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得遇故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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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提过, 老朱家对给他们家工的公务员们非一般的扣扣索索。作为锦衣卫内职位仅高于力士的基层校尉,干饭达人高会,一个月的薪水只有十五升米。
别说买房了, 以他一顿至少五碗米饭的饭量,连吃饱都是问题。
长安居,大不易。
北京于大明, 便是长安于大唐。
天脚下,首善区。宫阙参差, 锦绣成堆。
住哪里,怎么住。对一个工资微薄的外乡人说, 就是一个值得考的问题。
吃喝拉撒都在国监, 还可以拿廪米的国家重点培养大学生邱晋不一样。北镇抚司衙门管吃不管住,有员工宿舍。除非被安排到晚上值夜, 在值房才有个小床铺供给众人轮流休息。
就高会的薪水而言, 在京买房是肯定想都不用想的,就是城内租房也够呛。
于是高会他选择租在城外陶然亭那边的慈悲庵。
万达根据上辈在北京乘坐地铁的记忆换算了一下。
六百年后,这哥们如果每天坐地铁上下班的话, 从故宫正门出发, 到陶然亭下车, 需要一号线换四号线, 单程将近五十分钟。
这个时代当然有地铁, 除了杨休羡的那一匹“暴雪”是袁指挥使送给他的个人财产, 锦衣卫衙门里的所有马匹都是“公务车”。除非是缇骑因公务需要出行,一律不得借用。
锦衣卫衙门是卯时上值。误了点卯, 是要以军纪处罚的。所以高会基本上是日日“披星戴月”地往返在京城心的锦衣卫衙门慈悲庵间。
万达听了,不由得纳罕:怎么高会一个大老爷们住在人家尼姑庵里?这尼姑庵不是人去的地方么?也能收留男人?他们就什么忌讳么?
不过在杨休羡给他一通解释后,就豁然开朗了。
众所周知, 明朝对农民的赋税徭役,都是根据其所拥有的田地的数量等级决定的。拥有的数量越多,等级越好,要交的赋税就越多。
不过有这么几种人,不管拥有多少田地,都是不用交税的。他们就是:皇亲国戚,进士,以及道士僧尼。
是的,在明朝,只要考上了进士,家都能免除粮役。
如果在读书一途有天分,又有皇亲国戚这样的身份,还硬着头皮不想交税怎么办——路不是有——出家。
们先不说出家这件事情的可行性难度,就单独讨论一下为什么一个尼姑庵里可以住进一个男人吧。
明朝建国前期,国家内的荒地很多,洪武大帝采取了轻徭薄赋的税收政策,鼓励大家开荒。热爱种地的老百姓们也积极响应。
到了明朝后期,理论上田地的数量要比前期多了不止一两倍,收上的税也应该几何式得提高了吧。
不,税收并有如愿猛增。
“田”当然不会消失,勤劳的国人民不会放过任何一块荒地。
只是它们从需要缴税的“民田”变成了不用纳税“田”了。
为了逃避高额的土地税,以此为标准计算出的一大堆苛捐杂税。无奈的大明农民选择把土地“依附”在官田或者免于交税的人家下。己就干脆做佃户,因为在“黄册”上显示他有土地,所以家都不用交税了……
这种神奇的做法,在明朝甚至有个学名,叫做“影射”。
不是指桑骂槐的“隐射”,是“影射差役”、“诡计田粮”的影射。
这就导致了明朝后期,士绅地主大寺庙拥有百顷田地,却不用交一份粮税。而只有三五亩薄田的普通农民却成为纳税主力的一个重要原因。
先不说那么远,反正就这么个情况——寺庙,尤其是有名的寺庙,拥有非常可观的田地数量,以及依附于他们下面的僧尼,佃户,甚至逃脱徭役的流民。
位于陶然亭附近的慈悲庵就是这么一个拥有几百亩土地佃户的大庙。
土地多了,空闲的房然也多。慈悲庵就会将这些空房出租出去,赚些银钱。
说是租住在慈悲庵,实际上只是说是慈悲庵附近的空屋里。在明朝,已有了专门的房产济人,就是所谓的“牙人”。
到北京上任后不久,山东人高会,就通过牙人租住了慈悲庵空余的一间小房。
很多到京城投亲访友的穷人,或是租不客栈京内宅院的应试举,都会选择居住在城外的庙产。
既便宜又清静,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若举他日蟾宫折桂,更是会为庙宇添加名声,算是双赢。
高会虽然是个不信神佛的粗人,但也知道己身为锦衣卫,早就满手杀孽,唯恐玷污了清静地。故而在慈悲庵那边租了将近三年的房,至今都踏足过庵堂内半步。
压根谈不上忌讳。
“啊,这下明白了……”
万达恍然大悟。
说到底,朝廷给的工资太低了,高会租房不易,只能去郊区。
同时也心下恻然。
难怪己休沐的日,时不时还看到高会在城内当值。
照理说作为他的随扈,高会的作息己应该是同步的。
北镇抚司可有“加班费”一说。他所以那么勤奋,休沐日还去上值,就是为了那两顿免费“工作餐”吧。
“们两个刚才出去,看到了什么了”
杨休羡问道。
他高会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知道他为人虽然耿直,在业务上却半点不差。刚才他邓翔两人去了那么久,必然是发现了什么蹊跷。
而且以高会的酒量,不至于一杯就喝成那个样,刚才显然是在装醉。
高会深深吸了口气,望向杨休羡。
“属下看到了一位‘故人’。”
“故人?”
万达不解。
高会这样的人,在烟花地也会有朋友?他又不是邓总旗……
刚才踏进胡同口,有好几个大姐对着邓总旗狂抛眉,邓总旗笑的风流又老练,一看就是常的。
就是不知道他那住到大兴县去的娘知不知道。
“前年年初,曾有一位大嫂带着一个小孩,租在住的房的隔壁……”
高会皱他浓浓的两根眉毛,忧虑地说道。
前年春天的时候,一对从河南开封北京投亲的母,住到了高会所在的那个小四合院里。
这个小四合院,可能是慈悲庵名下最破旧的一栋房了。房价虽然很低,但是四面透风,雨天又会漏水,很不适合居住。
高会倒是无所谓,他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都泡在锦衣卫衙门里,极少在家。这个地方对他说,就是晚上睡个觉的地方而已。
而且他身无长物,所有的家当不过是几套换洗的衣服,一床被褥。只要雨淋不到炕上,一切好说。
所以这个院两年以就只有他一个人租住,剩下的几间都一直空着。房破是破了点,但是乐的清静,也符合他不喜欢人说话的性格。
这对突然搬入的母,破了他一贯平静的生活。
那天,刚解决了一个大案的高会下了值,满身疲惫走进院的时候,警惕地拔出了刀。
院里有生人的气味,常年无人的屋里亮着灯。
而且,有人动过了他的东。
然后,他就看到了缩在墙角,害怕得发抖的宋嫂母两人。
己不知道挂在院里多少天,被雨淋了又晒干,晒干又淋湿了。今天终于被人收下,又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那个人的夫家姓宋,是个二十七岁的少-妇。她让叫她‘宋嫂’就行。她的儿叫做‘小卉’,才七岁,大大的睛,很可爱。”
高会低下头,搭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她带着孩,京城寻她不见多年的丈夫……有乡里人跟她说,前几年在京城,貌似看到过她的丈夫。”
这个人十八岁的时候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丈夫为了谋生,新婚不久就离开家乡外出谋生。留下当时已怀有身孕的人,年迈的母亲。
人在家乡等了男人八年,都有半点音讯,一直等着儿家的婆婆在去年撒手人寰,抱恨离开了人间。
下葬了婆婆不久后,人带着当时还不满七岁的儿,从河南开封府,一路走到了京城。
“这故事听有点耳熟啊……”
万达皱眉。
这不是《陈世美》的剧情么?这宋嫂分明就是秦香莲的人设。难道她的男人娶了公主,当了驸马?
不对啊,姐夫朱见深的后宫,至今一无所出,压根还有公主呢。
不……陈世美包拯是宋朝时候的事情。现在是明朝,都差了几百年了。
乱了,乱了。
“她们到了北京后,就找地方要先住下,然后慢慢听丈夫的消息。京城内的房,然是租不的。宋嫂就租下了慈悲庵的这个小院里的一间。”
高会可不知道万达此刻脑里播送的剧情,继续说了下去。
“一路上她把钱都花得差不多了,付了房租后更是所剩无几。好在她是人,可以去庵堂后院给那些尼姑们洗衣服,以此赚些补贴。”
给高会洗衣服,一是顺手举,二也想卖点人情给这位邻居。
“宋嫂是个好人,又漂亮。谁娶了她,真是大福气……”
高会眯睛忆着,嘴边很是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虽然已二十七八岁,孩也那么大了,一路到京城而,吃了不少的苦。但是这位能干的宋嫂依然面皮白净,身材窈窕,笑的时候格外漂亮。
在宋嫂母有前,慈悲庵的院对于高会说,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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