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全军尽墨(2/2)

十六个少女,十六盏红灯后面,是两顶黑色软轿,现在软轿已经在石牌坊前停下来了。

不,在两顶黑色软轿前面,还有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人,他,正是刚才中了谢公愚一支弩箭的副总护法韩自元,那一箭射中他左脚踝,难怪走起路来,还一跛一跛的。

前面一顶软轿有两个黑衣使女相随而行,立即搴起了轿帘。

轿中人娇声道:“请他们大家住手。”一名使女躬身领命,转身走了几步,娇声喝道:

“副教主请双方的人大家住手。”

原来这顶黑色软轿中还是黑衣教的副教主,他们又来了一位副教主。

晏天机听得大喜过望,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只是朝章一虎,江翠烟两人沉笑一声道:

“你们两个叛离本教,总该知道叛教的人如何下场的了。”

话声一落,转身朝石牌坊走去。

此时青云道长早已由玄玑、玄修两人和八名护法弟子保护着退下。

玄通、玄风、玄慧、玄道四人仗剑而立,眼看章一虎已经挡住了晏天机,玄通心中突然一动,暗道:“此人莫非就是方才在南离园假扮本门弟子,自称玄玄的人?只不知他究竟何人?”

晏天机退走之后,玄通立即朝章一虎迎了上去,稽首道:“少侠及时抢救了敝派掌门人,大德不敢言谢,只望少侠赐告姓名,衡山派弟子,会永怀大德。”

章一虎连忙还礼,含笑道:“道兄好说,目前在下是黑衣教主座下的三弟子章一虎,道兄就算我是章一虎好了。”一面拉着江翠烟的手,说道:“咱们去看看春申君吧!”

说完,朝玄通含笑点点头,就朝左翼走去。

玄通当然知道他不是章一虎,但他不肯明说,也只得罢了!

春申君这一边,早就没有战事,但此刻黑衣教又有后援赶来,他这左翼自然要稳住阵势,才可以成鼎足之势。

这时章一虎拉着江翠烟的手走了过来,江翠烟究竟是姑娘家,心头一阵羞涩,轻轻挣脱了他牵着的手。

章一虎抱抱拳道:“在下章一虎,见过陈庄主。”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表叔,黑衣教来的副教主,好像是凤箫女呢!”

春申君点点头,含笑问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章一虎道:“她是在下九师妹江翠烟。”

江翠烟连忙裣衽道:“小女子江翠烟见过陈庄主。”

春申君这边的人,都知道章一虎是任云秋乔装,因此春申君并没给大家介绍章一虎,却给江翠烟引见了游龙沈仝等人。

江翠烟如像新媳妇一般,给大家一一施礼。

沈仝、谢公愚、金赞廷、陈康和纷纷还礼,大家一致盛赞着江翠烟识得大礼,弃暗投明,出污泥而不染。

这些话,本来已经都是陈年老话了,但江翠烟听到耳里,却有着无比新鲜,芳心更是喜不自胜,觉得大家不但没有丝毫轻视她,而且还给了她极大的鼓励。

现在只有右翼的“九九离火剑阵”还没有停下来,剑阵中困着黑衣教副总管但无忌,一个人东撞西撞,几乎已经站立不稳,一支剑也东磕西磕,磕得缺口累累。

以一人一剑,和九十九个人,九十九支剑轮番攻击,自然力竭筋疲,其实“九九剑阵”

若要取他性命,早就被九十九支剑绞成了肉酱,因为他是扇动青石、青藜的主谋,是以非活捉了他不可,这才让他在剑阵中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等到坐在软轿中的副教主要大家住手,惟独“九九剑阵”依然阵势像轮盘般滚转,并没停住。

第二顶软轿中忽然飞出一条黄影,直向“九九剑阵”飞射过去,黄影堪堪投入剑阵,就亮起一道银色奇亮无比的匹练,匹练乍现,剑阵中就紧接着响起密如连珠的“嗒嗒”之声,剑阵登时大乱!

手持长剑的道人们,在这一瞬间,几乎有二十几个人都觉得手上一轻,青钢剑全被截断,不得不往后跃退。

但无忌只觉压力一松,踉跄冲了过来,这位副总管此刻头发披散,身上一件黑袍,少说也被剑锋划破了一、二十处,脸上、肩头、腿上,也至少有七、八处挂了彩,简直狠狈不堪,全无副总管的威风了。

剑阵一乱,青松道人身如流云仗剑迎上。亮银匹练倏然隐去,剑阵中多了一个秀发披肩,身穿淡黄色衣裙的少女,手中横着一柄新月弯刀,像一泓秋水,晶莹夺目,寒光欲流!

青松道人看得不由一怔,这黄衣少女和她手上的新月弯刀,他都认识!她,正是正月初三那天,找到春华山庄,自称师又是天下第一刀,取走新月钩的黄衣女郎。她手上那柄刀,也正是春申君珍藏的新月钩。

黄衣少女徐徐把新月钩纳入鞘中,冷冷的道:“副教主请大家住手,他们依然不肯住手,所以我削断他们的长剑,以示薄惩,你们要动手,也该等副教主把话说清楚你再动手不迟。”

说完,转身自去。但无忌也急急跟着她就走。

这一仗,衡山派可说大获全胜,黑衣教大举来犯,只落得副教主晏天机、副总护法韩自元、副总管但无忌三个人狼狈退下(大怪羊东山负伤败走,早已走了)。

春申君回头道:“沈兄、谢兄、金兄、陈兄,现在大敌初退,对方虽然又赶来了一位副教主,但人手不多,青云道长似是负了伤,不知伤势如何?咱们不用占在左翼了,应该先去看看青云道长,咱们四庄的人手,集中到前面去就好了。”

沈仝道:“春华兄,你是咱们的头儿,你发令就是了。”

春申君含笑道:“沈兄好说,咱们都是自己兄弟”

金赞廷道:“沈兄说得极是,你本来就是咱们的头儿,这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春申君回脸问道:“沈兄伤势不碍事吧?”

沈全大笑道:“区区一点内伤,兄弟还挺得住。”

春申君道:“那好,咱们走吧!”

任云秋(他还扮着章一虎)道:“表叔,小侄有一件事儿,想和表叔商量。”

春申君笑道:“什么事,你只管说好了。”

任云秋把表叔拉到一边,低声道:“咱们擒住的史月蟾、陆湘芬两人,在黑衣教地位不高,又是姑娘家,可否先放了她们?”

春申君含笑点头,说道:“这件事,表叔自有道理。”

任云秋道:“多谢表叔。”

一行人由春申君为首,行到南岳庙大门口,早有玄通、玄风二人接着。

玄通稽首道:“今晚幸蒙陈庄主诸位仗义赐助,敝派才得转危为安,诸位大德,敝派永铭不忘。”

春申君还礼道:“道兄不用客气,不知青云道长伤势如何?”

玄通道:“家师就在大门内休息,已经服了敝派疗伤开药,正在运功之中。”

说话之间,青松道人也把“九九剑阵”移到大门右侧,急步行来。

玄通、玄风急忙拜了下去,说道:“弟子叩见师叔。”

青松道人道:“你们快快起来,掌门人怎样了?”

玄通道:“师尊已经服下南离救伤丹,此时正在静坐运气”

只听对面传来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凤副教主请青云道长、春申君二位答话。”

玄通说道:“陈庄主、师叔,家师正在运功疔伤,就请二位和对方答话吧!”

青松道人点头道:“陈庄主请,贫道只能追随陈庄主之后,充个数量了。”

春申君大笑道:“道兄怎么也和兄弟客气起来了?”

青松道人道:“这不是客气,掌门人负伤,这大局只有陈庄主才能担负得起来。”

春申君已知来的是凤箫女,自己确也颇为怀念,想见见她,这就说道:“道兄,咱们出去。”

两人走下石阶,只见黑衣观音凤箫女身披黑色斗蓬,俏生生站在中间,她边上站立的是一个黄衣少女,腰间悬挂的正是从春华山庄取去的新月钩,风箫女身后伺立着两名侍女,一个手持古剑,一个手捧风箫。

晏天机、韩自元、但无忌三人,却一个不见,敢情他们一败涂地,无颜再待下去了。

凤箫女看到春申君双目如星,含波欲语。

春申君朝她抱抱拳道:“凤副教主咱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青松道人也打了个稽首道:“贫道青松,见过凤副教主。”

凤箫女冷冷的道:“青云道长怎么不来见我?”

青松道人稽首道:“掌门师兄身负掌伤,未能迎迓,才恭请春申君全权代表,来见凤副教主的。”

凤箫女风目一溜春申君,讶然道:“春申君几时也加入了衡山派?”

她说话之时,红菱般嘴角还噙着笑意,那是有意和春申君开玩笑的了。

青松道人接口道:“非也,春申君领袖群伦,侠名满天下,既然到了衡山,掌门师兄掌伤未愈,自然只有春申君有资格接待凤副教主的了。”

凤箫女目光又瞟了春申君一眼,才格格笑道:“这么说,我凤箫女还深感荣幸呢!”

春申君抱抱拳,含笑道:“凤副教主莅止,不知有何教言?陈某洗耳恭聆。”

“恭聆不敢当。”凤箫女盈盈的道:“我正想请教”

春申君道:“凤副教主请说。”

凤箫女道:“我记得陈庄主已经加入了敝教了,怎么又反了呢?”

春申君仰首大笑道:“凤副教主问得好,陈某当时加入贵教,记得副教主说过,是贵教主延揽人才,认为陈某和沈兄、谢兄、金兄几人,在江湖上还薄有名声,才加以敦聘”

凤箫女点头道:“这话我说过。”

春申君又道:“焉知咱们入教之后,根本不是这回事,先以药物迷失陈某等神智,除了服从贵教,毫无独立思想,贵教对陈某等人,除了利用,视同傀儡,替贵教卖命,什么副总管、副总护法,甚至区区一个使者,都可以对咱们颐指气使,这是陈某等人不得不反的理由之一。”

凤箫女含笑道:“还有第二么?”

“有。”春申君续道:“黑衣教崛起江湖,如果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教会,应该尊重各大门派,和平共处,虽然宗教信仰不同,门户各异,但创立一个门户,应该为江湖武林,消除门户之见,调解纷争,利国利民,安定社会,但贵教收容,蛊惑各大门派的野心份子,鼓励谋夺掌门人权位,又利用陈某等人为先锋,阴谋颠覆衡山派,今日夺下衡山派,明日自可又发动去颠覆其他门派,不出数年,黑衣教岂非椎我独尊,称霸武林了?称霸武林,也未尝不可,那要以德服人,如果像贵教这等作法,天下武林,各门各派,不知有多少人被贵派视同异已,惨遭杀戳,这是陈某等人奋身而起,反对贵教,支援衡山派的理由之二。”

凤箫女听得神情微动,问道:“还有没有三呢?”

“自然还有。”春申君接着道:“咱们谈天下武林,这题目也许太大了,那就谈得小一点,以陈某来说吧!贵教给我一个护法名义,也许太小了,陈某别无所好,只是好名,当时贵教主如若给陈某一个副教主名义,陈某想想副教主在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尊荣也许不会反了,再说,贵教主把迷神药物施在陈某身上,也是大错特错之事,暗下迷神药,只能用之于杀手等下级人的身上,他们神智噩噩,但知替主子卖命,使到陈某身上,这就表示不信任陈某,职位既不称陈某身份,又加上不信任,陈某不反何待?”

凤箫女点头道:“陈庄主大才,这点确是教主失策之处。”

春申君哈哈一笑,伸手朝外推了一圈,自负的道:“设若贵教主当时让我陈春华当了副教主,就没有今晚这一个全军尽没的场面出现了。”

凤箫女又点着头道:“这个我相信,不过你春申君也有失策之处”

春申君道:“陈某哪里失策了?”

凤箫女道:“第一、本教教规森严,你陈庄主不参加本教,你只是武林中雄踞一方的大侠,本教也未必把你当作眼中钉,但你既已入教,而又叛教,那就是本教的叛徒,本教可以不对付各大门派,但绝不放过叛教叛徒的,以你春华山庄区区人力,要和本教抗衡,那是以卵击石了。”

“哈哈!”春申君大笑道:“陈某已经领教过副教主、副总护法、副总管等一干高级头目,也不过尔尔,倒是不信贵教能奈我何?”说到这里,口气一转,又道:“好,凤副教主只说了第一,大概也有第二了?”

凤箫女笑了笑道:“第二,就如陈庄主方才所说,本教有横扫武林的野心,老实说,那也并不算难事,纵然陈庄主暂时能和本教抗衡,但到了那时,只怕江湖虽大,没有陈庄主立足之地了。”

她不待春申君开口,接着道:“不过今晚本教败在陈庄主手下,乃是实情,这也可以使教主对陈庄主另眼相看,我今晚只是顺道从这里经过,区区十几个人,自然不在陈庄主眼内了,好在我不是奉命和你春申君及衡山派开战来的,但我方才受晏副教主之托,有两件事,要和陈庄主商量,不知陈庄主是否肯赏我一个薄脸?”

春申君拱手道:“凤副教主言重,如果陈某可以作主,而又不悖常情的话,陈某自当遵命。”

凤箫女道:“那我先谢谢陈庄主了。”

春申君笑了笑道:“凤副教主不用谢,先说出来让陈某听听如何?”

“好!”凤箫女道:“第一件事,本教有两名使者章一虎和江翠烟,叛离本教,投向了陈庄主,不知可有此事?”

春申君不假思索的道:“确有此事。”

凤箫女道:“本教使者,乃是教主的座下弟子,和江湖人投入本教者不同,江湖朋友投入本教,又反本教,只是叛教,若是照陈庄主的说法,那也可以称之为弃暗投明,本教纵然不允许有人叛教,但情节还不算十分严重,至于本教的使者,既是教主座下弟子,他们叛离,除了叛教之外,还有一项大罪是叛师,叛教的人,陈庄主一定要收留他,咱们既是对敌的双方,我也无话可说,但江湖武林,黑白两道,有一个不成文规定,叛师之人,欺师灭祖,江湖上纵或门派有别,黑白不同道,但任何人不得收留,这一点陈庄主应该明白。”

春申君点头道:“陈某懂。”

“那好。”凤箫女道:“就请陈庄主把叛师之徒章一虎、江翠烟二人交出来,让我带走,可以么?”

春申君含笑道:“照理,应该让凤副教主把二人带走的。”

“怎么?”凤箫女问道:“陈庄主那是要破环江湖规矩了?”

“那倒不是。”春申君道:“陈某可以把他们两人叫出来。凤副教主不妨亲自问问他们。”

说到这里,回身道:“章一虎、江翠烟,你们来见过凤副教主。”

章一虎、江翠烟二人答应一声,果然双双并肩走出。

章一虎朝凤箫女作了个长揖,说道:“在下见过凤副教主。”

江翠烟却扑的跪倒地上,说道:“江翠烟见过副教主,但请副教主作主。”

凤箫女凤目一瞪,喝道:“章一虎,你欺师灭祖,叛离本座,见了本座,还不跪下?”

章一虎含笑道:“凤副教主,在下扮成章一虎,只是气气晏天机的,他败在在下手下,就一口咬定在下是章一虎,在下如果是章一虎,区区一个使者,晏副教主怎会败在在下手下,在下如果真是章一虎,有能力击败晏天机,黑衣教主就要自己徒弟当副教主了,何用再请晏天机当副教主呢?”

他竭力用晏天机来抬高自己的身份。

凤箫女确然不知道晏天机败在章一虎手下之事,其实晏天机也并没败在章一虎手下,只是章一虎把他般若掌引了出去而已,这是章一虎故意夸大其事。她目光凝注,问道:“你不是章一虎,那是什么人?”

她真还想不出能击败晏天机的会是什么人来。

章一虎大笑一声,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清朗的道:“在下任云秋是也。”

凤箫女一怔,说道:“会是任少侠?那么章一虎呢?”

任云秋笑道:“两军对垒,刀剑无眼,在下取得了章一虎的面具,凤副教主自可想得到他哪里去了?”

凤箫女道:“你杀了他!那么江翠烟呢?”

任云秋把面具往怀中一塞,说道:“她可以说是江翠烟,但也可以说并不是江翠烟。”

凤箫女道:“你此话怎说?”

任云秋道:“她的确是黑衣教主座下的九弟子江翠烟,但她却是在下失散多年的胞妹,也许当年就是给黑衣教主拐去的,她既是在下胞妹,就该姓任,应该是任秋烟,不是江翠烟了,在下奉家母之命,行走江湖,就是为了我寻我这妹子,如今既然找到了,她自然要跟随在下回家去拜见家母,一家团聚,这算不算叛师?再说黑衣教危害江湖,我这做哥哥的自然不准她认贼作父,认教主做师傅了。”

他这番话,自是早就有几个老江湖教他这么说的了,只有如此,才不算叛师叛教。

江翠烟跪在地上,呜咽的道:“副教主,你替我覆上教主,就放我回家去吧!”

凤箫女望了春申君一眼,问道:“她真是任云秋的胞妹?”

江翠烟道:“弟子怎敢欺瞒副教主?”

凤箫女道:“你站起来,取下面具来给我看看?”

江翠烟答应一声,站起身,伸手从脸上揭下了面具。

凤箫女凝目看去,江翠烟她本来认识,但再回头去看任云秋,两人眉目之间,果然有四、五分相似,任何人都一眼可以看得出两人是同胞兄妹来。

但凤箫女是何等人物?她这一瞥,就已看出江翠烟一张春花般的脸上,并没动过手脚,那是因为自己认识江翠烟,在她脸上自然不能丝毫有假,但任云秋和自己并不大太熟,所以任云秋的脸上,有人给他临时加了些易容,这所谓临时,自然是自己来了之后,才动的手脚,虽然任云秋还是十分英俊,只是在眉眼之间,加添了一些,就像江翠烟了,这在会易容的人来说,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手术了。

凤箫女心中暗暗哼了一声:“这点手法,也敢在我面前捣鬼。”

但她却也不曾点破他们,横了春申君一眼,才点点头道:“你认祖归宗,这也是人情之常,姑且准你随任少侠回家探亲,至于说脱离本教,这要教主才能批准了,才能算你不是叛师叛教,这个我可作不了主。”

春申君心知此事瞒不过她的眼睛,但她居然准了,这就以传音入密说道:“多谢副教主了。”

江翠烟也跪下叩了个头道:“多谢副教主成全。”

“好!”凤箫女道:“这件事,咱们暂且揭过,现在该谈第二件了。”

春申君道:“凤副教主请说。”

凤箫女道:“衡山派擒住了本教护法令狐宣等几人,和陈庄主擒住的史月蟾、陆湘芬,希望陈庄主,也卖我薄面,都能释放了,咱们今晚这场过节,就算暂时揭过,不知陈庄主肯答应么?”

她此话出口,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陈庄主,今黑衣教全军尽覆,大失面子,如果你们连这几个人都不肯释放的话,只怕他们会立即全力来攻,如若肯释放这几个人,纵然黑衣教依然会大举来犯,但也可以稍后几天,你们也可有喘息的机会,其实擒住这些人,对你们也一无用处,听我相劝,还是释放的好。”

春申君朝她点点头,一面说道:“衡山派擒住了些什么人,在下目前还不详知,副教主可否容我和青云道长晤面之后,如果肯予释放,当在明天中午以前,予以释放,至于史月蟾,陆湘芬二位姑娘,陈某可以让她们随同副教主回去,不知凤副教主意下如何?”

凤箫女道:“陈庄主说的也是实情,那就请陈庄主先释放史、陆二人吧。”

春申君颔首道:“陈某遵命。”

他回过头去,朝任云秋吩咐道:“云秋,你把史、陆二女释放了,交给凤副教主带回去。”

任云秋答应一声,回身工夫,领着史月蟾、陆湘芬二人走来。

江翠烟迎着二人,叫道:“七师姐,你们随副教主回去,小妹是不回去了,还望二位师姐,在师父面前,给小妹请个罪吧!”

要知黑衣教主门下,她们三个年岁差不多,进门也只在先后之间,是以情同姐妹,最谈得来。

史月蟾目露异色,讶然道:“九师妹,你要叛离师门?”

陆湘芬也骇异的道:“九师妹,你知道叛离师门,这是大罪!”

江翠烟苦笑道:“小妹胆子再大,也不敢叛离师门,实是”

史月蟾急急问道:“那你为什么呢?”

江翠烟道:“小妹其实并不姓江,因为自小和家人失散,被人拐卖,后来投到师父门下的”

陆湘芬问道:“那你姓什么呢?”

“姓任”江翠烟粉脸不禁一红,指指任云秋道:“他就是我大哥,是娘要大哥在江湖上到处找我,天可见怜,今晚大哥才找到我,我要跟随大哥回家看娘去。”

陆湘芬低低的道:“九师妹,他不是骗你的吧?”

江翠烟幽幽的道:“不会的,我真的姓任,大哥不会骗我的。”

史月蟾道:“那你回去看了伯母,依然可以回来。”

江翠烟微微摇头道:“我是不会回去的了。”

她忽然声音说得更低,轻俏的道:“八师姐、九师姐我们一向情逾姐妹,小妹有一旬话,你们听了只能放在心里”

陆湘芬道:“你要说什么呢?”

江翠烟轻声道:“小妹直到今晚,才觉得黑衣教的种种行为,并不正派,自古邪不胜正,所以小妹要奉劝二位姐姐,如果有机会,还是弃邪归正的好”史月蟾骇然道:“九师妹,你”江翠烟道:“小妹说的是肺腑之言,因为小妹一向把二位姐姐,当作亲姐姐看待,才敢直言无忌,二位姐姐”

她们在低低说话之时,春申君已朝凤箫女拱拱手道:“凤副教主,史、陆二位姑娘,都已在此,就请带回贵教去吧!”

凤箫女含笑抱抱拳道:“多谢陈庄主,凤箫女谢了。”

春申君连连拱手道:“凤副教主好说。”

凤箫女抬目道:“史、陆二位使者,随本座回去吧!”

史月蟾、陆湘芬躬身应“是”低着头走过去。

凤箫女正待朝春申君作别,只见九环金刀邱荣忽然越众走出,口中洪喝一声道:“慢点走!”

接着朝春申君拱拱手道:“陈庄主,邱某要了断一件私事,不论生死存亡,都与春华山庄无关。”

春申君愕然道:“邱兄,你要做什么?”

邱荣道:“此事是邱某的私事,既与春华山庄无关,陈庄主那就不用问了。”

话声一落,手抱九环金刀,笔直朝那黄衣少女行了过去,口中喝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黄衣少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什么事?”

邱荣道:“邱某问你叫什么名字,难道你没有名字吗?”

黄衣少女冷冷哼道:“姑娘名字自然有,只是你还不配问。”

“很好,哈哈哈!”邱荣仰首大笑,又点点头道:“姑娘眼里既然没有邱某这号人物,那就不用说了,但有一件事,姑娘却非说不可!”

春申君已知邱荣为了什么要找黄衣少女的了,不觉攒着眉,心里暗自盘算如何替两人解围?

黄衣少女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望望他,冷然问道:“什么事我非说不可?”

邱荣目光盯注在她挂在腰间的新月钩上,说道:“姑娘这柄刀,可是从春华山庄取来的么?”

黄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不错,原来你是要替春申君来取回此刀的了,那也容易,只要你接得下姑娘三刀,就可以把此刀取回去了。”

邱荣外号称为九环刀,人以刀名,在江湖上若论使刀,他可以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黄衣少女居然说出只要接得住她三刀,就可以把这新月钩取回去,那是说邱荣接不下她三刀的了!

“哈哈!”邱荣又是一声洪笑,说道:“邱某刚才跟春申君说的话,姑娘一定也听到了,这是邱某的私事,生死存亡,与春华山庄无关。”

黄衣少女修长而弯的新月般眉毛微微一攒,不耐的道:“那你要做什么呢?是你自己觊觎我这柄新月钩?”

“非也!”邱荣道:“邱某只想问姑娘一件事”

黄衣少女道:“又要问什么了?好,你快些说吧!”

邱荣道:“邱某师弟人称绝户刀隗大兴的,正月初三,弃尸春华山庄十里外的小山坡下,是不是姑娘杀的?”

黄衣少女想了想,说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他叫什么名字,姑娘也记不得了,那人可是脸色枯黄的瘦小老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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