力?犹幸他那“冥王掌法”冠绝古今,虽是单臂发招,仍可借力消力,只被敌人那股沉猛无伦的潜劲震得射高五丈。

然而,在这一瞬间,马素珍那蓬“神针”已带着锐啸到达群魔身畔,几个较弱的老魔又被射中。

“贱婢!”薛其远随着暴喝声跃起,同时一掌劈出。

“慢来!”马素珍情知此老功力不凡,不待掌劲到达,一拔纤躯,扶罗端一把,飘开数丈,悄悄问道:“你觉得怎样?”

罗端摇一摇头,厉喝一声:“杀!”马素珍见她端郎脸色苍白,只懂得喊个“杀”字,惊得芳心乱跳,正要把他背起,忽闻一声清叱,三道红影已落场心,不由得愣了一愣。

其中一道红影回头一瞥,不禁欢呼一声:“罗端在这里。”便即一晃而到。

其余两人也齐声欢呼,飞步上前。

罗端似是杀红了眼,神智半昏,但一见这三位红衣少妇,不由得眼珠大亮,欢呼一声:“你们全来了!素妹妹,快拜见你这三位姐姐。”

马素珍一见对方的神情和三女的装束,已经心里明白,急抱剑躬身道:“小妹马素珍,敌人当前难行大礼”

彩云娇笑一声道:“谁要你拜啦!”

宋玉秋一眼看见罗端脸色有异,急取一粒丹药纳入他的嘴里。

糜虹握着她的罗郎的手,冷哼一声道:“告诉我,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让我把他剁成十八块。”

话声方落,彩云忽然娇叱一声,身如电闪,拦在白龙宗罗干臣身前,冷笑一声道:“老头儿,你要往哪里走?”

“你是什么人,为何拦住老夫去路?”

“老头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不是三年前带人去搜寻万花谷的罗干臣?本姑姑就是罗端的第三房过门妻子,我两位姐姐已都来了,你今天半个也别想走。”

罗端功力深厚,只因在恨急之下,硬接群魔那股汇成狂流的掌劲,才致中气涣散;此时获服灵丹,再迅速运行真气,已恢复过来,也冷笑一声道:“罗老魅!你居然敢搜万花谷,害得我家人避地而居,我也空走一趟,你想跑往哪里,可是想拿那罐毒虫来害人?”

罗干臣眼见下代宗主虽然伤亡殆尽,上代宗主只死一个白长龙,不觉纵声狂笑道:“你这小辈畜生休得意”

“谁是畜生?”罗端声到人到,一掌劈出。

罗千臣肩尖一晃,闪过一边,冷冷道:“你师父就是畜生,你也快轮到了。”

罗端一声朗笑,震彻遐迩,随即凛然道:“你们这伙凶魔淫棍,因为打不过我师父,就千万百计把他老人家毁得不成个人形,这笔账总有我师兄师姐要向寒山老魔和东施魔母清算,你们想把黑锅推给我背,那就是做梦。”

罗于臣纵声大笑道:“何必说推给你背,你这畜生难道不认老夫半个父”

罗端蓦觉这老魔正是假冒自己父亲的人,而且当时老魔经过乔装,所以辨认不出来;难得对方自己说出,赶忙喝一声,截断他话头,随即疾上,剑掌并发。

“姐姐快打,冰雷快失效了。”马素珍惊呼声中,首先挥剑冲上。

糜虹三人虽不知她说的“冰雷”是什么,但见她叫得急迫,也同时挥剑疾上。

“放焰火!”薛其远大喝声中,群魔兵刃齐举,焰管齐挥。然而,冰雷余气犹存,火焰管虽能射出尺许焰光,却无多大效果。而且四女所用的宝剑并不是木质,挥舞得快,剑气剑风也激荡得快,些许焰光反而黯然失色。

霎时间,剑气漫空,剑风锐啸,几十丈方圆之地,尽是剑光缭绕,人影翻飞。

蓦地——

一声惨呼,惊得群魔心头一颤,但见罗干臣已被劈开半边身子,鲜血横流,倒在地上。

这恰是“兵败如山倒”红蜂娘子糜虹,绛衣仙子宋玉秋,趁敌人微怔之际,一剑横飞,掌劲随飞,又有两名老魔横尸当场。

罗端报得占母之仇,在群魔惊呼中,引吭一声长啸,震得四面生风,啸声未落,一枝椰木剑以十二分的力道幻起万缕霞光,罩向群魔头上。

厉叫,惨呼,转归岑寂,剩下几十具焦头烂额、破体残骸留在地面,其中还有几具微微颤动。

“小侠!”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处传来,即见那引路大汉罗雄边跑边叫道:“小的带路毁那庄院去。”斩草不除根,来春依旧发。罗端巴不得有此一举,哪知走遍上中下三院,竟然静悄悄没有个人影,不禁大诧道:“逃得这样干净?”

罗雄也叫一声:“奇怪!”

“爹!”一个娇嫩的声音由夹墙传出,罗端骇得后退一步,喝一声:“是谁?”

罗雄忙道:“小侠休惊,那是小女玉宫。”

罗端原来恐怕正是马如珍、马娴珍二女生下来的孽种,以致惊骇退步,这时心神定了下来,果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由墙上的暗处走出,直投罗雄怀中,呜呜痛哭。

罗雄怆然下泪道:“玉儿你别哭了,妈的仇,你的辱,幸得这几位小侠代雪了。但这里连女眷都不见一个,她们走往哪里去了?”

罗玉宫面现骇容道:“玉儿由厕里偷窥,恰见老虔婆把上面的人带往地窟,但没有多少时候,又见她带了几个小的逃走,那些人不知究竟怎样了?”

“快带我们去看。”罗端着急起来,连声催促,哪知一走到地窟前面,罗雄急伸手一拦,惊叫一声:“去不得!”

罗端一惊道:“怎么了?”

罗雄黯然道:“老虔婆好狠心,那些人统统死了。”诸女同时惊叫出声,罗端赶忙问详。

罗雄叹息道:“这地窟正通往那边水牢,但这窟里藏有一罐肉眼看不见的毒虫,只要一放出来,谁都不能幸免。老虔婆是罗干臣的小妾,她把下人骗进这里,必定打破那毒罐,把人毒死,小侠若冒昧进去救,哪还会有命?”

马素珍惊道:“罗松那狗头说的毒虫,莫非就是这一类。”

罗雄点点头道:“不错,那些毒虫随气飘浮,三年之后,才衰老而死,小侠伉俪还是快走为好。”

罗端一声长叹,回顾糜虹道:“虹姐你们来得真巧,怎知我有难?”

“哼!谁知道你有难?我和玉妹、彩妹,全是奉师命来破坏那虫罐,让老魔不知就理,作法自毙,不料竟和你遇上”她向马素珍飞了一眼,笑道:“素四妹,你若要重新拜师,就跟我们走!”

罗端忙道:“师父是谁?”

“心波姹女!”彩云抢着道:“当年若不是她老人家来把我们带走,也许连两个孩子也落个尸骨无存。好吧,这位罗大叔和玉小妹如果没地方去,也可一道去。”

罗端见说起孩子,不由得望糜、宋二姬一眼。

宋玉秋俏脸微红,骂道:“望我干吗?你要看孩子就一道去,别要山鸡下蛋不认雏。但一去就要隐居十年,你等不等得?”

罗端愣了一愣,忽然纵声大笑道:“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妻有了,子有了,仇也报了,有什么等不得?”

“好厚的脸皮!”糜虹骂一声,引导众人走向心波姹女隐居的心波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