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南北会试(2/2)

狄少青道:“这还得了,不把在下给灌醉了?”

裴小霞道:“醉了也不要紧,我会扶你回去的,家家扶得醉人归,不是挺有诗意的么?”

金山寺是一座古寺,也是江南的大丛林(即最大的寺庙)之一,寺内殿字密集,香火鼎盛,游客和香客极为拥挤,到处香烟缭绕,尽多烧香许愿之人。

裴小霞平日刁蛮骄纵,但到了这里,却也未能免俗,买了香烛,遇佛就拜,十分虔诚,不但她拜,也要“大哥”拜。

狄少青拗不过她,只好随着她跪拜如仪。

最后,来到法海洞,大家传说龛中坐着的一尊佛像,是法海和尚肉身成佛,旁边供一座小像,那就是白娘娘的丈夫许仙。

裴小霞只是傍着狄少青身边观看。

狄少青笑着问道:“你到处烧香拜佛,现在怎么不拜了呢?”

斐小霞披披咀道:“我才不拜呢,法海和尚纵是高僧,但拆散人家姻缘,总是不应该的,边上这许仙,更是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人,我看了就气不过。”

狄少青含笑道:“我们那就走吧”

两人出了法海洞,裴小霞忽然偏头问道:“大哥,如果你是许仙,会不会也像许仙一样,去害白娘娘呢?”

狄少青笑道:“我又不是许仙。”

裴小霞道:“我是说如果咯,你说呢,你如果是许仙,怎么办?”

狄少青笑着道:“我如果是许仙,就不会相信法海和尚的话了,不然千秋万世,岂不永远落个忘恩负义的臭名了?”

裴小霞喜孜孜的道:“我知道大哥不会的了?”忽然伸过手来,挽着狄少青的臂膀,说道:“大哥,快走啦,我们到下面吃素斋去。”

金山寺的家斋,名弛遐迩,大膳堂上,一开就是数十席,比人家办喜事还热闹。

两人用了素斋,又赶去焦山,在枕江楼上喝茶听涛声。

这——天裴小霞玩得很痛快,如花娇靥,不时的浮起笑容。

直到傍晚时分,才赶回城中,又去江山第一楼吃晚餐。

这回江山第一楼上自掌柜,下至堂倌,看到两人就像来了公主一般,伺候周到。裴小霞毕竟是小姑娘家,喜欢人家奉承,心里一高兴,赏赐也就特别从丰。

一连七天,裴小霞都是一清早就来找“大哥”了,两人游遍了镇江的名胜古迹。

这是第七天的下午。

江南武馆龙门堂堂主胡在田手里持着两份纸卷,急匆匆的走出龙门堂,步人武馆二门的左首一道侧门,(龙门堂在二门右侧)经过一道长廊,折人另一道腰门。

门外是一个小天井,阶前摆列着两排花架,清芬袭人。

阶上站着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汉子,一眼看到胡在田,立即迎上一步,拱手道:“在下见过胡堂主。”

胡在田点点头,含笑道:“兄弟有事晋谒馆主”

那青衣汉子陪笑道:“馆主就在里面,胡堂主请。胡在田跨上石阶,趋近门前,就站停下来,轻咳一声道:“属下胡在田,有事晋遏馆主。”

没过多久,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近门口,掀起一层紫绒门帘,现出一个青衣俏丽的使女,轻启樱唇,莺声唏呖说道:“馆主请胡堂主进来。”

胡在田应了声“是”随着青衣使女走入,穿行过一间摆设雅致的小客厅,左首是一道圆洞门。

青衣使女转身又掀起了圆洞门的帘幕,口中说了声:“胡堂主请。”

胡堂主急步趋人,那是一间书房,一张圆形的虎皮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秃顶红脸,细眉长目,鼻如鹰喙的肥胖老者,手中捧着一盏金边细瓷茗碗,正在轻轻喝着,对胡在田的走入,恍似不见。

胡在田急忙恭敬的趋前几步,躬着身道:“属下见过馆主。”

原来这肥胖老者,正是江南武馆馆主,人称金鹰的金声望。他缓缓抬了下手,青衣使女急忙从他手中接过茶盏,放到几上,他才口中“唔”了一声,点头道:“胡堂主有事?”

这一开口,声音尖细,虽然尖细,却有着说不出的威重。

胡在田站在他面前,连头也不敢稍抬,口中应了声“是”才道:“属下刚才接到两份报告,特来向馆主禀报的。”

金声望口中又“晤”了一声,说道:“是两个参加南北会试的人的资料?”

胡在田又躬身应了声“是”

金声望道:“你坐下来再说。”

左手一抬,那青衣使女立即从几上取起白银水烟袋,点燃了纸媒,装好水烟,双手捧上,一面“忽”的一声,吹着了纸媒,替馆主点烟。

金声望凑着咀唇“呼卢”“呼卢”的吸起烟来。

“属下告坐。”

胡在田在他左侧一把椅子上欠着身坐下。

金声望也不去理他,把一筒水烟吸完,青衣使女接过水烟袋,放到几上,又取起细瓷茶盏,双手送上。

金声望轻轻的喝了一口,青衣使女又双手接过,金声望才抬眼道:“你说吧!”

“是!”胡在田应着“是”手中取出一份纸卷,说道:“这是江西送来的报告,鹰潭单家,确有一支住在临江蛟湖,单逢春父母早故,七岁依靠他舅父,他舅父是个秀才,住在太平街,家中很富有,三年前去世,他报的家世都没错,只是他说跟祟仁三山庙一个和尚学的武功,但三山庙的和尚,并不会武,也许是当时在三山庙挂单的和尚了。”

金声望道:“他今年几岁了?”

胡在田道:“据他说今年二十岁。”

金声望道:“七岁离家,今年二十岁,这十三年在哪里?”

他问的很详细,也很重要。

胡在思道:“据单逢春自己说,他舅父三年前死了,就离开太平街,游历了不少地方,看他只是个狂傲少年,武功却不错。”

“唔!”金声望唔了一声,算是通过了,随着问道:“还有一个姓狄的呢?”

胡在田应了声“是”取出另一个纸卷,欠着身道:“这是成都方面送来的报告,成都青羊宫从前确实有一个姓张的香火道人,为人有些疯疯颠颠,但没人知道他会武功。

住在附近有不少砍柴为主的人,都把柴卖给青羊宫的,其中也确有一个姓狄的,本是猎户,有时也砍柴,至于他儿子是谁,却没有人知道了。”

金声望道:“听说狄少青武功很高,你看出他的路数来了么?”

“没有。”胡在田有些惶恐,欠着身道:“据属下龙门堂的周师傅、申师傅说,他们在狄少青手下,大概只走出了三招”

金声望道:“他在江山第一楼露的一手更高!”

胡在田惊异的道:“馆主也知道了?”

金声望尖嘿一声道:“他人在镇江,老夫连这点都不知道,还能当武馆馆主?”

“是!”胡在田道:“这几天他天天和一个姓裴的女孩子在一起,据说那姓裴的女孩子,武功也相当不错”

“嘿嘿!”

金声望干嘿了两声,尖笑道:“你当那姓裴的姑娘是什么人?”

胡在田听得一楞,望着金馆主,说道:“馆主已经知道她的来历?”

“你不用多问。”

金声望接着叮嘱道:“也不可去招惹了她。”

“是。”胡在田抬着眼,说道:“她是”

金声望一拍手道:“你记着老夫的话就是了。”

胡在田心头挂着一个闷葫芦,不敢多问,只得应了声“是”

金声望道:“你去通知南北两堂,定明日午前举行会试。

胡在田又应了声“是”正待站起!

金声望又道:“还有,那裴姑娘如果知道明天要举行南北会试,一定会想来参观,你就要周友成邀她来参观好了。”

胡在田疑惑的道:“咱们举行会试,从不让外人参观”

金声望朗他笑笑,道:“你依老夫的话去做就是的了。”

“是。”胡在田为难的道:“但属下只能引着两个应试的人进来,至放外宾,是南北二堂的事,他们”

金声望不耐的道:“你就说是老夫交代的,要他们给裴姑娘准备一个坐位。”

“是。”胡在田满腹狐疑,不知道裴姑娘究竟是何来历?似乎连馆主都不敢得罪她,他口中应了声“是”起身道:“馆主如果没有什么吩咐,届下告退。”

金声望叮嘱道:“别忘了要周友成去。”

胡在田又应了声“是”才躬身而退。

这天傍晚时候,狄少青、裴小霞从幽栖寺回来,(镇江著名的四寺,招隐、竹林、鹤林、幽栖,都在南郊,相距都不甚远,幽栖寺一名小九华寺,深藏在山拗里,最有趣的是僧尼合居修道)一青一白两匹马刚到江山第一楼门前下马。

他们这些天来,晚餐都是在江山第一楼用的,镇江城里,大酒楼不下十数家之多,但没有一家比得上江山第一楼的。

小厮接过马匹,一名伙计立即趋了上来,陪笑说道:“狄爷、裴姑娘来了,周爷已经在楼上等了好一会了呢?”

狄少青道:“会是周兄!”

两人匆匆上楼,果见周友成坐在中间一张桌上,看到两人,立即站起身来,呵呵一笑道:“狄老弟,裴姑娘总算给兄弟等到了。”

狄少青连忙抱拳道:“周兄久候了。”

“不要紧。”

周友成笑着道:“兄弟也来了不多一会儿,二位到哪里去玩了?”

裴小霞脸上红馥馥的,娇笑道:“到南郊去逛四寺呀!我们刚从幽栖寺回来。”随着话声,把马鞭朝桌上一放,问道:“周兄怎么知道我们会到这里来的呢?”

“这个还不容易猜么?”

周友成虽不知道裴小霞的来历,但从胡堂主的谆谆相托,要自己邀请裴小霞明日参观南北会试,而且听胡堂主的口气,好像还是金馆主授意的!

金馆主在江南武林是何等身份的人,他只要咳一声,长江的水就会倒流三尺!试想值得金馆主特别吩时邀请的人,自然是大有来历的人了,尤其这差使落到他头上,这是何等荣宠之事?”

他自然要竭力奉承不可,这就笑着道:“以裴姑娘的高华气质,和狄老弟的英俊风度,镇江城里酒楼虽多,但除了这里,哪还有别的酒楼,配二位光临的吗?

所以兄弟一猜就着,先来这里恭候,那是绝不会错的。”

狄少青脸上一红,道:“周兄这么说,小弟如何敢当?”

周友成正容道:“兄弟说的是真话,你看,兄弟不是在这里等到二位了么?”

裴小霞就喜欢人家说奉承话,心里一高兴,娇靥上绽出笑蓉初开般的笑容,喜孜孜的道:“周兄很会说话。”

三人落坐之后,堂倌送上了新沏的茗茶。

狄少青道:“周兄来找兄弟,一定有事的了。”

“一来是几天没见二位了,想和二位叙叙。”

周友成含笑道:“二来,是有一个好消息,来告诉狄老弟的。”

裴小霞睁大一双盈盈秋波,问道:“是什么好消息呢?”

周友成道:“刚才胡堂主接奉金馆主的指示,定在明日上午,举行南北会试,要兄弟通知狄老弟一声。”

“明天!”狄少青道:“会试不是要十天之后么?”

周友成道:“这是金馆主决定的,明日是黄道吉日,是个好日子,举行南北会试,正是讨个口彩。”

“南北会试?”

裴小霞眨着眼睛,偏头朝狄少青问道:“大哥,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呢?”

她这声“大哥”当着周友成面前叫出来,听得狄少青一张俊脸霍地红了起来,还没开口。

“哈哈!”周友成笑道:“这个不用裴姑娘费心,兄弟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狄少青被他笑得脸上更红。

裴小霞问道:“周兄为这件事来的?你快说吧,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嘛?”

“哈哈!”周友成又是一声大笑,说道:“裴姑娘只要说一声要去,就是紫禁城也可以去得!”

“真的!”裴小霞惊喜的道:“周兄和胡堂主说好了?”

“那倒不是。”

周友成道:“胡堂主知道狄老弟和裴姑娘一见如故,裴姑娘既是狄老弟的朋友,自然也关切狄老弟的会试了,所以要兄弟特来相邀,明天南北会试,请裴姑娘前去参观。”

“啊!这太好了。”

裴小霞喜得两条眉毛都飞舞了,拍手道:“大哥,明天我看你连胜三关,大展身手呢!”

周友成道:“所以今晚兄弟特地准备了一席酒,替狄老弟预祝成功。”

狄少青道:“这个小弟如何敢当?”

裴小霞瞥了他一眼,娇笑道:“对呀,狄大哥,今晚你可得多喝一杯了。”

周友成陪笑道:“不但狄老弟要多喝一杯,裴姑娘也要多喝一杯呢。”

裴小霞听得心里一甜,她觉得周友成这个人蛮不错,一面娇笑道:“预祝大哥会试胜利,小妹自然也要多喝一杯了。”

就是她心里这一高兴,周友成就跟着一跤跌进青云里去了。

第二天,裴小霞一清早就来了。

她现在已经来惯了,江南武馆几个看门的武士,都知道她是找住在龙门堂宾舍里的狄少青来的,没有人再问她了。

到了宾舍也不用老谢通报,就一脚来到狄少青的房间门口。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叩了两下房门,还没待狄少青回答,就娇声叫道:“狄大哥,你还没起来么?”

一手推开房门,像一阵风般闪了进去。

狄少青正在盥洗,一面抬头道:“是裴姑娘,你来得早啊!”裴小霞眨着美眸,嫣然笑道:“今天是大哥会试的日期,我自然要早些来了。”接着走近几步,悄声问道:“你昨天是不是一个晚上没有睡熟?”

狄少青匆匆梳洗完毕,笑道:“我昨晚多喝了几杯酒,大概有些醉了,回来一下子就睡着了。”

裴小霞道:“昨晚,我也有些醉了,东想西想的,一直睡不着。”

狄少青道:“你在想什么呢?”

“就是想着大哥咯!”

裴小霞突然发觉自己这句话有了语病,双颊登时一红,赶忙接着道:“我在想着:大哥通过南北会试,不知会被派到那里去了?就这样想得睡不着了。”

狄少青笑道:“在下还不知道通得过,通不过呢?”

“一定通得过的。”

裴小霞道:“就算通不过,也不要紧”

刚说到这里,只听门外有人笑着道:“裴姑娘,你可来得早呢!兄弟正打算到鸿运客栈去接你,门口老张告诉我姑娘已经来了,倒省了兄弟往返跋涉了。”

随着话声,周友成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裴小霞忙道:“周兄早。”

周友成呵呵一笑道:“兄弟比姑娘还迟了一步,还能说早么?”一面朝狄少青道:“狄老弟洗过脸了么?”

狄少青道:“小弟刚洗好。”

周友成道:“那就可以走了。”

狄少青道:“现在就要开始了么?”

“不,会试还早。”

周友成道:“今天早晨,是胡堂主要陪应试的二位老弟共进早餐,餐后照例是由胡堂主亲自陪同二位进去的。裴姑娘来得这么早大概也没用早餐了,那就一同去吧。”

狄少青道:“裴姑娘和胡堂主不熟,怎好打扰?”

周友成道:“不要紧,胡党主要兄弟来邀请裴姑娘的,裴姑娘没见过胡堂主,正好一起去。”

裴小霞道:“也好。”

于是,就由周友成陪同狄、裴二人,走出房门。

狄少青道:“还有那位单兄呢,要不要去邀他一声?”

周友成道:“本来这是刘管事的事,兄弟是奉胡堂主之命,来请裴姑娘的,裴姑娘既已来了,兄弟就陪狄老弟、裴姑娘一同去。那单逢春,自由刘管事会通知他的了。”

下了楼,进了龙门堂,直至二厅。

厅上放一张铺了红毯的圆桌。

龙门堂堂主胡在田和申禄堂已经先坐在左首一排椅上。

见到周友成陪同狄、裴二人进入,就站起身来。

狄少青连忙拱手道:“在下见过胡堂主。”

胡在田面含笑容,朝裴小霞拱手道:“这位大概是裴姑娘了,请请!”

周友成忙道:“裴姑娘,这就是胡堂主。”

裴小霞含笑抱拳道:“胡堂主。”

胡在田立即抬着手道:“请坐、请坐。”

申禄堂暗暗感到奇怪,裴姑娘是狄老弟的朋友,江南武馆从未有外人参加过今天的早餐,因为早餐之后,南北会试就开始了,更从无外人参加,而且南北会试是由江南武馆金馆主亲自主持,胡堂主也作不了主”

他正在思忖之际,狄少青已走到他面前,拱拱手道:“申老哥请了。”

申禄堂连忙含笑道:“狄老弟,老朽预祝你顺利过关。”

狄少青道:“多谢申老哥,那要托你老哥的洪福。”

正说之间,刘管事已引着单逢春走了进来。

单逢春目光一掠,首先朝胡堂主抱拳道:“胡堂主见召”

胡在田已经迎着笑道:“单老弟请坐,今天是单老弟和狄老弟会试之日,兄弟请二位在此小叙,稍尽地主之谊,早餐之后,就要送二位老弟应试了。”说到这里,口中“啊”了一声,问道:“二位老弟没见过面吧?”

狄少青抱拳道:“这位单兄,在下见过。”

单逢春总算朝他含笑点了个头,说道:“咱们在膳堂见过。”

这几天来,狄少青从未见他笑过,这一笑倒似春光乍展,令人倍感亲切!

他接着又朝周友成、申禄堂二人点首抱了抱拳。

裴小霞心里暗道:“这人果然有些倔傲。”

申禄堂含笑道:“好了,二位正主到了就请上坐了。”

胡在田顿首笑道:“今天兄弟的龙门堂,有三位客人,单老弟、狄老弟是本堂的主宾,因为今天这一会试,等于是鱼跃龙门,几天来委屈了二位老弟,现在二位是客,该请上坐了。”

单逢春也许不善辞令,只说声:“不敢。”

狄少青忙道:“胡堂主好说,还是胡堂主请上坐。”

申禄堂道:“这是本堂的规矩,二位老弟不用客气了。”

胡堂主含笑道:“方才兄弟说过,本堂今天有三位客人,还有一位就是裴姑娘,是应邀来参观南北会试的,就请坐第三个位子,好,三位请坐下了。”

单逢春、狄少青听说这是龙门堂的成规,略为谦让之后,就并肩在上首坐下,裴小霞坐到了狄少青的下首,然后是胡在田和周友成、申禄堂依次入座。

两名青衣汉子先给大家沏上了茶,然后陆续送上淮扬美点。

胡在田边吃边道:“二位老弟武艺卓越,自然毋须兄弟多说,但江南武馆成立三年以来,能够顺利通过南北会试的,前后不过两人而已,由此可见南北会试,考核之严,也并非轻易之事”

他喝了口茶,续道:“兄弟主持龙门堂,总希望多几个人能够会试及格,也可以替本堂增光,因为参加会试的人,都是由本堂推荐的,据兄弟观察,有不少参加会试的人,本可获得通过的,但就由于,临场慌乱,失去镇定,以致功败垂成,所以临场要能够镇定,才能先立不败之基”

原来他这早餐,是向参加比试的人述说会试经验。

狄少青道:“堂主金玉良言,在下二人受益非浅。”

“还有。”胡在田笑了笑道:“南北会试,共分三场,计为轻功、内功和兵刃,其中第一场轻功,第二场内功,都是采用表演方式,没有一定标准,只要大概差不多,获得主试师傅点头,就可通过,当然,有时候主试师傅即使并不满意,参加比试的人,还可以请求复试一次,至于第三场兵刃,那是须和主试师傅交手,大概能够在主试师傅手下,走出三十招,即可合格了,比试兵刃,虽是点到为止,但有时也难免失手误伤,但非万不得已,严禁施展杀着,必须给对方留个余地,这一点很重要,二位老弟务必记住了。”

单逢春、狄少青同声道:“多承指点。”

胡在田含笑道:“好了,会试的情形,二位老弟大概已经有梗概,那就请用些早点了。”

裴小霞问道:“胡堂主,南北会试,有没有女的参加?”

胡在田笑道:“江南武馆开设的宗旨,是以武会友,并无男女之别,但自从成立以来,还没有女子来应试过。”

“我呢?”裴小霞问道:“可不可以应试?”

胡堂主笑了笑道:“姑娘要应试,自无不可,但须得从龙门堂开始,今天裴姑娘乃是应邀来参观的,自然不能参加会试了。”

“真可惜!”

裴小霞道:“早知道,我就该先参加龙门堂的应试了,那么今天就可以和狄大哥一同参加会试了。”

周友成笑道:“裴姑娘,你来应试,兄弟可不敢和你过招。”

裴小霞道:“为什么?”

周友成耸耸肩道:“兄弟背上,可没有花梨木桌面那样结实,挨不起姑娘一记马鞭!”

这话听得大家都不禁笑了。

裴小霞道:“周兄这是说的笑话,若论真实功夫,我只怕还不能过关呢?”

大家用了些点心,差不多已是辰已之交。

胡在田看看天色,朝周友成道:“周兄,你陪裴姑娘先进去,咱们随后就来。”

周友成点头应“是”站起身道:“裴姑娘请随兄弟进去了。”

裴小霞跟着站起,说道:“谢谢胡堂主,狄大哥,我先走啦!”

随着周友成往外行去。

申禄堂实在弄不懂这位姑娘如何能获得金馆主的点头,准她去参观南北会试的?一面含笑道:“狄老弟,这位裴姑娘,果然不错!”

狄少青道:“裴姑娘和在下也只是初交,蒙胡堂主如此款待,在下当真感愧无似。”

单逢春和他并肩而坐,一双清朗的目光,不觉朝狄少青横着瞧去。

胡在田呵呵一笑道:“裴姑娘确是一位很好的奇女子,和狄老弟真是珠联壁合,朗才女貌,哈哈,狄老弟通过南北会试,春风得意,艳福天成,咱们就要讨杯喜酒喝呢!”

狄少青俊脸通红,嗫蠕的道:“在下落拓江湖,一介武夫,怎敢有此非份之想?”

“哈哈!”胡在田大笑道:“狄老弟通过会试,立时就成为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了,成家立业,并行不悖,这喜酒咱们是喝定了。”一面站起身道:“单老弟、狄老弟,咱们该进去了。”

单逢春、狄少青也跟着站起身来。

当下由胡在田、申禄堂两人领路,出了龙门堂,来至江南武馆二门,周友成早已在二门口等侯,加入行列,随在胡在田身后而行。

江南武馆二门之内,是一座铺着青石板的大天井,迎面一座大厅,巍峨肃静,六扇雕花长门并未开启,可见南北会试并不在大厅举行了。

胡在田领着四人,循行长廊,进入第二进,这里虽然也是一排五间的大厅,但大天井中铺的是平整的黄沙,一看就知是练武场了。

今天的南北会试,就是在这座大厅前面的练武场上举行。

这时正面石阶上,已经放好一排椅子,有人坐着了。

正中间一张虎皮交椅上,坐的正是江南武馆馆主秃顶红脸,身躯肥胖的金鹰金声望。

坐在他左首的是南山堂堂主翟凌霄,五十出头,面貌白哲的高瘦老人;右首是北海堂堂主沈承泰,年纪四十五六、中等身材,看去眉目森沉,是个极富心机的人。

瞿凌霄左首还空着一张椅子,那自然是龙门堂堂主胡在田的位子了。

阶下,左右两边,也各有一排椅子,左首一共五个座位,前面两个和后面两个都空着,中间椅上坐的是裴小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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