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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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山三老数十年来,还是第一次被人直呼姓名,而且他们三人,就站在车前求见,这真是损人之至!

枯瘦老人“西门寿”还能隐忍,他左右的二老(中等身材老者)和老三(矮小老者)已是气得满脸发青,怒气直透眉宇!

矮小老者忍不住沉哼一声:“好大的架子!”

万有全转过脸,尖声道:“敝上一向如此。”

只听车中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好,既有道上的朋友辱承惠临,万总管,你就打开蓬车便是。”

万有全恭敬的躬身应“是”朝车把式挥挥手道:“钱通,主人吩咐,打开蓬车。”

坐在车辕上的车把式钱通一声不响,左手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但听“豁”的一声,车蓬很快的完全敞开!

大家只觉眼前骤然一亮,珠光宝气,炫耀生辉,一对青年男女,脸含微笑,并肩站在华丽的敞蓬车中!

男的玉面朱唇,身穿一袭青纱长衫,腰围玉带,悬一柄四尺的古剑,剑鞘上镶嵌了许多宝石,显见此剑的名贵!

女的芙蓉如脸,宫鬓堆鸦,簪一支白玉飞凤簪,发髻正中间缀一颗葡萄大色呈粉红的明珠,隐隐闪着奇异的光彩,身上穿一件莹莹宝气的珍珠衫,每一颗珍珠,都有黄豆大小,日光映照之下,更显得珠光氤氲,五彩缤纷!

这一对青年男女,当真是人间奇侣,神仙眷属。

荆山三老看得不由一呆,那围在数丈外的人群中,早已有人纷纷鼓起掌来!

继第一辆马车敞开车蓬之后,第二辆马车也随着“豁”的一声,敞开了车蓬,车上站立的则是三个腰插短剑的青衣使女,同样生得眉目如画,娇柔多姿!

人家本来还以为第二辆马车上,必然载有前去赈灾的珍宝,如今车蓬敞开之后,车中除了三名使女,一目了然,哪有放珍宝的箱笼,就是连包袱也没有一个。

于是有很多混在人群的黑道人物,登时从恍然中钻出一个大悟!

据说丁建中和戴珍珠从天香之宫回来,先去了绳金寺,再回戴庄去的,这情形,分明是金蝉脱壳之计,他们打着“天香宫主黄河赈灾”的旗号,大事铺张的上路,却把珍宝留给了知本大师和泰山驼龙姜大川等人,暗中运走了。

丁建中一脸笑意,朝荆山三老拱手一礼,朗声道:“在下丁建中,不知三位前辈在中途光临,有何赐教之处?”

万有全站在车旁,恭敬的答道:“启禀主人,这三位老人家要见主人,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他们要见见天香宫主。第二,想瞧瞧咱们前去赈灾的珍宝”

丁建中微微颔首,目光一抬,问道:“三位前辈的来意,可是如此么?”

矮小老者道:“不错。”

丁建中微笑道:“此次黄河赈灾,所有珍宝,都取之天香之宫,拙荆是继承天香仙子遗命,为天香之宫的主人,故而赈灾仍用天香宫主之名,三位要见的天香宫主,就是拙荆。”

戴珍珠及时在车上含笑点头道:“小女子戴珍珠见过三位前辈。”

中等身材老者哼了一声,问道:“你是东天王戴天行的女儿?”

戴珍珠道:“正是。”

中等身材老者道:“戴天行在日,对老夫兄弟,也要尊称一声老前辈。”

戴珍珠道:“这个小女子倒从未听先父说起过。”

“不知不罪,老夫兄弟也并无责怪你之意。”

中等身材老者一手捋着颚下的苍须,接下去道:“老夫兄弟久闻昔年天香仙子曾在一处山腹中修筑了一座天香之宫,不少人遍历名山大川,寻觅了近百年之久,始终未曾寻获,你既是从天香之宫出来。又携带大批珍宝,前去黄河赈灾,老夫兄弟,一向心好古玩,这闻名已久的天香仙子搜罗的珍宝。必然有不少是稀世之物,老夫兄弟并无贪婪之心,只想见识见识.赐予一阅,于愿足矣。”

说得好听,原来还不是为了珍宝而来的。

戴珍珠浅浅一笑,轻启樱唇,说道:“这个只怕不大方便。”

矮小老者道:“怎么?夫人连给老夫兄弟瞧瞧都不肯?”

戴珍珠道:“这个小女子也作不了主。”

中等身材老者道:“那么什么人作得了主?”

戴珍珠笑盈盈的道:“珍宝是去黄河赈灾之用,黄河两岸,数十万灾黎,嗷嗷待哺,小女子取之于天香之宫,用之于数十万灾黎,并不是炫耀争奇,给人展览的。”

她虽面带笑容,但说得义正词严,斩金截铁!

中等身材老者脸色微变,哼道:“老夫兄弟若是非看不可呢?”

这话就挑明了。

戴珍珠柳眉一挑,冷冷的道:“三位前辈,若是一定要看,最好到咱们预定的义卖地点,开封、洛阳两处去看,如有心之所爱,只要能出个高价。就可购得了,岂不更好?若是要在义卖之前,尤其在这半途荒野之中,要小女子当众展览,那是办不到的事。”

矮小老者道:“老夫兄弟说出来了,办不到也非办到不可。”

戴珍珠偏头一笑,问道:“凭什么呢?”

矮小老者道:“就凭咱们是荆山三老。”

丁建中突然仰首向天.发出龙吟般一声长笑,笑声铿锵,响澈云霄。

站在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中,功力稍差的人,就被震得耳鼓嗡嗡作鸣!

枯瘦老者神色一变,双口精光暴射,冷声道:“阁下年事极轻,功力果然深厚得很,只是我三弟的话。并不好笑。”

丁建中道:“荆山三老,在武林中也算得盛名久著的人物,愚夫妇黄河赈灾,乃是一件大事,照说江湖黑白二道的朋友,都该鼎力协助,共襄盛举,即以三老来说,年高德劭之人,而且还是先岳的前辈,更应多方照顾才是,不料三老连袂而来,不但不予支持援助,反而中途阻道,还说出非看不可的话来,岂不可笑?若是三位真有觊觎天香之宫珍宝之意,那也好办得很”

说到这里,忽然拖长语气,住口不言。

中等身材老者目芒连闪,问道:“如何好办?”

丁建中朗笑一声道:“只要三位露一手给丁某夫妇瞧瞧,如果丁某夫妇自叹不如,这黄河赈灾之事,就交给三位去办,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交给三位去办,自然是说把天香之宫得来的珍宝,双手奉献了。

站在中间的枯瘦老者大笑一声道:“年轻人,你是要量量老夫的底?”

万有全接口笑道:“敝主人就是这个意思。”

“嘿,嘿”枯瘦老者口中发出一阵森冷的干笑,回头道:“老三,露一手给他们见识见识。”

矮小老者举步走出三步,微一吸气,脚尖不点,身子就直拔而起,一下往上升起三丈五尺来高,在上空略为停得一停,再次吸气,身形继续拔起五尺,再次吸气,再上升了两尺光景,单足一点,落在附近一支极细的树枝上,枝叶丝毫不动。

这下直看得附近围着的一圈人群,纷纷鼓掌,喝起彩来。

丁建中低声道:“梯云纵。”

他只是告诉他的爱妻,对方这种功夫的名称,但脸上并无惊奇之色。

要知一个人纵上去之后,必然会立即下落“梯云纵”是凭仗一口真气,往上提吸,使即将下落的身子,往上提升,这自然是绝不易练成的功夫,也不是一般人都会,在江湖上自然难得一见。

但丁建中是昆仑门徒,昆仑派是以“云龙身法”著称,他眼看矮小老者第二次提吸,只能升高五尺,第三次气势已竭,只能再提升二尺光景,足见他练的“梯云纵”火候还差了。

正在大家纷纷鼓掌之际,矮小老者已经轻轻一跃,离枝飞起,他落下之势,仍然分为三段,每下落一丈光景便自在空中停得一停,再往下落,等他飘落地面,自然又赢得了一阵如雷掌声。矮小老者脸含笑容,朝大家点头为礼,缓缓退下。

枯瘦老者开口道:“年轻人,老夫三弟的轻功如何?”

丁建中道:“很好。”

枯瘦老者道:“那就该你露一手了。”

丁建中淡淡一笑道:“三位名动江湖,自然各怀绝艺,在下观赏了三位绝艺,自当献丑,再请三位指教。”

“好!”枯瘦老者回头道:“二弟,你也展露一手给他瞧瞧。”

中等身材老者随即举步走出,他沉着脸色,目闪厉芒,尖喝道:“姓丁的,你看清楚了!”

话声一落,就紧闭着口,缓缓纳气,这一瞬间,只见他一个中等身材的身子,突然增高了三寸!

不,他在吸气之时,身子忽然离地三寸,像旋风般向后转去,双手疾发,闪电拍出三掌,才缓缓的落到地上。

他和那棵大樟树,至少也有七、八尺距离,三掌不闻丝毫风声,也不见如何用力,但在掌势出手之后,树身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三个掌印!

七、八尺距离,要在树身上印上三个掌印,只要是练劈空掌一类掌力的人,修为功深,到了某种火候,都可以办得到,难的是在他发掌之前,身子已离地三寸。

身子离地,须内力提起,他还能凌空连发三掌,留下三个掌印,这份功力,就非同小可了。

人群中多的是江湖行家,看到这里,自然又纷纷鼓起掌来。

连续看了两人的表演,就是金氏兄弟、路传广、冷中锋等人,也都由衷的佩眼,脸上莫不耸然动容,暗暗替丁建中夫妇担起心来,大家不约而同的想着:“不知主人要如何应付才好?”

中等身材老者看了丁建中一眼,他眼中却有着自得之色!

这也难怪,他这身功夫,委实可说独步江湖,很少有人能胜得过他了。

并肩站在敞蓬车上的丁建中夫妇,脸上同样流露着春风满面的笑容,也同样随着大家轻轻的鼓掌,只是并无惊异之色。

枯瘦老者不相信老三、老二露的这一手,丁建中夫妇能办得到?

但他从两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惊异之色,似乎这对年轻夫妇,对老三、老二的表演,竟然无动于衷!

这一点,他当然看得出来,心中不禁暗暗嘀咕难道天香仙子的武功,真的还在自己兄弟之上?

他一手摸着垂胸银髯,徐徐说道:“年轻人,是否还要看看老夫的?”

丁建中双拳一抱,含笑道:“在下出道得晚。难得遇上三位前辈,更难得三位前辈肯不吝赐教,在下夫妇自然希望前辈也能露一手,以饱眼福了。”

他神态从容,缓缓说来,不卑不亢,正好表现了他雍容风度!

枯瘦老者张开大嘴,呵呵一笑道:“看来老夫不露一手,年轻人,你好像还有点不大心服呢!”

丁建中依然笑容可掬的道:“岂敢?”

枯瘦老者已经随着话声,缓步走出。

围着看热闹的人群,久闻荆山三老之名,已数十年之久,从未有人见识过三老的惊人之艺,尤其三老之首的流星剑西门寿,据说成名以来,从未有过对手。

如今这位久享盛名的老人,就要亲自出手,大家不由得拭拭眼睛,摒息以待!

刹那间,全场人声寂然,静得连天风吹过远处松林,都丝丝可闻!

枯瘦老者(流星剑西门寿)深邃如电的目光,朝四周缓缓一扫,正身展袖!他的一举一动,正是众目一霎不霎所注!

就在他右手大袖展处,大家耳中都听到一声呛然龙吟,大家眼中也同时看到一道白光从他大袖中飞出!

那是一支连柄只有二尺长的短剑,映日生辉,闪耀着刺目的剑锋!

短剑由他袖中飞出,光若闪电,直射出三丈来远,如今他(枯瘦老者)和丁建中的马车,相距不过五丈左右,他这一举袖,剑光直射出三丈,(虽然相距还有二丈)但在大家看来,他剑光是朝丁建中夫妇射来的,有人甚至已经惊啊出声!

丁建中夫妇依然面带笑容,并肩站在车上,丝毫没有防范之心。

剑光直射到三丈左右,枯瘦老者已从大袖中伸出一只枯瘦如爪的手掌,五指向空轻轻一招,飞到三丈外的短剑,忽然掉头朝他手掌飞了回去。

枯瘦老者五指向上轻轻划了一个圆圈,短剑跟着呼的一声在天空划了一个三丈方圆的圆圈。

枯瘦老者并未停止,他随着剑势划圈之际,右足倏地跨前一步,右手指东划西,身形也跟着迅疾移转,空中飞剑,立即随着他凌空指挥,忽东忽西的漫天飞刺。

瞬息之间,但听空中响起一阵刺刺破空轻响,在枯瘦老者身前三丈光景,登时泛起一层剑影,盘空匝地,剑光如织!

原来他那柄二尺长的剑柄上,系着一条天蚕丝的细线,足有三丈来长,因为这条线很细,他使得又快,是以很难发现。

枯瘦老者仗着精纯内功,由细线传到剑上,指挥着短剑的飞刺。

他虽然凭仗细线遥控着短剑,但剑光左右前后,飞腾刺击,变化繁衍,来往如电,也确可凭他的心意,伤人于三丈之外,这份功力,尤足以惊人!

舞到急处,但见一片白光,绕着他身子飞舞,森寒剑气,蒸腾如雾,这时如果用一面盆水,朝他泼去,大概洒开的水渍,也在他身外三丈周围了。

四旁观战的人群,距离较远,除了少数几个目力较为敏锐的,可以看到枯瘦老者剑上系着一根细线,其余的人,眼看他短剑凌空飞舞,指挥如意,还当他以气驭剑,一时间不由得掌声雷动,纷纷喝起彩来。

枯瘦老者突然身形一停,剑光乍敛,那支盘空飞舞的短剑,也如灵索一般“嘶”的一声,缩入大袖之中,他一张枯瘦的脸上,木无表情,只是朝鼓掌的人群微微颔首,说了声:“多谢。”

然后冷厉的目光,落到了丁建中脸上,双颧皱纹交叉,挤出一丝阴森的笑容,嘿然道:

“年轻人,老夫兄弟,都已练过了,现在该你了吧?”

丁建中微微一笑,拱手道:“前辈高招,确使在下大开眼界,珠玉在前,在下这点微末之技,便不足观了。”

老二中等身材老者冷声道:“咱们兄弟已经练了,你想不练,那可不成。”

老三矮小老者接口道:“不练也成,只要你认输就好。”

认输,那就是说赈灾之事,由他兄弟三人来接办了。

接办也者?就是交出天香之宫的珍宝也。

万有全已有好久没有开口,这回他耸耸肩,大笑道:“敝主人只是和三位客气,可没有说不练呀!”

矮小老者双目一瞪,深陷在眼眶中的两颗眼珠,突然凸了出来,精芒四射,怒声道:

“你懂什么?”

“好凶!”万有全耸耸肩,他一颗头一下连下巴都缩进到脖子里去了,他一下几乎缩进去半个脑袋,然后又一伸脖子,嘻嘻笑道:“敝上是在下的主人,在下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了。”

枯瘦老者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此人生相猥琐,但这下使的分明是“缩骨功”缩骨功能把头缩进脖子里去,就非有梢纯的内功不可,但此人却又不像有高深内功的人?”

这原是一两句话的工夫,丁建中忽然爽朗一笑,点头道:“三位既然都已露了一手,在下若是不练岂不辜负了三位的盛情?看来在下也只好献丑了。”

说到这里,右手轻轻一按,但听呛啷一声龙吟,已从腰间抽出一支一泓清水般的长剑!

他这支剑足有四尺来长,形式奇古,剑身出鞘,登时青光氤氲,望去连他眉宇之间,都掩映着一片青色!

枯瘦老者沉声道:“好剑!”

丁建中目光一注,微笑道:“前辈夸奖。”

中等身材老者哂道:“剑虽好剑,只不知你使来如何?”

万有全尖笑道:“这个阁下看下去就知道了。”

丁建中长剑虽已出鞘,但他依然站在车上,既不运气,也丝毫没摆要使剑的架势,只是右手一抬,随手把长剑朝空中掷去,长剑脱出,但听“嘶”的一声,剑化长虹,一道青光,激射如电,朝遥空飞射出去!

大家还以为他有什么变化,那知长剑掷出之后,丁建中除了掷剑的右手,依然高举着。

并未收回,就没有第两个动作,只是抬目望着他掷出去的长剑。

剑光如青虹贯日,(应该是“白虹贯日”但他这柄倚天剑,剑身是青色的,此刻又当午刻已过,日头稍偏,因此只好说它青虹贯日了)一直飞出去五丈多远,依然余势未衰!

丁建中直到此时,右手才五指一屈,朝飞出去的长剑招了招手。

他剑柄上可没有系着细线,而且招手也只是轻轻的招了一下,并没用什么力道,但说也奇怪,那一道飞射出去的青虹,就像通了灵一般,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忽然掉转头,又朝他主人飞了回来。

这一下直看得在场之人,个个吃了一惊,连拍手都给忘了,大家伸长脖子,睁大双目,摒息凝神,紧紧的盯着那道飞回来的青光。

飞回来的剑光和激射出去同样的快速,就在长剑回到丁建中面前还有丈把远近,丁建中五指一放,手掌向右挥出,那支长剑竟然随着他手势“嘶”的一声,又往右飞射出去。

这回丁建中高举的右手就不再停着不动了,他手掌向右挥出,在头顶上空.划了一个圆圈。

他一条手臂,在头顶上划的圆圈当然不会太大,但倚天剑就随着他手势,在高空划的圆圈,可就不小,这一转至少也有七八丈方圆。

四周看热闹的人,都昂起了头.那一圈青虹,就像在他们头顶上掠过,虽然离他们头顶少说也在三、四丈之上,但每一个人都感到森冷的剑气,快要触及头顶,忍不住赶紧缩头,纷纷蹲低下去。

剑光划了一个大圈子,只不过像电光一闪,大家耳中同时听到“铮”然轻响,等再定睛瞧去,剑光已杳,原来在这一瞬间,长剑已回到丁建中的手上,丁建中已把长剑纳入腰间镶嵌着珠玉的剑鞘之中。

他脸含微笑,朝荆山三老拱拱手道:“献丑、献丑!”

观众们早已惊得目瞪口呆,有的人连大张了的口嘴,都合不拢来。

就是金氏兄弟、路传广、冷中锋等人,也没想到丁建中在剑术上,竟有如此惊人之艺,练成了以气驭剑的上乘功夫!

只有万有全一个人笑嘻嘻的拍起手来!

直到此时,四周掌声,也跟着像春雷般暴响起来。

这一手,连枯瘦老者都看得耸然动容,他心头自然明白,自己剑柄上系着细线,可以遥控指挥,丁建中剑上可没有细线,这遥控指挥所凭仗的全是一口真气,自己有细线遥控,只能飞出去三丈,他却把长剑掷出五丈多远,就算他剑柄也系着细线,就已胜过自己了!

“驭剑术!”这小子居然真能以真气驭剑!

其实说穿了也无啥稀奇,丁建中根本不会驭剑术!他使的只是昆仑派的绝学“纵鹤擒龙”

罢了!

“纵鹤”是推出去的手法“擒龙”是收回来的手法,如此而已!

丁建中原先也没想到自己一推之势,能把长剑送出去五丈多远,一招之势,还能从五丈外把长剑收了回来。(他在未入天香之宫以前,一推一招,有效范围,最多也只能一丈左右)

这当然是自己练成了“三阳玄功”才有如此功力了,心中自然暗暗喜不自胜。

只此一手,已使荆山三老有自知之明,真要动手,自己三人,绝非这年轻人的对手,但三老此刻已是势成骑虎,当着四周这些三山五岳之人,若是认输,数十年挣来的一世英名,从此岂不尽付流水?

枯瘦老者紧闭着阔嘴,还未开口!

中等身材老者已然阴恻恻说道:“方才咱们兄弟各自露了一手,阁下似乎也该表现三场,才算公平吧?”

他没提谁胜谁负,而要丁建中表现三场,这意思自然是说:你剑上虽有造诣,但掌法、轻功,未必全能?

万有全抢着连连点头:“使、使,这是应该的,敝主人自然要使给三位瞧瞧了!”

戴珍珠娇声道:“丁郎,这位老前辈说的也是,他们既然练了三场,咱们就是不练个三场,也练上二场,才算有个交代呀,你瞧,还有这许多江湖朋友,跟着给咱们捧场而来,也不好让大家失望呢!”

她娇声说来,别有一番柔情蜜意,使人有回肠荡气之感!

戴珍珠本来是个冷若冰霜的人,自从练成了天香仙子的“三阴玄功”雍容之中,别具柔媚之情!

丁建中转脸含笑道:“贤妻说得也是,本来我想露上一手,已足可使不开眼的朋友,知难而退了,既是如此,我就再露一手给他们瞧瞧也好。”

他方才对荆山三老,执礼甚恭,说得还算客气,但这回夫妻两人说的话,就流露他狂傲的本色!

这“不开眼的朋友”这几个字,说的岂非就是荆山三老?

荆山三老不由得全都变了脸色!

四周观众中,虽有不少黑道巨擘,但已被丁建中方才露的一手震摄住了,因此丁建中口气虽狂,他们倒不觉得他狂了!

丁建中和他娇妻话声一落,就朗朗一笑道:“丁某请大家指教。”

这句话他并不是专向荆山三老而发,因此他在说话之时,双手抱拳,向四外看热闹的人群作了个罗圈揖!

大家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但见丁建中忽然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啸,啸声甫起,他一个人已从车中随声往上飞腾而起!

他和戴珍珠并肩站在车上,这纵身飞起之时,既没见他划手作势,或者点动双足,一个人就像平空拔了起来,一下就升上了三丈多高。(他人在车上,本已比地上高出大半个人,再凌空拔起三丈,如以地上的距离来说,就差不多有四丈来高了)

直等到了半空,才见他双手一划,身子一屈再伸,倏然平飞出去,双掌已然交替劈出。

任何一个人,任你轻功再好,如果往上纵起,就算纵得再高,也是笔直往上,笔直的落下,中间绝不可能停留得住,现代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地心吸力使然。

但那时候可没有地心吸力的说法,谁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地心吸力,但昆仑这一派的武功,却有“云龙三折”身法,进而演绎为“云龙九掌”都是以轻功飞腾身法,可以在高空转折回翔。

轻功飞腾,所凭仗的是一口真气。提吸住一口真气,把身体的重量,尽量减轻,这一点,凡是武功高深之士,谁都做得,到,但要凭仗一口真气,纵到高空之后,身子在一屈一伸之际,换气提吸,或侧身回转,或振翮横飞,那只有昆仑派的“云龙身法”才办得到。

这无他,你如能学会像天际神龙的一屈一伸,或者像飞鸟的振翮回转,正是减轻地心吸力的方法。

昆仑派这种身法,正和减轻地心吸引力相暗合,此所以能独步武林也。

丁建中使的就是“云龙身法”大家仰首观望,只见他在高空忽高忽低,回翔转折,活象一只振翮飞翔的大鸟,风声飒飒,最难得的他在回翔飞舞之际,双掌开阖,作出许多不同的姿势,连续拍出了九掌——云龙九掌。

这种在毫无凭藉的高空练把式,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许多人只听说过传说中昆仑派有“云龙身法”但据说失传已久,如今亲眼看到了丁建中的表演,当真精妙绝伦,世罕其匹,人人心头都不自禁的起了无比的崇敬和无比的兴奋,大家仰首向天,纷纷鼓起掌来。

就在丁建中凌空施展“云龙身法”之际,第一辆蓬车左侧,突然飞起一道人影,疾如鹰隼,一下扑到戴珍珠的身后,人影未至,十道尖风已然笼罩了戴珍珠身后十处要害大穴,指风快若掣电,一齐点落。

戴珍珠几乎连闪避都已不及!

这一下事出突然,连骑在马上的金氏兄弟、路传广、冷中锋等八人,等到警觉,戴珍珠已经被人家制住!

万有全只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若无其事,别过头去。

春香、秋香、冬香在车上,一时不由得齐声惊啊!

这回大家都看到了,戴珍珠背后,这时已经多了个一身黑衣,黑布包头,满脸皱纹的老妪。

有人惊咦道:“是黑风婆!”

黑风婆是江湖黑道上出名的心狠手辣的老婆子,认识的人当然不在少数!

戴珍珠身子没动,回过头去,娇柔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黑衣老妪脸上露出得意的诡笑,尖声道:“小娘子别怕,老婆子要的是你这件珍珠衫,并不要你的命。”

戴珍珠嫣然笑道:“珍珠衫在我身上,你如何要得去呢?”

黑衣老妪桀桀怪笑道:“老婆子会自己动手,给你脱下来的。”

“快别胡闹了。”戴珍珠低声的道:“你快走吧,我丈夫回来了,你走不了啦!”

“走?”黑衣老妪阴声道:“老婆子脱下你的珍珠衫,自会走的。”她双手正待去解戴珍珠的衣钮。

戴珍珠道:“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还是我送你一程吧!”

右手忽然轻轻朝后拂去。

他明明被黑衣老妪点住了背后十处大穴。

“你”黑衣老妪及时警觉,惊异的说了个“你”字,一个身子突然横飞而起,一下摔出去七、八丈外,连翻了两个斛斗,才落到地上,像一溜烟般去得无影无踪。

这黑衣老妪从现身到摔出,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家既要看丁建中在空中的表现,又要看戴珍珠如何把黑衣老妪摔出去的,一个人只有两只眼睛,这一瞬间,几乎忙不过来!

丁建中恰好在戴珍珠摔出黑衣老妪,如雷掌声中,翩然飞落,回到了车上,脸不红。气不喘,依然面含笑容,转脸朝戴珍珠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戴珍珠婉然一笑,说道:“你没看到她已经被我摔出去了么?”

丁建中颔首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戴珍珠轻声道:“谢谢你。”

丁建中这才站正身子,双手一拱,向大家抱拳为礼,朗声道:“在下微末之技,不值识者一哂。”

荆山三老看到他轻轻年纪,竟有这般高深绝学,自知和人家差得很多,一时不禁面如土色,作声不得。

万有全脸上早已流露出得意之色,伸手指指大樟树,含笑道“诸位请看,敝主人还在树身上留下了九个掌印,要请大家评鉴呢!”

大家只顾仰首看丁建中的高空飞翔,谁也没去留意樟树上还有九个掌印!

这一点,连站在大樟树下的荆山三老都未曾发现,如今经万有全这一说,不觉转身看去。

只见数人合抱的大樟树上,本来经中等身材老者留下的三个掌印居中,如今在四周,果然多出九个明晰的掌印,围成了一圈,不但排列整齐,而且深浅一致,每个掌印,足有二分来深,比那中等身材老者留下的三个掌印就足足深了一分光景!

丁建中虽然只表演了两套功夫。但却等于把荆山三老的三种看家本领(枯瘦老者的袖中剑、中等身材老者的虚空发掌.和矮小老者梯云纵)全比了下去。

四周人群看到九个掌印,又纷纷拍手叫好。

枯瘦老者老脸赧然,拱拱手道:“丁大侠身怀绝艺,老夫弟兄望尘莫及,不胜钦佩之至,告辞了。”

话声一落,也没待丁建中回答,回头道;“二弟、三弟,咱们走。”举步缓慢而去。

中等身材老者和矮小老者脸有激愤之色,恶狠狠的盯了丁建中夫妇一眼,才转身跟着他们老大行去。

丁建中眼看枯瘦老者一脸俱是黯然神色,那是因为自己在表演武功上胜过了他,打破了他数十年来一直自以为天下无敌的迷梦,也损害了他数十年来的自尊心,故而有忽忽若失,黯然神伤的感受!

一时暗暗摇头叹息,一个人到了耋耄之年,对一个“名”字,还觑不破,其实,天底下比荆山三老武功高强的人,还多得是,别的不去说他,就以罗文锦、罗无双兄妹两人的武功,就比他们高出何止一倍?

他想到罗无双,心头不禁有些惘然,一时目视远方,怔怔出神。

万有全拱着手,含笑道:“三位老人家好走,恕敝主人不送。”

荆山三老连头也不回,他们虽然只是举步行走,但去势有如行云流水,比一般人奔跑还快得多,眨眼工夫,已经转过山脚,走得不见踪影。

戴珍珠转脸看去,只见丁建中依然目视远处,怔怔的出神,这就低声叫道:“丁郎,你怎么啦?”

丁建中口中“噢”了一声,收回目光,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他说不出在想什么?

戴珍珠没有追问,只是偏着头道:“丁郎,方才偷袭我的黑衣老妪,不知是谁?”

“我也不知道,不过此人武功似乎不弱。”

丁建中道:“问问万总管,看他知道不?”

“嗯!”戴珍珠口中嗯了声,叫道:“万总管。”

万有全急忙趋前一步,躬身道:“夫人有何吩咐?”

戴珍珠道:“你可知道方才偷袭我的黑衣老妪是何来历?”

“是,是。”万有全连应了两声“是”才道:“那是黑风婆,江湖上出了名的黑煞手,啊”他突然惊“啊”出声,抬头望望戴珍珠,(他站在车旁,丁建中夫妇是站在车上,自然低得很多)吃惊的道:“夫人没什么吧?”

戴珍珠道:“怎么呢?黑风婆很厉害么?”

万有全道:“黑风婆练的是‘黑煞手’,剧毒无比,只要被她碰上一点,没有她的独门解药,就会毒发无救,方才她没碰上夫人吧?”

戴珍珠微笑道:“她点了我背后十处大穴,但她连一个穴道都没点中,哦,她手上有毒?

我怎么会一点感觉也没有呢?”

万有全道:“夫人神功盖世,大概她无所使其伎俩了。”接着请示道:“主人,夫人,咱们该启程了吧?”

丁建中点点头,含笑道:“一路行止,都由你作主,何用再问我夫妇?”

“是,是!”万有全又应了两声是,直起身,朝车把式钱通打了个手式。

也不知车把式在哪里按了下,第一辆车上的黑漆牛皮车篷就缓缓的从后面自动关起,接着第二辆车篷也相继关了起来。

万有全走近他的坐骑,跨上马背,一手提了提缰绳,一手朝前一挥。

八个庄丁立即催马上前,依然分两行,列队前行。

万有全坐在马上,依然八面威风,满脸得意神色,走在两辆马车前面。

接着两辆马车也启动了,轮子辗在黄泥路上,发出轻快的辘辘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