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抑浊扬清(2/2)

燕儿及时三脚两步的奔了出来,叫道:“楚大哥,这庙后面,有三间小屋,住着一个聋耳的老道士,叫了半天才叫起来,又听不见话”

正说之间,果见燕儿后面跟着走出一个腰背已弯的灰衣老道,一手拿着一个烛台,佝偻着身子走了出来,一双灰黝无光的眼睛,望望众人,惊异的道:“诸位施主这么晚了,光临小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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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小庙”他这一走近,才看到地上还直挺挺躺着一个人,不觉吃惊道:“这位施主

怎么了”

楚子奇拱拱手道:“道长请了,在下兄弟患了急症,想暂借贵庙休养。”

灰衣老道侧耳朵道:“这位施主说什么?”

燕儿附着他耳朵大声道:“我大哥生了病,要在这里借住”

灰衣老道偏头望望燕儿,问道:“什么且住?”

宇文兰道:“楚大哥,我们不会另找附近农家借住几天,这破庙里什么也没有,我们走吧!”

楚子奇道:“他伤势如此沉重,尤其胸骨已碎,如何还能移动?”一面大声朝灰衣老道说道:“我们是要借贵庙住几天。”

这回他是以真气贯注在话声中说出,听到灰衣老道耳中,声音就很响了。

灰衣老道偏头笑道:“原来几位施主要在这里借住,小道也只是在这里暂时住几天的,可不是这里的庙祝,后面一共有三间小屋,小道住的是最破烂的一间了,中间一间是客堂,右边还有一间房,是城里一位读书相公住的,他前天回城里去了,要小道给他照顾一下,房门没锁,这位施主既然有病,就到右边小屋里将就休息吧!”

楚子奇道谢一声,俯下身双手轻轻抄起上官平的身子。

灰衣老道一手掌着烛台,抢先走在前面,说道:“小道替你们引路。”佝偻着身子,走在前面。

楚子奇跟在他身后而行,冷雪芬、宇文兰、燕儿也跟着走去。

宇文兰回头朝祝南山、杜东藩道:“你们两个不用跟来,就给我在这里守着,如敢逃走,哼”楚子奇边走边道:“宇文姑娘,你只管进来,他们要想活命,不会走的。”

杜东藩、祝南山两人心里虽然愤怒,却不敢开口,就在前殿石阶上坐了下来。

小庙后进,果然有三间小屋,楚子奇等人跟着灰衣老道走到右首一间门口,灰衣老道已经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把手中灯台放到一张小桌上,笑了笑道:“这里被褥都是现成的,好了,小道告退了。”说完偻着腰跨出门去。

楚子奇举目一看,这房间略呈长形,靠里首果然放着一张木床,床上被褥俱全,右首是一排花格子窗,还糊着薄纸,窗下有一张书桌,两把木椅,收拾得还算干净。心中暗想:这间房老道人说是城里一位读书相公住的,上官平身负重伤,不能移动,才借住一两天,如今他身上湿淋淋的,岂不把人被褥都弄湿了?何况一身湿衣,也容易受凉,该替他脱下来才好。

心中这一想,不禁又躇踌起来。

冷雪芬看他抱着上官平站着发楞,忍不住问道:“楚大哥,你怎么不把他放到床上去呢?”

楚子奇道:“上官兄弟一身衣衫尽湿,怎能放到床上去呢?我想不如先把他湿衣服脱下才好。”

冷雪芬道:“那就快些把他湿衣脱下了。”

楚子奇脸上微微一热,心中暗道:“你不知道我也是女儿之身,怎好”宇文兰道:“是啊,楚大哥,你是不是要我们帮忙,我和冷姐姐也不用避什么男女之嫌了,要我们帮忙,你只管说好了。”

楚子奇听得心中甚为感动,暗想:她们不避男女之嫌,我扮了男装,又何用避男女之嫌呢?目前救人要紧,先让上官平躺下来才是。这就说道:“也好,那你先去把床上被褥卷起来,免得弄湿了。”

宇文兰答应一声,立即走过去卷起了被褥。楚子奇把上官平放在床板上。

冷雪芬回头朝燕儿道:“你去把门掩上了。”

燕儿过去掩上了门。

楚子奇动手解开了上官平的长衫,宇文兰帮着他把长衫脱下,接着又替他除去了内衣,楚子奇伸手抱起上官平身子,宇文兰又迅快的把被褥铺好,楚子奇才轻轻放下上官平身子,给他盖上薄被。

冷雪芬接过上官平的湿衣,回身朝燕儿笑道:“燕兄弟,你又有一件差使干了。”

燕儿道:“冷姐姐要我把大师兄的衣衫烤干吗?”

冷雪芬道:“不用你去升火烤衣,前面不是有两个人空着没事做吗?你只要出去一趟,要他们烤好了。”

宇文兰咭的笑道:“冷姐姐说得对,罚他们去烤衣衫,谁要他们把上官平衣衫淋湿的?”

燕儿接过衣衫,开门出去。

冷雪芬看楚子奇只是站在床前望着上官平,悄悄走近过去,说道:“楚大哥,表哥服了解药,不知伤势会不会好转些了?”

楚子奇道:“我给他服的是师父的治伤灵药应该可以把伤势托住了,但上官兄弟是服了散功药物,功力消散之后才负的伤,至少要等服下的解药药力散去之后,本身功力才能慢慢的恢复,那时疗伤才能奏效。”

冷雪芬道:“表哥的功力还能恢复吗?”

楚子奇笑了笑道:“上官兄弟只是服了散功药物,功力才消散的,这和一般被人破去真气的失去功力不一样,只要散功药物解了,功力自然也恢复了。”

冷雪芬问道:“表哥不是被那恶贼点废了四肢穴道吗?”

楚子奇道:“这倒不要紧,只要功力恢复了,我再替他打通手足十二经络,就可无事。”

冷雪芬舒了口气道:“这样就好了,我还一直替表哥担心呢!四肢要是残废了那该怎么办?”

楚子奇朝她笑道:“小妹子,你只管放心,楚大哥保证还你一个四肢不废的表哥就是了。”

冷雪芬脸上一红,不依道:“楚大哥,你取笑我,我不来啦!”

宇文兰独个说道:“等上官平好了,我非找这三个狗东西不可,我要叫小白每人咬他十口。”

冷雪芬道:“那不是把他们毒死了吗?”

宇文兰道:“就要让他们毒死才好!”冷雪芬道:“其实罪魁祸首还是黎佛婆,这笔帐应该找黎佛婆算才对。”

宇文兰恨恨的道:“这老虔婆善于用毒,她也不怕我小白,凭本领,我又打不过她”

楚子奇笑道:“两位小妹子若要找黎佛婆出气,我倒有一个办法。”

宇文兰道:“楚大哥有什么法子?”

楚子奇道:“我教你们每人四记手法,以后不论你们单独遇上她也好,同时遇上她也好,包管你们一出手就可将她制住。”

宇文兰道:“一定制得住她?”

楚子奇道:“自然一定可以把她制住。”

燕儿一下跃了进来,说道:“楚大哥,一定可以制住谁?”

楚子奇道:“好,你也见者有份,今晚大家没事可做,我就传给你们,这手法学起来很不容易,这样吧,现在你们有三个人,这手法一共有九式,你们正好每人分练三式,等练熟了,再互相交换,九式就都可以学全了,其实学会了三式,已经足够使用了,除了这人北黎佛婆还要强,否则还用不到三式呢!”

燕儿听说这手如此神妙,不觉喜的跳了起来,叫道:“好楚大哥,你快些教我们吧!”

冷雪芬道:“你把衣衫交给他们了,他们怎么说呢?”

燕儿笑道:“他们被楚大哥闭了穴道,牙缝里那敢迸出半个不字来,我把大师兄的衣衫递给他们,还不乖乖的去捡了木柴来,在大殿上升起火来了。”一面催道:“楚大哥,你现在可以教我们了。”

楚子奇九式手法分别传给了三人,一面详细解说应如何出手,如何制敌的诀窍,一面随着手式比划示范,务求详尽。

这九式手法,看似简单,但一经练习,就有易懂难学之感,不,懂也不易,因为要一招克敌,必须拿捏得十分精确,尤其一招出手,左右反覆之间,好像变化繁复,令人不可捉摸,但从楚子奇使出来的招式看去,却又十分简单。

三人先前还以为九式手法,何用三个人分开来练?有一两个时辰还怕练不熟?那知道这回一经练习,连仅仅一个式样,反覆练习了差不多一个更次,才仅能依样葫芦,形式有些像了,要进一步驭繁为简去领悟它的变化,还是差得远呢!

楚子奇站在三人身边,连一个极细微的动作,都不肯放过,随时详为纠正,务必完全符合规定的手势而已。要知三人对武功一道都是已有相当根基的人,练习起来还有如此困难,动辄不合,这可把三人练得大为惊诧,天下竟有手势这么简单,变化却又这么繁复,练来这么困难的手法!

就因为这手法,就算今晚不能把它练熟,也要把它练会才是,当下各人就一心一意的反覆勤练,细心摧摩着出手姿势,谁也不去和楚子奇说话。

楚子奇看看上官平服下解药已有半个多时辰,估量药力业已行开,散功散消解之后,他体内功力,应该正在逐渐恢复,自己此时正该替他运气打通经络了。

心念转动,这就举步朝床前走近,侧身在床沿坐下,把上官平双手从被中取出,又替他盖好薄被,然后俯着身子,伸出双手,和上官平双手掌相抵,五指交叉握住,缓缓吸了口气,把本身真气从掌心传出,朝上官平掌心输了过去。

那知真气堪堪传过手掌,输到上官平掌心,只觉上官平掌心竟然生出抗拒,真气一点也送不过去,心头不觉一怔,急忙澄心静虑运起一口真气,加强内力,朝上官平双掌掌心冲去。

那知他不加强内力,上官平掌心只是微生抗拒,这一加强内力,上官平掌心的抗拒力道也随着加强,不但内力无法输入,反而震得楚子奇双掌几乎握不住上官平双手。

这下可把楚子奇惊讶不知所云,心中暗想:就算他体内消散功力,正在逐渐复元,自己内力也不至于输送不进去,真气无法输入,就无法打通他的经络,那就无法给他疗伤了,这该怎么办好?

他放下握住上官平双手,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随即忖道:“双手掌心无法输入真气,你不在他‘百会穴’上试试?”

心念一动,立即站起身子,调匀气机,伸出手去,按在上官平“百会穴”上,再徐徐把真气从掌心透出,那知才一运气,手掌立被震起来一寸多高,不觉攒攒眉,忖道:“他体内何以会有这么强的震力呢?”

他不知道上官平练的“紫气神功”乃是道家玄门正宗功夫,除非体内神功全数消散,否则这股护身真气,循环全身,不受任何外来真气的侵入,和其他功夫不同之处,也在于此。

楚子奇两次施为,均被上官平体内真气所排拒,他不但不替上官兄弟高兴,反而感到束手无策,因为不打通上官平十二经络,他四肢被点残的经穴未解,时间长了,就真会变成残废,尤其他伤势极重,更非以真气疗伤不可。

他缓缓在床沿上坐下,望着脸色苍白的上官平,简直一筹莫展,心想:“看来只有一个办法,带他去求师父救他了但此去路程遥远”

方在沉思之际,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东海路有这么远,救人如何来得及?”

楚子奇蓦然一惊,抬目看去,宇文兰等三人正在专心一志的练习自己传他们的三记手法,当然不会说话,此外就没有旁的人了,再说,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出身来历更不会有人说:

“东海”二字

一时怀疑是自己在沉思中起的幻觉,但明明有人说话,自己听得最清楚也没有了。

楚子奇站起身,从三人身旁走过,三人敢情沉迷在招式变化之中,浑似不觉,跨出房门,小天井中夜色迷朦,连风声也没有,左首小屋中那个既聋又偻的老道,早已睡熟了,隐约可以听到他打鼾的声音。

楚子奇重又回入屋中,走近床前,只听耳边又有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这小子练的是紫气神功,从任何穴道攻入真气,都会遭到排拒,只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

这回楚子奇听清楚了,果然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急忙抱拳向空作揖,说道:“在下兄弟伤势沉重,还望前辈高人施救。”

房中本来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他这一说话,使得正在练习手法的三人都不觉停了下来。

冷雪芬看他向空作揖,忍不住问道:“楚大哥,你在跟谁说话呢?”

楚子奇没有答话,只是脸色虔敬的仰望着屋顶,这情形看得三人大是奇怪。

楚子奇话声一落,果然又听耳边响起那极细的声音说道:“看你蛮聪明,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穴道会抗拒外来真气,你不会从他嘴里把真气哺过去?”

楚子奇听得面有喜色,连连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在下感激不尽。”

那声音就不再说话。

冷雪芬问道:“楚大哥,你究竟在跟谁说话呢?”

楚子奇道:“方才我替上官兄弟运气,但掌心和‘百会穴’都遭到他体内真气的抗拒,无法把真气度入,正感束手无策,耳中听到有一缕极细声音说话”

宇文兰道:“有人用‘传音入密’和你说话,这人是谁呢?”

楚子奇道:“这位前辈使的不是‘传音入密’,因为话声极细,好像在耳朵里面和你说话,和‘传音入密’不同”

宇文兰道:“他说什么呢?”

楚子奇道:“这位前辈说穴道会抗拒外来的真气,可以把真气从口中度入”

他说到口中度入,脸上不觉一热。

冷雪芬喜道:“楚大哥,那就快些给表哥度气了。”

楚子奇为难的道:“这”冷雪芬幽幽的道:“楚大哥,你看我功力够不够,否则由我来哺他好了。”

楚子奇看她晶莹如玉的脸上,一片圣洁,心中暗暗感到惭愧,一面笑了笑道:“这不是光是给他哺气,在哺气之时,还须催动真气,替他打通十二经络,你们给我守着护法,还是由我来吧!”

冷雪芬道:“楚大哥,你真好。”

宇文兰催道:“楚大哥,那就快些给他哺气了,冷姐姐,我们去守着门户。”

两人迅快的走到房门口站定。

燕儿道:“我呢?”

楚子奇终因自己乃是女儿之身,给上官平口对口哺气,让他在身旁看着,总觉不好意思,这就说道:“你站到檐下小天井里去,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燕儿道:“得令。”跳起身子往门外掠去。

楚子奇走近床前,心头小鹿不禁怦怦跳动,他定了定神,调匀呼吸,暗暗一咬牙,就俯下身去,把两片嘴唇紧紧接住上官平的嘴上,然后舌尖运动,拨开上官平紧闭的牙关,把真气缓缓往上官平口中输入,这回果然不再受到他体内真气的抗拒,顺利注行经络。

口口口口口口

却说杜东藩、祝南山两人,被楚子奇闭住了身上经穴,留在前面大殿之上,升了一堆火,正在替上官平烤淋湿的衣衫,他们知道楚子奇武功高出自己两人甚多,最惹不起的还是宇文兰,因为她是教主的千金,别说自己两人,就是黎佛婆也惹不起她。因此两人除了专心烤着衣衫,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时山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祝南山攒攒眉道:“这时候还有什么人到这里来?”

杜东藩道:“咱们方才应该把山门关上了,谁来也不准进来”

只听一个清朗声音笑道:“老夫来呢?”

杜东藩听得悚然、一惊道:“会是教主?”

“不错。”宇文靖含笑走入,说道:“正是老夫,哦,杜兄、祝兄在这里升火烤衣衫?”

宇文靖身后还随着两个人,那是黑白双扇聂大成、聂大器兄弟。

杜东藩蹲着的人急忙站起,抱拳道:“原来是教主驾到。”

祝南山也赶紧抱拳道:“属下见过教主。”

宇文靖含笑道:“老夫接获黎佛婆报告,你们把上官平擒住了,这是一件大功,只是此人对本教尚有用处,不可伤他性命。”

杜东藩、祝南山两人听得暗暗一惊,方才还真亏楚子奇赶了来,依祝南山的意见,他问出东岳山派内功口诀,就要把上官平活埋了,真若把上官平活埋了,这回宇文教主向自己两人要人,岂不糟了?

宇文靖看他两人没有作声,目光一抬,问道:“上官平人呢?”

杜东藩嗫嚅的道:“他就在后面”

宇文靖点点头,说道:“你们去把他弄出来,老夫这就把他带走。”

祝南山嗫嚅的道:“启禀教主,属下二人把上官平弄到这里,后来七星会的楚会主赶来,把他救下,现在正在后进”

“又是楚子奇。”宇文靖双眉微揽,忽然目光掠过两人,问道:“你们两人可是被他制住了穴道吗?”

杜东藩心头一动,忙道:“教主明察,兄弟和祝兄被楚子奇用手法闭住了三处经穴,据说每天午时,非他亲手解穴,就会逆血攻心!”

宇文靖拂须笑道:“楚子奇用什么方法封闭了你们三处穴道?”

祝南山道:“属下当时只觉身上像被清风吹过,不知他封了什么穴道?”

宇文靖含笑道:“你们过来让老夫看看。”

祝南山道:“楚会主曾说不可妄自解穴”

“老夫知道。”宇文靖道:“他使的大概是截经手法了,只要妄动真气,或是不明此种手法的人妄自解穴,立会逆血攻心,你们只管过来,截经手法还难不倒老夫。”

杜东藩、祝南山听他这么说法,只得举步走了过去。

宇文靖待两人走近,右手衣袖倏地朝两人身上拂去,这一手奇快无比,衣袖拂过,抬目笑道:“好了,你们运气试试,是不是已经解了?”

杜东藩、祝南山自从经穴受制,就谨记着楚子奇的话,不敢再行运气,此时经宇文教主大袖一展,听说已经解开了身上经穴,先前还有些不敢相信,依言运气检查,果然丝毫没有异样,证明确已解开了受制经穴,不由大喜过望,他衷心悦服,同时拱着手道:“教主神功盖世,属下二人望尘莫及。”

宇文靖微微一笑道:“你们现在可以进去,叫楚子奇来见我了。”

杜东藩望望祝南山,依然嗫嚅的道:“教主有所不知,和楚子奇同来的,还有公主,在下”

宇文靖颇感意外的道:“兰儿也来了?”

祝南山道:“还有一个玄女门的冷雪芬。”

宇文靖点点头道:“不要紧,兰儿听说老夫来了,不敢难为你们的,只管去叫楚子奇出来,老夫有话和他说。”

祝南山、杜东藩仗著有宇文靖替他们撑腰,胆子一壮,口中应了声“是”就举步往后进走去。

刚跨进小天井,就看到燕儿一个人站在天井中间,他看到两人鬼鬼祟祟的走来,就大声喝道:“你们进来作甚?楚大哥要你们留在外面的,你们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杜东藩、祝南山在江湖上成名多年,方才一来是当着宇文兰不敢反抗,二来是穴道受制,才忍受着气,现在宇文教主亲来,减少了对宇文兰的忌惮,何况身上经穴已解,谁还受你乳臭未干毛头小子的鸟气?

祝南山朝他阴恻恻笑道:“小子,你真是狗仗人势,敢对老夫如此说话,不教训教训你,还当老夫是好惹的人?”

他方才被燕儿踢得脊尾骨还在隐隐作痛,心里恨透了他,喝声出口,人已一个箭步欺到燕儿面前,右手一探,朝他左肩抓来,五指如钩,出手奇快,使的是一记擒拿手法。

这下如果被他拿住“肩井穴”纵不当场昏倒,也会全身麻痹,如通电流。

燕儿身手可也并不含糊,身形一闪,便自让开。

祝南山是什么人?一出手,岂容你有喘息的机会,右手未收,左手又闪电般抓到。

燕儿连还手都来不及,又急忙闪身而出,祝南山口中嘿了一声,倏地跨进一大步,又是一记擒拿手反撩而出。

燕儿再待闪避已是不及,突听耳边有人低笑道:“你刚才不是已经学会一记手法吗?怎么忘了?”

原来燕儿刚才花了半个多时辰,才练会了一记手法,耳中听到有人暗中提醒自己,也不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匆忙之间,无暇思索,依照学会的手法,左手用手背朝祝南山抓来的手臂上拂去。

这一下他根本不知是否有效?手势拂出,人也急急向右闪出,耳中只听祝南山哼了一声,往后跃退,举目看去,但见他一只右手已经垂了下去,左手正在手肘间抡动,一张老脸都已胀红,生似吃了大亏。

这下直看得燕儿大乐,楚大哥教给自己的手法,果然管用极了!

杜东藩眼看祝南山正要得手,忽然暴退,而且右臂下垂若废,心中暗暗奇怪,急急问道:

“祝兄怎么了?”

祝南山根本没看清楚燕儿使的是什么手法?但觉右肘一麻,不但整条手臂若废,连半边身子也像中风一般,突然麻木不仁,转动不得,听到杜东藩的话,连说话也来不及,只哼了一声,一面暗自运气解穴。

燕儿得意的道:“我叫你们出去,谁叫你们不听的?哼,他还想和我动手,这是自讨苦吃,你还不把他挟着退出去,也想自讨苦吃吗?”

杜东藩身为北岳一派掌门,给一个小孩当面叱责,如何能忍?口中嘿了一声,阴沉一笑道:“好小子,你说杜某也想自讨苦吃,要怎么讨法?”

话声中,倏地一步跨到燕儿面前,右腕一振,骈起食中二指,迅速无俦朝燕儿“将台穴”

点来。

燕儿看得大喜,因为他三记手法,还只学会一记,这这一记手法,就是要人家把手伸过来才能出手,杜东藩伸手点来,岂不是自己送上来的?他连想都没有想,左手抬处,又用手背朝杜东藩伸手来的手肘上拂去。

这一招还真管用,杜东藩连后退都来不及,就口中“啊”了一声,半边身躯骤然如同触电,酸麻得无法转动,瞪着两眼,流露出惊怒之色。

燕儿看他情形,就知一招奏功,不觉笑嘻嘻的走近过去,说道:“我没说错吧,怎么叫要讨苦吃,你现在知道了吧?”

杜东藩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一招之间,受制于人,不,他们只是从右肘到肩膀的经脉遭受拂锁,以至半身麻木,再也无力和人动手,双足仍能行动,他看燕儿走近过来,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后连退。

祝南山暗自运气行功,但觉右臂经脚似已闭塞,任你如何冲穴,也休想冲得开穴道,不得已只好用左手揉摩着手臂,一面说道:“杜兄,这小子手法怪异,咱们快退出去”

退出去,是暗示杜东藩,只有请宇文教主去解开经穴了。

杜东藩自然听得懂,口中“唔”了一声,两人同时往前进退去。

燕儿大笑道:“我早叫你们出去,你们早些退出去,不是就没事了吗?”

话声未落,只听一声朗笑传了进来,杜、祝两人刚退到门口,宇文靖已经含笑走了进来,目注两人,奇道:“杜兄、祝兄,怎么又被楚会主截经手法所伤?”

宇文靖抬目看了燕儿一眼,走近两人身边,伸手朝杜东藩、祝南山肩头拍了一掌,这一掌手法极快,但拍中带揉,一连变了三种手法,才把两人被锁的经络解开。

他先前只不过目光朝燕儿一瞥,并不十分注意,但解开两人经穴之后,一双比雷还亮的目光却注视着燕儿,徐徐说道:“小兄弟,你使的‘锁云手’是那里学来的?”

燕儿不知楚大哥教给自己的手法,叫做锁云手,闻言得意的道:“你说得出‘锁云手’,还问我作甚?”

宇文靖听得毫不为忤,说道:“这么说,小兄弟是落花岛来的了?”

燕儿道:“是便怎样?”

祝南山对燕儿恨之入骨,眼看教主对他说话,似极容忍,就在边上说道:“教主,这小子是东岳派的人,他是上官平的师弟。”

燕儿终究是小孩儿家,闻言气道:“我本来就是东岳派的人,谁像你是叛派的坏人。”

这话就是说他不是落花岛来的了。

宇文靖含笑道:“小兄弟既是上官平的师弟,老夫也不难为你,老夫听说兰儿和你们在一起,你快去叫楚会主和兰儿出来。”

燕儿听得大急,说道:“楚大哥正有事,不能来见你。”

宇文靖看他面露慌张,又微微一笑道:“那就叫兰儿出来好了。”

燕儿后退一步,说道:“宇文姐姐也不能出来。”

宇文靖道:“那么你领老夫进去瞧瞧吧!”

燕儿听得更急,说道:“你不能进去。”

宇文靖道:“为什么?”

燕儿道:“你想进去,就得无接我一招。”

话声出口,突听耳边有人说道:“你只会一招,对他并不管用。”

宇文靖大笑道:“小兄弟要老夫接你一招?哈哈,老夫岂会和你娃儿动手?”

燕儿听到耳边有人说话,登时想起方才也是有人提醒自己使展“锁云手”才制住祝南山的,这人大概就是楚大哥说的前辈高人了,心中正在想着,只听耳朵中又有人细声说道:

“对,宇文靖是个极自负的人,你只要用话激住他就成,唔,你就说:要进去,就得先通过你这一关,他是一教之主,总不能按规矩来吧,你只要听我的,保管你不吃亏。”

燕儿知道暗中有前辈高人相助,自然大喜过望,这就昂着头道:“要进去,就得先通过我这一关,你不和我动手,就不能进去,你是一教之主,总不能不按规柜来吧?”

宇文靖给他这么一说,果然停下步来,笑道:“这规矩是谁定的?”

燕儿道:“你教里不是也有规矩吗?这里的规矩,自然是楚大哥定了。”

宇文靖点头笑道:“好,好,依你规矩,该当如何?”

燕儿听到那细声在耳朵中说道:“你就说只要接得住你一招,你这一关就算是通过了。”

燕儿依言道:“我方才说过了,只要接得住我一招,我这一关就算通过了。”

宇文靖又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他只说了一个“好”字,左手一抬,说道:

“大器,你去接他一招,不许用扇。”

他对燕儿小小年纪,有这份豪气,颇为嘉许,黑白双扇,以铁扇成刀,号称双扇之下,从无活口,他要聂大器不许用扇,就是怕聂大器使出铁扇来伤了燕儿,自己身为朝阳教一教之主,在他面前,伤了一个小孩,传出江湖岂不辱没了名头?

聂大器答应一声,举步起出,果然把他铁扇朝腰里一插,说道:“小娃儿,你要怎么比法?”

燕儿望望宇文靖,说道:“我和他动手的时候,你们不能偷偷的进去。”

宇文靖大笑道:“你把老夫看作何等人了?”

燕儿道:“我知道你是一教之主,说出的话一定会算,但他们三个就靠不住。”

宇文靖道:“小兄弟只管放心,有老夫在这里,谁敢进去?”

“好,我相信你。”燕儿话刚说完,只听耳朵中又响起那细声道:“你告诉他,他只管放手攻来,你只使一招,如果使了两招,就算你输。”

燕儿听了大是作难,宇文靖自己虽然不出手,但跟他同来的人,一定是高手无疑,叫人家放手攻来,自己只使一招,多使一招就算输了,这不是稳输的吗?但他还是照着细声说的话,说道:“你只管放手攻来,我只使一招,如果使了两招,就算我输。”

这话自然太托大了,宇文靖一手捻须,望着他只是微微一笑;但聂大器可不同了,一个小娃儿,口气说得这么大,这不是瞧不起黑白双扇?口中不觉发出嘿嘿阴笑,双手缓缓提起,说道:“小娃儿,你准备了。”

这可是在教主面前,否则你小子这般无礼,双爪早就随声发出来了。

燕儿还没开口,只听耳朵里又响起那细声说道:“黑扇聂大器,这下可被你激怒了,哈!

咱们就先逗逗他,不过以他的武功,你只怕一招也接不下来,你可千万记住,不论他如何出手,你不用躲闪,只要跳起来就好,但不能跳得太高,最多跳起一尺光景,还有,我叫你出手,你就使那一招,别忘了,好,你叫他动手好了。”

跳起一尺光景,就能避得开这黑衣人的一击了?燕儿心头尽管起疑,但他相信这细声说话的高人,一定有道理,这就随便摆了个姿势,招手道:“你只管出手好了。”

这下连宇文靖也看得大奇,这娃儿摆的是什么姿势?凭他这副姿势,说什么也躲不开聂大器一击。

聂大器沉笑一声,左手化抓,疾向燕儿右肩抓来,右肩虽然当胸不发,但只要你身子一动,立可出手。

燕儿看他只出一只左手,这种招式,自己也躲闪得开(这是他的看法,聂大器又岂会如此简单),但为了要试试那细声说的话灵不灵?他果然并没躲开,只是双足一点,轻轻跳起一尺来高。

聂大器抓出的左手原是可虚可实,见他身子一动,左手未收,右手疾出,抓了过来,在他想来,任你燕儿身法多快,也绝逃不出他这一抓之势。

燕儿身子堪堪跳起,陡觉好似被一股无形力量托住,跳起的人本来只能直上直落,但他身子被一股无形力量托住,忽然随着聂大器抓出的右手,往后飞退,和聂大器抓来的手爪相距不过五寸,好像是被聂大器爪风推出去的。一个人的手臂,就只有这么长,伸到了再伸不出去的时候,燕儿也停住了,相距依然只有五寸。

但聂大器一招出手,岂会停住?他“嘿”了一声,举步跨上,左手一翻,拦腰抓来。

燕儿方才这一跳,业已证实细声说的话,果然有效,心头登时实了,你口中发出“嘿”

来,我给你“嘻”的一笑,再次双足一点,跳起一尺来高。

果然那股无形力量又一下托住了自己的身子,聂大器左手拦腰横抓,他身子就随着对方横扫之势,向右首飞了出去。

聂大器的手爪依然和燕儿只有四、五寸之差,好像聂大器的手爪在后面追他,却始终保持着五寸距离,一直到你反手抓到再也抓不过去,燕儿也就停下来了。

一个人跳起来了,就不可能再横飞出去。宇文靖双目注视着燕儿,心中暗道:“祝南山说这娃儿是东岳派的人,东岳派那来这么怪异的身法?”

聂大器两爪落空,一个人也随着左手那一抓,倏地转过身来,他动作何等迅速,转身之际,收回左手,等身形一转,双手突发,这回他可不再客气,双手在这一瞬间,就幻起一片爪影,十道尖风,纵横交织,几乎觑定燕儿立身之处而发,不论你向左右任何一个方向闪出,都在他爪影变化的笼罩之下,除非你往后退,但后退还是正面相对,他可以进步追击,谅你也退不出多远。

他这边双爪甫发,燕儿已经跳了起来,这回他但觉呼的一声,一个人从聂大器头顶飞了过去。

本来,聂大器抓来,你从他头顶飞过去,不是背对背了吗?但燕儿只觉身子在落地时,又一个轻旋转了过来,正好落到了聂大器的背后。

就在此时,细声又在耳朵里面喝道:“快准备出手了,好,一、二、三!”

燕儿声音入耳,急忙右手一抬,朝前拂去。

聂大器对敌经验何等老练,燕儿落到他身后,他听风辨位,早已知道,身形未转,右手一记“龙尾挥风”朝后拍来。

这下就像他自己送上来的一般,燕儿武功没有他高,出手当然也没有他快,因此右手拂出在前,聂大器一记“龙尾挥风”拍出在后,但恰好拂个正着。

聂大器但觉往后拍去的右手,突然一麻,半边身躯登时受到影响,再也转动不得。

燕儿一下拂中了聂大器右手,心中大喜,只听那细声又在耳朵中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他,你已经让过他三招,第四招才出手的,他现在应该没有话说了?”

燕儿损人的话,还用人教?笑嘻嘻的转了过去,说道:“我说过你只管放手攻来,我只使一招就够了,方才你老哥攻了我三招,那是我让你的,我在你第四招上才还手,现在你服了吧?”

聂大成眼看兄弟被人制住,不觉嘿了一声道:“小娃儿,我来试你几招。”

宇文靖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出燕儿使的是什么身法?普天之下的武功,连他都看不出来的,简直可说绝无仅有了,他左手朝聂大成微微一摆举步走到聂大器身边,右手五指迅若闪电,似推似拍,在聂大器右肩拍落,解开了被锁的经脉。

然后目光一抬,徐徐说道:“小兄弟,你身法高明得很,老夫见猎心喜,你敢不敢接我一招?不过你不用怕,老夫绝不会伤你一根毫发。”

燕儿得意的笑道:“你也要和我动手吗?”

他现在有人暗中相助,那会害怕?

宇文靖含笑道:“咱们以一招为限,看你能不能避得开老夫一招。”

在他说话之时,燕儿只听耳中细声说道:“你问他输了怎么说?”

燕儿霎霎眼睛,偏着头问道:“你输了呢,怎么说?”

宇文靖笑道:“方才是你说的,老夫要进去,先要通过你这一关,对不?”

燕儿道:“对。”

宇文靖又道:“比赛的结果,聂大器输了,他是代表老夫出手的,也等于老夫输了,这也等于老夫没通过你这一关,不能进去,对不?”

燕儿心中一喜,连连点头道:“对,对。”

宇文靖笑了笑道:“老夫虽然遵守诺言,不进去了,但老夫可以留在这里不走,对不?”

燕儿迟疑道:“你不进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宇文靖含笑道:“老夫要留下来,你总不能说老夫不遵守诺言吧?现在老夫要试你一招,也有条件”

燕儿没待他说下去,摇手道:“你只管说出输了怎么办就好。”

“哈哈!”宇文靖大笑道:“小兄弟有把握胜得过老夫?”

燕儿道:“你别管嘛,你说,输了怎么说?”

宇文靖道:“老夫输了,就立即离开这里。”

燕儿道:“你说了要算数?”

宇文靖道:“老夫说出来了自然算数,你要接老夫一招,可要准备了!”

燕儿正待说“好”突然耳朵中那细声道:“你要接他一招,那是非输不可,快说,要他接你一招,你才有胜算。”

燕儿忙摇手道:“慢点。”

宇文靖道:“怎么你不敢接老夫一招吗?”

燕儿道:“我们一开始,我就说要你接我一招的,怎么变成我接你一招了呢?我不管,我们赌的,就是你接我一招,你敢不敢?”

宇文靖大笑道:“你只会一招锁云手,也会而不精,要用来向老夫出手,哈哈,老夫就站着不动,让你拂上十下八下也伤不了老夫。”

那细声又在燕儿耳朵中说道:“你说,你使的不是锁云手。”

燕儿道:“谁说我要使锁云手了?”

宇文靖奇道:“这么说,小兄弟还另有高招了?”

那细声在燕儿耳中道:“你说,你使一记招式给他看,问他会不会破解?”

燕儿道:“我使一记招式出来,看你会不会破解?”

宇文靖越听越奇,点头道:“好,你使出来给老夫瞧瞧。”

燕儿道:“你如果不会破解,就是你输了。”

宇文靖拂须笑道:“这个自然。”

燕儿还未开口,就听耳朵中细声说道:“快听着,右脚朝前跨出半步,目光平视,左掌缓缓下压,右手同时要极其缓慢的朝上托去,就是这个姿势。”

燕儿心想:“原来就是这么简单。”一面抬目道:“你看清楚了!”随着话声右脚朝前跨半步,目光平视,左掌缓缓下压,右手也极其缓慢的朝上托起。

他使的很认真:像宇文靖这样的武林特级高手怎会看不出来?他只是摆了个样子而已,连一点力气也没有。

宇文靖乍睹之下,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之色,接着呵呵大笑道:“小兄弟,这是昔年托塔天王‘擎天三式’中的‘仰浊扬清’,你是从那里学来的?”

燕儿依然摆着姿势,说道:“你会不会破解?”

宇文靖朝他笑了笑道:“托塔天王的擎天三式,就是比老夫再强十倍的人,也无法破解,不过你小兄弟摆出来的姿势,却一点力道也没有,老夫不用破解,只要衣袖轻轻一拂你就会掼出去了。”

燕儿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闻言心中大是不服,双手罢着姿势,哼道:“你来试试看?”

宇文靖笑道:“小兄弟可是不服气?”

燕儿道:“我自然不服气了。”宇文靖含笑道:“好,你只管放心,老夫不会伤你的。”

说完,右手衣袖果然轻轻朝前拂来。

他本想也只是把燕儿的身子托起,送到石阶上去(燕儿拦着他,自然背向石阶),那知拂出的衣袖,快到拂到燕儿身前之际,突然感到不对,燕儿摆出的姿势,明明没有一点力道,此刻和自己衣袖乍接,从他那只上托的右手和下压的左手之间,忽然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来。

宇文靖拂出这一记衣袖,只用了两三成力道,衣袖立被震得反卷过来,他一时骤不及防,心下不由猛吃一惊:“真的会是抑浊扬清?”急忙后退了一步。

托塔天王远在六十年前就名震江湖,但“擎天三式”据说业已失传,大家只知道“抑浊扬清”的姿势是左手下沉,右手上托,所以燕儿摆出这一记姿势来,他并不感到惊奇,以为燕儿听师父说过这招姿势,摆出来唬唬自己的,却想不到真会是这招失传已久的神功,居然还把自己震退了一步!

这下真把宇文靖惊诧得不知所魂,双目之中,金芒暴射,直盯着燕儿,过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了亮的大笑,说道:“老夫真想不到小兄弟小小年纪,居然学会了旷世无俦的‘擎天三式’,哈哈,这真是太好了!”口中说着,连身子也没晃一下,人已闪电般欺到燕儿身前,右手一探,朝燕儿手腕抓来。

燕儿几乎连他人影也没看清,只觉身子已被一股大力带动,一下移开了几尺。

宇文靖一抓竟然落了空,这是几十年前从未有过的事,他究是大行家,眼看自己出手之时,燕儿根本一点准备也没有,他身子忽然横移出去之际,首先脸有惊色,但避开自己一抓之后,立即脸上有了喜色,这分明是有人暗中相助了。

不错,以燕儿的年纪,方才那来这么大的内力?这暗中助他的人始终没有露面,却能隔空传力,借燕儿之手,把自己震退了一步,此人武功之高,岂不远在自己之上?

他心念这一动,不觉呵呵一笑,说道:“老夫只是和小兄弟开个玩笑而已,小兄弟何用如此慌张?”

燕儿道:“我几时慌张了哦,你方才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哈哈!”宇文靖大笑道:“小兄弟这是下逐客令了,好,你们随老夫走。”左手大袖一挥,转身往外就走。

黑白双扇自然跟着教主身后就走,杜东藩、祝南山心里一害怕,也急忙跟着朝外就走。

燕儿眼看宇文靖果然走了,心头不禁大喜双手朝空连拱,说道:“老人家,真是谢谢你了。”

燕儿又道:“老人家,我知道你是有大本领的人,你在暗中帮了我的忙,总该让我见见你老人家吧!”

那细声依然没有说话。

守在门内的宇文兰、冷雪芬两人,方才看到宇文靖进来,真是又惊又怕,后来看到燕儿居然赢了聂大器,连宇文靖都被他震退了一步,带着黑白双扇走了,两人心头才算放下了一块大石,此时看到燕儿一个人向天拱手,自言自语的说着。

宇文兰推出门去,探头问道:“燕儿,你在和谁说话呢?”

燕儿喜孜孜的道:“宇文姐姐、冷姐姐,你们都看到了,连宇文教主都输给我了,其实方才不是我出的手。”

宇文兰对爹的武功,她怎会不清楚,普天之下能胜得过爹的人,已是寥若晨星,燕儿当然不可能胜得过爹,这就急着问道:“那是什么人?”

燕儿道:“是一个细声在我耳朵里说话的人,他老人家本领可大著呢,他要我跳起来,就避过了黑衣人的一招,后来我照着他说了摆了个样子,就把宇文教主震退了。”

冷雪芬道:“你没看到他人?”

燕儿道:“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很细,怎么看得到人?唉,真可惜,宇文教主走了,他也不再和我说话了,这叫做失了什么臂”

冷雪芬嗤的笑道:“失之交臂。”

“对、对、失之交臂。”燕儿摊摊手道:“这么一个大本领的人,失之交臂,你们说是不是太可惜了?”

宇文兰道:“还有,方才你没叫杜东藩、祝南山留下来,也太可惜了。”

燕儿道:“啊,你方才怎不早说呢?”

宇文兰道:“我怕爹听见了,叫我出去,我怎么办?”

燕儿道:“楚大哥给大师兄度气,不知好了没有?”

冷雪芬道:“楚大哥说,表哥伤得很厉害,打通一次经络恐怕不够,天亮前还要再度一次气,楚大哥真力消耗得很多,这时正在运功,你还是守在外面,不可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