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章：丹水（下）（2/2）

莫臼的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坏笑，只是略一拱手，沉声道：“蒲真军中将领的阵容实在惊人，我们能够想到的秦军名将几乎全部到场。甚至包括我的几个老相识。”

“谁？”薛武安一愣。

“你也知道的，武元君的两员副将，一个叫仇仁，一个叫白竣，这两个人在秦关之战中都和合纵军交手过，你肯定有印象。”莫臼说到这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但是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个人，叫做林闵。”

“林闵？”薛武安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他从来都没听说过。

莫臼轻叹一声，“林闵的年龄比较轻，比我还要小。在……三十三年前的那场大战当中，他当时只有十四岁。”

“什么？”薛武安吃了一惊，“十四岁？”

“他是武元君的爱将，当时虽然我也很年轻，但一来我毕竟不是他的人，而是太子杵送到他门下的。另外，我的才能的确比不上林闵。”莫臼长叹一声，“林闵和我一样，都是太子杵的手下……当屈冯向武元君施压的时候，武元君把我拉出来当先锋，让我去送死，但还是保住了林闵。这样说，你就知道林闵有多么厉害了吧？”

“你见到他了？”薛武安皱起眉头。

莫臼轻轻地点点头，薛武安看到他的手臂仍在颤抖。

武元君虽然回国了，但他的班底似乎留在了战场上。薛武安走上前，轻轻地握住莫臼的肩膀，轻声道：“没事……除了他们，还有什么人？”

“末将还看到了‘田’字旗号，应该是秦关将军田疆。”一旁的庞薛沉声道，“秦军追击我们的时候，敌军的兵车队穿过了隘口，领兵大将打的旗号是‘郑’，似乎是那个……曾经差点偷袭我父，但是被上将军你救下了的那名秦将。”

薛武安愣了一下，自己的确曾经在合纵之战时挫败了武元君对麟武的合围，当时有一名秦将率领着兵车队对麟武本阵冲击，被自己救了下来，那名秦将似乎是叫郑平。

“还有吗？”薛武安深吸一口气。

“还有……我不能确定，但是我看到很多‘周’字旗号，我不知道那是周平邦，周武还是……”莫臼说到最后，猛地顿了顿，“也有可能是周傲。”

周傲……

秦虎周傲，年龄比武元君还要大几岁，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世人都以为与伐殷五将的惊天大战将会是他的退场之战，没想到他也来到了战场上。虽然莫臼不能确定，但是薛武安并不能排除周傲亲自来到战场上，作为蒲真的一员副将参与作战的可能性。蒲真挂帅，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麻痹薛武安。

十六年前，薛武安在於安城的时候，周傲曾经是他的噩梦。现在，十六年过去了，周傲已经垂垂老矣，却还是站在了自己的对面。

看来自己的噩梦一个一个地都凑齐了。

“端氏城不是一座善战之城，在这里和他们开打，我们会非常困难。”薛武安咬牙道，“全军，弃城东撤！”

众将几乎是齐声发出惊呼，薛武安却伸出手打断了他们的发问，低声道，“无事，我已经有了安排。东边越过乏马岭就是上党盆地，乏马岭的隘口只有一条，没有别的通路，易守难攻，我们就在那里与秦军对决。诸位放心，我已经让岑勋在那里筑垒。”

众人眼中虽然仍然闪烁着惊疑，但终究还是平静了下来。其实他们也知道在端氏与秦军开战并不明智，但是离开端氏城东去，几乎就意味着大半个卫上党就这样交到了秦军手里。而且消息如果传入邯阳，定又会算成一场大败。

可薛武安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面临的形势实在太过凶险，如果过于拘泥城池得失，他可能会失去整场战争的胜利。他和蒲真的胜负不可能在这里分出，只有可能在上党盆地内。

他已经在那里，给秦军布下了一道难关。

当蒲真的秦军追击薛军进入乏马岭的隘口时，刚开始没有人意识到前方有什么，但几乎是突然出现的一般，先头部队迎面直接撞上了一道巨石建成的壁垒，几乎阻绝了整个隘口的通行。蒲真在中军抬头看着乏马岭隘口的壁垒，这道壁垒不仅仅阻绝了隘口，甚至延伸到了山峦上。没过多久，蒲真派往山顶的斥候也传来消息，在隘口后方的两边，竟然新建起了两座堡垒。

仅仅数个月的时间……

蒲真看着眼前这道几乎没有可能攻下的壁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样终于才有点意思了，薛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