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杀戮战场(2/2)

声到人到。

向邪真俊挺潇洒的身形出现在正殿门口,邪异好看的笑容淡淡道:“邪真此行是特地代表敝让主,邀请冰姬至天魔门一行,希望冰姬无论如何能不吝赏光。”

冰儿似是完全没听到向邪真的说话,自顾出神了好一会,美目掠过复杂无比的神色,忽地幽幽叹道:“太迟了!”

向邪真一愕道:“冰姬此话何意?”

冰儿冰晶凝结的瞳孔异采连闪,连声音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道:“一切都太迟了,他已经来了!”

向邪真色变道:“谁来了?”

冰儿没再回答他,玉容微仰,望向殿顶。

长啸声倏忽响起。

就在啸声响起的同时,一团旋风也似的紫雾,以快至不可思议的速度,自“痛苦山”

的后山“凄凉林”一路卷动,直奔“大惨寺”!

“轰!”一声巨响,大惨寺内外诸人均觉耳中“嗡”地一声,听觉顿失,热血更直冲脑门.正殿外功力不足的天魔门弟子甚至抵受不住,喷血而倒。

巨响过后,尘砂飞扬,整座大修寺正殿,赫然已在瞬间被夷为平地!

废墟之上,立着五个人。

四男一女。

冰儿

向邪真

萧浪

乔乔

还有一人

这人以背影面对众人,除了冰儿外,无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只除了在他身旁有着聚而不散的淡淡紫气。

他双手抱着一人,赫然是“虎卫”雷去夏。

向邪真首先打破死寂般的沉默,涩声道:“应”

“应帝王”

无视于众人的反应,紫气像是被吸入应帝王体内似的,遂渐稀薄,他的身影也清楚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背影,已让人有“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感。

乌黑的长发,衫托着紫色披风,直垂而下,体型像大树般挺直,屹然雄伟如山,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股不可一世。脾睨天下的霸气。

还不止于此。

那是至高至狂的傲气。

也是至孤至冷的杀气。

更是无对无敌的神气。

便是这个人,甫一移位,便带动萧浪乔乔雷去夏三人身不由已的随他由“凄凉林”

直奔“大惨寺”

甫一刹止,由极动转为极静的力量便已把“大惨寺”正殿震得塌碎;甫一现身,至霸至的气势便已把场中一半以上天魔门的弟子扫成重伤。

他,便是武神——应——帝一王——!

自应帝王现身后,冰儿的芳容使一直低垂着,无人能见到她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无人能知道她此刻的心境。

同样,以背对众人的应帝王,其真实面目也无人能见。

两个没有人的人,相对着。

被应帝王抱着的雷去夏,双肩赫然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直划至腰际,如此重伤,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治!

应帝王终于有所动作,冷冷一哼,潜运功力,送至雷去夏体内,雷去夏竟低嘶一声,苏醒过来。

萧浪与乔乔看得头皮发麻,只有他俩最明白雷去夏的伤势严重到何种地步,应帝王能手足不抬的便把雷去夏从鬼门关中硬拉回来,纵使在场中人都看得出雷去夏只是回光返照,但这份功力也委实足以惊世骇俗了。

雷去夏眼帘缓缓打开,第一眼所见,便是他一生中最尊敬也是最畏惧的人,虎躯一震。

应帝王轻轻一叹道:“这是何苦来由”

他虽是在叹息,但语调中却似不带有半点人类应有的感情,冷硬主漠,听来怪异无比。

雷去夏吃力的道:“帝王属下恐怕不能再侍奉帝王了请帝王恕罪。

应帝王微一点头道:“本座知道了,你有何遗言?。

雷去夏双目射出热切盼望,像是残烛最后的光采道:“请帝王能原谅属下擅自行动之罪。”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雷去夏,到了这种地步仍只希望应帝王对他的宽恕。

应帝王的声音却仍是没有半点动摇,淡淡道:可以,你安心的去吧!”

雷去夏忍住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哽咽道:“多谢帝王同时脖子一侧,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虎卫”雷去夏死了。

虽是去了一个强敌,但萧浪心中却无半分欣喜之情。

雷去夏的壮烈成仁,已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为求自保,萧浪不得不与乔乔联手杀了雷去夏,那份感觉并不好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诵经声起。

——诵经人竟是应帝王!

——应帝王竟为雷去夏诵经?

——这个自诩为神目空一切的人,竟也会力属下的死,而诵起佛经来吗?

众人耳中听到应帝王生硬冷漠的经声,心中却泛起一种怪异无伦的感觉。

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诵经声不断,雷去夏的身躯竟然冒出了阵阵轻烟,先是眼。耳、鼻等五官,接下来就是头发、指甲、鞋子等,他整个人竟慢慢“气化”于无尽虚空。

一段“大悲经”文念完,雷去夏的整个身子同时化尽,再也没剩下半点存在过的痕迹。

如此彻底的“埋葬”方式,场中人还是首次得见。

向邪真更是面如土色,只有他知道应帝王将雷会夏“气化”的功力,便是传说中的“三味真火劲”

这种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的武功,应帝王竟然练成了!

忽然之间,向邪真对自己原抱持着万无一失的杀神魔局”计划,再没剩下多少把握。

自应帝王现身场中后,他便一直找寻下手的机会,但应帝王虽是背对自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场中其他人的存在,但他的气势却已达到了传说中的“大圆满,大无暇,无边无尽”的境界,门户防守上没有一丝破绽,问邪真根本无隙可寻。

连向邪真都如此,其他人如萧浪。乔乔之辈,使只有更糟,便只有更糟,全部慑服于应帝王的逼人气势之下,连站着都很勉强了。

“送走”雷去夏后,应帝王终于有了下一个动作。

应帝王冷酷无情的志调忽然生出变化,以罕有的一丝关怀语调向冰几道:“冰姬别来无恙?”

冰儿娇躯一颤,却仍是未曾抬起头来。

只听应帝王续道:“为了替本座完成这场游戏,冰姬不惜以身犯险,牺牲色相,终于能聚集够资格成为本座对手的人于一堂,功不可没,回去之后本座自会好好的奖赏你。”

乔乔一震道:“什么?”

萧浪脸色一变,同时喝问道:“帝王此话何意?”

应帝王没有正面回答萧浪的问题,反倒是仰天一叹;声音里充满不知是痛苦还是狂喜的复杂感情道:“无敌最寂寞,你们可以了解这句话的意义吗?”

不待众人有所回应,又道:“本座自神功大成以后,多年来欲寻一可抗之敌亦不可得,这些年来,甚至连敢向本座出手的也已逐渐绝迹,如今在场的你们,都是本座精心挑选,潜力斗志足以与本座一战,有足够希望能为本座排解这二十多年来苦闷的对手,待会战斗时定要全力以赴,不要让本座失望啊!”应帝王的说话就像一道雷,劈得萧浪乔乔和向邪真三人动弹不得。

向邪真背脊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原来自己精心安排杀神魔局,竟一早便落人应帝玉的计算之中了吗”

——关键便是冰姬!

当所有人都以为抓住冰姬便可以要胁住应帝王的时候,却没想到应帝王竟是利用冰姬为钓饵,反过来将他们全诱至大惨寺这个笼内,再由他亲自出手击杀。

这么狂妄大胆的计划,也只有像应帝王这类的人才想得出来。

萧浪与乔乔和向邪真同时想通其中的关键,亦都面如死灰。

他俩除了落入应帝王的算计之儿更痛心的是被冰儿欺骗了感情。

这才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乔乔嘴唇发育,疾首的道:“冰儿”这是事实吗?”

应帝王忽喝道:“住嘴,冰姬的名讳,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之辈可以叫的?”

“哈”萧浪忽然仰天大笑。

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无尽悲怆。

萧浪以手掩脸,狂笑道:“冰儿.我要亲口听你讲一句话,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众人骇然色变。

这些话在应帝王的面前,岂不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只有乔乔能了解萧浪的心情,他对冰儿的痛心与爱情,已压倒了对应帝王的恐惧。

这才是至情至性的表现,生死亦不足惜。

忽然之间,乔乔彻底了解到在与应帝王及萧浪这场四角恋爱中,自己已成了首先出局的输家。

果然冰儿在听到萧浪的狂笑(叫)声后,忍不住娇躯一震,抬起头来。

透过应帝王魁梧的身躯,两人四目相交。

透过这无声的传递,两人都望见了彼此心底最深的感情。

——浪子!

——冰儿!

千万情债欲语还休;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两人一时之间都被无数复杂的感情填塞满胸,也不知是喜,是悲,是欢、是苦。是离、还是合。

应帝王很不高兴。

当然了,自己的未婚妻若是在自己面前还和另别男人眉来眼去,换成任何人也不会高兴。

他发出一声嘶吼道:“冰姬,这里再没有你的事了,先回宫去吧!”

冰儿头轻摇,以低声却是坚定的语气道:“不!”

应帝王讶然道:“什么?”在他心中,恐怕根本没想过冰儿竟然会拒绝他的命令,一时竟怔。

冰儿以凄迷的目光凝视应帝王,幽幽道:“帝王,你实在太高傲了,高傲到甚至不肯承认失败的地步。”

应帝玉冷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冰儿叹道:离开武神宫和你,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虽然能利用‘九天十地搜神大法’一直掌握产我的行踪,却早已掌握不住我的心了,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应帝王没有回答,但像向邪真和萧浪乔乔这类高手,却能从他背颈汗毛的竖动,看得出应帝王此刻心境上的激动。

冰儿又道:就因为你的自负,使你不能接受这世上竟有你所不能掌握的东西,所以你故意放我逃离武神宫,又巧妙的应用种种形势,使我的避入大惨寺之举成为惭举歼灭宿敌与情敌的良机,这是你算无遗漏的智慧,但这样的智慧却不能使你了解一个自小指腹为婚的女人心,我

“他”是谁?那一个“他”?萧浪和乔乔也都好想知道。

冰儿摇头道:“我谁也不跟,只愿在大惨寺中剃度出家,终老一生,却被你们自以为是的神魔杀局,扰乱了我一生来最难得的平静。”

应帝王再度沉默下去。

场中再度充斥着难堪沉郁的寂静,却又有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哈!”

向邪真笑了。

向邪真笑道:“原来我们的宿敌‘武神’应帝王,竟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痴情种子,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见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然,就连修练庐是弃情绝欲的‘神魔不死诀’.也不能避免!”

他选在此时发出如此嚣狂的笑声,非是无端来由,而是看准应帝玉因冰儿的背离,心灵上必会出现动摇,他就要把握这千载难逢的一丝破绽,以“天魔音”破去应帝王无懈可击的气势。

不可否认,向邪真确是一个很能掌握时机的人,无色便是栽在他这一招之下。

但他错了。

他错在不该低估应帝王的能耐,更不应该激怒此时的应帝王。

“武神”应帝王的可怕,绝对在无色——大史丹青的百倍以上。

向邪真笑声未毕,应帝玉忽然仰长啸,荡气回肠,直冲九霄,完全压过了向邪真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天魔音”

啸声中赫然充满极凌厉的杀气,大不慈悲。

接着紫影一晃,应帝王已旋风般转过身来,面对众人道:今日在场之人,一个也休想活命!

他们终于看到应帝王的真面目。

那是一副令人震撼的脸容。

应帝王散发随风飞扬,五官深刻无比,脸上的皮肤晶莹剔透,仿似一块无暇白玉,目光却是寒如冰雪,不含有半点人类的感情,一种唯我独尊的气质,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刻印在他的身上。

萧浪和他比起来,就显得不够狂傲。

乔乔和他比起来,便难免太过童稚。

向邪真和他比起来,又未免流于阴柔。

只有他,才是上天下地,独一无二,举世难寻的天下第一人——“武神”应帝王。

其他三人同时感受到应帝王高涨的杀气,心下一懊。

应帝王怕是恼羞成怒,打算杀人灭口了。

冰儿色变道:“你不可以对这些人下手!

应帝王头也不回的道:“这里暂时没你的事了,下去休息吧!”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背后披风无风自扬,竟生出一股沛莫能御,但又无比柔和的气劲“呼”地一声,气劲将冰儿身子包住,将后者送至五丈以外。

冰儿娇呼一声,连反应的念头都来不及兴起,身子已被远远抛离,却没受到半点伤害,可见应帝王对她仍是十分重视。

向邪真一见应帝王送走冰儿便知他出手在即,立即当机立断,往后退去,同时向剩下的魔门弟子喝道:“给我拦住应帝王!”

这命令不啻是叫那些弟子去送死,尽管如此,那些弟子也不敢有一丝犹豫,同时一声大喝,就要往应帝王围杀过去。

却是不待他出手,应帝王赫然已先他们一步到了。

“不知所谓”

冷冷的尾音还在众人耳中回荡之时应帝王已用快得无人可以看得清的速度,缩丈成寸般移位至众魔弟子之间,背后披风一扬一扫,数十颗人头在刹那间已喷着血泉,飞至半空。

应帝王道:本座说过今日在场之人无一能够活命,等着你们过来送死只会浪费本座的时间,不如本座亲自送你们一路,还会快一些。”

他在说这些话的同时,身子仍不住移动,宽大的披风就像是一张有生命的巨刃,每每扬起一次,便是五、六名魔门弟子身首异处,这些魔门佛弟也都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面对应帝王竟连招架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鲜血飞溅到半空,再落回地面,看上去就像是天降了一场血雨。

一场由应帝王造成的血雨。

不消片刻,四十九名天魔门的“地界”弟子已被诛杀殆尽。

向邪真脸色惨白如纸,似是吓得连逃跑的意念也忘了。

萧浪和乔乔则是不屑逃走,他俩誓要留下来与应帝王决一死战。

应帝王冷冷的目光冷冷扫向三人,冷冷的道:“轮到你们了”

萧浪握刀的手不由紧了一紧,但仍昂然喝道:“来吧!能与‘武神’应帝王一战,正是习武之人的毕生心愿!”

应帝王角出现一丝冷冷的笑意,道:“有种”

“不愧是冰姬所选中的人,你有资格成为本座的对手”

萧浪笑道:“所以帝王今日是下定了决心,绝不会让萧某生离此地,否则怎会这么赏面夸奖萧某?”

应帝王冷笑道:“果然是才智过人,可惜却要英年早逝”

乔乔怒道:“别忘了还有我!应帝王,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应帝王双目精芒一闪,忽仰天笑道:“好!这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本座这样说话,真的很好!”笑声忽敛,利电般的两道目光转射往向邪真,冷冷道:“你的‘杀神魔局’不是准备好了吗?为何还迟迟不肯发动?”

向邪真给应帝王的目光一瞥,忽然感到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早已被这武学巨人洞悉无遗的感觉,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心虚胆怯的时刻。

应帝王冷晒道:“你既然不敢发动‘杀神魔局’,那就由本座自己来人局吧!”

“出,来——!”

一声大喝。

“轰!”一声,应帝王转头一喝,整座“万古云霄,百阶长梯”的牌坊,竟在刹那之间炸成粉碎。

从碎片之中,飞出两道身影。

两道身影都是萧浪和乔乔认得的人。

萧浪讶道:“凤彩衣?”

乔乔失声道:“厉行!”

——凤彩衣和厉行?他俩不是应该去追击“花王”花非花一行人去了吗?怎会出现在此地?

难道这也是“杀神魔局”计划里的一环,天魔门化整为零,精英尽出,目的就是要在此伏杀应帝王?

合天魔门三大高手,向邪真。凤彩衣、厉行,加上萧浪、乔乔,不有一个一直豹隐未出的大天魔,究竟是否有可能终结掉“武神”三百年来的不败传说?

冰儿两膝着地,玉容黯淡,身上的白袍已被泥尘所染。热泪不受控制的自眼角泻下,滑落脸庞,再滴落至地面,渗入土中。她是为眼前的悲惨景象而落泪。

放眼望去,满地疮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寺倒牌塌。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她所造成的。

这并非出于她已愿,她只是想找一块避世之地,求得心灵上的一片净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田地?

——难道真是因为红颜祸水?

一她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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