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丈人看女婿(2/2)

宇文靖含笑道:“为父并没有说他说的有假,只是江湖上有多少门派,从没一个掌门人有如此容易得来的,唔,大概这引你出去的人就是令师要你到泰山来找的快活三了。”

上官平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好。”宇文靖道:“老夫听说泰山派有一种内功,叫做‘紫气神功’,不知小兄弟可曾练过?”

上官平不是笨人,宇文靖这一提‘紫气神功’,他立时明白过来,对方刚才一再盘问自己如何继承掌门人的,大概就是为了想问自己有没有练过‘紫气神功’了。

他对这位魔教教主,颇有戒心,心念一转,就不假思索的道:“先师只教过在下练‘紫气神功’的基本功夫,曾说:要对基本功夫下十年苦功,有了根底,方可再练‘紫气神功’。

但先师并不是敝派掌门人,没有练过‘紫气神功’,因为这种功夫,只有掌门人才能练习,在下到现在还不会,如果那个要在下继承掌门人的人,就是快活三,他一直不肯和在下相见,大概要等到十年之后才会传给在下。”

宇文靖一手拈着黑须,只是沉吟不语,他知道上官平说的不是假话,那么目前上官平确实不会“紫气神功”了,这快活三是不知什么人,自己在泰山找了十年,始终无法找到泰山派的掌门人,但此人明明就在泰山之上!

他浓眉微擭,忽然有了计较,抬目道:“上官平,老夫有一件心事未了,你是老夫一生遇上年轻人中最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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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最合老夫心意的人,因此老夫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来了!”上官平心头暗暗说着,一面欠身道:“教主有何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宇文靖微微一笑道:“老夫此次重出江湖,天下各大门派不出一年,均将投到我朝阳教下,目前你们五岳剑派之下,已有西岳、北岳两派参加了本教,本来泰山派祝南山也早加入了,但因掌门人一下变成了小兄弟,三派只成了两派,所以老夫希望你能加入本教”

他不待上官平开口,接着说道:“不过老夫还要声明一点,你虽然加入本教,依然是泰山派的掌门人,并不相悖,而且同样加入本教,你和他们却是大大的不同。”说到这里,朝上官平微微一笑,续道:“老夫希望你入教,当然还另有原因,老夫已是花甲之人,只有兰儿一个女儿,她又自幼骄纵惯了,难得和你情投意合”

宇文兰当然知道爹的意思,但不待她爹说下去,粉脸发赧,娇急的叫道:“爹,怎么扯到女儿头上来了?”

宇文靖哈哈一笑道:“为父说的自然和你有关,上官平是你挑中的,为父也觉得他不错,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你娘死得早,但为父看得不错的,你娘地下有知,自然也会满意的了。”说罢又呵呵大笑起来。

这是他当面许婚!

宇文兰给爹说得双颊通红,说道:“爹,上官平和他表妹,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人家早就两心相许,你这样说了出来,不是教上官平为难么?”

宇文靖拂须笑道:“你说的那冷雪芬,她只是玄女门的女弟子,怎能和我的女儿相提并论?不信你问问上官平,他心中有你还是有她?”

宇文兰红着脸回眼看去,只见上官平一张俊脸红红的甚是尴尬,这就低着头说道:“爹,女儿和上官平虽然相处了一段时间,那时他只道女儿是一个老婆婆,所以叫我姑姑,我们之间,并无儿女私情,这是终身大事,是丝毫勉强不得的,爹也未免说得太早了。”

宇文靖本以为两人早有默契,自己不过是促成其事,如今看上官平红着脸一言不发,女儿又说自己说得太早了,心想也许两人脸嫩,当着面不肯承认,那也不要紧,且等日后再说,不觉又呵呵一笑,点着头道:“好,好,为父是说得太早了,那就慢慢再说吧!上官平,江湖各大门派,迟早都会加入朝阳教的,老夫希望你先参加本教,你意下如何?”

上官平听得大感为难,他从前虽没听人说过朝阳教,就是魔教也没听人说过,但即使邪教中恶迹昭彰像白莲教,也没人称他们为魔教,却把朝阳教称之为魔教,可见朝阳派邪恶的程度,较之白莲教尤有过之,何况这位宇文教主野心勃勃,口口声声说江湖各门各派不久将投入朝阳派,他口中说的“投入”正是“并吞”的别名,自己继承东岳派,就算不能光大门户,也万万不能身入魔教,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措辞才好?

上官平踌躇末答,宇文靖又道:“你现在加入我教,是在各大门派之前,老夫可以派你一个较高的职司,他人也自无话说,若是等各大门派都投过来了,你再加入本教,纵然是兰儿嫁了你,老夫也不能徇私了,老夫这番心意,乃是要你日后继承老夫这番事业,成为武林中的第一人,你应该懂得老夫的意思了。”

上官平起身作了个长揖,说道:“教主这番美意,在下十分感激,只是在下在下

虽是东岳一派的继承人,目前连敝派的功夫都没有学全,如果加入了朝阳派,给暗中监视在下的人知道了,可能就会把在下逐出门墙,在下就学不到敝派的功夫了,而且教主是因在下身为东岳派的掌门人,才要在下加入的,在下一旦失去了掌门人的身分,那就和祝南山一样,对贵教也无法效劳了,因此在下认为教主可否宽限些时间,在下再入教不迟。”

这话虽是敷衍之词,但说来也不无理由。

宇文兰在旁插口道:“爹,上官平说的很对,你现在要他入教,对他有害无益,反正上官平以后一定会入教的,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哈哈!”宇文靖口中发出一声大笑,看看女儿,又看看上官平,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一心希望学成‘紫气神功’,老夫就宽限你些时候,等你找到快活三,让他传你口诀之后再入教吧!”

上官平暗暗透了口气,欠身道:“多谢教主明察下情,在下遵命。”

宇文靖站起身,拍拍他肩膀,含笑道:“你只要有这个心就好。”

宇文兰看得脸色大变,急叫道:“爹”

宇文靖脸含微笑,说道:“为父不是答应他暂时不入教了么?”

宇文兰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又不好多说。

宇文靖一手拉起女儿的手,蔼然道:“好了,咱们说话到此为止,现在可以出去了,厅上还有人等着呢!”一面回头道:“上官平,老夫中午宴请几位客人,你也是老夫的贵宾,咱们到前厅去入席吧!饭后,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宇文兰心头不觉蓦地一跳,说道:“爹不留上官平多住几天么?”

宇文靖含笑道:“为父答应过钟大先生,邀请上官平到黑龙别府,只是有事面谈,他如果几天不回去,钟大先生不是要说为父食言背信吗?”

三人行至大厅,只见大厅门前垂手站着黑白双扇聂氏兄弟,见到教主立即躬身道:“属下聂大成、聂大器参见教主。”

宇文靖只是略微颌首,双手携着上官平、宇文兰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大厅上黎佛婆率同十二金钗也立即迎了上来,一齐躬下身去,黎佛婆口中恭敬的道:

“属下参见教主。”

在这同时,厅上坐着的“贵宾”也一齐站了起来。

上官平举目看去,不由心头一怔,这几位“贵宾”他几乎全都认识,那是少林寺的铁打罗汉能远大师、武当派元真子、伏虎寺方丈智通大师、西岳派掌门人华清辉夫妇、北岳派掌门人杜东藩、七星会会主楚子奇和本门的石敢当祝南山等人。

上官平心中暗道:“果然都是在斗姥宫中了‘五合一’奇毒之人。”

宇文靖放开了两人的手,呵呵一笑道:“诸位久候了,快快请坐。”

宇文兰紧随着爹走了上去,在那张乌木高背椅两边,正好空着两张椅子,宇文兰走到石首一张坐下。

上官平本是和宇文靖父女一起走进来的,但宇文兰是教主的女儿,随着爹走上去了,自己自然不便跟上去,是以落后了一步,他和在场之人全都认识,因此借机也朝众人拱着手。

宇文靖坐下之后,看到上官平没有跟上去,就朝他含笑招手道:“上官平,你坐到老夫这里来。”

他要上官平坐到左首一张椅子上去,那是依然把上官平看作了东床快婿。

上官平只好走了上去,在他左边的椅子上坐下。

宇文兰方才还怀疑爹因怒恼上官平不肯入教,用手拍拍他肩头,暗中下了毒手,但这时看爹要他坐到身边来,显然还是把他看作准女婿,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但一张粉靥,却不禁骤然红了起来。

宇文靖朝大家微微一笑,指着上官平说道:“他是东岳派掌门人上官平,大家想必早就认识,不用老夫介绍了。”

在座众人都拱了拱手,杜东藩道:“上官掌门人在论剑会上,技盖群伦,不但在座的诸位道长,早就和上官掌门人相识,如今江湖人就是不识上官掌门人的人,也无下敬仰得很。”

他看到上官平坐在宇文靖身边,而宇文教主又有一个美丽的女儿,这一情形,谁都可以想得到,他很可能成为教主的乘龙快婿,自然要乘机巴结几句。

宇文靖微微一笑,接着又指了指女儿,说道:“她是小女,单名一兰字。”

七星会主楚子奇一抱拳道:“在下久闻教主有一位公主,却没想到公主竟有如此年轻美丽,真是可喜可贺。”

宇文靖听得呵呵一笑,说道:“楚会主过奖,小女一向淘气得很。”

他端起几上茶盅,喝了一口,目光一扫,捻须说道:“老夫能请到少林能远大师、武当元真道兄两位,内心深感荣幸,可惜五岳剑派尚缺了南、中两岳两位掌门人。”

他这话的弦外之音,大有不能把衡山、嵩山两派的掌门人罗致过来,深感遗憾。

七星会主楚子奇忽然站了起来,抱抱拳道:“敝教有一位香主,乃是南岳派掌门人罗浩天的远房侄子,在下回去之后,要罗香主陪同,前去拜访罗掌门人,在下相信可以说服罗浩天,和咱们联成一线。”

宇文靖道:“有可能么?”

楚子奇道:“在下觉得应该没有问题,但如能有上官掌门人同去,那就更十拿九稳了。”

宇文靖道:“上官平和罗浩天很熟么?”

楚子奇道:“那天在论剑大会之后,罗浩天对上官掌门人十分器重,还特别把他儿子罗青云引见了上官掌门人,在下看得出他的心意,是希望他儿子能够和上官掌门人结交,因此如有上官掌门人同行,必可使罗浩天投过来。”

宇文靖点点头,回头朝上官平问道:“你的意思呢?”

上官平突听耳边响起楚子奇“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快答应下来。”

上官平这就欠身道:“容在下和楚会主去试试,在下不知道能不能说得动他。”

楚子奇笑道:“有上官掌门人同行,定可把他说动的。”

宇文靖含笑点头,说了两个“好”字。

杜东藩眼看楚子奇在教主面前夸口,要把罗浩天说服过来,心中突然一动,这是一件大功,他岂肯错过机会?立即跟着站起,说道:“启禀教主,在下认为要说服钟大先生投到咱们这里来,也并非难事”

宇文靖很感兴趣的目光向他投来,口中“哦”了一声问道:“你有把握?”

这话的口气,似是还有不信之意。

杜东藩道:“在下和钟大先生相识数十年,还有点交情”

他话没有说完,宇文靖就微微摇头,含笑道:“光凭你和他私交,只怕不够,钟士元目前是剑主身分,而他门下两个女弟子冷雪娥、冷雪芬,原是玄女门门下,转投到钟士元门下去的,可见他已和玄女门沆瀣一气,岂肯过来?”

杜东藩道:“玄女门原是昔年的玄阴教,钟大先生一向风骨嶒峻,为人孤傲,而且嫉恶如仇,绝不可能和玄女门勾结,此中可能另有缘故”

他果然不愧为老江湖,颇能观察入微!

宇文靖口中又“哦”了一声。

杜东藩又道:“据在下所知,钟大先生会后竭力和上官掌门人结交,他拉拢上官掌门人,或许是出于玄女门的授意:但他更可能别有深意,因为他认识的人虽多,但没有真正的朋友,一旦有事,没有相肋之人,他结交上官掌门人,可能其意在此,因此如果有上官掌门人和在下同去,晓以利害,在下保证可以把他说服。”

“哈哈!”宇文靖大笑一声,回头朝上官平道:“老夫想不到你初出江湖,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影响,也好,你答应了楚会主,大概对杜掌门人的邀你同去,也不会不同意吧?”

上官平欠身道:“教主吩咐,在下自当遵命。”

“哈哈!”宇文靖这声大笑,乃是对上官平的回答,表示甚为满意,笑声一落,就点着头道:“这是两件大功,你办成了老夫自有厚赏。”接着又笑了笑道:“其实老夫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赏你了。”

他这话的含意,是说有一天,会把“教主”的宝座都传给上官平,自然无可赏之物了。

他看大家都没有说话,接着又道:“好,这两件事就由楚会主和杜掌门人去办,至于如何进行,你们和上官平去商量好了。”一面,抬目问道:“黎总管,酒筵可曾准备好了么?”

黎佛婆连忙躬身道:“回教主,酒筵早已准备好了,属下因教主正在讨论正事,不敢启禀。”

“好。”宇文靖点头道:“就吩咐开席吧!”

黎佛婆欠身道:“请教主栘驾东厅,可以入席了。”

宇文靖站起身抬抬手道:“诸位请到东厅入席了。”

他依然一手携着女儿,一手携着上官平的手,缓缓而行。

铁打罗汉和元真子等人名虽“贵宾”实则如他的属下,他举步走在前面,其余的人,只是随在他身后而行。

东厅,只比大厅略小,此时早已设下了品字形三桌酒席。

宇文靖携着女儿和上官平一直走到上首一席,仍由宇文靖坐了首座,上官平和宇文兰坐了左右两个位子。

左首一席是素斋,专为铁打罗汉、元真子、智通大师三人而设。

右首一席则是华清辉夫妇、杜东藩、楚子奇、祝南山五人。

大家落座之后,几名使女陆续送上菜肴,另有几名青衣使女手捧银壶,替大家斟酒。

黎佛婆在朝阳教中,只是总管身分,虽然这些“贵宾”都是她一手“请”来的,但在这样一个正式的宴会上,她还是没有入席的资格。

宇文靖似是心情十分愉快,首先起立,举杯道:“老夫已有二十年未履江湖,难得诸位惠然光临,愿意和老夫携手合作,如今都是自己人了,老夫为了向诸位表示欢迎之忱,老夫先敬诸位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上官平心中暗道:“听他口气,好像这些人部已参加了朝阳派!”

左右两席的人一齐起立。铁打罗汉举着茶杯,说道:“贫僧三人,以茶代酒,敬教主一杯。”大家一齐干了一杯。

接着,大家又纷纷起立,向教主敬酒。

宇文兰坐在上官平对面,乘大家敬酒之际,暗暗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要他别忘了敬爹的酒。

上官平自然会意,等他们敬过酒之后,也手捧酒杯,站起身道:“在下也敬教主一杯。”

说完,正待举杯就唇。

宇文靖含笑道:“且慢!”一面回头朝女儿笑道:“兰儿,你要上官平敬为父的酒,你怎么不敬为父的酒呢?”

宇文兰一口被爹说穿了,不觉粉脸一红,道:“他敬过了,女儿自然也会敬爹的了。”

宇文靖道:“你们两个敬为父一杯就好了。”

宇文兰当着众人,羞得满睑通红,但却不敢违拗,只得站起,低着头道:“女儿敬爹的酒。”

宇文靖看着上官平和女儿,哈哈一笑,也举杯一饮而尽,说道:“你们坐下来吧!”

左右两席的人看他顾左右而乐的神情,自然看得出来,于是大家又向教主道贺,虽然没有人说出为什么道贺,宇文靖也欣然接受。

接着大家又向上官平敬酒,又向宇文兰敬酒,这一席酒,自然吃得宾主尽欢。

散席之后,宇文靖拍拍上官平的肩膀,亲切的道:“老夫对你寄望甚深,你好自为之。”

上官平恭敬的道:“教主吩咐,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宇文靖呵呵一笑,携着宇文兰的手,回书房而去。

楚子奇立刻迎了上来,今道:“上官掌门人,咱们可以走了。”

杜东藩忙道:“楚会主,教主方才要咱们和上官掌门人商量着办理,你看该怎么办?”

楚子奇道:“罗掌门人业已返回衡山,兄弟和上官掌门人自然得赶去衡山,才能见得到他,不过钟大先生目前尚在碧霞宫,兄弟可以替杜兄先办。”

杜东藩喜道:“如此甚好。”

楚子奇朝他笑了笑道:“但碧霞宫乃是玄女门的驻地,杜兄若是和上官掌门人同去,极易引起玄女门的注意,也不能畅所欲言,弄不好反而弄巧成拙。”

杜东藩一怔道:“楚会主说得极是,依楚兄看,那该怎办呢?”

楚子奇道:“兄弟倒有一个计策,不知杜兄认为如何?”

杜东藩拱着手道:“楚会主一向足智多谋,兄弟正要请教。”

楚子奇道:“杜掌门人夸奖,兄弟认为钟大先生受玄女门控制,必有缘故,他既和上官掌门人私谊不错,依兄弟之见,不如让上官掌门人一个人回去,向他先禀,然后由兄弟出面,邀他和上官掌门人同来敝会赴宴,再由杜兄当面劝他参加咱们这一阵线,这样比杜兄去找他要好多了。”

杜东藩听得大喜过望,连连拱手道:“楚会主此计大妙,就依你楚兄之计行事好了。”

楚子奇笑道:“咱们那就先走了。”

当下就和上官平两人离开黑龙山庄,一路奔行之际,上官平问道:“楚会主,咱们现在到那里去?”

楚子奇以“传音入密”说道:“此地离黑龙山庄不远,宇文教主一身功力,已达上乘境界,咱们在这里说的话,他只须运功聆听,仍可听得见,你说话务必小心。”一面说道:

“兄弟落脚之处,就在前山,咱们尚有许多细节,必须先商量妥当,才能办事,不如到敝处去喝杯茶水,大家研究。”

上官平点头说“好”

两人脚下均快,不多一会,已经来至一座小庙门首,楚子奇含笑道:“上官掌门人请进吧!”

他话声甫出,两扇庙门已适时开启,一名灰衣道人等两人跨进庙门,立即掩上了大门。

只见小天井中站着身穿大红道袍的南离生趋上前来,稽首道:“会主和上官掌门人回来了。”

楚子奇道:“道兄要他们注意,庙外是否有人跟踪?”

南离生躬身道:“属下遵命。”急步退下。

楚子奇把上官平引到一间密室,含笑道:“上官掌门人,请坐,到了这里,可以放心说话了。”

上官平道:“宇文教主真有这么大的神通。”

楚子奇哈的笑道:“如果没有广大神通,还配当魔教教主么?你别看他风度潇然,其实却是个不折不扣不眨眼的魔君,手下更不乏高手。”

上官平道:“他手下也只有黎佛婆、十二金钗和黑白双扇而已!”

楚子奇道:“黎佛婆虽然难缠,只是他手下的总管而已,十二金钗,和黑白双扇又算得什么?”

上官平惊异的道:“难道他还另有高手?”

楚子奇笑道:“宇文教主似是故意隐藏实力,据兄弟所知,他手下还有左右两使和四大法王,才是魔教真正的实力。”

上官平道:“据说他已有二十年不在江湖走动,此次复出,到底有何阴谋?”

楚子奇道:“他的目的和玄女门相同,阴谋攫夺各大门派,一教统治天下武林。”说到这里,不觉看了上官平一眼,笑道:“不过他对上官掌门人却另眼有加,极为优遇,还大有把他掌上明珠相许之意。”

上官平脸上一红,说道:“楚会主休得取笑。”

楚子奇道:“情形确是如此,而且宇文靖也确有他远瞻高瞩的眼光,像上官掌门人这样的人才,如果要选乘龙快婿,自非上官掌门人莫属,此后数年乃至数十年江湖的安危,要看上官掌门人能否有诛魔卫道的决心了。”

上官平凛然道:“楚会主以为上官平是易被美色羁縻的人吗?”

楚子奇道:“自古以来,英雄难逃美人关,多少豪杰之上,本来可以轰轰烈烈做出一番大事,结果却陷在红纷陷阱之中,不可自拔,兄弟这话也只是提醒上官掌门人罢了,其实以宇文靖现有的实力,已足可横扫武林各大门派,他迟迟不敢发动,一来是他生性善疑,二来还是惧惮着几个武林前辈,才不敢有所异动。”

上官平道:“楚会主在论剑会上不是见过在下的老哥哥再不稀么?你看他怎么样?”

楚子奇道:“你说的是那个说话唠叨的酒糟鼻小老头,兄弟虽然不识其人,但他绝不是好事多嘴的人,说不定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上官平正待说:“楚会主果然有眼光”但话未出口,突听耳边传来再不稀的声音说道:

“逢人且说三分话,这小子的来历,老哥哥还没摸清楚,你别和他说出咱们间的事来,不过你可以和他合作,目前有许多人都难分敌我,说话小心些总是不会错的。”

上官平本待把自己和钟大先生的事,详细说出来,听了再不稀的话,心头不由一怔,暗道:“原来老哥哥在暗中跟来了。”

楚子奇看他忽然没有说话,似在思索着什么,忍不住问道:“上官掌门人在想什么心事?”

上官平哦了一声道:“在下也觉得那位老哥哥举止不同于常人,说不定是一位高人,才向楚会主请教的。”

楚子奇道:“目前玄女门和魔教逐鹿武林,有许多人故意掩饰身分,出现江湖,上官兄虽然荣膺一派掌门,但年事尚轻,以后结交朋友,必须小心才是。”

上官平对楚子奇印象良好,他说话又极诚挚,这就拱手道:“楚兄这是经验之言,也是金玉良言,在下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楚子奇笑道:“我们相交虽浅,相知应该甚深,上官掌门人有什么话,只管请说好了。”

上官平道:“在下和楚会主一见如故,很想和你结为口盟兄弟,不知楚会主意下如何?”

楚子奇双目一挑,爽朗的笑道:“好呀!我也正有此意。”

上官平喜道:“小弟今年二十一岁,不知楚大哥贵庚多少?”

“我”楚子奇略为迟疑了下,才道:“二十六,我叨长你五岁呢!”

上官平道:“那我就叫你楚大哥了。”

楚子奇含笑道:“我也该改口称贤弟了。”

上官平跨上一步,伸手过去,说道:“今后小弟都听大哥的了。”

楚子奇看他伸过手来,也不得不伸出手去,和他紧紧的握在一起:但他脸上却不自然的有些红了。

上官平是第二次握住他绵软的手,几乎是柔若无骨,没有人会相信他是有武功的人的手。

楚子奇道:“贤弟,我们且坐下来,现在该谈谈你去见钟大先生的事了。”他首先松开了手,退后一步,在椅上坐下。

上官平跟着坐下,含笑道:“小弟认为这件事目前不用多谈,小弟去说服钟大先生,也用不着对玄女门隐瞒,只有这样,钟大先生才能公开的过来。”

楚子奇目中星芒闪动,讶异的看着着官平,问道:“听贤弟的口气,似乎已有成竹在胸了。”

上官平笑了笑道:“目前大哥不用多问,且等钟大先生来了,我们才需要仔细的研讨。”

楚子奇点头笑道:“好,愚兄自然信得过你,那就祝你成功。”

上官平站起身道:“小弟那就告辞了。”

楚子奇跟着站起,问道:“贤弟几时可以和钟大先生一起过来?”

上官平道:“最迟明日中午。”

楚子奇颔首道:“愚兄明日中午等你的好音。”

上官平向楚子奇作别,跨出小庙,没走几步,只听耳边响起再不稀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这办法不错。”

上官平回头四顾,没见再不稀的人影,忍不住问道:“老哥哥,你人在那里,我正要找你呢!”

再不稀的声音在耳边道:“不用,就这样和老哥哥边走边说好了。”

上官平问道:“老哥哥都听到了?”

再不稀的声音嘻的笑道:“老哥哥自然听到了,不然怎么会说你这办法不错呢?你回去把宇文靖要你说服钟大先生之事,不隐瞒玄女门,说了出来,你就可以在玄女门和魔教两者之间,都取得信任,而且玄女门也一定会藉机要钟大先生投过去卧底,那时你不妨把钟大先生以真易假的事告诉楚子奇,只是不可提到老哥哥和你师伯。”

上官平道:“老哥哥,你看楚会主是怎样的人呢?”

再不稀道:“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老哥哥还摸不透他的底子,不过他不像是魔教和玄女门的人。”

上官平道:“那到底是好人呢?还是坏人?”

再不稀道:“这个老哥哥也说不出来,但以他和你的说话看来,似乎不是坏人。”

上官平边走边说,他可以听到老哥哥细如蚊子的声音在耳边说着,却始终没看到他的人,但自己随口说的话,他都可以听得到。

只听再不稀的声音道:“好了,你不可再说话了,前面有人来了,哦,老哥哥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你的斩云剑在老哥哥这里,你表妹也在老哥哥这里,这话不用告诉玄女门的人。”

走了约近一箭来路,前面果然有两个人并肩走来,那是两个身穿灰布长袍的老者,脸色深沉,步履轻捷,两人并肩而行,步伐一致,看去明明是大步行走,但其实就算奔跑,也没他们走得快,不过眨眼之间,已经到了面前。

上官平认得他们正是玄女门七个灰衣老者中的两个。

两人看到上官平就脚下一停,拱拱手,由左首一个说道:“在下兄弟奉钟掌门人之命,来找上官掌门人的,不想在这里就遇上了。”

上官平连忙还礼,问道:“钟掌门人现在那里?”

右首一个道:“就在碧霞宫候驾。”

这两人说话之时,脸上毫无表情,依然冷冰冰的。

上官平抬抬手道:“那就去吧!两位请。”

左首一个道:“上官掌门人请先。”

两人侧着身子,让上官平走在前面,上官平也就不和他们多说,独自走在前面,两人依然并肩而行,跟在他身后,步伐整齐而轻捷。

上官平心里有一种被他们押着回去的感觉,不觉脚下加快,一路疾行,那两个灰衣老者依然亦步亦趋,紧跟着丝毫不曾落退。

上官平故意逐渐加快,先前只是加快,后来看他们紧随不舍,就暗暗提吸真气,这一来,他不自觉的运起了“紫气神功”一个人就奔行如飞!

两个灰衣老者心知上官平有意和他们比脚程,森冷的脸上不由飞起一丝冷笑,也随即展开陆地飞行功夫。

但不论他们修为如何精纯,若和“紫气神功”相较,相去何啻天壤,没有多久,两人渐渐落后,任他们如何提吸真气,距离还是越拉越长。

上官平赶到碧霞宫,停步看去,两人还落在十数丈以后,奔行而来,两张本来灰黯阴沉的脸上,已经胀得通红。

上官平朝他们傲然一笑,潇洒的转身往里行去。他绕行回廊,一直来至东首院中。

只见青梅站在阶前,看到上官平,立即欣然道:“上官掌门人回来了。”

“呵呵!”院中响起钟大先生的笑声,很快就迎了出来,笑道:“老弟快进来,方才老夫据报,你老弟早就离开黑龙山庄了,怎么到这时候才来?”

上官平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忖道:“看来玄女门的人派有眼线在黑龙山庄附近了,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的呢?”一面说道:“是七星会主要小弟去他那里盘桓了一会。”

随着话声,举步跨入屋去。

钟大先生道:“老夫派了几个人去找你,老弟可曾遇上么?”

上官平道:“小弟在路上遇到了两位。”

他目光一抬,看到屋中坐着两人,一个是昨晚见过的绿娘子冷无双,另一个则是冷雪娥。

钟大先生含笑道:“来,上官老弟,老夫给你引见,这位是玄女门总监,人称绿娘子冷女侠,她是雪娥、雪芬未转投老夫门下前的师叔。”

上官平拱拱手道:“这位冷女侠,小弟昨晚见过了。”

冷无双道:“上官平,宇文靖要你到黑龙山庄去,和你谈了些什么?”

上官平眼看自己向她抱拳行礼,她却坐着傲不为礼,心中已是不快,再听她直呼自己姓名,好像是长辈询问晚辈一般,口气极为托大,更觉有气,转身朝钟大先生拱拱手道:“小弟三日前是应钟老哥之邀,到碧霞宫来的,没想被黎佛婆使用迷香,身遭劫持,今日从黑龙山庄回来,自该先来看看老哥哥,小弟另有事去,告辞了。”转身欲走。

钟大先生神情一愕,急忙拦着道:“老弟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哥哥那里得罪你了?”

上官平道:“没有,小弟只是另有事去。”

冷无双冷冷的道:“上官平,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怎么就要走了?”

上官平朗笑一声道:“上官平年事虽轻,忝掌泰山门户,并不是你玄女门的人,无须回答你的问话,天下各派掌门人,见到在下,大概也没有人直呼我上官平姓名的人。”

冷无双听得不由一怔,忽然格的笑出声来道:“原来上官掌门人是在生我的气了?”

钟大先生大笑道:“上官老弟,冷女侠”

上官平正容道:“钟老哥哥,小弟并不是自抬身价,江湖上人,也没有什么身价可言,只是门派之间,应该互相尊重,不尊重在下不要紧,但不能不尊重泰山派”

他话声末落,冷无双又格的娇笑道:“好啦,上官掌门人,我给你赔罪,你气总可以消了吧?”

钟大先生笑道:“好了,冷女侠说给老弟赔罪了,老弟还要走么?快坐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