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多情魔女(2/2)

但无忌沉笑道:“陈庄主且等闯过了兄弟这一关再问不迟。”

“好!”春申君颔首道:“陈某那就领教高招。”

但无忌呵呵一笑,忽然侧身后退。

就在他身形一侧之际,本来站在他身后的四人,一下闪身而出。这同时逼近任云秋身后的三人也突然一拥而上,朝任云秋冲了过来。

任云秋连头也没回,右手一记龙尾挥风,朝身后挥去,口中随着喝道:“回去。”

那三人还没冲到,就觉得有一股极强的劲风,像潮水般横撞过来,走廊上地方不大,逼得他们纷纷后跃,才没撞到身上。

三人不禁大怒,口中喝了声:“好小子!”不约而同掣出兵刃。

任云秋直到此时,才缓缓的转身过去,微哂道:“你们想群殴?”

三人中最前面的一个手中握着一支三截棍,怒喝一声道:“你小子给我滚开。”

铁链“撒啷”一声,棍影飞闪,朝任云秋拦腰就砸!

任云秋看也没看,左手一探,便己抓住了棍头,身子朝左轻轻一转,左手带劲,把那汉子拉了过来,左手一放,右手在他肩上一拍,说道:“去吧!”

那汉子跟着转了个身,连人带棍向两个同伴冲了过去。

那两人眼看他三截棍被任云秋抓住,连出手救援都来不及,他连棍带人呼的一声,直撞过来,差幸两人见机得快,急忙左右闪开,才没被三截棍砸上,等到两人闪开,那汉子还是留不住步,一直冲出七八步,方始停住。

另外两人看得更是怒不可遏,一个使刀,一个使的是铁尺,一步欺上,更不打话,刀光一闪,直通中宫,使尺的欺到任云秋右首,铁尺乌云盖顶,当头劈落。

若论这两人武功,原是一把好手,但他们遇上的却是任云秋,他身形一侧,便已避开,却在闪出之时,伸出两根手指在铁尺上轻轻敲了一下。

那劈落的铁尺,突然往下一沉,加速下劈,但听档的一声金铁大震,铁尺重重的击在刀背上,磕得火星飞溅!那使刀的直劈的刀势经铁尺一压,跟着往下疾落,几乎砍到自己的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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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上。

两人各自大吃一惊,急忙跃开。使刀的怒声道:“老六,你这是怎么回事?”

使刀的忙道:“四哥,对不起,这是那小子使的花招。”

这时使三截棍的汉子也回身走来,大声道:“四哥、六哥,咱们上。”

三人一闪而上,三截棍、单刀、铁尺同时朝任云秋身上扎来。在这三人刚冲到任云秋身后的同时,另外四个人也正好冲到春申君面前。

左首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瘦小老者朝右首一个阔肩膀矮老者拱拱手道:“令狐兄暂时请稍待,春申君陈春华和兄弟等人有杀弟之仇,先让兄弟来会会他。”

阔肩矮老者点点头,果然后退了两步。

山羊胡子老者手持七星剑和一个使双环的,一个使一对短叉的汉子,品字形围了上来。

春申君一摸身边,自己长剑业已在路上之时被人解去,心头一急,不觉大笑道:“但副总管,你既要陈某闯关,却把我长剑留下,那是要陈某赤手空拳对付他们三位的兵刃了?”

但无忌回头道:“你们去把陈庄主的长剑送来。”

身后一名黑衣汉子奉命转身而去,取了春申君的剑来,双手奉上。

春申君说了句:“多谢了。”伸手接过“嗖”的一声掣剑在手,横剑当胸,朝山羊胡子老者道:“陈某想请教老哥一件事。”

山羊胡子老者道:“请说。”

春申君道:“陈某方才和但副总管说的话,三位都听到了,陈某为了要见教主,才不得不闯这一关,但老哥却说和陈某有杀弟之仇,陈某自问和老哥三位不应有杀弟之仇,还请老哥明白见告。”

山羊胡子老者怒嘿一声道:“我叫羊东山,我三弟秦三思,前天不是死在你陈春华手下的么?”

春申君暗哦一声,忖道:“原来他们是湘西七怪了!”

一面却仰天大笑一声道:“秦三思是死在春华山庄的,但那是他蒙面而来,口发狂言,兄弟命人把他擒下,要看看他是谁?怎知他揭下蒙面黑布,就服毒自杀,应该说他致死之因,是误入黑衣教,死在严厉的教条之下,不能说陈某杀了他”

羊东山大怒道:“三弟死在你春华山庄,咱们就要找你算帐!”

七星剑一振,首先发难,一记三星入户,剑化三点寒芒,直取春申君胸前三处要害。

老二祁辛双环套月,攻到有侧。老五来得顺一对短叉发出啷唧之声,攻到了左侧。

任云秋赤手空拳逼退身后三人之时,也正是春申君说话的时候。现在七怪中老四(使单刀的沙友德)老六(使铁尺的尚在周)和老七(使三截棍的董有田)三人朝任云秋围攻而上,和羊东山等三人品字形向春申君攻到,也几乎是同一时候。

任云秋大声道:“你们原来是湘西七怪,秦三思打我一记黑煞掌,是我把他拿下的,他自己不想活命,服了剧毒,谁能救得了他?这笔帐上,不该记到春华山庄头上,你们如果要找个人出气,那就找我任云秋便是。”

他在说话之时,身形闪动,一下转到了使单刀的老四身后,左手在他背脊上一推,使单刀的身不由己朝他们老大羊东山侧面冲了过去。

身形再旋,右手五指如钩一下抓住铁尺的右臂,往右一带,使铁尺的同样身不由己,右臂直伸,铁尺朝他们使一对短叉的老五身后冲了过去。

任云秋身如电射,掠到使双环的老二身后,右手拍在他右肩之上,压得使双环的向左转,任云秋掌心微一吐力,把他推出去数尺,猛向使三截棍的老六疾冲了过去。

他这几手几乎快到无以复加,春申君横剑当胸,静以待敌,眼看对方三人各举兵刃攻来,正待发剑,忽然间但觉人影乱闪,使单刀的举刀冲向羊东山,羊东山因四弟来势劲急不得不举剑封出。

使铁尺的冲到使短叉的背后,使短叉的也不得不迅疾转身用双叉去架铁尺。左首使双环的明明攻向自己的人,却又身子一转朝数尺外使三截棍的冲了过去。

使三截棍的棍势才发,眼前的任云秋忽然不见了影子,却见二哥双环挥舞冲了过来,只好用三截棍去架。(他们三人因来势实在太快了,化解不及,都只好硬架)

这一来几件兵刃“叮叮”的互相撞在一起,春申君反而被冷落了,横在胸前的长剑,根本毋须再出手了。

这下使他大大吃了一惊,湘西六怪个个武功高强,他们当然不会自相残杀,那自然是自己表侄云秋使的手法了!

他到九嶷山学艺,还是自己送他去的,纵使没有去九嶷山之前,家学渊源,已经练了一身武功,那也不过最多比谢雨亭兄弟略胜一筹而已,这三年工夫,他居然会练成连自己都看不清的精妙武学,难道别人(像殷长风,是昔年玄阴教护法,和眼前湘西七怪等人)练了几十年武功,还不如他只练了三年武功的人?

就在春申君心念转动,心头惊喜之际,任云秋已经闪到他身边,低笑道:“表叔只管把长剑收起来,这湘西六怪就让他们去狗咬狗,打上一架好了。”

说话之时,人又很快闪了开去。

站在阶上的但无忌和那阔肩膀的矮老者,也看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但见湘西六怪一会老六冲向老大,老四冲向老五,老七冲向老二,一会老四又冲向老六,老五冲向老大,人影交叉,冲来冲去,金铁撞击之声,三三两两的不绝于耳。

不,他(但无忌)目光凝注之下,发现有一条极快的人影,在六人身后不住的闪动,只要这人影闪到某人身后,某人就身不由己的冲了出去,幸差六怪冲来冲去,兵刃都是侧面相撞,如果他们对面互撞的话,岂不甲剑刺入乙胸,乙刀扎甲腹了?

那阔肩膀矮老者也看出情形不对,春申君连长剑都收起来了,站着作壁上观,六怪却像走马灯一般,你来我往,互相击拉,丝毫不肯停止,急忙低声道:“但副座还不叫他们住手?”

但无忌心头一凛,给他一言提醒,连忙大喝一声:“大家住手。”

他喝声极响,但湘西六怪却身不由己,欲罢不能。

只听任云秋低笑道:“但副总管,你的号令不灵了呢?”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声音飘忽,有如电闪风取。

此时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道:“你叫任云秋吧?这九转分身法,是跟谁学来的?”

但无忌听到这娇柔声音,立即躬下身去,恭敬的道:“属下无能,惊动副座”

春申君连忙叫道:“云秋,快住手。”

任云秋闻言住手,退到春申君身边。

只见长廊上并肩走出两个手提宫灯的黑衣使女,在前引路,稍后,是一个宫鬓堆鸦,蛾眉淡扫的黑衣女子。

只见她脸含浅笑,款步行来,一双在黑夜中盈盈发亮的眼光,缓缓的从春申君脸上,转到了任云秋的脸上,颔首笑道:“春申君跌宕风流,名满江湖,没想到你这侄儿,更是俊逸少年,今晚幸会了。”

春申君抱抱拳,大笑道:“副教主溢美之词,陈某愧不敢当,只不知副教主如何称呼,可得闻乎?”

黑衣女子格的笑道:“我本名叫做凤女箫,江湖朋友因我善于弄箫,不知什么人给我把名字颠倒过来,叫我凤箫女,就这样叫到现在,不知春申君可曾听人说过么?”

春申君听得心头暗暗一凛,黑衣观音凤箫女,在江湖上名头之响,就是各大门派,都要退避三舍,据说她一支凤箫,武林中很少遇到过对手,尤其吹出来的箫声,可以杀人于百步之外,在黑道上可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像她这样的女魔头,在黑衣教中只担任副教主,由此可见黑衣教主的来历,更高过她了,无怪殷长风要说和黑衣教为敌,是不智之举了。

春申君心念闪电一动,连忙拱拱手道:“陈某久闻凤女侠芳名,如雷贯耳,今晚有幸,得瞻颜色,更想不到风女侠还是黑衣教的副教主,陈某真是不胜荣幸之至!”

“真的么?”凤箫女凝视看了他一眼,才朝但无忌道:“但副总管,陈庄主叔侄二位远来是客,且到我那里去坐一会,你们下去吧!”

但无忌恭声应“是”但湘西六怪依然伸手握着兵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是被任云秋截经手法所制,动弹不得。

春申君含笑道:“云秋,你去给他们解了穴道。”

任云秋答应一声,潇洒的走到六怪身前,在每人身上轻轻拍了一掌,就退了回来。

六怪中的老二祁辛口中大喝一声:“好小子”

双环一摆,正待扑起。

凤箫女适时轻咳一声。

老大羊东山悚然一惊,急忙喝道:“老二,副教主面前不得无礼。”

祁辛暴怒倏敛,和其他五人一齐躬下身去,说道:“属下见过副教主。”

凤箫女冷冷的哼了声。

但无忌忙道:“属下告退。”

他回身朝六怪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率同他们退了下去。

凤箫女盈盈一笑,抬手道:“陈庄主,任少侠请吧!”

春申君心间暗暗嘀咕,但无忌和湘西六怪,还容易对付,这女魔头可难惹得很,但人家以礼相待,不得不大大方方的拱拱手道:“副教主请先。”

凤箫女柔媚一笑,说道:“那我就给陈庄主二位引路。”

说罢,果然举步走在前面。春申君、任少侠跟在她身后,穿过长廊,来至后进。

凤箫女领着他们进入一间布置清雅的客室,才抬抬手道:“陈庄主、任少侠,二位请坐。”

三人分宾主落坐,一名黑衣使女端上茶来。

凤箫女托起茶盏,含笑道:“二位请用茶。”

春申君同样托起茶盏,口中说了声:“多谢。”

只略一沾唇,便自放下。

凤箫女看在眼里,不觉笑了笑道:“陈庄主二位到了我这里,乃是凤箫女的上宾,我这茶是贡品碧螺春,平日不轻易待客,陈庄主二位只管放心饮用,凤箫女待客的茶水之中,还不至暗下手脚,渗了散功散呢!”

春申君看她这么说了,只得拱手道:“副教主快人快语,陈某久闻凤女侠英豪过人,有丈夫风度,今晚一见,果然盛名不虚,经副教主这么说,陈某自然信得过了。”

举起茶盏,喝了一口。

凤箫女粉脸上飞过一丝喜容,笑了笑道:“江湖上把我视作女魔头,左道旁门,陈庄主这番话,大概是当着我说得好听罢了!”

春申君朗笑一声道:“陈某交游遍四海,对朋友都是直言,当面从无谀词。”

凤箫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陈庄主也把我看作朋友了。”

春申君笑道:“普天之下,纵是敌人,也有化敌为友的时候,何况副教主把陈某叔侄待以客礼,那自然是朋友了。”

“无怪陈庄主博得了春申君的雅号,果然名下无虚。”

凤箫女点着头,轻轻叹息一声道:“多谢陈庄主把我当作朋友,那是没把我视作左道旁门的魔女了?”

春申君道:“正派名门,也有不肖弟子,在江湖上为非作恶的人,旁门左道之中,也有正直刚毅之士,正邪之分,不在黑白,也不在门派,而在个人的行为,行得正即正,行得邪即邪,副教主怎可妄自菲薄?”

“好个行得正即正,行得邪即邪!”

凤箫女望着他,接道:“我从不妄自菲薄,我说的只是人家对我的看法而已!”

春申君喝了口茶,抬目道:“陈某多蒙副教主瞧得起,却有事请教。”

凤箫女问道:“陈庄主想问什么?”

春申君道:“陈某想请教的是贵教中事,副教主认为不便说的可以不说。”

凤箫女笑了笑道:“不错,敝教中事,有许多事是不便说的,倒有不少我真的不知道,陈庄主想知道些什么呢?”

春申君道:“贵教既已行道江湖,贵教教主是谁,应该不是秘密了吧?”

凤箫女道:“敝教教主是谁,目前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恕我无法奉告,不仅是陈庄主,就是敝教之中,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教主身份。”

春申君道:“贵教宗旨呢?”

凤箫女道:“替天行道。”

春申君笑道:“这太笼统了。”

凤箫女也笑道:“我只能这么说。”

“在下那就不问了。”

春申君笑了笑道:“在下还有一事,就是敝友白云观主青松道兄和弓箭塘的谢公愚二人,不知可是贵教劫来了?”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风箫女举手轻轻掠了下鬓丝,接着道:“因为我今天才巡视至此,敝教总坛传下令谕,邀请些什么人,例由总管负责,比如今晚把陈庄主请来,是由但无忌去办的,我久仰陈庄主英名,适逄其会,才请两位来此一晤,不过关于青松道人和谢公愚,既是陈庄主的朋友,我可以代为查询一下。”

春申君心中暗道:“江湖上把她当作女魔头,但看她的谈吐,不像是个出手恨毒的魔女。”一面拱拱手道:“如此多谢了。”

风箫女看了任云秋一眼,问道:“任少侠年岁不大,精通九转身法,截经手法,想来不是江湖上几个门派所能调教出来,不知令师是哪一位高人?”

任云秋道:“家师从未在江湖走动,不欲人知,因此未便奉告。”

凤箫女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又转过脸去,朝春申君问道:“陈庄主不愿应敝教诚聘,敝教已经列出的名单,只怕很难取消,因为敝教认定不是朋友,即是敌人,陈庄主拒绝应聘,即成为敝教的敌人,和敝教为敌,陈庄主实在划不来”

春申君大笑道:“副教主这是威胁在下么?”

凤箫女微微摇头道:“今晚。我把陈庄主请到我这里来,我们只是以私人的身份交谈,而且在我这里可以畅言无忌,我方才说的,乃是事实,黑衣教的实力,大概远较陈庄主想像的要高出甚多”

“这个陈某想得到。”

春申君道:“以凤女侠的名头,只担任贵教副教主,贵教教主自然是一位非常之人了。”

凤箫女压低了些声音,说道:“陈庄主把我看得太高了,敝教之中,一共有三个副教主,其他二位,就比我高明得多,尤其教主的大名,一旦传出,保管你陈庄主吓上一大跳,他的名头,也超过我十百倍。再说,江湖武林已有三分之二,都被敝教所罗致,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陈庄主能和敝教为敌么?”

她眼波斜横,徐徐说道:“不知怎么,今晚我和陈庄主谈得甚为投契,依我之见,陈庄主何不唉,我是黑衣教的副教主,这话实在不应该出我之口,但不如此,我实在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来”

春申君看她欲言又止,似乎有左有为难的神色,心中暗暗奇怪。忖道:“看她神情,绝非做作,这女魔头一向十分刚愎,今晚怎么会忽然化作绕指柔了!”

一面含笑道:“副教主方才说过,今晚只是私人谈话,在这里可以畅言无忌,陈某颇想一聆副教主教言,副教主既然承认陈某是你的朋友,就是说得说得不对,陈某也绝不会见怪了。”

凤箫女道:“好,那我就直说了。”

她依然似有隐忌,接着低低的道:“虚与委蛇。”

春申君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四个字来,不禁为之一怔!

凤箫女清莹的脸上,忽然红馥馥的有些发热,正容说道:“陈庄主也许不信,我会说出这句话来,我也要郑重声明,这不是敝教授意我故作此言,藉以笼络陈庄主,使陈庄主入我彀中,这句话,纯是出诸我内心,为陈庄主借箸代谋,不如此,敝教绝不会放过陈庄主的,还望陈庄主三思。”

她说的词意真挚,说完,一双美目,一霎不霎的望着春申君,流露出关切和希冀之色。

春申君和她目光一对,心头止不住蓦然一跳,他结交满江湖,经历过多少风流阵仗,黑衣观音风箫女盈盈注视的目光,分明对自己有垂青之意!

“这”他故作考虑,攒攒眉,才道:“副教主这番盛意,陈某至为感纫,只是此事体大,可否容陈某考虑考虑,再行答覆?”

凤箫女颔首道:“自然可以,只是我在这里只有三天停留,过了三天,我就无能为力了。”

说到这里,接着解释道:“如果有我在此,陈庄主就可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了。”

春申君道:“好,陈某当在明日日落之前,给副教主答覆。”

凤箫女含笑道:“陈庄主记住了我刚才说的四个字才好。”

她目光款款深注了春申君一眼。

春申君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纵然不愿加入黑衣教,也务必“虚与委蛇”她这一眼,就含有再三叮咛之意,这就站起身抱抱拳道:“陈某那就告辞了。”

凤箫女也随着站起,说道:“陈庄主二位好走,恕我不送了。”

春申君再次抱拳,就偕同任云秋一起退出。

那使女手提宫灯,走在前面引路,一直送出大门,才停步道:“陈庄主恕小婢不远送了。”

春申君道:“多谢姑娘,请回吧!”

春申君略为辨认方向,一路就展开脚程。

任云秋跟在表叔身后,说道:“小侄还当遇上了他们副教主,必有一番拼斗,没想到这凤箫女倒是很好说话。”

春申君心中暗道:“这女魔头今晚好像变了一个人,若在平时,今晚胜负还很难预测呢!”

一面只好含笑道:“这是表叔也想不到的事,这位凤箫女,平江湖上人把她说成十分难惹的人,但依表叔看来,她为人倒还算正派。”

任云秋道:“小侄真想不到康和叔会是这种人。”

春申君微微叹息一声道:“陈康和本是个不学无术的小人,君子重义,小人重利,我看他多半受了黑衣教的利诱,才甘愿为虎作伥。”

任云秋愤然道:“纵然重利,也不该出卖朋友。”

春申君唉了一声道:“云秋,你初出江湖,不知道江湖上的险恶,江湖上有一句话,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朋友,见利忘义,比比皆是,从古以来,出卖朋友,还算不得什么,有些人数典忘祖,出卖国家,也不在少数。”

任云秋道:“这种人该杀!”春申君笑道:“不应该由你我来杀,应该是由国家明正典刑。”

任云秋道:“凤箫女劝表叔”

“嘘!”春申君怕他说出“虚与委蛇”四个字来,虽然一路上只有自己叔侄两人,但路上总是不宜提及,万一被人听到,岂非给凤箫女惹上麻烦?一面说道:“云秋,这种事,咱们路上不要随便说,反正表叔答应她明天日落前给她答覆,表叔还须好好考虑考虑。”

不多一会,春华山庄已经在望,只见大路上正有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来,老远就喝道:

“来的是什么人?”

春申君反问:“阁下是谁?”

双方喝间之际,人已逐渐奔近,那人忽然洪笑一声道:“来的可是陈庄主吗?”

春申君道:“正是陈某。”

那人脚下一停,说道:“这么说你庄上的人果然没有欺骗老夫,陈庄主有事外出未归,兄弟还当你陈庄主躲起来了呢!”

春申君现在看清楚了,此人背着一柄九环金刀,正是绝户刀隗大兴的师兄邱荣,不觉拱拱手道:“原来是邱老哥。”

邱荣道:“兄弟本来约定三日为期,要明天中午才来,但兄弟另有事去,无法待到明天,所以夤夜来找陈庄主的,咱们的事,也就早日了结。”

春申君攒攒眉道:“邱兄可否听陈某一言?”

邱荣绋然道:“多言无益,春华山庄既然交不出凶手,兄弟只好找陈庄主算帐了。”

春申君怒笑道:“邱老哥如此刚愎,陈某就没有话可说了。”

邱荣大笑道:“江湖上的事儿,胜者为强,本来毋须多说,来,邱某讨教了。”

右手一抬,撤出九环金刀,手腕一振,九个金环响起一阵啷啷慑人心弦之声。

春申君要待掣剑,任云秋走上一步,说道:“表叔,还是小侄去接他几招吧,何用表叔亲自出手!”

随着话声,举步朝前迎出,含笑道:“邱朋友,令师弟并非春华山庄的人所杀,凭我表叔,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你却非和表叔动手不可,在下想问你一件事”

邱荣在江湖上声名甚响,为人也十分自恃,眼看春华山庄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居然称自己“邱朋友”心头已经大是不快,再听他语气托大,简直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觉有气,嘿然道:“好小子,老夫和春申君的事,你也管得着么?”

任云秋目光一注,射出两道棱棱神光,大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在下怎么会管不着?邱朋友不是要和表叔动手么?在下代表叔向邱朋友讨教的,不过在未动手前,咱们应该先把话说清楚,所以在下要请问你一句话。”

邱荣站在他对面,只觉这年轻人目光逼人,有如寒电,心头微微一凛忖道:“这小子一身修为,居然大有可观!”一面沉声道“你要问什么?”

任云秋道:“在下是代替表叔应战,咱们动上了手,自然会有胜负之分,我要请问邱朋友,胜了如何?负了又如何?”

九环金刀邱荣洪笑一声道:“你说好了。”

“不然。”任云秋道:“向春华山庄寻仇来的,乃是阁下,应该由阁下划道才是。”

“好!”邱荣沉声道:“老夫胜了,要春申君替我师弟厚殓建茔,春华山庄的人都要披麻戴孝,送殡入土。”

春申君听得变了脸色,微微一哼。

任云秋道:“如果在下胜了呢?”

邱荣心中暗道:“你小子会胜过老夫么?”嘿然道:“你胜得邱某,就该由你说条件了,邱某生死悉凭一言。”

任云秋道:“若是在下胜了,也不要你邱朋友性命,表叔春华山庄之中,还缺少一名副总管,要请邱朋友委屈一年,一年之后,任凭你离去,不知邱朋友意下如何?”

春申君忙道:“云秋,邱老哥名满武林,是一位长者,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

任云秋道:“表叔,他胜了要春华山庄替他师弟披麻戴孝,小侄胜了,自然也可以要他当一年春华山庄的副总管了。”

邱荣道:“陈庄主,这是凭技艺搏斗,目前胜负之数未定,这样的条件,只要双方接受,有何不可。”

任云秋道:“阁下那是接受了?”

邱荣道:“邱某说的条件,陈庄主答应了么?”

任云秋道:“在下代表叔应战,在下答应了,表叔自然同意了。”

邱荣道:“不,我要春申君亲口答应一句。”

春申君笑道:“陈某表侄说了,和陈某亲口说的一样,绝不反悔。”

“好。”邱荣道:“邱某也同意了,咱们一言为定,你可以亮剑了。”

任云秋看了他手上九环金刀一眼,一言不发,嗖的凌空自起,平飞出去七八丈远,朝左首一片松林飞去,等回到邱荣面前,手中已多了一支三尺来长的松枝,说道:“在下下山之时,家师一再叮嘱,刀剑凶器,如非不得已,不准轻易使剑,尤其在下此剑,出必伤人,咱们这一场只是胜负之争,万一伤了邱朋友,在下非被表叔责骂不可,因此在下就以这支松枝代剑,跟邱朋友讨教几招了。”

这话不仅九环金刀邱荣听得一呆,连春申君也大感意外,觉得这位表侄少不更事,太狂妄了。

九环金刀成名数十年,刀上造诣何等精湛,就算你用长剑和他动手,还嫌太轻了呢,如何能用一文松枝,跟他厚重的九环金刀过招?但这话已经说出来了,春申君就不好再说。

邱荣更是面现郁怒,仰天狂笑一声道:“小子,你要用这根松枝和老夫动手,这是有意损我邱某了?”

任云秋把手中松枝一掂,从容抬眼道:“这是在下的兵刃,江湖上有规定松枝不能和九环金刀动手么?既然没有规定,在下用什么兵刃都可以应敌,对阁下又何损之有?双方对敌,争的是胜负,你只要胜得过我就好,何用问我使什么兵刃呢?”

“好,好!”邱荣气得说不出话来,口中连说两个“好”字,点头道:“你发招吧?”

右腕一抖,九环金刀九个钢环发出一阵啷啷清响,横刀当胸,静待任云秋出手。

任云秋左手朝松枝上轻轻一抡,掠去了横枝,然后右手轻抖,一枝三尺来长的松枝,立时抖起了碗口大一朵剑花,嗡然有声,抬目道:“在下那就有僭了。”松枝朝前推出。

邱荣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识货,对方手上虽是一支松枝,但出手这一招,使得从容轻灵,宛如一剑在手,有板有眼,也不禁看得暗暗点头,忖道:“这小子虽是狂了一点,剑法纯熟,倒是不可轻敌。”

他目注对方松枝,在松枝还没点到之前,口中大喝一声,只见他九环金刀金光一闪,嗖的向松枝劈去。

要知剑走青,刀走黑,剑尚轻灵,刀力尚猛,其势如虎,邱荣是刀中好手,这一刀的威势,虎然生风,凌厉已极!

哪知他刀招才发,任云秋身随剑走,避开刀势,松枝一拨,已经横削而来。

邱荣一刀落空,半途撤招,身形跟着倏地回转,刀光精芒电射,卷向任云秋身前。

任云秋身如风扫落叶,一下就闪开了去,手中松枝不封不架,却乘隙进招,以攻还攻,点到邱荣左肩。

邱荣本以为对方轻轻年纪,不过是春申君门下弟子,在自己九环刀下,最多也走不出三两个照面,如今自己连发两刀,这小子居然从容避开,身法甚是俐落,他手上虽然只是一支松枝,还能乘隙进招,以攻还攻,毫不含糊,心头更觉有气,一见对方松枝点来,突然拧腰左转,左手五指扶着刀背,斜迎而上。

这一招叫推窗望月,本是守势,对方一剑削下,以刀迎磕,但对方是一支松枝,如何能和锋利的刀锋相磕?这就变成让你自己撞上来吧!

双方势道,都是动如闪电,任云秋松枝点到,邱荣的金刀也正好迎上!

春申君看得大惊,暗叫一声:“要糟!”

这下松枝自然会被削断,如果邱荣再乘势撩刀,云秋的右腕,岂非保不住了?

但事情却是大出他意料之外,耳中只听“铮”的一声金铁轻鸣,两下里微微一接,人影乍分。

邱荣被震得后退了一步,双目精芒暴射,朝任云秋手上投去,他握着的明明是一支松枝,和自己刀锋相接,居然坚如精钢,还会发出金铁交接之声,自己九环刀竟会连他松枝也砍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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