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南海奇书(2/2)
“这是第二招了。”第二招,就是提醒对方,你只有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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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灵君左手这一记“紫煞掌”劲气如潮,压力如山,比起第一招,更增强了许多威力。
但龙在天当胸推出的双手,同样暗劲潮涌,有如一堵无形气墙,正好把“紫煞掌”的劲气拦住,挡在两人中间。
这一来,又和方才一样,一个左手遥拍,一个双掌遥推,两人谁也不能再推进一寸,形成了相持不下之局。
这可把紫灵君看得心头大怒“紫煞掌”是天下武林中杀伤力最强的一种掌功,震幅之广,足可波及三丈内外。(就是说,你在三数丈之内,都会受到他掌力的震波,感到窒息,因而伤及内腑)
除了佛门“般若禅功”、玄门“护身真气”之外,能抗拒“紫煞掌”压力的,大概只有“大力全刚掌”等寥寥三数种掌功,勉强可敌。其他各门各派的掌功,虽然为数不少,但遇上“紫煞掌”无异以卵击石,莫不披靡。如今这位南海神龙龙在天居然什么功夫都没有使出来,仅凭他数十年修为,把本身真气,由掌心发出,就挡住了自己“紫煞掌”的千钧压力,而且还毫无逊色!
这叫紫灵君如何不怒?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只听他口中狂笑一声道:
“好!”右臂一举,紫中透蓝的右掌,又凌空拍了出来。
白玉霜、盛世杰两人,站立之处,和龙在天不过只有一丈来远,先前紫灵君发出两掌,因有龙在天挡在前面,把“紫煞掌”的压力,都接了下来,两人站在龙在天身后,自然毫无感觉。
这回紫灵君双掌遥拍,如山压力,立时增强了何止数倍?两人顿然感到一股无形压力,象泰山压顶,自天而降,令人呼吸困难,气闷难舒!这下,就分出各人修为的不同来了。
白玉霜练的是玄门“太乙玄功”立即运功抗拒,还不怎样,盛世杰白骨门下,究是旁门之学,自是相形见拙。纵然也同样运功抗拒,还是无法抵御,一身白衣不住的波动,最后只好迅疾后退了七八步,才行站住。这时差幸龙在天出手了,才没有把他(盛世杰)再逼退出去。
原来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紫灵君右掌拍出,龙在天双掌遥推,大声道:
“紫神君,这是第三招了。”
紫灵君沉嘿道:“不错!”
“那就好!”龙在天方才一连两招,只是接架,并不还攻,但此时话声出口,遥推的双掌,突然一收再发,十指连弹,迎着紫灵君骤然逼近的无形压力弹去。
这一刹那,大家都清晰的看到龙在天十个手指,变得乌黑有光,但手掌却是白的,白得象羊脂白玉一般,闪着异样的光亮,黑白相映,愈显出强烈的对比!谁也说不出南海神龙这是练的什么功夫。
紫灵君却变了脸色,双掌忽然收了回去。
龙在天也在紫灵君收回“紫煞掌”的同时,一招手,把弹出的十道指风,一齐收转,含笑道:
“多谢神君手下留情,兄弟侥幸接下三掌了。”
紫灵君半晌没有作声,这一瞬间,他脸上的紫气,业已敛去。望了龙在天一眼,徐徐点头道:
“这二十年你果然练成了南海奇书上的罕见武学,你方才使的该是‘五行真气’中的‘玄武指’了?”
龙在天笑道:
“紫灵君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了。”
紫灵君嘿然道:
“大概普天之下,也只有‘玄武指’才能破我‘紫煞掌’了。”
白玉霜听得暗暗“哦”了一声,忖道:
“难怪他一见龙前辈出手,就立即把‘紫煞掌’收了回去。”
龙在天连连拱手道:“不敢,兄弟功力不及神君远甚,神君真要出全力,只怕兄弟还是挡不住‘紫煞掌’强大的煞气。”
紫灵君没有说话,突然双足一顿,化作一道紫虹,凌空飞起。
龙在天忙道:“神君慢走,你是给兄弟助拳而来,怎么匆匆走了?”
紫灵君已如长虹划空,飞射出数十丈外,冷然说道:
“江湖上早巳没有老夫这号人物,老夫此次本来就不该下山来的了。”
此人功力,当真非同小可,人在数十丈外,说话却和对面无异。
何文秀眼看师父说走就走,不觉跪倒地上,高声叫道:“师父”
龙在天回头笑道:
“你师父此时早巳在十里以外了。唉!咱们这一辈的人,真不该再在江湖走动了!”
逖谷老人眼看紫灵君已走,他也一语不发,转身往谷中而去,转眼工夫,走得不见踪影。
白玉霜朝龙在天拱拱手道:“幸有前辈赶到,不然,晚辈只怕连接一招都接不下呢!”
龙在天一手拈着银髯,呵呵一笑道:
“白姑娘这是给老朽脸上贴金,紫神君这手‘紫煞掌’,已练到炉火纯青之境,老朽练的‘玄武指’,虽有克制作用,但真要拼上了,来必能有胜算,老朽这也是冒险一试罢了。”
口气一顿,接着说道:
“那是因为老朽方才若再不出面,姑娘就会和紫神灵动手,一来姑娘究是他的晚辈,二来姑娘手中的屠龙匕,乃是西方庚金之精,专破旁门气功,包括‘紫煞神功’在内。但紫灵君少说也有七八十年修为,姑娘在功力上较他相去甚远,一旦动手,势非落个两败俱伤,不可收拾,老朽和他相交数十年,只要让他看到‘玄武指’,他定会及时收手,不肯和老朽硬拼下去。”
苏飞娘道:“万一他老羞成怒,非和前辈拼个高下呢?”
龙在天笑道:
“紫灵君一生刚愎自用,自视甚高,他明知已经胜不了我,何苦自损威名?何况咱们总是相交数十年,到了晚年,再来个翻脸成仇,也划不来了,所以老朽早已算定他会一走了之的。”
慕容贞道:“我看咱们走这条路,碰上神禹庙道士和逖谷老人,横加阻挠,一定有人把他们撺掇出来的了。”
龙在天点头道:
“不错,老朽也这么想,这自然是孽徒暗中使人把他们邀来的。”
说到这里,忽然目光一转,唉道:
“卓少侠、唐姑娘、青萍,他们三人到那里去了?”
白玉霜看了紫凤一眼,才道:
“他们原是自告奋勇,探路来的,但许久不见回来,后来紫凤姑娘来了,说他们三人是被阴教主请上山去了。”
龙在天道:“是阴九姑把他们擒去了?”
白玉霜道:“详细情形,晚辈还不大清楚,前辈不妨问问紫凤姑娘,就明白了。”
龙在天回头朝紫凤问道:
“你是阴九姑的徒弟?”
紫风虽没见过南海神龙,但总听说过南海神龙是师父的丈夫,尤其方才龙在天在三招之间,把名震天下的紫灵君都逼走了,这份功力,何等骇人,一时连忙恭敬的躬身应道:
“是。”
龙在天问道:
“你可知道你师父把他们三人怎么了?”
紫凤道:“青萍是自己跟教主回去的,唐姑娘,是教主带回去,那是因为唐老庄主是神龙令下的黑龙令主,但背叛了神龙令,因此教主要唐老庄主自行投到,就可释放唐姑娘了。”
龙在天又道:“那么卓少侠呢?”
紫凤低着头道:
“教主看到卓少侠,一表人材,和冷青萍天生一对,所以打算招婿”
“荒唐!”龙在天哼了一声,又道:
“大概九姑又有了新的阴谋,这老贱人真是惟恐天下不乱,一代又一代的替江湖制造纠纷!”接着回头道:
“走,大家快跟老朽来。”
紫凤没有立即跟上去,却向闻桂香走来,冷声道:
“大师姐,小妹来的时候,教主曾有交代,若是遇上了大师姐,要你立即回太阴宫去。”
青凤闻桂香道:“我这不是赶去了么?”
紫凤道:“你不能跟他们一起走。”
闻桂香道:“为什么?”
紫凤道:“教主的意思,当然要你单独去晋见她老人家了。”
白玉霜朝紫凤一抬手道:“你不用多说,快在前面走吧!”
紫凤不敢多说,只好举步行去。
大家出了峡谷,奔行三里来许,但见天木山下,溪流分歧,散泉奔汇,潜木成阴,绕山清寂。
正在奔行之间,只听南海神龙沉喝一声道:
“林内何人?还不给老夫出来?”
喝声甫落,果见右首林中,闪出二个黄衫少年,昂然道:
“在下就是,老丈”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后面跟着走来的白玉霜、慕容贞等人,不由喜得叫了起来:
“白姐姐、慕容蛆姐。”
南海神龙道:“你认识白姑娘她们?”
黄衫少年道:“我就是找她们来的。”
白玉霜定睛一瞧,问道:
“你是方依依?”
黄衫少年点点头笑道:
“白姐姐眼力真好,小妹正是方依依。”
原来她为了路上方便,故而易钗而弁,女扮男装。
慕容贞急步走了上来,接着方依依的手,问道:
“方家妹子,上官前辈已经来了么?”
方依依道:“我在这一带,已经找了两天了。我动身入州之时,义父和我约好了联络记号。我在前面二十里处,就发现了义父留的暗号。但到了接近天封山十里左右,却一点记号也找不到了,我觉得事情有着蹊跷,再奔回二十里外,果然又找到了几处义父留的记号,分明是朝天封山来的”
慕容贞攒着眉道:
“上官前辈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故?”
方依依道:“我也这么想,所以心里急死人了,就盼望能在路上遇到你们。”
南海神龙问道:
“你义父是谁?”
白玉霜忙道:“方家妹子,这位是龙前辈,真正是南海神龙,那个自号龙君,又僭称神龙令老令主的,是龙前辈的徒弟郝天行,你快来见过龙前辈。”
一面又朝南海神龙道:
“方家妹子,是江湖上人称东煞的上官前辈的义女,上官前辈也发现了神龙令总令在天封山,因此分头邀人,赶来天封。”
方依依听说这位老人是龙君的师父,心头暗暗吃惊,立即道:
“晚辈见过龙老前辈。”
南海神龙呵呵笑道:
“方姑娘不可多礼。”
慕容贞又给方依依引见了同行的群雄。方依依一一见礼之后,忽然走到南海神龙面前,扑的跪了下去,说道:
“我干爹一定是被神龙令的人胁迫去了,求求老前辈,救救我干爹。”
南海神龙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芜尔笑道:
“方姑娘请起,孽徒作恶多端,天人共愤,老夫这不是和大夥一起赶往天封山去了么?”
天封山,在石门山之东。
石门山,两崖壁立,石门如拱,时有浮云开合其间。
要去天封山,必须经过石门山,但要进入石门山,必须经过这条三里长的峡谷。因此,石门山也等于是天封山的门户。
神龙令总坛设在天封山南麓,苍松古杉之间,碧瓦红墙,矗立着一座堂皇宫殿,气势宏伟。神龙令倔起江湖,但在先前几年,尚是十分隐秘的组织,为了掩人耳目,当然不会在大门上直书“神龙令总坛”故而这座殿宇,大门前悬挂的巨额是“南海龙王行宫”
由“龙王行宫”循山涧向上,约行半里许,有一座天然的平台,四周花木扶疏,啼鸟周啾,地方十分清静,则是太阴宫太阴教主南来时静居之地。
独角蚊郝天行秉承太阴教主之命,创立神龙令,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虽然登上了神龙令的宝坐,总因顶头还有一个“太上令主”——太阴教主,使他处处心存顾忌。
因此在建造“南海龙王行宫”之时,把太阴宫利用山势,建造在离他总坛有半里之遥的平台上去。美其名,是太阴教主静修之地,实则暗中存有把太阴宫的人和总坛隔离之意。
你太阴教主只能命令我,不能直接命令我总坛的人,总坛的人,只能听我老令主的命令。
正因太阴教主一向静居窦图山,很少到天封山来,尤其郝天行在太阴教主面前,又表现得十分恭敬。太阴宫更建造得美伦美奂,故而这太阴教主都称赞他设想周到,并没发现他别有居心。
这天,太阴宫四扇宫门大开,宫门上,张灯结彩,太阴殿四壁,也张挂了红色绸幛,到处都洋溢着一片喜气,好象在办喜事!
没错,这是一件大喜事!
太阴教主选定今儿个替她孙女(其实是外孙女)冷青萍完婚的吉日良辰。
阴九姑知道龙在天已和白玉霜等人,结成了一夥,正在往天封山赶来,她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龙在天未到之前,让冷青萍和卓玉祥成亲。
木已成舟,龙在天也就会再度入她彀中。喜事在加速进行,到此刻差不多已经大致就绪。
太阴宫一班宫女们,一个个忙得香汗淋漓,阴四婆婆还在呼来叱去的忙着指挥个不停。
此刻已快接近酉牌时光,太阴殿中间,高悬起一幅三星图象,两边也挂了泥金喜联。
香案上,花烛高烧,香烟缭绕,香案两旁分设着两把绣披紫檀雕花椅。殿前,八名宫女手捧乐器,吹奏起一阵悠扬的喜乐。
乐声中,第一个走出来的是儒生打扮的清癯老者,身穿青布长衫,黑须飘胸,一派岸然道貌。他,赫然是华山派掌门人商桐君,但他是由两名宫装宫女扶着走出来的。
第二个出场的是太阴教主阴九姑,她虽然还是道姑装束,但一袭蓝缎绣着金线的八封衣,可是簇新的。脸上也施了脂粉,八十来岁的老婆子,看去只不过象是五十许人,她左右也同样伺候着两名宫装宫女。
原来他们是男女双方的家长。
阴九姑走到右边,脸含笑容,一抬手道:“商掌门人请上坐。”
她这一抬手,搀扶商桐君的两名宫女立即轻启樱唇,说道:
“商掌门人请坐。”扶着他在左上首绣披椅上落坐。
商桐君双目之中,隐蕴愤怒之色,显得相当严肃,但没有说话,就被两个宫女按着坐下。
阴九姑也在右上首的绣椅上落坐。
殿下第二次奏起细乐,只见白凤、黑凤二人胸前挂着大红花朵,迅速的站到香案上首。
左首白风莺声历历的叫道:“升炮。”乐声骤止,宫门外立时响声一串“带子入朝”
龙风花炮。
右首黑风又叫道:“奏乐。”殿下八名宫女立时手捧丝竹,奏起永结秦晋之曲。
左首白凤又叫道:“引新郎、新娘出画堂。”
于是从殿后缓步走出一对手执纱灯,年约十四五岁,面貌姣好的宫装少女,引着一对新人,进入大殿。
新郎卓玉祥冠插金花,身穿蓝袍,胸佩大红花朵,当真脸如傅粉,唇若涂朱,好不俊美!
他却是由阴四婆婆扶着走出。
阴四婆婆今天可真委屈了她,方才指手划脚忙着指挥宫女们布置,这回又屈就“喜娘”伴着新郎亦步亦趋。但她可着实兴高采烈,忙得一点也不觉得累!
瞧,她今天戴了满头珠翠穿着一身本来预备在神龙令开坛时穿的新衣,眯着一双水泡眼,咧着一张嘴,每一条皱纹都绽着喜色。她喜欢冷青萍,虽然不是她亲外孙,但她却把冷青萍当作她的孙女看待,她更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孙女婿。
就因卓玉祥生性倔强,她怕触怒了师妹,宁可由她来充任伴郎。
新娘冷青萍,却由黄凤扶着走出。冷青萍身穿吉服绣裙,头戴红巾,嫁给卓玉祥,她心里有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但她不同意这么草率,至少婚姻大事,她希望外祖父(龙在天)和爹(郝天行)娘(郝总管)都能参加。
但这是太阴教主作的主,由不了她,何况她的心愿,总算达到了,她有些恐惧,也带着羞涩,低垂粉颈,脚下走得很慢,却也是她心甘情愿的走着。
喜堂上,有双方家长,有新郎、新娘,这婚礼自然是完全合礼了但总使人觉得似乎缺少了什么?
缺少的应该是观礼的贺客和闹烘烘的气氛。
这一点,坐在上首的太阴教主阴九姑自然会发觉到,她脸上微有不豫之色,朝黑凤招了招手。黑凤和白凤担任的职务是“赞礼”站在上首香案两旁,她看到师父招手,立时悄悄趋近,附过头去悄声道:
“师父”
阴九姑问道:
“我要你们大师兄(郝天行)率同坛下弟子酉时前,就要前来观礼,怎么到这时候还不见一个人影?”
黑凤道:“弟子这就着人去请。”
话声甫落。只见一名宫女匆匆走人,一直走到太明教主跟前,屈膝行了一礼。
太明教主的摆手,命她站起,问道:
“有什么事?”
那宫女走上两步,附着太阴教主耳朵,低低的道:
“启禀教主,刚才据报,老令主等人离开总坛而去。”
太阴教主听得一愣,脸色微变,问道:
“他们去了那里?”
那宫女道:“没有人知道,只是总坛的人。已经走空了。”
太阴教主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酉牌前一些,正是太阴宫最忙的时候。太阴教主道:
“好,你立即给我去查,要快。”
那宫女又行了一礼道:“敬遵法旨。”转身匆匆退了下去。
这时正是丝针纷陈之际,太阴教主那宫女说的话,自然没有人听到。
阴四婆婆扶着卓玉祥站到案前,眨动一双三角眼,问道:
“师妹,什么事?”
太阴教主道:“没有什么。”一面朝黑凤举手打了个手势。
黑凤立时会意,像一阵风般转入后殿。不多一会,但见十几名宫女,从殿前走入,分立两旁,充任观礼的来宾。
黑凤回到案右,就娇声叫道:“新郎,新娘叩拜天地。”
黄凤扶着冷青萍盈盈跪了下去。
阴四婆婆也扶着卓玉祥以“传音入密”说道:
“孩子,快别倔强了,倔强对你没什么好处,快跪下去磕头。”
卓玉祥还是站着没动,阴四婆婆笑道:
“别难为情了,快拜吧。”暗中轻轻一推,强行按着卓玉祥跪下。
卓玉祥受她挟持,身不由己,由她半扶半推的伏着磕了几个响头,才行站起。
接着白凤又娇声叫道:“新郎、新娘叩拜双方家长。”
卓玉祥早巳看到师父坐在上首,两道炯炯眼神,直射着自己,心头早已就发毛,但阴四婆婆点了自己哑穴,有口难言,只好低着头不敢再看师父一眼。
阴四婆婆笑道:
“请你师父参与你的婚礼,可不容易,他今天总算看到你成家了,师恩浩荡,快跪下去磕头。”
卓玉祥这回倒不再倔强,仍由阴四婆婆扶着他磕了头。
接着黑凤又娇声叫道:“新夫妇行交拜礼。”
新郎、新娘,由阴四婆婆、黄凤二人搀扶着对面跪拜了几拜。
白凤又叫道:“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两边十几名宫女纷纷鼓起掌来。仍由阴四婆婆、黄凤二人扶着新郎、新娘,并肩转过身。
那十几名宫女已经一拥而上,正待簇拥着新人往后进走去。
突然间,一道人影,捷若飞鸟,从檐前掠入,一下抢到了卓玉祥身边。
这人身法奇快,手法更快,就在举手之间,已经拍开了卓玉祥身上三处受制的大穴,口中低喝一声:“快走!”
喝声甫出,右手五指,舒展如兰,奇快无比的袭向阴四婆婆右肋。(她左手扶着卓玉祥右臂,右肋受袭,自然会很快放开卓玉祥了)
卓玉祥还没看清来人是谁,陡觉受制穴道骤然一松,也立即右臂一抖,企图挣脱阴四婆婆扶着的左手。
十几名宫女武功都不含糊,但给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了一跳,女孩儿家,就在惊慌得尖叫出声,乱成了一团。
但阴四婆婆是什么人?疾风一飒,她就有了警觉,只是没想到来人身手,会有这般快法,口中尖笑道:
“你就是白玉霜?”右手突然朝来人袭向她左胁的手腕抓去。
卓玉祥一挣没有能挣得脱阴四婆婆的手爪,心头一急,叫道:
“阴婆婆,恕在下得罪了。”
他因阴四婆婆一直庇护着他,本来不好向她出手,但此刻时机紧迫,也不顾不得了。右手手臂被阴四婆婆抓着,身形一例,左手立即捏了一个剑诀“喇”的一声,朝她左肩“肩井穴”上划去。
那来人身手极快,阴四婆婆还没抓到,她手法一变,放弃左胁,骈指朝阴四婆婆眼前一晃,两缕尖风直袭眼珠!
这下明的是一招“二龙抢珠”但从她腕底射出来的却是两支细如牛毛的飞针。
阴四婆婆虽然上了年纪,老眼可不昏花,看到两缕细芒迎面射来,急忙鼓起嘴“呼”
的一声,把两支飞针吹了开去。
她只顾了飞针,却没想到卓玉祥左手学的的是“华山剑法”剑诀划到肩头,很快就点上了她穴道。这“肩井穴”在肩胛骨与锁骨之间的陷下处,神经密布,一旦被人指锋点中,全身即如着电,肢体绵软无力,即使不昏倒,半边身子麻木,也会无法转动。
阴四婆婆当真阴沟翻船,迎面飞针堪堪吹开,陡觉左肩一麻,半边身子,力道顿失。
卓玉祥一下脱出阴四婆婆的手爪,那救他的女子低喝一声:“快走!”身形闪动,朝檐前掠去。
卓玉祥直到此时还不知道她是谁,但此刻也无暇多看,更无暇多问,跟着她注外掠去。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其实只不过是眨眨眼睛工夫的事儿!就在两人跃出檐前,只听一个冷峭的声音说道:
“你们还想走么?”
卓玉祥抬目看去,只见太阴教主阴九姑面含严霜,静静的站住一丈开外,挡住了去路。
她左右两边,分站着白凤、黑凤两人,手中已执了两支长剑,防备着两人夺路逃走。
卓玉祥脚下一停,转脸看去,直到此时,他才看清救自己来的原来竟是毕倩倩,这就抱拳忙道:“原来是毕姑娘。”
毕倩倩连长剑都没出鞘,嫣然一笑道:
“你当我是谁?”
她不待卓玉祥回答,立即低低的道:
“由我挡住阴九姑,你赶快冲出去。”卓玉祥道:
“那怎么成?咱们要走一起走,走不了,就一起被他们留下。”
毕倩倩听得心中一甜,挑着柳眉,点头道:
“也好。”
阴四婆婆尖笑道:
“你这小子交了什么桃花运,就有这些痴心的小姐,为你蹈龙潭虎穴而来!”随着话声,举步走了出来。
毕倩倩“锵”的一声,掣剑在手,横剑说道:
“太阴宫也未必是龙谭虎穴。”
太阴教主微哂道:“但你们休想逃得出去。”
阴四婆婆一直走到卓玉祥、毕倩倩两人面前,眯着一双水泡眼,朝毕倩倩上上下下的一阵打量,口中喷喷的道:
“这小丫头人倒挺俊俏,喂,你叫什么名字?”
毕倩倩道:“毕倩倩。”
阴四婆婆道:“这名字也蛮好听的。”
说到这里,回首朝卓玉祥喝道:
“小子,你究竟安着什么心?天地也拜了,夫妻礼也见了,你还想走?你叫青萍以后如何做人?”
太阴教主冷哂的道:
“师姐,不用和他们多说,白凤、黑凤,你们过去,把人给我拿下。”
白凤、黑凤答应一声,双双一跃而出。
毕倩倩手横长剑,拦在卓玉祥面前,冷然道:
“谁敢过来?”
黑凤喝道:
“好个不识羞的贱婢,你还敢在这里撒野?”长剑骤发,朝毕倩倩就刺。
毕倩倩冷笑一声,剑光一撩,把黑凤刺来的剑势拨开。
白凤紧接着又是一剑,从斜里刺出。
毕倩倩剑势一转,又是“铛”的一声,架开了白凤的长剑。白凤、黑凤出手两剑,均被毕倩倩封开,心头不禁一愣,但听“锵”、“锵”两声,两人同时又各自掣出了一柄长剑,分握双手,正待攻上!
太阴教主冷喝道:
“慢点!”
白凤、黑凤听到师父的喝声,只得停住。
太阴教主目注毕倩倩,喝问道:
“你使的是‘毒龙剑法’?”
毕倩倩横剑道:“是又怎样?”太阴教主道:“从那里学来的?”
毕倩倩道:“我担任过龙君,自然会‘毒龙剑法’,这有什么稀奇?”
太阴教主怒声道:
“原来蛇谷龙宫,就是毁在你这丫头手里的!”
毕倩倩道:“那是我不甘受人利用,你能怪我么?”
太阴教主冷笑道:
“毒龙剑法,只能在江湖上称雄,在我太阴宫,还能有多大用途,不过”
她语气一顿,突然道:
“白凤、黑凤,你们听着,这丫头要擒活的,你们剁下她双手,但不能伤她的性命。”
白凤、黑凤还没作声。
毕倩倩冷笑道:
“毕倩倩双手,未必剁得下来!”
白凤娇叱道:“那你试试!”双剑疾发,攻了过来,黑凤更不搭话,同样双剑连挥,急攻而上。
她们同门习艺使的又是同一套剑法,这一联手而上,四支长剑,剑光连闪,快得如同灵蛇乱闪,剑剑都不离毕倩倩要害。
毕倩倩是西煞毕元的女儿,又是东煞上官相的义女,身兼两家之长,又学会了龙宫“毒龙剑法”这一施展开来,长剑左攻右守,右攻左拒,时而使出紫气山庄的“乙木神剑”时而使出毕家堡家传绝学“金形剑法”再掺杂了一、二招“毒龙剑法”力拒白、黑双凤四支长剑,毫无逊色。
只苦了站在一旁的卓玉祥,心中替她暗暗耽心,焦灼不止。阴四婆婆缓缓走近过去,尖笑道:
“傻小子,你发什么愣,还不跟我进去?你看,新娘子早巳进去了,你”卓玉祥斜退半步,说道:
“阴四婆婆,你一直护着在下,在下对你十分感激,希望你不要逼我。”
阴四婆婆不悦道:“傻小子,你知道婆婆疼你就好,快随我进去,婆婆包你没事。”
太阴教主道:“师姐,人从你手中逃脱的,你把他抓回来就好了,和他多说些什么?”
阴四婆婆尖笑道:
“你就是急性子,这小子又不傻,我看今晚是青萍的好日子,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也把这姓毕的丫头给放了,我自会叫玉祥回去的。好,玉祥,听婆婆的”
她满脸堆笑,颤抖抖的朝卓玉祥走来。
卓玉祥双手捏了两个剑诀,当胸作势,叫道:
“阴四婆婆,你别再过来了,在下实在不想和你动手。”
阴四婆婆看了他一眼,笑道:
“你这点功夫,和婆婆我动手,还早着呢!”
她自然不会把卓玉祥放在眼里,随着话声,脚下自然不会停止。
卓玉祥喝道:
“阴四婆婆,在下只好得罪了!”说罢,双手疾发,右手扬处,漾起了七道指影,左手同时使了一招“华山剑法”、“飞云出洞”
这两种剑法,不同的招式,在他双手同一时间使出,确也划起了嘶嘶剑风,威力极强。
要是换一个人,极难承受得起,但阴四婆婆是什么人?她练的虽是左道旁门的“太阴真气”可是积一甲子的修为,岂同等闲?
只见阴四婆婆没理没睬,还是一步步的逼来,两股强劲指风,撞到她身上,就突然无声无息的消失,连她身上的衣角都没动一下!
卓玉祥看得大为惊凛,眼看阴四婆婆迎着走来,和自己已不到数尺距离,心头一急。
一时无计可施,陡然想了天破大师传授自己的那招峨嵋派镇山绝艺“佛光普照”!
他因自己不是峨嵋门下,故而一直从不使用,但此刻形势逼人,如果再守着门户之见,不肯使用,自己就会被阴四婆婆逼着回去;心念闪电一动,突然大声喝道:
“阴四婆婆,你不要再过来了,在下说不得只好”阴四婆婆笑道:
“你只好什么,你方才不是已经使过一招,能对婆婆发生什么作用的吗?”
卓玉祥在她说话之时,疾退两步,正身凝立,暗暗行功,左手下沉,右手缓缓高举,摆出了我佛如来降龙伏虎的金身——“佛光普照”
他虽未发招,但阴四婆婆缓缓走来的人.突然间有了感应。
她一身功力,已臻化境,身上发出来的“太阴真气”在她走动之时,已布在身前身后,各有两三尺远。这回人虽未到,但身前真气,已可发觉有一股无形压力,在她正面渐渐的形成。这下可教阴四婆婆大感奇怪,这份压力,势道似乎极强,莫非会是有什么高手躲在暗处施为?急忙抬目看去,卓玉祥凝身而立,右掌高举,神态显得十分庄严,无形压力,竟然是从他高举的右掌发出来的,不觉奇道:
“傻小子,你这是做什么?”
卓玉祥道:“阴四婆婆,你别再过来”
阴四婆婆就是要引他开口,因为这类功夫,须要凝聚功力,开口不得!
卓玉祥话未说完只听阴四婆婆笑道:
“好小子,真有你的!”
怪笑乍起,一道人影,疾如电闪,朝自己当头扑来,枯爪般右手,奇快绝伦抓向高举的右手。
阴四婆婆虽是邪派中人,虽是七老八十岁人,但她童心尚存,明明看出卓玉祥这一招威力极大,她就偏要自恃功力深厚,非抓你个措手不及不可!
正是有这点童心,所以她一生很少作恶。童心,岂不就是赤子之心?
卓玉祥忽然间骤睹阴四婆婆凌空扑来,心头大惊,要待不出手,那么她这一扑之势,自己极难招架,只好反高举的右掌,朝前轻轻推出。佛门神功,果然与众不同,阴四婆婆在黑道邪派当中,已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但这同遇上了这招“佛光普照”就像齐天大圣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一般,天大本领,都施展不出来了。
她飞扑过来的人,到了卓玉祥头顶,就被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道,涌升而上,一下托住了她下扑之势。
等到卓玉祥高举的右手缓缓推出,她一个身子就像被洪水冲走的一般,一下飞摔出去一丈七八尺远近,砰然一声,背脊落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这下,直看得太阴教主阴九姑和站在阶上的宫女全都悚然动容,凛骇不止!
方才在喜堂上的人,全都涌到了阶上,喜堂上花烛高烧,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不,堂上朽首一张锦披雕花椅上,还正襟危坐着一个人,这人就是男方的家长华山派掌门人商桐君。
这时,从屏后悄悄闪出一个人来,迅速掠到商桐君的身后,举手在他颈后“哑门穴”上轻轻揉了两下,推开被制穴道,口中轻轻声说道:
“商掌门人,你快告诉我,还有什么穴道受制,要如何才能解得开?”
商桐君“哑门穴”一解,立可出声,回头问道:
“姑娘是谁?”
那人低低的道:
“我叫唐思娘,也是被他们擒来的,是方才那位毕姐姐把我救出来,要我来救商掌门人的。”
商桐君心头真有些老大不愿意,让这小女孩解救自己,但又毫无选择,只得说道:
“多谢姑娘,那就请拍‘灵台’、揉‘志堂’(志堂系双穴),然后以掌心按‘百会穴’,重重击一下,助老朽冲穴,受制穴道就可解了。”
唐思娘心中暗道:“不知他到底被点闭了多少穴道,要解开竟有这么麻烦?”
他哪知商桐君贵为一派掌门,太阴教主封住了他两处经络,才不虑他冲穴自解,以至主婚人临时变卦。
唐思娘依言拍了他“灵台穴”再以双手揉他“志堂穴”然后掌心按在他“百会穴”
上,重重击了一掌。
只见商桐君坐着的一个人,随着自己手掌击下,蹦的弹了起来,心中暗暗吃惊,忖道:
“糟糕,自己这一掌,不要击的太重了?”(百会穴正当头顶,为人体上部总穴,出手稍重,可以致命)
正在惊疑之际,商桐君已经缓缓站起身来,说道:
“唐姑娘,咱们可以出去了。”
唐思娘从地上拿起两柄长剑,把一柄分给了商桐君、说道:
“商掌门人带了剑再走。”
商桐君接过长剑,举步往厅外行去,唐思娘手提长剑,紧随在商桐君的身后,走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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