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雨中红透（2/2）
珠子里声音道：“开始吧。”
于是，姜桡拔剑。
舒令嘉也一直看着这一幕，而在姜桡长剑出鞘那一刻，他目光忽地一凝，已经感到不对。
随即，便看姜桡举剑直斩，一股澎湃剑气轰然而出，击向石壁！
锐气长鸣，群山震颤，石壁上已经留下了一道半指深的裂痕，将之前其他通过测试有人都比了下去。
惊讶的自然不止舒令嘉，围观众人无一是诧异万分。
——真是看出来，他竟然有如此本事！
各门派尊长坐在不远处高位上，也已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眼看着凌霄派两个宗门的弟子们全部通过了试剑考验，与何子濯相邻的一位老者由冲他笑着说：
“何掌门，凌霄派真是人才辈出啊，你这位关门小弟子确实厉害，我看他招式之间，竟很有几分令嘉当年的风范。”
何子濯也笑了笑，说道：“过侥幸而已，鹤老客气了。”
他说话时却像是有些心在焉，将目光在门外各派门人身上扫视了一圈，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来。
直到现在，测试过半，何子濯却还是没有见到舒令嘉出现。
对啊，殷宸是说他已经去青丘拿了请帖么？
何子濯笃定以舒令嘉性格一定会来，也一直在等着对方出现，可是眼见已经半天过去了，他仅没有看见舒令嘉出来测试，就连山门外面的整片空地上都没有他踪迹。
“掌门师伯。”有名弟子走到他身后，低声禀报道，“方才弟子已经去青丘打听过了，得知舒师兄前几日就已经离开，并未同他们在一起。”
何子濯问道：“他有没有拿青丘请帖？”
那名弟子道：“我询问的人在狐族的地位高，具体并不知情，可是青丘一共只有五张请帖，他们这次也出了五个人出来测试。这样看来，师兄是没有从狐族拿请帖……”
他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因为看到了何子濯的脸色已经明显十分佳了。
这应该。
舒令嘉到底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青丘反悔了，没有把帖子他？
何子濯沉声道：“再去问问其他曾经跟他有过交情门派，另外看看是否有人知道他离开青丘之后去了哪里。”
那名弟子连忙应了一声，转身便要走，正在这时，却听闻不远处一阵喧嚣传来，依稀有人扬着嗓子说了句“舒令嘉”。
何子濯立刻转头看去。
那名弟子道：“掌门师伯，好像是归一派的人跟咱们冲突起来了！”
说起这归一派，也是凌霄老对头了，双方一直有桩纠缠多年的积怨未解。
据说在当年凌霄尚未分裂之时，门派中曾经出过一名极为优秀弟子，但由于他性情孤僻，总是喜欢研究一些旁门左道功夫，因而经常受到排挤和嘲笑，一怒之下，便离开了门派，辗转到了归一派。
而后，随着归一派不断发展壮大，凌霄两分之后实力又有削弱，双方的矛盾也就逐渐凸显。
凌霄派认为归一派学了他们的功夫，而归一派则觉得凌霄派独大多年，便看得有别的门派超过自己。
两边吵吵嚷嚷，归一派究竟有没有学过凌霄功夫，双方到了现在也没辩个明白，总之关系和，经常较劲是真。
这事起源还在姜桡身上。
方才姜桡大受瞩目，连带着整个气宗也算是在人前出了风头，由南泽山执事弟子带着，进入了山门。
这还是他自从拜入仙门之后，首次来到自己门派之外大场合，心情自然十分激动。
山门背后的结界被打开之后，他先是被一道金光晃了眼睛，随即便见朗日煌煌，殿宇堂皇，神圣壮丽，美轮美奂，衬着片片飞雪，宛若仙宫。
姜桡不觉看怔住，感叹道：“世间竟有如此宝地，真让人大开眼界。只怕传闻中富甲天下朝霞仙境，也过如此了吧！”
其他人也都或惊或叹，一名弟子在旁边说道：“这也是我平生见宝山中，殿宇装潢最为精美的一处在了。却不知那山顶秘境又会是何等风光。”
另一人笑道：“那秘境就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得见了，倒是姜师兄说不定还有机会。”
自从姜桡要害舒令嘉事情传出去之后，他在门派当中威望大损，许多弟子都不与他来往了。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看到了掌门的回护以及姜桡方才表现出来的超绝能力，便仍是出言奉承巴结。
姜桡正要说话，这时，却听迎面风声大作，一道透明的风刃转眼间已至近前，直朝着他面门而来。
“叮——”
姜桡大惊之下，假索地举剑格挡，嗡鸣声中，风刃碎开，露出中间的一根银簪。
只见那银簪同姜桡的剑刃一撞，立刻旋转着飞回半空，竟然瞬间将周围流风聚拢成旋，再次化锋刃，如雨一般向着凌霄派的弟子们散落下来。
殷宸就在旁边，因为他见了姜桡就心里膈应，一直离他有点远，风刃第一次袭击的时候没反应过来。
此时见到本门所有弟子都遭到了无差别攻击，他冷笑一声，抬手将一张惊涛符掷了出去。
这是极为珍贵高级符箓，也就殷宸这样的身家背景才能不当回事地使出来。
符咒在半空之中碎裂，顿时水龙横天，涛生浪涌，晶莹水色在阳光之下无比夺目，嘶吼着将风刃扑散，反扑了回去。
这样的阵势之下，一个身穿青色道袍身影被殷宸逼的现出了真身。
他御剑落在地上，收剑之后，眼神轻飘飘地朝凌霄众人一扫，冷笑了一声。
此人容貌还算俊美，只是面颊瘦削，神色阴鸷，生来长得就是一张挑事脸，眼神顾盼之间也颇有矜傲之色。
他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凌霄派的殷皇子啊，怪不得如此财大气粗，只会依仗符箓法器取胜。怎么，贵派今日是要找事了？”
气宗弟子们一听他如此颠倒黑白，都被气坏了，纷纷反驳。
“明明是你先偷袭，居然还好意思指责别人？”
“太霸道了吧，你是什么人？！”
“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人道：“也知道是谁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气宗门下弟子先出言侮辱朝霞仙境，我才小惩大诫一番，你们反倒吵嚷起来了！”
殷宸此时方才淡淡地说道：“戚光雅，你若是想较量，直说便可，何必找这些托词。”
听到“戚光雅”这个名字，姜桡面上微惊，记起了对方身份。
他算是明白了此人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还要揪着自己说过那句话放。
这个戚光雅也是少年成名，家学渊源，其父亲是归一派乾平峰峰主，母亲则正是出身于朝霞仙境。
听闻戚光雅已将归一派绝学“万剑归一”练至七，在门内年轻弟子当中，已是少有人及的佼佼者。
过姜桡也曾经听说过，仿佛戚光雅生平的第一败，就是在他初出茅庐意气风发时与舒令嘉较量，结果被他硬生生震断了佩剑。
由此可知，凌霄派和归一派原本不睦已久，矛盾深重，姜桡方才又无意中提到了朝霞仙境，自然就了戚光雅找茬的理由。
姜桡知道这实际上算是门派之间的恩怨，自己那句话只不过是做了出头筏子，于是机灵地没出声，只在后面缩着，任由殷宸等人同戚光雅争执。
这时，归一派的其他弟子们也都各自御剑聚拢了过来。
为首一名男子身穿与戚光雅同色道袍，容色清冷，仙风道骨，正是归一派的首席大弟子林越。
他走来向戚光雅问道：“戚师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戚光雅笑道：“师兄，你们来了就好。方才听到有人出言冒犯朝霞仙境，我一时不忿，略施小惩，本想着也算扯平了，没想到凌霄派的殷道友竟然直接便拿出了惊涛符。”
他指了指地上符篆碎片，仿佛心有余悸似唏嘘着：“幸亏你们及时赶到，要然被凌霄派这么多人堵着，我心里还有点害怕。”
眼看这场面越闹越大，几乎就要发展了群殴。
旁边逐渐聚拢了少人远远围观，但无论是谁，都并未上去劝说插手。
因为能来到此处人心里都很清楚，这表面上看起来仿佛是一件为小事而起的无聊争执，其实代表着双方彼此之间的试探与较量。
试探对方的底气、实力以及态度，同时做出相应震慑和暗示，这样也决定了在接下来正式比试时候，他们都会采取怎样的战术。
以他们在这里争执，双方的长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一副放任自流态度。
舒令嘉隐在人群当中，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