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临川寺救人(2/2)

瘦小老者目光炯炯,看了庄稼汉一眼,说道:“三位身手非凡,想来并非无名之辈,可否亮亮万儿?”

弯腰老头笑了笑道:“在下沈仝。”

瘦小老者“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游龙沈大侠,这二位呢?”

沈仝一指庄稼汉道:“他是任云秋任老弟,这位是江姑娘。”

瘦小老者惊喜的道:“沈大侠、任少侠光降寒舍,当真蓬荜生辉,快快请坐。”

沈仝道:“陆老哥贤夫妇大概也不是寻常人了?”

瘦小老者忙道:“老伴,快去烧茶,现在你不用再疑心生暗鬼了。”

老妇人笑道:“老身因为小姑娘一来就盘问咱们的底细,我想很可能是对头派来的人,才想把她制住问问,哪知这位江姑娘身手极高,费了老婆子好一番手脚,才算把她制住,因此越发疑心沈大侠的来意不善了,现在既然说明了就好。”说着转身往里走去。

瘦小老者拱拱手道:“兄弟陆浩川,只算是衡山派的旁支,沈大侠诸位仗义赐助衡山派,大败黑衣教,当真令人又钦佩又痛快。”

沈仝因此地接近娘娘庙,这对夫妇武功又极高明,自然心存顾忌,如今听说他是衡山派的俗家旁支,心中顾虑也就消了,当下抱抱拳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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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笑道:“陆老哥不是外人,兄弟也就不隐瞒了,兄弟和任老弟、江姑娘,是真正到贵处歇脚来的,因为老哥府上离娘娘庙较远,不被人注意”

陆浩川听得一怔,说道:“沈老哥认为娘娘庙有问题?”

“怎么?”沈仝道:“陆老哥住在这里,难道不知道娘娘庙和黑衣教有关么?”

“有这等事?”陆浩川惊奇的道:“兄弟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沈仝就把自己三人尾随两个黑衣汉而来,大概说了一遍。

陆浩川笑道:“沈老哥只怕上当了,这娘娘庙住的都是尼姑,黑衣教的人不可能落脚在尼姑庙里,但娘娘庙白天并不禁止游客和进香的人出入,那两个黑衣教匪徒是借娘娘庙金蝉脱壳,在庙中晃了一晃,又悄悄的走了。”

沈仝听得一呆,顿足道:“陆老哥说得极是,这两个匪徒当真狡猾得很!”

陆浩川道:“但他们既然往这里来了,巢穴大概也不会太远了。”

说到这里,不觉“哦”了一声道:“莫非”

沈仝道:“陆老哥想到什么?”

陆浩川道:“兄弟十年前路过南昌近郊,遇到一个独行盗劫镖,被保是扶柩回籍的官宦,只有婆媳两人和一个小孙子,那镖师中了毒药暗器而且还是兄弟旧识,兄弟一时激于义愤,出手把那独行盗制住,令他交出解药,也就放过了他,不想事隔多年,前天来了一个沿门募化的和尚,在村中打听兄弟家住哪里?正好遇上兄弟的老邻居,问他找兄弟有什么事?

那和尚说是他师父要他来查访的,并要那老邻居转告兄弟,十年前在南昌多管闲事,现在给兄弟三天期限,料理后事,兄弟那老邻居为人热心,听了凶僧的话,就暗中嘱咐咱们村子里的几个孩童,跟踪那和尚,往哪里去的,待等那几个孩童回来,说那和尚进入临川寺去了,可见那独行盗如今已经做了和尚,在临川寺挂单,刚才兄弟想到是不是黑衣教匪徒,就在临川寺了?”

沈仝点头道:“这有可能,物以类聚,那独行盗说不定已被黑衣教所罗致,哦!陆老哥,你就住在附近,可知这临川寺的和尚,平日如何?”

陆浩川道:“临川寺老方丈法济上人,原是一位有道高僧,半年前业已圆寂之后,新任方丈,不知是谁,兄弟倒没有听说过。”

沈仝道:“那就差不多,老方丈圆寂之后,说不定被歹人占据了。”

一面回头道:“云秋,咱们去临川寺看看!也许黑衣教匪徒就在临川寺也说不定。”

陆浩川道:“沈老哥三位,既然来了,那也不用性急,若是黑衣教的人住在临川寺,你们白天去,也未必会看得到,依兄弟之见,三位不如先在寒舍休息一回,等天黑了,兄弟陪三位同去,如是独行盗就在那里,今天正好第三天了,兄弟也得和他作个了断”

刚说到这里,那陆大娘已经沏了茶送出来,接口道:“没错,老婆子也要去瞧瞧,那贼秃好大的口气。”

只听门口响起一声:“阿弥陀佛。”

陆浩川虎的站起,说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他居然找来了。”

陆大娘道:“老伴,我先去瞧瞧。”急步走了出去。

只听一个粗壮的声音道:“里面有人么?”

陆大娘在门口一站,问道:“大师你有什么事?”

那粗壮声音道:“请问女施主,这里可是陆浩川陆老施主的家么?”

陆大娘道:“不错,大师父有什么事?”

那粗壮声音道:“贫僧奉师父之命,给陆老施主送来一份请柬。”

陆大娘道:“我老伴出去了,大师父把请柬留下就好。”

那祖壮声音道:“如此也好,那就请女施主费神转交老施主吧!”

陆大娘回身走入,手中果然拿着一个封柬,一边说道:“这贼秃摆场倒不小,还要派人来下战书。”

口中说着,随手打开封柬,抽出一张纸来,目光一注,不觉“咦”道:“怎么里面只是一张白纸?”

陆浩川笑道:“那贼秃巴巴的叫徒弟送来,怎么会是一张白纸的呢?”

陆大娘把手中那张白纸递了过来,说道:“纸上有没有字。难道我还看不清楚,不信,你拿去瞧瞧。”

陆浩川接到手上,低头一看,果然是一张白纸,再翻过来,还是白纸,心中奇道:“果然会是——张白纸。”

陆大娘口中忽然“噫”了一声,身躯摇了两摇,砰然跌坐下去。

陆浩川道:“不好,这纸上有毒”话声未落,人也砰的一声,往地上坐去。

这一跌下去,立时已经无法开口,人也随着昏迷过去。

沈仝双目乍睁,哼道:“好卑鄙的手段!”

江翠烟叫道:“大哥,你身上不是有解毒丹么?”

任云秋点点头,从身边取出解迷化毒丹,倾了两颗,把一颗递给江翠烟,要她去喂陆大娘,自己也把一颗药丸纳入陆浩川的口中。

沈仝目光一瞥,压低声音道:“任老弟,我看那贼秃还会回来。”

任云秋点点头,三人立即向门旁两边闪开。

过了没有多久,果然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接着那粗壮声音又在门口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女施主在家么?”

里面当然没人答应。

那粗壮声音又道:“女施主,贫僧还有一句话,忘了交代”

里面依然没人答应。

“阿弥陀佛。”

那粗壮声音念着佛号,举步走入,那是一个灰衲和尚,目光一注,看到地上躺着两人,不禁阴笑道:“贫僧师父交代,要贫僧送到请柬,回头走上一百步,再回来瞧瞧,两位施主果然一起走了。”

任云秋悄无声息的在他身后伸手搭上他肩头,说道:“你师父交代的话,叫你不用回去了。”

那和尚大吃一惊,同时右肩被拿,半边都已麻木不仁,忍不住道:“施主快请放手,贫僧只是奉命行事”

任云秋五指一松,随手拂了他两处经穴,说道:“我知道你只是奉命行事,所以没难为你,你给我好好的站着,等他们两位醒过来,再放你回去。”

那和尚身如木鸡,半点也动弹不得,哪还能开口说话,听了任云秋的话,一颗光头上胀得绽起了青筋,哭丧着脸道:“施主,他们是不会醒过来了”

沈仝道:“他们怎么不会醒过来了?”

那和尚道:“他们中了师父的七步传物奇毒,无药可救再也不会醒了。”

沈仝道:“那很好,他们不会醒过来,咱们就把你和尚活埋了陪葬。”

“啊!”那和尚额角上已经沁出汗来,结结巴巴的道:“人死不能复生,他人不是小僧害死的要小僧陪葬,这这说不过去”

他话还没说完,陆浩川双目倏睁,人已坐了起来,接着陆大娘也跟着坐起。

那和尚惊骇奇绝,说道:“这不可能,七步传物奇毒中了无药可救,他们不可能会醒过来的。”

陆浩川夫妇站起身,陆浩川拱拱手道:“是沈老哥救了愚夫妇性命”

沈仝含笑道:“不是兄弟,这是任老弟的解毒丹生效了。”

陆浩川又向任云秋拱手道:“任少侠救命之恩,陆某夫妇不敢言谢”

任云秋连忙摇手道:“陆前辈快不可如此,这和尚已被在下制住了,前辈可有话要问他么?”

陆浩川还没开口,那和尚道:“任少侠,你方才答应过,陆老施主二位醒过来了,就释放贫僧了。”

任云秋道:“我答应过的话,自然算数,不过陆前辈还有话要问你呢!”

那和尚道:“是,是,贫僧知道的,自会说出来,贫僧不知道的事,答不出来,陆老施主、任少侠幸勿责怪。”

陆浩川道:“你师父叫什么?”

那和尚道:“澄通大师。”

“他还居然自称大师!”陆浩川又道:“你知不知道他俗家姓名么?”

“不知道。”那和尚道:“贫僧曾经听师父说过,他老人家从前做过官。”

陆浩川冷哼一声,接着问0道:“他落脚何处?”

那和尚道:“临川寺。”

沈仝问道:“他和临川寺方丈是素识么?”

那和尚道:“师父就是临川寺的方丈。”

沈仝又问道:“你们寺里最近可是来了很多人么?”

那和尚点头道:“是,是,他们都是师父的朋友。”

沈仝又道:“你师父可是黑衣教的护法么?”

“不”那和尚道:“是堂主。”

陆浩川问道:“什么堂主?”

那和尚道:“什么堂主,贫僧就不知道了,贫僧只是听大家都叫师父堂主的。”

沈仝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人被囚禁在庙里么?”

“有!”那和尚不假思索,说道:“有两个人关在堆放香烛的地窖底下(暑天蜡烛容易变形,必须储存于地窖之中,故许多大寺庙,都有存放蜡烛的地窖),贫僧曾听大师兄说过。”

沈仝道:“地窖在哪里?如何走法?”

那和尚道:“地窖是在第一进大殿下面,要从殿后移开韦陀神龛,方可进去。”

沈仝问道:“韦陀神龛如何移法?”

那和尚道:“只要人站在神龛左首,向右推就好。”

沈仝听他回答,知道说的都是实话,接着问道:“你师父有没有限你什么时候回去?”

那和尚道:“那倒没有,不过在天黑以前,非回去不可。”

沈仝道:“现在咱们还不能放你回去,你如果不回去,你师父会不会怀疑?”

那和尚听说还不能放他回去,心里一急,忙道:“师父看贫僧没有回去,那一定是贫僧出了差错,自然会派师兄前来查吧!”

任云秋早已随手一指,点了他穴道。

陆大娘道:“眼下时光还早,他师父不见他回去,或许还会派人来。”

沈仝道:“那就最好了,他们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把澄通和尚的目标移注这里,咱们去临川寺救人,就容易了。”

陆大娘心中暗想:“你们救人方便了,咱们两老可就吃重了呢!”一面问道:“这和尚该当如何处理?”

任云秋道:“在下觉得这和尚武功平平,杀之不武,待会二位和澄通了断过节,不如把他放了,不知二老意下如何?”

陆浩川点头道:“任少侠说得是。”

这一阵折腾,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陆大娘进去做饭,江翠烟跟着去帮忙。

堂屋中陆浩川、沈仝、任云秋三人计议着前去临川寺的事。

依任云秋的意见,如果一更以前,澄通找来了,那就由他一人赶去临川寺救人,沈仝和江翠烟留下来协助陆浩川夫妇御敌。如果一更以前澄通没有找来,那么大家都去临川寺,仍由陆浩川夫妇明的赴约,沈仝和江翠烟在暗中相助,由他一人潜入寺中去救人。

陆浩川摇摇头道:“任少侠单身入险,总是不大相宜,对付澄通老朽夫妇足够了,沈老哥还是和任少侠同去的好,救人之事,总得有人接应。”

任云秋含笑道:“陆老丈不用客气,那澄通胆敢前来寻仇,自然已经把老丈两位都估量进去了,所谓善者不来,如无制胜把握,岂肯冒险,何况以方才的请柬附毒这一点看来,也许他还练成了某种毒功,也说不定,但家师练制的解毒丹,专解天下奇毒,服过一颗,十日之内百毒不侵,三日之内,不俱任何毒功,因此他使毒这一点,倒不足俱,但老丈和他已有十年不见,对方究竟练成了什么武功,老丈并无所知,而且他既然和黑衣教勾结,也许会另有帮手随同前来,有沈大叔和翠烟在暗中相助,自可先操胜券了。”

沈仝点头道:“不错,陆老哥,兄弟和任老弟同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咱们联手对付澄通,倒可以转移黑衣教的注意,任老弟救人就容易多了。”

陆浩川方才只试出任云秋身法极快,不知他武功到底如何?但听沈仝的口气,连他跟去了也帮不上忙,岂不是说任云秋的武功还高出游龙沈仝甚多么?他当然不大相信一个年轻弱冠的少年,武功修为还会超过大名鼎鼎的游龙沈仝,只是沈仝既然这么说了,也就点头称好,不再坚持。

不多一会,陆大娘和江翠烟端出菜来,山居人家,纵然不能和城市相比,但鸡是自己养的,竹笋青蔬是自己种的,倒也做了六、七盘菜肴,还有一壶春酿。

陆浩川站起身笑道:“来,来,沈大侠、任少侠,山居市远无兼味,只好怠慢了!”

沈仝大笑道:“陆老哥又客气了,你看看桌上已经这样丰盛,真是不好意思。”

三人落坐之后,陆浩川道:“江姑娘,你也坐下来吧,不用再忙了。”

江翠烟道:“还有一个汤,我去端出来。”说完翩然又往里行去。

陆浩川手执锡壶,替两人斟满了酒说道:“沈大陕两位,难得光临,老朽先干为敬。”

沈仝、任云秋和他对干了一杯。

陆大娘端着一锅饭走出,说道:“老伴,这酒是给客人准备的,你少喝一盅,莫忘了待会还要去和对头动手呢!”

陆浩川笑道:“放心,这一壶酒,就是给我一个人喝下去,也不会醉,何况有三个人分担着。”

陆大娘唠叨道:“就因为你看到酒,会把天大的事情都忘掉,所以要提醒你一句。”

陆浩川道:“好了,好了,你和江姑娘快些用饭吧!”

酒,只有一壶,有三个人喝,自然很快就喝光了,匆匆吃过饭,江翠烟帮着陆大娘收拾碗盘。

临川寺的澄通和尚并没有来,于是大家稍事休息,正准备出发。

就在此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犬吠之声!

陆浩川呼的一声吹熄了灯火。

过没多久,只听门外有了脚步声,此刻夜虽未深,但人声已寂,听来十分清晰,来人一共只有两个,一前一后行来。

快到门口,后面一个己经停了下来,沉声问道:“就是这一家么?”

走在前面的应了声“是”

后面那人道:“好,你去叫陆浩川夫妇出来。”

走在前面一个口中答应一声,走近阶前,才脚下一停,口中高声道:“陆浩川,我师父叫你们两个出来。”

只要听他口气,后面那人不用说就是临川寺新任方丈澄通大师了。

堂屋前两扇木门敞开着,只是屋中没有灯光,外面的人看不到堂屋中的情形,但屋内的人却可以看清外面两人的形状。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灰衲僧人,年纪和刚才一个差不多,三十出头光景。

后面一个身穿紫红僧衣,身材高大,面目凶狞,左颊有道刀疤,双目炯炯有神,手持一支禅杖,巍然而立,宛如一座宝塔一般。

陆浩川沉笑一声道:“老伴,人家已经来了,咱们总不能在屋里躲一辈子,该出去了。”

陆大娘应道:“好,我正要瞧瞧这个使江湖下五门手法的凶僧,到底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的贼秃。”

两人口中说着,并肩走了出去。

澄通冷冷一笑道:“陆浩川,贫僧要门下弟子来送请柬,可是给你留下了!”

“没错。”陆浩川道:“老朽因拿来的请柬上附有剧毒,差点叫老朽夫妇上当。一直想不起几时和一个和尚结下不解之仇,居然用江湖下五门手法来毒害老朽,因此不得不把令徒留下,问问清楚,哪知越问越使老朽糊涂了。他说大师父从前是做官的,老朽自思年轻时候,自任游侠,爱打抱不平,和黑道中的强盗结怨,倒还有可能,和做官的人结仇,老朽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所以只好等大师前来了,当面问问清楚再说。现在大和尚已经来了,而且指名老朽夫妇出来,可见大和尚不至于弄错了人,老朽倒想请教,到底有什么仇恨,请大和尚明示。”

这番话,明是询问,实际上却把澄通挖苦了一顿。

澄通怒笑一声道:“陆浩川,你装作得真像!”

陆浩川道:“老朽真的想不起来了,大和尚要向愚夫妇寻仇,总该说说清楚吧?”

澄通厉笑道:“十年前南昌旧事,你总还记得吧?”

陆浩川哦了一声道:“老朽记得当时有一个独行剧盗打劫镖车,那镖车是扶柩回籍的官宦,只有婆媳两人,大师父如果是那官宦之后,老朽对你应该有恩,大师父如果是那独行盗,和老朽也不至有不解之仇,因为当时老朽对你只是把你制住,逼取解药,并未取你性命,也并没教你负伤,又何仇之有?”

澄通怒喝一声:“多言无益,你夫妻一起上吧!”突然欺身而上,左手一掌迎面劈来。

陆浩川大笑道:“你面孔上有一道刀疤,果然是无恶不作的独行盗刀疤丁老三!”

口中说着,左掌一挥,硬接对方一掌。这一掌,他是存心试试澄通十年不见,功力究竟是否超越自己?

双掌乍接,响起砰然震响,陆浩川霎时感到不对,只觉对方掌上压力奇重,心神剧震,一个人忍不住后退了三步,惊凛的道:“摧心掌!老伴速退。”

摧心掌技出天竺,原是和大手印同门的功夫,因为掌力奇强,击中人身,内脏就会受到内力的摧毁,故名,为外门夫中最厉害的杀手了。

陆大娘眼看丈夫被对方一掌震退了三步,哪肯甘休,身形直上,呛的一声,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森森的柳叶单刀,唰的一刀,劈击过去。

澄通大笑一声,右手一顿,把一支粗逾鹅卵的禅杖往地上一插,左手五指箕张,竟然硬向陆大娘刀尖上抓去,右手一掌却劈过来。

陆大娘看他用手抓锋利刀尖,如果不是他手上练成了刀剑不入的功夫,有谁肯不要五根手指的?

心念一动,立即收回刀势,这一耽延,对方左掌又已逼近胸口,这就不加思索的左掌一竖,迎击出去。

陆浩川看得吃了一惊,急忙喝道:“接不得。”顾不得调息,身形一晃,冲了上去,双掌乍发,一记雷电交击,朝澄通身前大穴袭去。

但他还是慢了半步,陆大娘和澄通两手乍接,只觉心头一阵狂跳,几乎为之窒息,整个人登登的后退出去。

这时陆浩川已冲到澄通身侧,澄通冷笑一声,双掌一收即发,振腕推出。

这下四只手掌很快的接上,发出“啪啪”两声轻响,陆浩川只觉心头大震,两眼一黑,口中闷哼了一声,一个人被震得离地飞起。

陆大娘大为凛骇,急忙双足一点,凌空扑起,口中叫道:“老伴,你怎么了?”

陆浩川跌出去的人,被一条极快的人影横掠出来,举臂接住。

澄通厉笑道:“陆老施主已经走了,你赶上去还来得及!”

右手又是一掌朝陆大娘身后拍来,一道掌风,宛如一道掀天巨浪,追击过来,当真凌厉无比!但就在他掌风堪堪拍出之际,忽然从旁跃出一条人影,迎着掌风,双手一拦,说道:

“大和尚,有话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一上来就连施杀手,使出什么摧心掌来?”

澄通真想不到无坚不摧的摧心掌,会被一个弱冠少年伸手一下拦得住,口中喝了声道:

“还不退开,真的想找死么?”

哪知浪潮般掌风卷到弱冠少年面前,就被一层无形气体像城墙般挡了驾,看得见,就是冲不过去。

澄通心中兀自不信,三个指头屈指弹出,立时有三缕劲急指风,朝弱冠少年袭到。

弱冠少年看也没看,只是负着手,徐徐说道:“大和尚,佛门讲究因果,你已经报了昔年被制之辱,不该再伤他性命,冤家宜解不宜结”

澄通大笑道:“小子,你年纪不大,说话倒像是七老八十岁了,你叫佛爷不使,佛爷就不便了么?还不给佛爷滚开?”

挥手一掌朝弱冠少年当胸推去。

这弱冠少年正是任云秋,冷笑一声,双手如挽。身形飞快的一个轻旋,转若陀螺,他这一转,澄通突觉自己的掌力被他带了出去,心中方自一惊,哪知等他转到和澄通对面的时候,澄通忽然感到一股极大的压力,朝身上猛撞过来。

那是自己的摧心掌力,经他带着转了个身,反朝自己打来,自已打自己,这倒真是第一回遇上,——时之间,使得他惊骇无比,急忙双足一点,往旁跃退出去四、五尺远,才算避开。

这下也把陆浩川夫妇看得葚是惊奇不止,任云秋这点年纪,居然练成了佛门接引神功!

其实任云秋使的乃是玄门练气功夫斗换星移手法,不是接引神功。

任云秋并未追扑上去,只是含笑道:“大和尚自己的掌风,怎么不收回去呢?”

澄通心知遇上了高人,今晚已经讨不了好去,这就双手合十,说道:“小施主神功盖世,贫僧甘拜下风,陆老施主这笔帐,冲着小施主,也就此一笔勾消,贫僧告辞。”

说完,朝灰衣僧人打了个手势,转身就走。

如果是普通过节,他这样说了,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自可罢手了,但今晚情形不同,澄通是黑衣教的人,又是临川寺方丈,岂能放他回去?

任云秋含笑道:“大师父慢点走,在下想请教一件事。”

澄通脚下一停,问道:“小施主有何见教?”

任云秋问道:“在下听说大和尚是临川寺的方丈?”

澄通道:“正是贫僧。”

任云秋道:“那好极了,现在下榻贵寺的黑衣教朋友,是些什么人,大和尚可以见告么?”

澄通听得脸色为之一变,说道:“小施主说笑了,敝寺佛门清净,哪有什么黑衣教的人?”

“这就奇了。”任云秋望着他道:“难道大和尚不是黑衣教的人么?”

澄通道:“贫僧不知小施主说些什么?告辞!”

任云秋身形一晃拦在他面前,冷冷一笑道:“在下问你的话,大和尚不说说清楚,就想走么?”

澄通怒声道:“你待如何?”

任云秋道:“据在下所知,贵寺地窖中还囚着两个人,因此在下希望大和尚留下来,咱们才能交换人质。”

澄通怒哼一声,突然禅杖一起,朝任云秋当头便砸,哪知杖势一落,明明站在眼前的任云秋,忽然不见,心中方自一惊,只觉全身骤然一麻,手中禅杖砰然一声堕落地上。

任云秋一把把他提了起来,往茅屋中走去。

那灰衣僧人一看苗头不对,拔脚就逃。

游龙沈仝一个箭步追到他身后,一把抓住后领,提着走来。

陆浩川拱手道:“任少侠身手之高,老朽走了几十年江湖,还是仅见,今晚如无任少侠在场,老朽夫妇必伤在他摧心掌之下不可!”

任云秋笑道:“老丈夸奖,在下也只是碰巧罢了!”

陆大娘道:“少侠轻轻年纪,就练成了佛门接引神功,真教老婆子开了眼界。”

任云秋道:“在下使的只是斗换星移手法,不是接引神功。”

陆浩川笑道:“红莲白藕,三教同源,斗换星移和接引神功,名称虽异,功效相同,少侠人中龙凤,老朽练了几十年武功,如今看来,真是白练!”

游龙沈仝道:“好了,时间不早,云秋,咱们该走了。”

澄通师徒早已被点经穴,和先前那个灰衣和尚放在一起,大家走出茅屋,陆大嫂回身掩上木门,就一路朝临川寺而来。

大家早已在茅屋中商量好了任务,由沈仝和任云秋两人进入寺去,陆浩川夫妇和江翠烟在寺左一片松林间等候,作为接应。入寺之后,由沈仝进入地窖救人,任云秋在上面担任接应。

本来任云秋争着要下地窖去的,沈仝人为进入地窖救人,并无多大困难,万一被人发现,对方武功高强,或者人手众多,一下堵住了出口,岂非救人不成,还出不来了?因此才决定由沈仝救人,任云秋担任警戒。

临川寺相距极近,不消多时,便已到了寺前,此时夜虽未深,但临川寺已经一片黝黑,不见灯光。

陆浩川夫妇和江翠烟很快就闪入左首松林中。

任云秋和沈仝两人,趁着夜色悄悄掩近山门。

任云秋悄声道:“沈大叔,看来他们防范不严,你老在此等候,小侄先进去瞧瞧。”

沈仝也悄声道:“如果春华兄被他们囚在地窖之中,防范绝不会松懈,越是故示松懈,就越要小心才好。”

任云秋点点头道:“小侄省得。”

身形一弓,一道人影疾如飞鸟,一下越墙而入,他因大殿神龛后面,通向第二进门口的神龛,供的就是韦陀,那座韦陀神龛、就是进入地窖的入口,因此毋须再纵身上屋,只要从大殿进去就好。

地窖囚禁着人,大殿上必有人守护,任云秋艺高胆大,飞落围墙,足尖一点,身如箭射,轻轻落到阶上抱柱侧面,借着抱柱掩护,凝目看去,大殿左首两条板凳上,坐着两个灰衣僧人,正在悄声说话。

任云秋手中早已握着儿颗细小石子,这就抬手打出两颗石子,点了两人穴道,立即飞身退出,和游龙沈仝打了个手势,两人先后闪入大殿。

任云秋悄悄从神龛左首绕了过去,探首望去,韦陀神龛前面,通向第二进的门口,也有两个灰衣僧人,倚门而立、当下哪还怠慢,抬手之间,又打出两颗石子,点了两人穴道,就回身退出。

沈仝问道:“情形如何?”

任云秋说道:“第三进门口,只有两个灰衣僧人,已被小侄制住了穴道。”

沈仝道:“那就快些走。”

两人来至大殿后面,依照那灰衣和尚所说,轻轻移开供奉韦陀的神龛,果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入口。

沈仝不待多说,一手仗剑,从石级走了下去。

任云秋就站在入口处,担任警戒,目光不住的朝四处转动,防备着有人过来。

这样等了一刻工夫,只见沈仝从地窖中回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两个神情憔悴的灰衣和尚,一同走上。

任云秋忍不住问道:“沈大叔,表叔不在这里吗?”

沈仝微微摇头道:“囚在地窖中的这两位师父,是临川寺老方丈法济上人门下,澄通害死了老方丈,把他们囚在地窖中,并无春华兄的踪影。”

那两个和尚朝沈仝和任云秋两人合十一礼,就急匆匆往殿外走去。

任云秋把韦陀神龛复了原,一面悄声道:“沈大叔,黑衣教的人如在寺中,怎会一个不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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