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易钗而弁(2/2)

这是两败俱伤的手法,但胸口当然比手腕重要得多了,手腕被扇头戳中,最多只是残废,如若被“一拳石”击中胸口,不死也得身负重伤。

宇文靖有数十年潜修功力,如是普通人,这一拳他极不会放在心上,但上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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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上官平练的“紫气神功”正是他的克星,他就不得不避,双方就这样闪身而过,宇文靖折扇一挥,有如鬼魅一般又朝楚子奇攻了过去。

楚子奇剑法轻灵,变化奇奥,一个人以同样的剑随人转,人随剑发,只见剑光来去如闪,记记都是指向敌人要害,寒芒纷洒,飘忽如雨,剑法之凌厉,尽属武林罕觏的招式,如果换了个人,早就败在他剑下了。

但宇文靖的武功,委实非同小可,任你楚子奇剑法如何神妙,因他身法实在太快了,等你剑尖刺到,不是刺了个空,就是分毫不差,给他闪了开去,他那柄折扇,却又敲敲打打有攻有守,挥洒如意,而且还是攻多于守。

在楚子奇的感觉中,竟然也和上官平一样,只觉自从一动上手,宇文靖就一直只是缠着自己出手,不知上官平是不是已经退下去了?

实则楚子奇和上官平是被宇文靖分了开来,他在两人中间穿来插去,行动如电,出手如风,是以两人都产生了一种幻觉,好像他只是在和自己动手。

两人这一想通了道理,就全力堵击,左右前后,互相夹攻,这一来,宇文靖的攻势,果然被逼得缓了下来。

站在一旁观战的钟大先生,也是剑术大行家,他眼看宇文靖虽然力敌两人,但显然并未施展全力,心中暗暗忖道:“这魔头可能有什么诡计不成?”正待提醒两人小心。只听楚子奇及时叫道:“宇文教主,不知我们已经接下你几招了?”

宇文靖呵呵一笑道:“你们两个果然有些门道,已经只剩了两招了。”

口中说着,突然间折扇一摆“嗒”“嗒”两声,击在楚子奇和上官平两支长剑之上,一股大力,把两柄长剑一齐直荡开去,他人如轻烟,一下欺到上官平身边,左手一探,朝上官平左手脉门抓来。

上官平正好使到第十八招“十八盘剑法”一共只有一十八招,他使到最后一招,依然无法取胜,而且还被宇文靖一扇把剑势荡开,心头一急,身形疾转,带转剑势,在身外划出一圈剑光!

这一招正是师伯别老人家传他的泰山派旷世奇学“一剑小天下”

他长剑划圈之际,就有嘶嘶剑气随剑而生,青虹暴长,层层绕身而起,电光石火之间,他一个人已被一片青蒙蒙剑气寒芒所隐没!

宇文靖左手甫出,陡觉森寒剑锋逼人而来,眼前尽是蒙蒙青气,那里还有上官平的影子?

这招“一剑小天下”竟然连朝阳教教主宇文靖都看不出一点头绪来,心头一惊,急急吸了一口真气,双脚离地数寸,往后平飞出去。

楚子奇眼看上官平忽然使了一招奇绝的剑法,把宇文靖逼退,心头不禁大喜,笑道:

“宇文教主,依你所说,这招该是第十九招了。”

宇文靖怒哼一声:“你以为老夫毙不了你么?”

折扇豁然打开,身如一团青影,连扇带人朝楚子奇扑将过去。

这一下他是含怒出手,一团令人窒息的劲气压顶而至,楚子奇一惊之下,知道宇文靖这一招竟是用了全力,自己如用普通招式,断难抵挡得住,一时顾不得再掩饰身分,口中清叱一声,长剑一挥,长身而起,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精虹,朝他扑来的一团青影中凌空迎击回去。

“哈哈!”宇文靖身在空中,发出一声了亮的大笑:“你果然学得了息仙子一点驭剑术的皮毛,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他扑去的身形忽然在空中停住,左手及时拍出一掌。

这正是他老奸巨猾之处,因为他先是扇先人后凌空扑去的,但如果以他一柄竹骨纸扇去和楚子奇的驭剑术交击,竹骨纸扇纵然布满了内功,也难以和驭剑术抗衡,那么这柄折扇自然非毁于剑锋之下不可,以他的身分,被人毁了折扇,岂非脸上无光?

因此一吸真气,及时吸住了飞扑之势,改以左掌击出,他的“先天无极尺”却是天下很少有人能挡的神功。

楚子奇身剑合一,一道耀目银虹,堪堪凌空迎起,陡觉一团无形潜力迎面撞到,这股无形潜力,竟然含蕴着极大的震力,连自己使出来的驭剑术都受到极大的阻力!

不,他连剑带人撞上这股无形潜力,竟然被震得往后一直飞出去一丈多远,几乎收不住势,急忙使出千斤坠身法,飘落地上,还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以剑支地,胸口起伏,只是喘气。

上官平以一招“一剑小天下”接下了宇文靖的第十九招,楚子奇以剑术中最上乘的“驭剑术”也总算接下了他的第二十招。

这两种旷世奇学,竟然同时出现在两个年轻人的手上,自然看得宇文靖目中金芒连闪;但他总是一教之主,何况平日又是极端自负的人,说出来的话,岂肯不算,折扇一收,指指南离子等三人,说道:“放开他们,随老夫走。”

话声一落,自顾自飘然朝门外而去。

四名黑衣少女和黑白双扇同时放开了南离子和春风、春雨两人,和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紧随宇文靖身后,像一阵风般出门而去。

上官平连放长剑都来不及,一下抢到楚子奇身边,急急问道:“楚大哥,你没事吧?”

钟大先生道:“楚会主,你快运功试试,有没有伤及内腑?”

楚子奇只抬了抬眼,忽然“哇”的一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一个人双脚一软,往地上趺坐下去。

上官平大吃一惊,急忙伸手把他扶住,只觉他身子软绵绵的倚在自己身上,气息微弱的道:“不要紧,我吐出这口血,胸头舒畅多了。”

钟大先生惊骇的道:“你中了他的‘无极尺’?”

楚子奇低低的道:“上官老弟,你快扶我进去,还有你请钟大先生把他们三人的绑松了,再替他们解开穴道。”

上官平点点头。

钟大先生道:“你只管扶楚会主进去,这里的事,老哥哥会办的。”

上官平依言搀扶着楚子奇定入静室,把他扶到榻上,取过枕头,让他靠着坐下。

楚子奇虚张的道:“谢谢你。”

上官平道:“你是我大哥,怎么说起谢来了。”

楚子奇苍白的脸上,绽起一丝笑容,没有说话,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羊脂玉瓶,打开瓶盖,倾出三颗药丸,纳入口中。

上官平道:“楚大哥,你负了内伤,要不要小弟给你运气”

楚子奇没待他说完,微摇头道:“不用,我服了家师的疗伤丹药,只要静静的休息一回就好。”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皮。

上官平不敢惊动,悄悄退出静室,正好钟大先生和南离子、春风、春雨一齐走了进来。

南离子急着问道:“上官掌门人,不知敝会主伤势如何了?”

上官平道:“楚大哥已经服了疗伤药丸,此时正在闭目休息,不宜惊动。”

春风、春雨两婢急急往静室走去。

上官平把长剑递还给钟大先生,钟大先生依然插入藤杖之中,旋紧剑柄,一面说道:

“真想不到宇文靖二十年不见,他的‘无极尺神功’,居然已练到了十二成火候,连楚会主的‘驭剑术’都被他震飞出去,看来江湖上能和他抗手的人,已是寥若晨星了。”

上官平道:“钟老哥哥,‘无极尺’有这么厉害?”

钟大先生道:“‘无极尺’据说原是道家玄门正宗功夫,和‘太清真气’差不多,不过‘太清真气’只是护身真气,‘无极尺’却能伤人于无形,听起来似乎是‘无极尺’厉害;楚会主练成‘驭剑术’,已是剑术上最上乘的功夫了,但还是伤在他‘无极尺’之下,你说厉害不厉害?”

上官平道:“难道‘无极尺’就无人能破吗?”

钟大先生微微摇头道:“这个老哥哥就没听说过了。”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

“我想起来了,宇文靖方才出手抓你,被你连人带椅移开去的时候,曾说过:你练‘紫气神功’当有七成左右,难怪不惧老夫‘先天无极尺’了我想他这是一时说漏了嘴,但可见你上官兄弟练的‘紫气神功’,是武林中唯一不惧‘无极尺’的神功,因此,他才会伸手来抓你,以后,你可得小心才是。”

只见春风走了出来,说道:“会主醒过来了,请钟掌门人、上官掌门人、南道长入内。”

钟大先生等三人一齐站起,走入静室,楚子奇倚坐榻上,颔首道:“钟掌门人、上官贤弟,你们请坐。”一面朝南离子道:“南堂主,本座已和宇文靖闹翻了,咱们的人不宜再此停留,可由你率同,立时撤下山去。”

南离子迟疑的道:“会主伤势未愈”

楚子奇笑了笑道:“我不碍事,你只管率人先行,愈快愈好。”

南离子躬身道:“属下遵命。”立即退了出去。

楚子奇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倾出二十颗梧桐大小的朱衣药丸子,抬目道:“钟掌门人,这是家师炼制的解迷祛毒丹,我看参与泰山论剑的各派人士,不入于赤,则入于黑,可能都已着了人家的道,不论玄女门和魔教,他们存有野心,必然会在几位掌门人身上做下手脚,此丹专解各种迷药,请钟大先生收下,可暗中让这些药物迷失的人服下,只要盏茶工夫,就可解迷怯毒,这件事就烦劳大先生了。”

春雨赶忙从他手上接过,用纸包好,送到钟大先生面前。

钟大先生接过,就收入怀中,一面点头道:“钟某自当遵命。”一面问道:“楚会主是否也要离开此地?咱们今后如何连系?”

楚子奇道:“有事在下自会要春风、春雨和大先生连系的。”

“好。”钟大先生站起身道:“钟某那就告辞了。”回头朝上官平问道:“上官老弟是否和老夫一起走?”

楚子奇道:“在下还有一件事,要和上官贤弟商量。”

钟大先生点点头道:“钟某那就先走一步了。”

楚子奇道:“春风,你代我送送钟掌门人。”

春风答应一声,送着钟大先生出去。

上官平望着楚子奇问道:“楚大哥,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楚子奇长长吁了口气,才道:“愚兄方才服了家师的三颗疗伤药,照说,最重的伤势,都应该很快好了,但我刚才运气之时,发觉家师的药丸,只能把伤势托住,并未能够把内伤治好,这是平时从未有过的现象”

上官平道:“方才听钟老哥哥说,小弟练的‘紫气神功’,可能是唯一不惧宇文靖‘无极尺’的功夫,小弟给大哥运气试试?”

楚子奇道:“这一点,愚兄也想到了,不然,宇文靖不会两次伸手想把你擒回去的,目前我真气无法凝聚,所以想请贤弟给我运气试试看。”

上官平笑道:“方才小弟早就说过要给大哥运气疗伤的。”

楚子奇含笑道:“运气疗伤,最耗真元,能够不使,最好不使了,但目前家师的疗伤丹药,对‘无极尺’的伤势,无法根治,我又有急事待办,只好请贤弟一试了。”

上官平道:“那就快些动手了。”

楚子奇笑道:“贤弟真是急性子,春风、春雨,你们守住门口,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春风、春雨答应一声:“小婢省得。”双双走了出去,在门口站定。

上官平伸手扶着楚子奇,盘膝坐好,自己就坐在他身后,伸出手去,按在他背后“灵台穴”上缓缓吸了口气,运起“紫气神功”小心翼翼催动真气,朝他体内度去。

那知真气刚刚输送过去,楚子奇突然身子一震“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一个身子软软的往怀中倒来。

这下真叫上官平大吃一惊,连忙收回手掌,抱着楚子奇的身子,缓缓放下,低头看去,楚大哥除了双目紧闭,脸色如常,但人已昏了过去。

原来楚子奇虽然练会“驭剑术”究是功力尚浅,普通高手,自然无法和他抗衡,宇文靖一身修为已臻上乘“先天无极尺”又是道长玄门神功,楚子奇催动剑光,身剑合一的一击,本已消耗了不少体力,再经“无极尺”击中,内腑受到剧震,伤得已是不轻,只是凭仗师父的疗伤丹药,才把伤托住,等到他发觉不对,又支撑着多说了几句话,内伤本已发作,上官平这一运气输入,自然更是引起伤势恶化,从口中喷出血来,人也登时昏迷过去。

上官平一时可慌了手脚,想到楚子奇怀中,有他师父的伤势,纵然不能根治,至少也可以把他伤势托住,再想办法。心念这一动,就毫不犹豫的伸手朝他怀中探去。

他伸手一摸,不由把他惊得急忙缩手不迭,原来他伸入楚大哥怀中,手指触摸到的竟是被布条束缚着的两团浑圆的肉球,和新剥鸡头般的蓓蕾!

“楚大哥竟然会是个女子!”

上官平从未接触过女子的身子,这下直把他闹得个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只听门下响起了两声娇叱,那是春风、春雨的声音:“你再不站住?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接着“呛”“呛”两声,有人掣出了长剑!

门外有人哼道:“你们拦得住我吗?”

这人的口音,上官平最熟悉也没有了,那是先前扮作老妇人,自己一口一声叫“姑姑”

的宇文兰。

在这两句话的时间,三人敢情已经动上手了。接着只听春雨惊“啊”出声,和“当啷”

长剑坠地。

上官平急忙放下楚子奇,一跃下床,门口人影一闪,宇文兰已经轻巧的闪了进来。

春风一声娇叱,一支长剑朝她后心刺到。

宇文兰手中白影闪动,回身挥去。春风又是一声“啊”手中长剑也“当”的一声掉到地上。

宇文兰一眼看到上官平,立即喜孜孜的叫道:“上官平,你没有事?”

春风、春雨护主心切,她们执剑右手被宇文兰手上那条白蛇咬了一口,但却奋不顾身的左手从地上拾起长剑,正待刺出,但身子晃了两晃,忽然双双跌倒地上,她们眼中还流露出仇视之色。

上官平道:“你伤了她们?”

宇文兰手腕一动,那条小白蛇早已缩入她袖中去了,抿抿嘴哼道:“活该,我是找你来的,她们不放我进来,还骂我小魔女,还敢和我动剑,才给我小白咬了一口。”

上官平道:“你小白咬了人,毒不毒?”

宇文兰举手掠掠她鬓发,咭的笑道:“自然很毒了,它是云贵深山中难得一见的白铁线,周身不受刀剑,是我最好的随身武器,我是气不过她们,才要它咬她们的,不毒,她们会这样老实乖乖的躺下去。”

上官平吃惊道:“她们中了蛇毒,你有没有解药?”

宇文兰道:“解药自然有了,不要紧,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上官平,你是不是和爹动过手了?”

上官平点点头道:“是的,方才宇文教主要和我楚会主接下他二十招,不然,要把我们拿下”

宇文兰吃惊道:“你和爹动手,你快运气看看,有那里不对了?”

上官平道:“我没有什么?”

“不可能!”宇文兰道:“你只要接爹一招,就会被震伤内腑,我是听到消息,才急急赶来的”

她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递了过来,说道:“爹练的是‘无极尺’,伤人无形,你快把这颗药吞了下去。”

上官平伸手接过,问道:“这是治‘无极尺’伤势的药丸么?”

宇文兰点着头道:“这是爹的独门伤药,专治被‘无极尺’击伤的内服药丸,伤在‘无极尺’之下,旁的伤药是没有用的。”

“谢谢你。”上官平吁了口气道:“我真的没事,只是这位楚会主内伤很厉害,我正感到束手无策”

宇文兰道:“楚子奇背叛我爹,才会被爹‘无极尺’击伤,我听说爹很生气呢!我只有这一颗解药,是特地送给你来的。”

上官平道:“我知道你心很好,楚大哥是我口盟大哥,他伤势很重,救他和救我一样,你不会不同意吧?”

宇文兰道:“他既然是你大哥,你就快些喂他服下吧!”

上官平喜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哦,还有春风、春雨两位姑娘,是楚大哥的使女,被你小白咬伤了,你也一起救醒她们吧!”

宇文兰哼了一声,左手一扬,小白蛇从她袖中飞出,落到春雨的身上。

上官平吃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宇文兰展齿一笑道:“你不是要我把她们救醒么?她们被小白咬了一口,毒涎侵入血液,现在我要小白去把她们伤口的毒吸出来,不就是给她们疗毒么?这是活的解毒,比我要苏破衣炼制的解药还要灵验快速得多呢!”

上官平听她这么说,谅来不假,当下转身过去,走到榻前,伸手揑开楚子奇牙关,把手中解药,纳入他口中,回过身问道:“你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宇文兰笑道:“我自然有人告诉我的了,黎佛婆最气人了,什么事都不肯说,但黑白双扇,只要我问他们,他们就不敢不说,所以我消息灵通得很!”说到这里,忽然“哦”道:

“我是偷溜出来的,你没有事,我要走啦,你回不回伏虎寺去?明天,我会到伏虎寺找你的,还有,等这两个丫头醒过来,你给我告诉她们,下次再对我无礼,再让小白咬一口,我就不会再给她们治的了。”

只见白影一闪,飞入她袖中,她就匆匆往外走去。

上官平不知她给春风、春雨治好了没有?举目看去。

春雨已经首先睁开眼睛,口中“咦”了一声,双足一点,人已一个虎跳跃而起来,目光转动,问道:“上官掌门人,宇文兰人呢?”

她刚说到这里,春风也相继跃起,惊异的看看自己右腕,说道:“春雨,我们方才给蛇咬一口,怎么会没事了呢?”

上官平笑道:“两位姑娘中毒昏倒,是宇文姑娘救了你们。”

春雨披披嘴道:“她有这么好心,就不会使蛇咬我们了。”

上官平笑道:“也许那是误会,你们亮了剑,小白蛇是她随身兵刀,出手难免伤人,她是给楚大哥送伤药来的。”

春风看了杨上一眼,咦道:“上官掌门人不是给会主运气么?会主好了没有?”

上官平道:“方才在下刚运气输去,楚大哥忽然口喷鲜血,又昏了过去,在下正感束手无策,宇文姑娘就闪了进来,给我一颗专治‘无极尺’伤的药丸,由我喂楚大哥服下,她也给你们吸出了蛇毒走了。”

春风听得吃惊道:“不好,上官掌门人怎么会听她的呢?她是宇文教主的女儿,会送治伤的药来么?八成又是魔教在使什么诡计了!”

上官平听得有些半信半疑,忍不住目光朝楚子奇投去,楚子奇依然双目紧闭,从他脸上看去,丝毫没有病容,但人却依旧没有醒转,心想:“宇文兰绝不会欺骗自己,只是如果是她爹命令她来的,人家总是父女不,宇文兰绝不是这种人。”

正在疑思之际,忽听楚子奇口中发出一声轻“啊”倏地睁开眼来。

上官平看到他醒来,急忙问道:“楚大哥,你现在是不是会觉得好些了吗?”

楚子奇翻身坐起,略一运气,觉得自己内伤,果然已经痊好了十之八九,不觉喜道:

“愚兄伤势差不多已经好了,是贤弟给我运功治疗的?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

若是由上官平运功疗伤,他要以本身真气与之会合,自己自然不会不知道的。

上官平道:“方才小弟试着运气输入大哥经穴,大哥忽然口喷鲜血,昏迷过去,小弟正急得一愁莫展,正好宇文兰找了来,她身边有一颗专治‘无极尺’伤药丸,小弟给大哥服下,现在不过顿饭工夫,大哥果然好了。”

春风道:“小婢方才还担心宇文兰没安着好心,给会主服了什么毒药呢!”

楚子奇微微一笑道:“宇文兰是担心上官贤弟给她爹的‘无极尺’所伤,才偷偷送药来的,这伤药自然不会假的了。”

上官平给他说得脸上一红,想起这位楚大哥乃是女子所乔装,如今她伤势已愈,自己不宜久耽,这就说道:“楚大哥伤势初愈,还宜稍事休息,小弟想回伏虎寺去看看,要告辞了。”

楚子奇看他神情有异,心中暗暗奇怪,一面点头道:“宇文教主近在咫尺,我们接下了他二十招,他未必甘心,贤弟务必小心。”

上官平道:“小弟省得。”

楚子奇又道:“愚兄也立即要下山去了,贤弟如有事要找我,只须在路上留下记号,自会有人和你连系。”

当下就和上官平说了七星会连络的记号。

上官平记在心里,别过楚子奇,出了关帝庙,赶到伏虎庙,谭玉山兄妹已经不在,只在知客僧那里留了一封信,说他们已跟着再老哥哥走了,没说去了那里。

他急于和再老哥哥见面,因为有很多事情,再老哥哥未必知道,这就急匆匆离开伏虎庙,一路朝山下奔去,赶到小镇,一脚来至那家小酒店。

这时正当申牌时光,一个酒客也没有,杨老爹独自坐在椅上打盹,看到上官平,就打了个叮欠,招呼道:“客倌请坐。”

上官平四顾无人,就低声问道:“老爹,你可知再老哥哥在那里么?”

杨老爹道:“他昨晚来过,说有事要下山去,没说到那里去的,你的宝剑,却存在老汉这里,最好你晚上来取,免得被人家看到了,最近,老汉这里,经常有些三脚猫在附近徘徊,不知是玄女门还是魔教对老汉起了疑心,你快去坐下,老汉给你烫一壶酒来。”

说完,回身往里面行去。

上官平就在里首一张半桌边上刚刚坐下。只见从门口走进一个又矮又胖的老人,这人头上戴着一顶朱红珊瑚顶子的西瓜皮帽,一张白净的扁睑上,挂着两撇弯弯的花白眉毛,中间距离得很开,一双眼睛眯成了两道线,裂开了笑口,额下留着疏朗朗三绺长须,这副模样,活像戏台上跳“天官赐福”的天官,只是个子极矮,人一胖就像肉球般一团,身穿一件紫红团花长袍,腰束玉带,凸着一个圆鼓鼓的大腹,迈着八字脚,跨进门,就喘着气在门口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举手在桌上轻轻叩着,沙声叫道:“喂,店家,有好酒,快拿来,走得好累,口干得很。”

他这一叩桌,手指上戴着一枚很大的绿玉指环,光是这指环,就价值不菲!

上官平只看了他一眼,只觉此人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市侩,也并不在意。

这时杨老爹已经端着一盘咸水花生和一壶酒送上,放到桌上,上官平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你只顾喝酒,不论发生什么事故,不可随便出手,更不可招惹他。”

这是杨老爹以“传音入密”说的话,上官平听得不由一怔,心想:“听杨老爹的口气,似乎这矮胖老人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物了,怎么自己会看不出来呢?”

心中想着,就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装作并不在意的朝那矮胖老人看去,那知矮胖老人也正眯着只有两条缝的眼睛,笑眯眯的朝上官平看来。

上官平只觉他眼缝中隐隐闪着如线金芒,心头暗暗吃惊,想起从前师父说过,凡是目中闪着金芒的人,都是内功修为已臻上乘境界,要自己小心应付。

杨老爹倒了一杯茶朝那矮胖老人桌边走去,问道:“客倌要喝什么酒?”

那矮胖老人忽然“咦”了一声,望着杨老爹道:“店家,我看你好生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杨老爹淡淡一笑道:“客倌是老主顾,看见小老儿,自然面熟了。”

矮胖老人笑道:“我不是老主顾,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喝酒。”

杨老爹笑了笑道:“大概人一老,就变得又干又瘪了,啊,客倌要什么酒,还没说呢?”

矮胖老人道:“你给我来一壶花雕吧!要快点,喝茶并不解渴,非喝酒不可。”

杨老爹公口应一声,转身退下。

只听矮胖老人自言自语的道:“奇怪,我从没看错过人,这店家面熟得很,怎么会想不起来了?”

上官平自顾自喝着酒,心中暗忖:“杨老爹叮嘱自己不可多事,自然早就看出此人来历了,此人也说杨老爹面热,自然也看出杨老爹的来历了,哦,不错,他故意这么说,看来敢情是找碴的了。”

杨老爹已从小屋里面端着一壶酒和一盘花生走出,送到矮胖老人桌上。

矮胖老人眯着眼睛一直盯注杨老爹脸上打量,口中“哈”的笑出声来,沙声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姓柳对不?哈哈,大名鼎鼎的一掌开天柳五爷,居然屈身酒肆,卖起酒来了。”

上官平知道杨老爹就是柳五爷,可不知道他的外号叫做“一掌开天”

杨老爹连声色都不动,只是笑了笑,把盘中酒菜一件件放到桌上,然后说道:“老客倌只怕认错人了,老汉姓杨”

矮胖老人眯着的眼缝中金芒闪动,沙声笑道:“老夫这双招子看过的人,从不会忘记,更不会看走了眼,柳五爷,真人面前,莫说假话,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何用藏头露尾,不承认呢?”

杨老爹依然陪着笑道:“老汉真的不是老客倌说的柳五爷,老客倌请用酒菜吧!”转身欲走。

矮胖老人目芒一闪,伸出一只又白又胖的右手,漫不经意的朝杨老爹后心按来。

杨老爹已经转过身,自然把整个身后卖给他了,矮胖老人轻轻一按,并未碰上杨老爹的衣衫:但杨老爹上身却禁不住微微朝前一俯,接着就连声咳呛起来。

上官平不知矮胖老人使的是什么手法?心头不由大怒,心想:“杨老爹在这里卖酒,不好露了行藏,还是自己把事情揽过来的好。”这就哼了一声道:“看你是个练武的人,练了武功是欺侮一个不会武的老人的吗?”

矮胖老人在杨老爹身上拍了一掌,不料杨老爹丝毫不曾运功抗拒,这连声咳呛,证明他已经受了内伤,心中不禁一愕,正在暗自觉得孟浪,以自己成名多年的人物,怎好向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下手?听了上官平的话,细目缝中金芒暴射,沙声道:“小娃儿,你说什么?”

上官平道:“在下说什么,你没听清楚么?我看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应该也算得是成名人物了,自己认错了人,还向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家背后下手,这算什么?”

矮胖老人听得怒笑道:“好哇,小娃儿,你大概是初出道的雏儿,你师父是谁?没告诉过你这样的胖老头是谁?居然教训起老夫来了?”

杨老爹咳呛了几声,听两人说起话来,不觉转过身,装作听不懂,一面笑道:“原来两位客倌还是熟人?”

上官平忙道:“杨老爹,这里没你的事,你去休息吧!”一面朝矮胖老人冷冷的道:

“江湖上邪魔外道,不成气候的东西太多了,我如何会知道?阁下跑到泰山脚下,出手伤人,还不把伤药取出来?”

矮胖老人眯着的双目,突然睁了开来,洪笑道:“无知娃儿,口气倒不小,很好,老夫那就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右手一抬,突然凌空拍来。

上官平早有准备,但觉对方凌空一拍,就有一股劲风,袭了过来,心中暗暗冷笑,口中喝了一声:“来得好。”

坐着的人依然不动,同样右手一抬,迎着他掌势推去。

矮胖老人没想到上官平小小年纪这般托大,心中哼了声:“好小子,你倒自大得很。”

那知心念方动,突觉自己拍出去的一记劲风和对方掌风一接,就被一股温暖如春的和风悉数化去,那股和风却向自己直逼过来,心头止不住暗暗一惊,赶紧托的跳开,双目圆睁,沙声喝道:“尔是何人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