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贼窟下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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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福冷冷的道:“就是走江湖卖解的筱翠花?”
陈康和点点头。
沈仝问道:“赵复初前来诈降,就是和你联络来的?”
陈康和道:“他这次随柳飞花前来,故意找兄弟动手,说出了暗号,要兄弟领他面见盟主,假意说听了兄弟的劝说,才投降的。”
沈仝问道:“暗号怎么说的?”
陈康和道:“落花有意随流水。”
沈仝道:“昨晚行刺来的人,又如何和你联络的?”
陈康和道:“那是赵复初接到了黑衣教的飞鸽传书,说昨晚派人前来,要兄弟领他们进来,赵复初外号飞狐,轻功甚佳,由他潜入盟主房中行刺,兄弟只在屋檐上担任把风。”
沈仝道:“这么说,用黄蜂针偷袭叶姑娘的就是你了?”
陈康和道:“兄弟只是阻止她追来而已!”
沈仝冷笑道:“你连盟主都可以出卖,杀死一个叶姑娘又算得什么?只是叶姑娘见机得快,没中你的暗算罢了。”说到这里,一抬手道:“陈总管,把他带下去,你要庄丁们严加看管。”
陈福答应一声。
陈康和乞怜的道:“沈兄,兄弟只是一时糊涂,我要见盟主一面”
沈仝脸色一沉,哼道:“陈康和,你只是一个江湖上的混混而已,谁和你称兄道弟,再说,盟主也不会见你的,你们还不把他带下去?”
两名庄丁推着陈康和,叱道:“沈庄主吩咐,你还不快走?”押着他退下。
谢公愚摇着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陈康和本性并不坏,只是贪婪了些,才有今日之祸。”
沈仝笑道:“公愚兄的口气还有些同情他,这种人值得同情么?”
谢公愚道:“好了,现在兄弟领解兄等四位去见过盟主,有一件事却要烦沈兄了。”
沈仝道:“还有什么事,公愚兄请说。”
谢公愚道:“第一件事,要派人暗中钉住姓赵的贼子,别让他溜了,而且他身上有一管黄蜂针,要特别小心。第二,从黑衣教过来的人,以云千里和漆哺天两人身份较高,沈兄最好把陈康和的招供,先告诉他们两位,待会兄弟领解兄四个过去,就如此如此”
沈仝连连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兄弟那就先走一步了。”
第一进的西院,也是自成院落的三排房舍,一共有十余间之多,凡是黑衣教投过来的人,都住在这里。
这可不是歧视他们,而是云千里、殷长风两人的主张,因为投过来的人,人数业已不少,其中衷心悦服,唾弃黑衣教邪恶的人,固然为数众多,但也难免良莠不齐,会有卧底的人潜在其中,住在一起,可收监视之效。
西院,也有一个大客厅,是大家饮茶、谈天和坐息之所。西院后面,另有数十间房舍,那是各门各派的门人弟子住的地方了。
这时正当午餐之后,大家坐在厅上喝茶聊天,他们只知道昨晚桑老妖潜入白云观,被邋遢和尚、酒肉道人两人发现,暗中通知了各派掌门,分四队埋伏,把桑老妖困住,差点送了老命。
这是最新的话题了,大家都一致认为黑衣教除了桑老妖、麻一怪,铁杖翁等寥寥几个,已是没有什么大援了,垮台已只是迟早的事了。
游龙沈仝是找云千里来的,云千里恰好不在厅上,游龙沈仝找到他房中,把赵复初的事,和他仔细说了一遍。
云千里道:“这人出身来历,兄弟不大详细”
正说之时,漆啸天听说沈仝来了,正想间问他昨晚之事,跟了进来。
沈仝含笑道:“漆老哥来了正好,兄弟正要找你呢?”
漆啸天道:“沈兄想必有什么事见教了?”
沈仝接着又把赵复初来卧底,昨晚行刺盟主之事说了一遍。
漆啸天吃惊道:“会有这等事?兄弟只知此人在长江下游一带作过案,勾结倭寇,两江衙门曾有海捕文书,本身只是一个飞贼而已!”
沈仝又把谢公愚的话,和两人说了。于是三人就站起身,往厅上行去。
通臂猿猴候通看到沈仝,笑道:“沈庄主,你来得正好,大家方才用午餐的时候,才听到消息,据说昨晚桑老妖潜入白云观,差点送了老命,咱们这里居然一无所知,沈兄来说说吧!”
他这一说,大家不觉都围了上来。
沈仝含笑道:“兄弟就是来向各位老哥报告昨晚经过来的。”
当下就把昨晚有人以黄蜂针筒行刺盟主,叶菁菁发现有人冒四庄庄丁,一直说到桑老妖被救走,很详细的说了出来。
大家听得颇感意外,正在议论纷纷之时,只见谢公愚领着人走了进来,拱拱手含笑道:
“诸位老哥都在这里,兄弟是给大家引见背弃黑衣教,新加入武林盟的四位同道来的。”
大家听他这么说了,都纷纷站起身来。
解良等四人,一直是在黑衣教副教主闵长庚的手下,众人之中,虽然同在黑衣教下,但却有识,有不识。谢公愚替大家介绍之后,大家纷纷鼓掌,表示欢迎。
沈仝和漆啸天、云千里三人在谢公愚和大家介绍之时,悄悄移近赵复初身边。
谢公愚等掌声一落,忽然朗声道:“诸位老哥,兄弟还有一件事,要向大家报告,昨晚行刺盟主的,共有两个贼人,说出来诸位也许不信,一个竟是盟主数十年朋友江湖上人称黑石头的陈康和”
赵复初看出苗头不对,正待转身。沈仝粘在他身后,低声道:“落花有意随流水。”突然出手一指,朝他左肩点去。
没想到赵复初虽然是个矮胖身材的人,但他外号飞狐,不但轻功极佳,而且为人也极机警,谢公愚说出黑石头已经落网。他就已惊觉不对,听到沈仝在身后说了句:“落花有意随流水”登时想到自己已落在人家包围之中。
一时情急,突然迅快的朝前冲上一步,左手抬处,露出一支黑黝黝的针筒,抵住了谢公愚的胸口,狞笑道:“你们都看到了,我赵复初手里是一支什么针筒了,只要你们哪一位动一动,赵某只要拇指一按,七十二支淬毒针,就可以把这位谢庄主的胸口,打得象蜂窝一样。”
黄蜂针的歹毒,天下有名,他这话没错,任你手法再快,他此时大拇指已按在针筒旁一个蝴蝶翅般机括之上。
只要点上他身后穴道,身躯一震,拇指一放,七十二支毒针就会夺孔而出,一齐打入谢公愚的胸口。
漆啸天愤怒得大声喝道:“赵复初,你这狗娘养的东西,老夫劈了你。”他正待举掌欲劈。
沈仝忙道:“漆老哥使不得。”
谢公愚坦然笑道:“就算你这一筒针完全打入谢某心口,你也休想活着出去。”
赵复初狞笑道:“赵某找个人一同上路,总比赵某一个人落单,多了个伴。”
厅上这许多高手,因为投鼠忌器,果然没一个敢出手。
宇文化精擅长白神拳,可以隔山打虎,凌空伤人,他有把握从旁发出拳,把他针筒击落,但这一来,可以救得谢公愚,可是在他击出神拳之际,针筒受震,七十二支毒针依然会射出来,而且这一蓬毒针射出之时,距离越远,范围也越大,站在谢公愚右首还有不少人,可能都会被毒针射中,自然也就不好出手。
沈仝道:“赵复初,你想如何?”
赵复初大笑道:“你们大概不想谢庄主死在我针下吧?赵某也不想死,那只好,请谢庄主委屈一段路,把兄弟送出白云观去了。”
谢公愚没待沈仝开口,就点点头道:“沈兄,就依他好了,兄弟送他出去。”
赵复初笑道:“谢庄主果然合作得很,沈庄主,还有漆总护法”
漆啸天怒声道:“漆某早已不是总护法了。”
“不是总护法也是一样。”赵复初道:“请你告诉这里的人,一个也不许跟在他后面。”
沈仝一时也束手无策,朝谢公愚望去。
谢公愚朝他笑笑道:“也好,沈兄、漆老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兄弟一个人送他出去好了。”
沈仝心知谢公愚足智多谋,看他神色如常,可能已经有了计较,这就点头道:“好吧!”
赵复初左手针筒紧紧抵着谢公愚,道:“谢庄主,你转过身去,走在前头。”
谢公愚转身之际,朝大家拱拱手道:“诸位老哥,咱们既然讲定了,兄弟送他出去,诸位千万不可再突然出手了。”
漆啸天心中暗暗哼道:“久闻弓箭塘谢公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今日一见,原来也只是贪生怕死的人。”
这些人中,和谢公愚相交不深,很多人几乎都有这种想法,但因谢公愚是盟主春申君的多年好友,大家心中虽觉轻视,却也没有人形之于色。
谢公愚转过身去,走在前面,赵复初紧随他身后,把针简缩藏在衣袖之中,依然紧对着谢公愚后心,两人一前一后,从西院转出大殿。
大天井中正有谢雨奎和他南路的许多四庄联合武士布着岗,另外也有各门各派的门人弟子,三五成群的进进出出,但赵复初有谢公愚领头,走在一起,自然没人过来盘问。
赵复初心头暗暗得意,自己如果没有谢公愚引路,轻功再好,就是有一管杀伤力最强的黄蜂针,最多也只不过射死几十人,但这在武林盟的势力范围之内,他们的人会越来越多,要想突围,只怕也难如登天。
两人越过天井,一直出了大门,门外还是站着雁翅般两排值班人,他们当然也没问话。
又走了一箭来路,赵复初阴笑道:“谢庄主,你请留步了。”
他越过谢公愚,转过身来,面对着面,缓缓后退。
谢公愚只好站着不动。
赵复初计算他针筒的射程已经差不多,他和谢公愚的距离到了一丈远,突然狞笑道:
“多谢谢庄主,兄弟那就告辞了”
右手拇指随着话声一下按了下去。
谢公愚江湖经验何等老到,早已算定这一路上他绝不敢杀己,但他却非杀自己不可,因为这样,他回去才有面子,而且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计算他发针的地点,至少要出白云观,再有一箭距离,那么站在观前的庄丁才可以追不上他,而埋伏在沿途的庄丁,以他的轻功,也无法拦得住他,因此在赵复初要他留步,他就留心了。
也就在赵复初走到相距一丈光景,他是暗器大行家,自然知道赵复初必然会在此时出手,因为超过一丈以外,黄蜂针机篁发射的威力,就会减弱,赵复初话未说完,拇指还未按下之时,他早已身形一蹲,倏地向旁跃开,身形堪堪跃开,一蓬蓝汪汪的飞针己如一窝蜂般激射而至。
只听有人大叫一声,咕咚栽倒,但就在栽倒地上之际,口中发出杀猪般的一声惨号!
这人居然不是谢公愚,而是已经纵身飞起,而且素以轻功出名,有飞狐之称的赵复初。
原来他黄蜂针射出,谢公愚早已闪开,谢公愚在闪开的时侯,打出了两支袖箭,正好射中赵复初的双脚脚弯,他纵起的人突觉脚弯剧痛,一个人就大叫一声从三丈高处跌了下来。
等他身形跌倒在地上,又是“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射中他左手手腕,把他左手钉在地上,这是他继大叫一声之后,跌落地上,痛得又象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这同时但见谢公愚转了个身,又是一阵“嗖嗖”轻响,和“夺夺”连声,从他身上连续射出长短不等的箭来,两支射在赵复初头颈左右两边,两支射在他左右腋下,一支射在他头颈数分距离的地上,更有一排短箭差不多有十数支之多,射在他身子两边,连同他衣服一起钉在地上,只差一、二分光景,但却没一支射在他身上的。(只有左手腕是被长箭射穿,钉在地上)
这下不但痛得赵复初一张猪头般脸上胀得通红,汗水象黄豆般绽了出来,也吓得他三魂七魄有一半出了窍。
谢公愚缓缓的走到他身边,笑道:“你看我谢某的箭法如何?黄蜂针纵然霸道,但最多只能射到一丈左右,我背弩可以射到八丈以外,就是谢某的袖箭,也可以射出五丈,这点大概你没想到吧?”
赵复初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央求道:“谢庄主,求求你,先替我把左腕的箭拔起来吧,我受不了。”
他被长长短短十数支箭夹在地上,一点也动弹不得。
谢公愚朝他笑了笑道:“我这箭上没毒,不会要你的命,本来我也不想把你左手钉在地上的,因为你这一筒黄蜂针,可以发射三次,我如果不钉住你的左手,等我走近过来,你不是还有两次发射的机会么?谢某岂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再说,谢某陪你出来之时,早已算定你会在此地发针,也早就决定要把你左手钉在此地,因为你一开始没把谢某杀死,就已经注定失败的是你了。”
说话之时,徐徐弯下腰去,伸手取起黄蜂针筒。
只听沈仝大笑道:“兄弟也早就料到公愚兄定可把他制住的了,漆老哥,你看兄弟没说错吧?”
随着话声,沈仝、漆啸天、云千里等人,都从白云观走了出来。
谢雨奎抬了抬手,早有四名庄丁奔了过去,把赵复初左手的长箭拔起,又替他起下脚弯上的两支袖箭,反剪双手,捆绑起来。
谢公愚道:“谢老弟,你要他们给他敷上刀创药,不然血流不止,会要了他的命。”
谢雨奎应了一声“是”
谢公愚又道:“待会把他押到第二进东院去,我还要问他一些话。”
谢雨奎又应了声“是”指挥着庄丁,把赵复初押进白云观去。
漆啸天大笑道:“谢老哥,说来惭愧,方才兄弟还以为您贪生怕死,原来你老哥已胸有成竹了。”
谢公愚举起手中黄蜂针,笑道:“黄蜂针霸道无比,而且一筒针,可以连射三次,方才若是把他逼急了,他横上了心,一阵乱射,厅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会,遭到毒手,差幸此种针份量较轻,射程不远,兄弟身上几件暗器的射程都比它远得多,所以不惧他逃走。”
桂大荣道:“兄弟这对金笔,也可以作暗器打出,但方才看了谢老哥转调个身,就射出这许多箭来,而且每一支都射得如此准确,真是神乎其技,不愧是弓箭塘主,也真教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公愚哈哈大笑道:“桂老哥一笔判生死,五支夺魂魄,笔上造诣,何等精湛,兄弟这些长长短短的暗箭,完全靠机篁发射,只能说兄弟制的机篁,比一般江湖上人用的强劲一些而已,何足道哉,桂兄这不是过奖了么?”
大家回入白云观,谢公愚朝漆啸天等人拱拱手道:“诸位老哥,兄弟还有些事要办,要先走一步了。”说完,匆匆往里行去。
大家知道他可能要去问赵复初的口供,也就回转西院而去。
却说谢公愚回到第二进东院,谢雨奎早已命庄丁替赵复初上了刀创药,押来东院,听候发落。
谢公愚道:“谢老弟,这里没你的事了,把人留着就好。”
谢雨奎应了声“是”果然率同庄丁退了出去。
这时小客厅上只留下谢公愚和赵复初两人,赵复初突然跪到地上,他双手反剪,却伏着身连连叩道:“谢庄主,在下已经知道错了,好在盟主和你老都没负伤,在下求求你老,饶了我一命,我会永感大德,如若再有二心,就被千刀分尸,不得好死”
谢公愚哼道:“你现在说这话,不是太迟了么?”
“不迟。”赵复初伏在地上道:“只要你老开恩,要赵复初去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
谢公愚微微摇头,沉笑道:“一个人改过自新,只有一次”
赵复初急得满头是汗,膝行而前,俯身叩头道:“上一次我是奉命行事,降是诈降,现在小的是真心投降了,就是这一次,你老只要点个头,赵复初若有二心,就叫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你老就开开恩吧!我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父,我死了”
谢公愚哼了一声,没待他说完,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打了开来,里面是七颗乌黑的药丸,递了过去,说道:“你把这七颗药丸吞下去。”
赵复初一怔,望着药丸,吃惊的道:“你老这是”
谢公愚冷森一笑道:“谢某若要杀你,只不过举手之势,还用得着用药丸毒死么?”
“是!是!”赵复初依然望着他,目有乞怜之色,嗫嚅的道:“但”
谢公愚沉着脸道:“你服与不服?悉听尊便,谢某说过不会毒死你的?你还怕什么?”
“服,服。”赵复初终究有些小聪明,口中说着,果然伸手过纸包,把七颗药丸一下吞了下去,说道:“谢庄主莫非有什么差遣吗?”
谢公愚微微一笑道:“不错,这七颗药丸,乃是慢性的穿肠毒药,七颗同服,要七天之后,夜晚子时才会发作,非我独门解药不解。”
赵复初听得脸色大变,但瞬息陪着笑道:“谢庄主的意思,是要小的在六天之内,办完事了?”
谢公愚点头道:“正是,你轻功不弱,第七天傍晚以前,能够赶回来,我可以保你无事。”
赵复初喜道:“小的一定遵命,谢庄主现在可以吩咐小的去办什么事了。”
谢公愚道:“今晚初更之后,自会有人前来救你,你就可赶回黑衣教去,如何说法,你自己去想,只要不露破绽就好,这十天之中,你务必查明昨晚救走桑老妖的是什么人?黑衣教还来了些什么帮手,他们有何举动?这两件事,有七天时间应该够了吧?”
“够了。”赵复初道:“黑衣教的规矩,是不准有人问长问短,但小的会设法打听到的。”
谢公愚道:“好,但愿你心口如一。”
说到这里,一指点了他穴道,一面喝道:“来人。”
门外走进两名庄丁,垂手道:“小的在。”
谢公愚一指赵复初,说道:“把他押下去。”
两名庄丁奉命把赵复初押了下去。
白云观后山,半山腰上,有三间瓦屋,如今打扫干净,拨为邋遢和尚和酒肉道士的住所,整个白云观,除了任云秋和陈福两人之外,别人都不准上去的。
因为任云秋是这一僧一道的酒友,而陈福叨光的是武林盟的总管,要送酒上去,才特别获准的。
现在,正是午牌稍偏,任云秋一个人循着山间石级小径上来了。他已经奉命来过两次,因一僧一道从早晨到现在,一直醉卧不醒,整个屋子都酒气触鼻。
这是第三次了,他刚走到门口,就听酒肉道士叫道:“喂,小友,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快进来喝酒,贫道刚从厨房里弄来两只熏鸡,香得很。”
厨房早经陈福吩咐过,做些熏鸡、熏肉、卤蛋、卤牛肉、卤豆干等吃的东西,放在桌上,邋遢和尚和酒肉道士要吃什么,就会明说,却喜欢偷偷摸摸的去拿,厨房里是故意做了等着他们去拿的,他们还沾沾自喜,以为没人知道。
任云秋跨进门,就看到两人蹲在地上,中间果然放着两只又肥又大的熏鸡,一大坛酒,他们也没倒出来,每人右手拿着一支鸡腿,左手把酒坛推来推去的,你喝一大口,我喝一大口,好不忙碌?
任云秋自从和这两个疯疯颠颠的和尚道士结成酒友,不但功力精进(上次两人各自贯注了二十年“酒气”其实是真气),酒量也慢慢的练大了。
就在他左足堪堪跨进门槛,酒肉道士突然右手一推,喝道:“接住了。”
呼的一声,一只酒坛朝任云秋迎面飞了过来。
邋遢和尚连忙“喀”的一声,撕下一条鸡腿,喝道:“还有熏鸡腿。”
抬手朝任云秋掷了过来。
这一坛酒,足有五十斤,虽经两人喝了几斤,至少还有四十来斤,何况酒肉道士这一凌空推来,力道之猛,何止千斤?
任云秋对他们两人这类举动,早已司空见惯,急忙吸了口气,伸出左掌,轻轻贴住酒坛肚上,把坛吸住,右手一捞,同时也接住了飞来的鸡腿。接是接住了,但两人这两股不同的力道何等强大,还是被震得后退一步,他趁着后退之势,举起酒坛,凑上嘴唇“咕”的喝了一口,左手随即往前一推,朝邋遢和尚面前送去。
酒肉道士看得大笑道:“还不错,只是你卸力卸得慢了一些,不然,就不会被震得后退了。”
邋遢和尚点着头道:“看来他可以胜任了。”
任云秋道:“两位前辈要我到哪里去?”
酒肉道士笑道:“春申君不是要你来打听消息的吗?”
邋遢和尚道:“他要向咱们打听消息,何不自己去跑一趟?”
任云秋心中暗道:“表叔确实要自己来向他们请示的,自己还没开口,他们竟然已经知道了。”
酒肉道士笑道:“你觉得奇怪是不是?咱们怎么会知道你来意的?某实这一点也不奇怪,昨晚桑老妖被人救走,只有咱们两个追了下来,其余的人连老怪的人形都没看得清楚,你一个上午,连跑了三趟,不是来问老怪消息,还会有别的事吗?咱们两个一回来,就喝了一坛酒,喝醉了就睡,就是在梦里讨论如何去对付老怪,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他们一面说话,一面还是把酒坛推来推去的喝酒,一直没停过,所以他说完了,就由另一个接口说话。
任云秋问道:“两位前辈想出什么办法来了?”
邋遢和尚道:“你先蹲下来喝上几口!咱们慢慢的自会告诉你的。”
酒肉道士左手一推,把酒坛朝任云秋推来,说道:“对,你喝酒。”
任云秋知道自己不陪他们喝酒,他们是不会说的,这就学他们的样,左手吸住酒坛,喝了一口,就朝邋遢和尚推去,一面说道:“两位前辈现在可以说了。”
邋遢和尚道:“春申君不是正在草拟战书么?他总是要派一个人送战书去的。”
任云秋道:“前辈的意思,是要晚辈送去吗?”
酒肉道士道:“不,你不是去送战书,是去盗老怪一件东西。”
邋遢和尚道:“那可不是一件,一共有四十九件。”
任云秋道:“两位老前辈把话说得清楚一点好不好?”
酒肉道士道:“这还不够清楚?”
邋遢和尚道:“不是要清楚,是你要听清楚”
酒肉道士立即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如此如此。”
邋遢和尚也接着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如此如此。”
任云秋一面听他们说话,一面啃着鸡腿,直等两人把话说完,急忙站起身道:“这件事情很大,晚辈必须立即去禀报盟主不可。”
酒肉道士忙道:“这也不急在一时,小友且等喝完酒再去不迟。”
邋遢和尚道:“让他去吧,春申君他们听了还得商量商量呢!”
任云秋不待两人再说,慌忙拱拱手道:“晚辈走了。”
举步跨出门去,一路奔行下山,急匆匆走入第二进东院,只见表叔春申君正陪同少林定慧方丈、武当掌教紫阳道长,和青龙帮帮主铁背苍虬李公健三人,在房中说话。
春申君听到脚步声,目光一抬,看到任云秋,就问道:“云秋,两位老人家醒过来了没有?”
任云秋道:“小侄去的时候,两位前辈正在喝酒”
春申若问道:“你可曾问他们,昨晚救走桑老妖的是什么人么?”
任云秋道:“两位老前辈说,那是稳迹南荒已有数十年不出的红发老怪。”
定慧大师听得吃了一惊,说道:“红发老怪?那是西门微笑?”
任云秋道:“好象是他。”
紫阳道长道:“久闻此人已经兵解多年,原来还在人世,黑衣教有此人撑腰,倒是不易斗得很。”
任云秋道:“两位老人家说,他练成了七七四十九口化血神刀,连两位老人家都不敢逼近过去,因为化血神刀十分厉害,只要被刀削中,就见血封喉,不出一个时辰,身化一滩黄水,毛发无存”
定慧方丈吃惊道:“这么说来,无人能够接近他了。”
任云秋道:“所以两位老人家要晚辈去盗他的飞刀。”
春申君听得吃了一惊,说道:“你去盗他的飞刀?”
任云秋笑道:“表叔不用替侄儿耽心,听两位老人家的口气,到时自会有人暗中相助,而且侄儿又不是明着和他交手,只要飞刀到手,就一可以应用,因为两位老人家还传了侄儿接刀使刀的手法,他没有飞刀,就不可怕了。”
春申君道:“他们要你一个人去?”
任云秋脸上一红,说道:“还要两人和侄儿同去,一个是江姑娘,她熟悉环境,一个是叶姑娘,她使的是刀,也可以帮侄儿盗刀。”
定慧方丈道:“两位老人家还说了什么?”
任云秋道:“表叔不是要派人去下战书么,最好请谢大叔送去,先暗后明,侄儿三人是跟他同去,暗中保护,谢大叔回来,我们就留下来不走,暗中行事。”
紫阳道长沉吟道:“有两位老人家作主,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差池的了。”
春申君道:“战书愚叔已经写好了,咱们那就出去,请大家过目之后,顺便签个名,就可以送去,愚叔本打算要陈康和送去的,此人不论他行为如何,和愚叔总是数十年相交,要他送去,也就是放他一马的意思,以后为友为敌,悉凭他自己了。”
刚说到这里,只听有人接口道:“盟主虽有顾全旧友之心,但此人生就劣根性,要他送信去,就会泄漏了咱们这里的机密,这个万万不可。”
随着话声,走进来的正是谢公愚。
春申君含笑道:“公愚兄来得正好,两位老人家指定要你去下战书呢!”
当下就把任云秋说的话,告诉了他。
谢公愚听得不由一怔,说道:“红发老怪?不就是昔年自称红发老祖的魔教余孽?这人已经快近百岁,还在人间?兄弟还是从前听先父说起过,那时已是邪派异教中数一数二的人了,将近四十年没听过此人消息,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钻了出来,真是此人,那真不好对付。”
任云秋道:“小侄听两位老人家的口气,好象黑衣教最近还到了几个厉害人物,其中最头痛的还不是红发老怪。”
春申君道:“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人?”
任云秋摇摇头道:“没有,听他们口气,那个最难惹的人物,到时不用咱们去对付他,自会另有能人会把他引走的,侄儿问他们,他们只说到时自知。”
春申君道:“好了,既然如此,咱们也就不用多问了,先到前厅去,让大家看看战书。
签好名,就请公愚兄辛苦一趟了。”
说罢,几人一起来至前厅。
春申君当众把战书宣读了一遍,征询大家还有没有意见?
战书内容,除了痛斥自从黑衣教出现江湖,先则以迷药蒙害同道,继则妄图逐一攻破各门各派,以遂其独霸江湖之野心。但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每隔若千年都有野心枭雄,逞乱一时,迄今无一人能达到其妄想,即告陨灭,黑衣教又何能例外?接着说到衡山派曾和黑衣教订有端午之约,如今江湖上十六个门派为了挽救危亡,共同组成武林联盟,黑衣教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白云观挑衅,虽屡遭挫折,仍不知悔悟,于是本盟决定提前于三月十五日在九岭山九仙阳候教,和黑衣教一决胜负,如黑衣教逾期不往,武林盟就要大举讨伐,犁庭扫穴,并在江湖各地发动清除黑衣教羽党。所以希望黑衣教中,凡是被强迫入教的江湖同道,能在三月十五日前反正来归者,一律不究既往,均表欢迎,逾期即视作黑衣教死党,格杀勿论,切勿自误等语。
这是一篇洋洋洒洒的大文,一口气写来,骈骊辉煌,堂皇冠冕,大家纷纷豉掌,表示同意,当下就由各门各派的人,依次签了名。
春申君把信装入信封,交给了谢公愚,另由漆啸天、殷长风、令狐宣、桂大荣四人,暗中接应,能不和黑衣教的人照面最好。谢公愚送信之后,会合四人,潜伏附近,再接应任云秋等三人。
任云秋却去找叶菁菁、江翠烟两人,说出邋遢和尚和酒肉道士的意思,要自己三人去盗红发老怪的化血飞刀,并把酒肉道士传给自己的飞刀手法,传给了两人。
叶菁菁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呢?”
任云秋道:“我们一路只要暗中跟在谢大叔身后,他是送战书去的,我们跟在他身后,暗中保护,等谢大叔任务完毕,离开之后,我们就留下来,江姑娘熟悉环境,静待夜晚动手就好。”
三人计议了一会,就一起练习飞刀,好在三人武功都有深厚基础,既有口诀,练起来并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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