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雪峰恩怨(2/2)

黑衣妇人冷冷道:“不错,除非你自断十指。”

玄真老道忽然向空打了个稽首,口中喃喃说道:“弟子玄真实逼处此,为求自保已非动剑不可,但弟子决不伤人,伏望祖师垂鉴。”

话声一落,右手五指,虚空一招,但听嘶的一声,插在地上的长剑,突然自动飞入他掌中。

要知他方才接连二次后退,距离原来立身之处,已有五尺来远,招手之间,就把插在地上的长攫人手中,这一手“空虚攫物”没有数十年的勤修苦练,何克臻此?

尹天骐、关吉两人,隐身树上,看的暗暗一惊,同时忖道:“这老道士真人不露相,果然不可小觑了他!”

玄真老道长剑入手,却朝黑衣妇人稽首一礼道:“贫道为求自保,不得不向女施主讨教,但贫这必须再向女施主郑重声明,贫道实在并非万镇岳”

黑衣妇人不耐道:“废话少说,你小心了!”

阔剑骤扬.一轮剑影,排空直涌过去!

玄真老道长剑一竖,顺着点击而去。

黑衣妇人冷哼道:“好一招‘孤松迎客’!”

手中阔剑一横,随势推了过去。“孤松迎客”正是“黄山剑法”的家数!

玄真老道侧身撤剑,呵呵笑道:“女施主错了,贫道使的是昆仑‘朝天一炷香’。”话声出口,剑随身转,不退反进,刷的一声,一点寒光,斜刺黑衣妇人提剑右腕。

这一招使的竟是华山“太白入户”

黑衣妇人微微一怔,突然剑势一变,连续攻出四招。飞洒出一片剑花,她这四剑迅快诡异,剑剑指向玄真老道的要害大穴。

玄真老道不敢怠慢,长剑挥动,连发四剑,挡开下黑衣妇人的攻势。

他的四剑之中,有三招使的是“武当”、“峨嵋”、“六合”三派中的剑法,但最后破解黑衣妇人剑势的,依然是黄山剑法中一招“云海仙搓”.这一情形,已极明显,玄真老道似是竭力避免使用“黄山剑法”但在紧要关头,又不得不使黄山剑法,用以破解对方的凌厉攻势。

树上两人,虽然不识得“黄山剑法”但黑衣妇人对“黄山剑法”衔恨数十年,自是耳熟能详,一眼瞧得出来。

心中不觉暗暗生疑,忖道;“他口中坚决不肯承认他是万镇岳,但在剑法之中,却又掺杂使出黄山世家的剑招,这是什么缘故呢?试想以万镇岳的武功,在当今江湖之上,已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若是真要隐藏不露,在三五十招之内.就是不使黄山招法、一样可以封解自己的剑招,似乎用不着留出这些粉丝马迹来,莫非是故意如此一一”思索之间,手上阔剑源源攻出,一轮剑影,飞漩成涡,势急如箭。玄真老道同样幻起一片光影,缭绕全身,他使的剑法,有武当、峨嵋、华山、点苍、各派杂陈,其中又掺上一二招黄山剑法。

转眼工夫,两人已力拼了二三十招,仍然未分胜负,但玄老道脸色愈来愈是凝重,出剑发招。变的十分缓慢,似是每招都经过一番思索。

黑衣妇人的攻势,也不似初动手时那般凌厉,但攻出的剑招,却是愈来愈见奇诡,往往一招之中,变幻各异,使人不可捉摸。

树上两人居高临下,屋中二人的一剑一式,自可尽收眼关吉家传刀法,驰誉关外,跟师傅练的却是“无影神拳”因此看到他们比划剑法,只不过觉得二人剑法精湛,难得一见而已。

尹天骐可不同了,他机缘巧合,从罗霞天那里学得了四十九招邛崃“天机剑法”最近才渐渐领悟出一些精微变化。

此刻眼看两人各展各自的所长,一攻一守之间,虽极缓慢,却是各尽变化之能,一时触类旁通,若有所悟。

心中只是默想着玄真老道这一剑,自己应该如何破解,黑衣妇人这一变招,自己又该如何压制?

他心中默诵着“天机剑法”口诀.两个手指也暗自不住的比划,渐渐发现对方二人使的剑招,似是都有破绽可乘

正当他潜心思索之际,耳中听“锵”然剑鸣,玄真老道手中长剑,已被黑衣妇人一剑震飞j玄真老道一掌当胸,骇然后退。

黑衣妇人并十追赶,手持阔剑,双目寒光四射,逼注着玄真老道。沉声喝道:“你不是万镇岳?”

玄真老道慌忙稽首一礼,陪笑道:“善哉,善哉,贫道本来就不是万镇岳。”

黑衣妇人脸色铁青,厉声喝道:“你说!你假冒万镇岳,究是何人?”

玄真老道神色微变,连连躬身道:“女施主此言差矣,方才女施主一直把贫道认作了万镇岳,贫道一再否认,几时冒充过来?”

黑衣妇人道:“你在七十三招之中,连使十九招黄山剑法,那是何处学来的?”

玄真老道苦笑道:“贫道自幼好武,看到各门各派的剑法,就笔录下来,日久虽未得窥全貌,也被贫道强记了十之二三。这十九招黄山剑法,就是贫道硬记来的,贫道其要学全了黄山剑法,今晚也未必就会输在女施主剑下了。”黑衣妇人冷哼道;“只怕未必。”话声一落,接着喝道:“我不信你面貌竟会和万镇岳这等相似。”玄真老道摇摇头道:“贫道早已说过,天下之大,不乏面貌相似之人,贫道实非万镇岳,女施主现在总该相信了。”尹天骐心中暗道:“看来他果然不是万镇岳了。”黑衣妇人怒哼一声,顿顿脚,身化长虹,疾然穿窗而出。玄真老道脸上飞过一丝笑意,连忙送到窗口,稽首道:“女施主好走,恕贫道不送了。”俯身拾起长剑,向壁躬身,哺哺说道:“弟子总算并未伤人。”返剑入匣,依然挂到原处。尹天骐、关吉二人眼看黑衣妇人已然远去,正待悄悄退下!_突听一个苍劲的声音,呵呵笑道:“万兄装作的倒是真像!”声音入耳,尹天骐心头蓦然一沉,急急伏身不动,举目望去。这一瞬间,静室中已然多了一个面貌清瘦,身穿青布长袍的老者,脸含微笑,朝着玄真老道拱手为礼。那不是当今武林盟主铁面神判耿存亮,还有谁来?尹天骐但觉心头一阵激动,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几乎忍耐不住,要飞身下去,向他问问清楚。

玄真老道似是深感意外,望着耿存亮,稽首道:“老施主何方高人?贫道从未见过。”

耿存亮一手捻须,呵呵笑道:“万兄不认识兄弟了,不过还有几个人,你认不认识?”

话声一落,忽然转过头来,含笑朝窗外招呼道:“老嫂子,六兄,你们可以进来了。”

但见人影闪动,抢进三个人去。

当先一个是青布衣裙,头发略见花白的妇儿,跟在青衣妇人身后的是青衫少年,腰佩黄穗长剑。

这人尹天骐见过,正是万人俊。

最后进去的赫然是雷公万六材,不用说,那青衣妇人就是万夫人了。

尹天骐心中暗暗一愣,忖道:“好呀,原来他们也全都赶来了,只是自己和关吉怎会一点也没有察觉?”

玄真老道骤睹三人,不觉神情一震,半晌没有开口。

万夫人在玄真老道面前,四目相对、也半晌说不出话来。

万人俊一下跑了下去,口中叫道:“爹”

万六材跟着说道:“大哥、咱们总算找到你了。”

万夫人在这一瞬之间,有如渡了漫长的十年,只是呆呆的望着玄真老道、此时突然流下两行泪水,颤声道:“老爷子,你你这是何苦”

玄真老道慌忙后退一步,吃惊的道:“你们这于什么?贫道不是”

万夫人面现凄苦道:“老爷子;你见了我母子,还不肯承认么?”

玄真老道连连摇手道:“夫人一定认错人了,唉,贫道贫道”耿存亮哈哈大笑道:“万兄,咱们二十年老友,兄弟自信老眼未花,你一切都没改变,换上了一件道袍,兄弟就会认不出来?哈哈,就算兄弟走了眼,老嫂子,六兄,总不会看错吧?”万人俊泪流满面,抱着玄真老道双足,大哭道:“爹,你真的忍心连孩儿也不认了?”玄真老道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没有作声。尹天骐心中暗道:“看来他是万老前辈了。”耿存亮又道:“万兄纵然一心向道,礼拜三清。也尽可在家闭户修真,没人会去打扰于你,用不着弃家出走,这样做法,教老嫂子和人俊贤任如何安心?”玄真老道双眉微蹙,依然没有作声。他没有作声,自然已经承认他就是万镇岳了!雷公万六材却在此时,朝耿存亮拱拱手道:“盟主在此,兄弟有一句话,说出来务请盟主作主?”耿存亮笑道;“六兄有何高见?只管请说。”万六材道:“这位道长坚决不肯承认,也许真是虎贲中郎,仅仅相貌相似”玄真老道目有喜色,忙道;“这位施主说得极是。”万六材并没理会,接着说道;“但也许是大哥硬起心肠,不相认,好在大哥有两处特征,外间鲜有人知,当着盟主,兄弟觉得此事实有当面验清之必要。”尹天骐突然想起数月前。万人俊奉乃母之命,向师傅求援,说过万镇岳身上有两处特征之事,心头不禁一动,暗暗叫了声:“糟糕!”耿存亮目中飞闪过一丝寒芒,含笑点头道:“六兄说的不错,正该验看才是。”万六材道:“大哥早在三数年前,左上颚掉了一颗臼齿”

玄真老道笑道:“施主这话,作不得数,每个人都有牙齿。到了贫道这等年纪,臼齿自然会掉。”

敢情他口中左上颚也掉了一颗牙齿。

万六材看了万夫人一眼,续道:“还有一处特征,是在后脑发际,有一道极细疤痕,那是大哥幼年时,不小心在石阶上摔了一跤,留下来的,一看便知。”

玄真老道皱皱眉道:“你们这是”

耿存亮没待他说完,拦着笑道;“道兄若要不是万兄,自然不会留下疤痕,看看又有何妨?”

于是由耿存亮、万六材两人勉强拉着玄真老道,拨开他后脑发际。

这一验看.万人俊首先惊喜的道:“娘,他果然是爹了。”

接着当然也验看了玄真老道左上颚的牙齿。

万六材目儒泪光,喜极而涕,叫了声:“大哥”

已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耿存亮呵呵笑道:“万兄,你现在还有何话说?总该承认了吧?”

万夫人只是站在一旁,掩面垂泪。

玄真老道这回给人家验明正身,无可低赖,不觉长叹一声,说道:“耿老儿,都是你多事!”

关吉回头悄声说道:“看来他是真的了。”

只听耿存亮仰天一声大笑道:“万兄承认了么?哈,哈,哈,哈”他敢情说到高兴,这一阵大笑,声若裂帛,延续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只听的树上两人震耳欲聋!

尹天骐蓦然惊觉,暗道;“这老贼似是借这声长笑之声,和人较量内功?”

他练的是“先天无极气功”自然还不妨事,但转脸瞧去,只见关吉顶门上已是汗水如珠,似在极力忍受,心头不觉大惊!

就在此时,只听远处有人洪声喝道:“耿老儿,你在发什么疯?”

尹天骐心中一喜,暗道:“莫老前辈到了!”

耿存亮笑声一歇,目光朝窗外望来,笑道:“兄弟若是不发这声长笑,如何会把老的引来?”

接着只听另一个苍老声音嘻的笑道:“要不得,耿老儿当上武林盟主,就变得老奸巨猾了。”

尹天骐听出这说话的,却是铜脚道人,心中更是一喜。抬头看去,室中已然多了两个人影,正是无影神拳莫延年和铜脚道人。

耿存亮呵呵一笑,抱拳道:“莫老哥,平老哥请了。”

玄真老道这回不好再装作了,迎前一步,稽首道:“自兄、平兄,多年不见,大概也是耿者儿怂恿来的了。”

莫延年洪声道:“万兄有妻有儿,怎的也学起老道来了?当道士可苦的很,万兄还是赶快把这件劳什子的道袍脱下来的好。”

尹天骐眼看“武林四友”同聚一堂,谈笑生风,但可借眼前这个“师傅”却是贼人所乔装的。

不知自己师傅究竟是生是死?一时触动心事,不禁眼眶一润!

就在他想着心事之际,只听莫延年洪声喝道:“你们还不下来,躲在树上则甚,其实耿老儿早就看到你们了。”

尹天骐心头一惊,不知莫老前辈此举有何用意?忙道:“关兄,我们下去。”

关吉赶忙揭下面具,塞入怀中,两人向时纵身下树,走了进去。

莫延年朝万镇岳,耿存亮二人一指,说道:“你们快去见过万老前辈,耿老前辈。”尹天骐、关吉依言恭恭敬敬的向二人行了礼。

耿存亮一手捻须,打量着两人,问道:“他们是莫兄两位高足?”

莫延年指指头吉道:“这是小徒关吉。”

接着又指指尹天骐道:“他是兄弟一位故人之子,姓雷,名其武,跟兄弟到中原游历来的。”__尹天骐暗道:“是了,自已在四川之时就用过伊琦化名,在这老贼面前,自然不能再用伊琦二字,莫老前辈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倒是不错。”

耿存亮对尹天骐似是十分注意,炯炯目光,有意无意只是朝他身上转动o尹天骐心中暗暗惊慌,忖道:“莫非他已看出自己破绽来了?”

一念及此,虽是力持镇定,仍然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差幸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旁人还不易看出他的脸色来。

只听耿存亮呵呵笑道:“咱们武林四友怕有十几年不碰面了,难得聚在一起,兄弟下榻九江柳半城家,莫兄、平兄务请同往一叙。”

铜脚道人嘻的笑道:“好、好,柳半城江西大户,住到他家里去,自然强过老道住在小庙里多了,莫老哥,你意下如何?”

莫延年洪笑道:“兄弟远道入关,正苦于还没找到东道主呢?耿老儿说的,正合孤意。”

耿存亮目中寒星飞闪,大喜道:“如此甚好,万兄,咱们立时上路吧。”

莫延年一拱手道:“那么兄弟要先走一步了,三日之后,自会赶去柳家庄、登门造访。”

耿存亮一怔道;“莫兄不和咱们一起走么?”

莫延年道。“兄弟还得去一趟饶州,三日后准到。”

耿存亮道。“平兄呢?”

铜脚道人耸了耸肩,笑道:“老道不习惯和大伙儿走在一起,你们明天中午到的时候.老道也可赶到了。”

万镇岳摇摇头道:“平跛子毛病真多。”

大家讲定了,铜脚道人打了个稽首,笃的一声,铜脚点地,人已化作一道黑烟,穿窗而出。走的无影无踪。

莫延年也朝耿存亮、万镇岳夫妇,万六材等人拱拱手,便自率尹天骐、关吉二人出了玄都观。立即展开脚程,一路奔行。

赶回吕祖殿、铜脚道人已经先在,呵呵笑道:“莫老儿,你看万老大是真是假?”莫延年搔扬头皮,说道:“这很难说,他何处特征,万大嫂子和万老六都亲眼验看了,应该不会有假—一”

铜脚道人笑道:“千面教可以把每一个人都模仿得维妙维肖,还有什么东西不可以伪造的?”

话声方落,窗前疾风飒然,银拂道人飘然走了进来,接口道:“可怕的事情多着呢?”铜脚道人道:“道兄到那里去了?”

银拂过人道:“贫道刚从九江回来。”

莫延年道:“道兄去了柳半城家?”

银拂道人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贫道既已知道柳家庄就是昔年千面教的巢穴所在,自然非去看看不可”

铜脚道人道:“你看到了什么?”

银拂道人缓缓吸了口气,道:“贫道看到了人间最残忍,最可怖的事情,由此也证明了这批东西,果然是干面教的余孽!”

莫延年道:“那是什么事情?”

银拂道人道:“活剥人皮。”

莫延年怒哼道:“这批妖孽,真是死有余辜!道兄可曾收拾了他们?”

银拂道人摇摇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贫道若不是顾虑到打草惊蛇,真该一拂尘把他们收拾了、”

莫延年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口中沉哦一声,回头朝尹天骐道:“小兄弟,老夫刚才想到了一件事情,你得立时去一趟才好。”

尹天骐躬身道:“老前辈有何差遣,但请吩咐。”

莫延年道:“那住在乌石森林中的黑衣妇人,既是雪峰老人孙女,她方才离去之时,大概还不知道玄真老道就是万镇岳,更不知道万镇岳乃是于面教匪徒所乔装。过了今晚、江湖上必然传开消息,第二届盟主万镇民在九宫山家之事,她若是听到了这项消息,必然要赶去九江柳家,咱们不能让她中了贼党奸计,因此,你务必在今晚赶去,向她说明此中原委。”

尹天骐道:“要是她不相信晚辈说的话呢?”

莫延年道:“她要是不信,你可引她来此,说老夫和银拂道兄在此恭候。”

银拂道人点头道:“莫大侠说的极是,在对方阴谋未揭开之前,九大门派未必肯信,咱们能多联络一个人,就是多增加一分力量。”

尹天骐道:“既是如此,晚辈立时就去。”

关古道:“师傅,徒儿和尹天骐兄同去。”

莫延年道;“不用你去。”

关吉不敢多说,心里却是老大的不高兴。

铜脚道人道:“贫道也该去了。”

莫延年忽然抬头,朝他嘴皮微动。铜脚道人耸耸肩,笑道:“贫道早就料到你老儿的心意了,不然,你说三天之后才去,贫道何以要明天就赶了去?”莫延年洪笑一声道:“平跛子,真有你的。”铜脚道人嘻嘻一笑道:“好说,好说!”

跛着铜脚,往观外而去。尹天骐不知两人打的什么哑谜,但可以想的到,定然和三日后柳家庄之行有关。

心中想着,也就别过莫延年、银拂道人,跟着走出庙门。

前后不过一瞬工夫,那里还有铜脚道人的影子?不由暗暗惊叹:“这位于老前辈走的好快!”当下也就展开轻功,一路飞奔,赶到乌石,已经快近四鼓。

尹天骐来过一次,不用再找,到得山下,纵身上树,踏着树枝,像燕子点水一般,接连几个起落。掠近森林中央。直向屋前一片空地上飘然飞落,身形一停,立即躬身说道:“晚辈有事叩见仙子而来。”

话声甫落,突觉微风一飒,似是有两个人直向自己身后欺近!

这两人身法奇快,等到尹天骐及时警觉,已然到了身后一丈之内!

尹天骐大吃一惊,迅疾抬腕拔剑、身形向后急旋。

只听屋中响起一个娇柔女子声音,喝道:“两位护法不可伤了他。”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尹天骐拔剑、转身,原也极快,但等他转过身去,只看到两团黑影,迅如鬼魅,倏然缩了回去,一闪不见。

尹天骐心头又是一惊,暗道:“这是什么人?竟有这等高绝的身手。”

就在这微一怔神之际,突听身后有人发出“嗤”的一声轻笑。

这笑声差不多已近到只有数尺距离!

尹天骐虽然说不上久经大敌。但他练的“先天无极气功”乃是玄门上乘功夫,只要敌人欺近身侧、立可自生警兆。

像这般无声无息的被人欺到身后,还一无所觉,这就证明来人身手之高,已可想见。

这人不用说自然是黑衣妇人田月娥了!

尹天骐急忙返剑入匣,回过身去,恭敬的抱拳一礼,说道:“晚辈深夜而来,惊扰仙子了。”

随着话声,目光一抬之际,不由的又是一怔!

要知尹天骐自幼练功,目能夜视,这森林之中,四面树枝交结,不透天光,他仍可看的清楚。

这一抬目,但见身前不远,笑吟吟站着一个身着绿衣,发挽宫髻的美艳少妇!

黑暗之中,一双星眸晶晶发亮,顾盼之间,笑意盎然!

尹天骐不知她是谁?正待开口。

绿衣少妇举手掠了一下鬓边秀发,缓缓说道:“你是什么人?”

尹天骐在这一瞬工夫,突然想到黑衣妇人四月娥手下,只有两个丑婢阿娇、阿婉,此女不知何人?以她一身武功而言,似乎不在黑衣妇人之下,尤其她方才招呼两个偷袭自己的人,称为“护法”分明不是黑衣妇人一路。想到这里,心头不觉起了疑念!绿衣少妇见他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没有作声,口中嗤的一笑,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听见了么?”

尹天骐轻笑一笑,才发觉自己目光盯着她直瞧,自是大大的失礼,不禁脸上一红,慌忙移开目光,拱拱手道:“在下雷其武,有事找仙子来的。”

绿衣少妇朝他盈盈一笑道:“不要紧,我不会怪你的。”“不会怪你”是看到尹天骐神色羞窘的安慰话,接着轻“嗯”一声,问道:“嗯,你找仙于有什么事么?”

尹天骐道:“夫人何人,恕在下眼拙。”

绿衣少妇眼波荡漾,体态轻盈,俏生生走了过来,轻笑道:“不要叫我夫人,我也是仙子呀!”

尹天骐看出情形不对,尤其这绿衣少妇一身邪气、决不是什么好路数,这就拱拱手道:“仙子既然不在,在下告辞了。”

说完,回身欲走。

绿衣少妇道:“谁说仙子不在?”

尹天骐道:“田仙子人在那里?”

绿衣少妇媚眼横飞,格的婉笑道;“我不是告诉你了,我也叫仙子?你忙着要找仙子,怎又当面错过了?”

尹天骐哼一声,道:“在下找田仙子有事,并非找的是你,恕在下失陪。”

双足一顿,纵身朝树上飞扑而起!

绿衣少妇格格笑道:“慢点,你这样就想走了么?”

右手一挥,从她袖中飞出一道黑影,直向尹天骐射来。

两人相距足有八尺来远,那道黑影却跟着尹天骐飞射而至,势道极速!

尹天骐一记“旱地拔葱”突觉左脚小腿上一紧,似是被什么东西缠住,往下一扯,一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栽去。

尹天骐心头大吃惊,身在半空,迅快的反手拔剑,朝下削去。

这一式空中拔剑,正是“天机剑法”上的奇学“玄乌展翅”手法奇快,剑光划过,但听“嗤”的一声,一剑砍在软索之上!

只觉那软索又柔又韧,居然不受刀剑!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尹天骐在往下栽去的一瞬之间,悬空拔剑,挥剑斩索,当真是快得无以复加了。

等到这“嗤”的一声响起,人才坠到地上,但觉脚上一松,绿衣少妇及时一抖皓腕,也把软索收了回去,才算没有摔倒。

绿衣少妇星眸之中,神光一闪,笑道:“看不出你小兄弟年纪不大,这一手剑法倒是快捷的很!”

尹天骐身形一停,冷声道:“你出手偷袭,算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