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波谲云诡(2/2)
只听一阵冷冷阴嘿,传了过来,三丈外,缓缓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袍,面目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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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惨白的老人,徐徐说道:“女娃儿,这旗拔不得!”
黑夜之中,陡然出现了一个黑袍白面的人,本来就显得鬼气森森,尤其这老人一张马脸,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简直像个死人!
青衣女子哼道:“为什么拔不得?”
黑袍老人道:“快去叫你爷爷出来。”
青衣女子冷声道:“我爷爷已经睡了。”目光又转到两面黑纸旗上,问道:“这两面纸旗是你的么?”
黑袍老人道:“不错,正是老夫的勾魂旗。”
萧不二看不到茅舍前面的动静,但听到“勾魂旗”三字,心中暗暗一惊,忖道:“来的会是邙山鬼叟!”
青衣女子怒声道:“你半夜三更把这种鬼旗子,插在咱们门上,算是什么意思,姑娘我偏要把它拔下来。”
说话之时,气嘟嘟的伸手拔下两面纸旗。双手一拗,把两支旗杆折成四段,用力的往地上摔去。
萧不二忖道:“邙山鬼望的勾魂旗,淬过剧毒,江湖上没入敢碰,这青衣女子不知是谁?”接着不由的暗哦一声,想道:“是了,她和二郎神丁守福等二个在一起,自然是彩带门的人了。”
黑袍老人两道冷成眼神投注在青衣女子身上,阴森笑道:“女娃儿,你敢当面毁老夫的勾魂旗,胆子不小。”
他除了脸长如驴,白惨惨的没有一丝血色,全身上下,也透着一股森森鬼气,使人不寒而栗!
青衣女子道:“你把鬼旗插在我们门上,那是存心找我们晦气来的,我有什么不敢?”
黑袍老人道:“你爷爷为什么躲着不敢出来?”
青衣女于道:“我爷爷为了一个月可多挣三钱银子,白天给冯庄看门,晚上自然要早些睡了。”
黑袍老人道:“老夫有话问他,你快去叫他出来。”
青衣女子站着不动。说道:“你有什么事。只管和我说。”
黑袍老人目光森冷.问道:“你们一家有几个人?”
青衣女子道:“三个,我爷爷,我,还有一个妹妹。”
黑袍老人道:“你们真是这村子里的人?”
青衣女子道:“是啊,我们一直都住在这里,小石涧,除了冯庄,通是姓张,难道还会假的?”
黑袍老人在说话之时,一双眼睛,只是一霎不霎的盯着青衣女子,白惨惨的脸上,隐现诧异,阴森笑道:“女娃儿,你瞧瞧手心,是否有何异样?”
青衣女子缓缓从她臂弯上取下布制的手套,伸出发纤纤玉掌,低头看了一跟,冷冷说道:“就算撕了你两面纸旗,又有什么稀奇?”
她戴了手套,自然不会染上剧毒。
黑袍老人一声冷厉长笑道:“老夫先杀了你,看你爷爷是否还缩着头不敢出来。”
青衣女子道:“原来你是杀人来的?”
黑袍老人狞笑道:“不错”缓步朝青衣女子逼了过来。
他这一举步,四周同时现出七八幢鬼魅般的黑影,一齐朝茅屋逼近,就在黑袍老人逼到离茅屋还有七八尺远处!
但听屋中响起另一个女子声音间道:“姐姐,他要杀谁?”
青衣女子道:“大概要杀爷爷来的。”
“哼!”从茅舍中突然飞出一条黑影,手中一团黑影,迎面向黑袍老人掷来。
老人伸手接住,但觉来势沉重,侧下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低头看去,原来只是一条木凳。
心头一沉,双目精光迸射,厉笑道:“看来你们果然有些门道。”
茅屋中那女子声音咭的笑道:”“你再敢过来,我就打破你的头!”
“呼”的又是一团黑影,迎面打出。
黑袍老人扬手一掌,但听“嘭”的一声,那团黑影被掌势震得粉碎,原来竟是一只炒菜的铁镬。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那铁键被黑袍老人一掌震碎,铁片四飞,但听从四周逼近屋前的八个黑衣人,同时连声惊叫,被碎镬片击个正着,有三个人倒了下去。
萧不二心头暗暗一惊,忖道:“这女子掷出铁镬,使的竟是借物伤人手法!”
黑袍老人目光四射,探手从大袖中取出一柄尺许长的金刀,刀背上缀着七颗小金铃,随手一摆,响起一阵叮叮轻响,厉笑道:“张老头,你躲在门内,出手伤人,老夫今晚饶不得你!”
茅屋中人影一闪,青衣女子身边,多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女,咭的笑道:“你自己打碎铁镬,伤了手下,怨得谁来?我爷爷已经睡了,才不会和你这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的东西出手呢!”
年长的一个拦道:“妹妹这里没你的事,快去睡吧!”
年少的一个伸手一指,笑道:“他手上那把刀,挺好玩,爷爷喜欢吃鱼,拿来刮鱼鳞,最是趁手不过,我去把他夺过来。”
年长的道:“这人虽坏,人家的东西,怎好去硬夺下来?”
年少的一个道:“谁要他上门欺人来的?”
她们一吹一唱,丝毫没把黑袍老人放在眼里,好像他手上那柄金刀,垂手可得!
黑袍老人目光森冷,喉间发出一阵咯咯阴笑,道:“老夫不和你们两个小女娃一般见识,快去叫你们爷爷出来。”
青衣少女哼道:“我姐姐早已告诉过你,爷爷已经睡了,你罗嗦什么?”娇躯一扭,俏生生朝黑袍老人迎着走去,左手一伸,摊开手掌,说道:“快拿过来。”
黑袍老人想不到这小女孩胆子竟有这般大法,居然赤手空拳,朝自己逼近过来。
他成名多年,那会把一个女娃儿放在心上,阴声道:“你说什么?”
年少的青衣女子咭的笑道:“你的刀呀!”
话声出口,突然身形一晃,疾如电光石火一般直欺过去,一下冲到黑袍老人身前,左手探处,纤纤五指已然搭上了金刀刀背。
这一下当真快的出奇,黑袍老人陡然一惊,沉喝道:“你是找死!”扬手一掌,劈击而出。
青衣少女左手抓住刀背,右手疾出,似拂以切,朝黑袍老人左腕斩去。
黑袍老人金刀被对方抓住,右手用力一振,那知青衣少女春葱般五个指头,竟然抓得甚紧,那想把她挣脱!
这一瞬之间,黑袍老人左手接连劈出了七掌但都被青衣少女忽掌、忽指的奇妙手法,化解开去。两人各自抓着金刀,谁也不肯放松,另一只手,互展招术,瞬倏变化,抢攻不已!
黑袍老人功力纵然胜过青衣少女,但这等近身相搏,苦干有力难使,反不如青衣少女的轻巧手法,容易讨得便宜。
转眼工夫,已打了二十来招。
黑袍老人愈打愈惊,凭自己邙山鬼要,成名数十年,竟然连一个十六八岁的小女娃都应付不了,被人家抓任金刀,无法摆脱!
心头又惊又怒,突然右手一松,放开刀柄,向后跃退!
要知邙山一派,在江湖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门派,但却以恶毒暗器出名,凡是中了邙山暗器的人,无一能生。
只是邙山鬼叟除了郊山一带,很少在江湖走动,知道的人,并不大多,而他也自视甚高,从不轻易使用暗器,知道他暗器恶毒的人更少。
青衣少女一上手就抓住了他的金刀,余下一手,忙于应战,使他无法施展暗器。
不!若不是青衣少女,激怒了他,在他眼中,还不屑对青衣少女下手呢!
就在邙山鬼叟弃刀后跃之际,站在门口的青衣女子高声叫道:“妹妹,小心他的暗器!”
喝声中,扬手掣出一柄短剑,人已疾飞而起,掠了过去。
邙山鬼叟松手弃刀,后退一步,青衣少女一把夺下金刀,心中方自一喜,还没笑出声来!
突觉手上一麻,沉重金刀立时堕落,心头不由一惊,急忙低头瞧去,但见手背上不知何时,被黑袍老人的暗器打中,钉着一支绣花针粗细的白骨针。
整个手背,立有无数黑丝,在皮肤下面蠕蠕而动。迅速向四周蔓延开去!
邙山鬼叟却在这电光石火之际,一退即进,微一俯身,伸手抄住了从青衣少女手中落下的金刀。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等青衣少女的姐姐纵身掠到,邙山鬼叟已经接住金刀,又往后退出了两步,阴沉一笑道:“女娃儿听着,你妹子已中了老夫一支黑眚神芒,一个时辰,毒发无救,还不快叫你
青衣女子不待他说完,粹然问道:“你有没有解药?”
邙山鬼叟道:“解药自然有”
青衣女子道:“只要你有解药就好。”
右手一振,短剑疾发,快速无伦的刺出一剑、直取邙山鬼叟咽喉。
邙山鬼叟金刀一横,刀背上七颗小金铃,响起一阵“叮”“叮”清响,封开了青衣女子的短剑。
那青衣少女眼看姐姐已经出场,一个转身,低着头急步朝茅屋中奔去。
青衣女子不容邙山鬼叟还手,腕势一转,短剑划起一道寒锋。又朝对方右胁刺去。
邙山鬼叟急争举刀横封,当的一声,又把短剑隔开,口中喝道:“还不快去叫你爷爷出来!”
青衣女子哼道:“用不着。”手中短剑突然一紧,刷刷刷。
展开了一阵快攻,刹那间,银芒流动,剑花错落,一口气攻出九剑。
邙山鬼叟挥动金刀,连挡九剑,除了封架,竟然没有还手的机会,心下暗暗震惊,忖道:“这两个小丫头,究竟是什么人门下,会有这般厉害?”
心念转动,人已一吸真气,脚尖一点往后倒纵出去。
青衣女子冷哼道:“你有多少鬼门道,只管使出来!”
手腕一送,使了一记“龙形”式,连人带剑,追击过去。
邙山鬼叟阴森一笑道:“老夫真要伤你,易如反掌。”
不待青衣女子扑到,金刀连振,迎着劈去,刀背上七枚小金铃,随着发出一阵铃铃清响!
每一枚金铃中,突然飞扬起一缕轻烟,这七缕轻烟,随风飘散,香烟缥渺!
青衣女子迫击而来,正好迎着这一蓬淡淡香烟,耳中同时听到邋遢道士“传音入密”的声音:“春香姑娘当心他‘九毒迷香’,快快摒住呼吸。”
青衣女子原是早有准备,但提防的是邙山鬼叟的暗器,可不防他使什么鬼香,听到邋遢道士的警告,鼻孔中已然闻到了一丝异香。
她心头一怒,银牙暗咬,飞扑之势丝毫不停,手中短剑突然一沉,剑尖直指邙山鬼叟头脸,疾划而下!
这一击,势道奇快,出人意表,邙山鬼叟迎面劈出的一刀,原是一记虚招,金刀还未撤回,青衣女子已经冒着自己“九毒迷香”冲到面前,森森剑锋,直劈而下,等到惊觉,已是无及!
总算他久经大敌,匆忙间一吸丹田真气,硬把身子往后缩退了一已!
寒锋直划而下,嘶的一声,邙山鬼叟一袭黑袍,胸前被划破了尺许长一条,只要稍缓一步,就得开膛剖腹!
邙山鬼叟惊出一身冷汗,急急后退了两步。
青衣女子也在这一剑划下,跟着:一个踉跄,扑倒地上。
邙山鬼叟一阵嘿嘿阻笑:“小丫头、你也只有这点能耐?”
回过头去,招手道:“徒儿们,把她拿下了。”
话声出口,四周寂然,毫无动静!
邙山鬼叟这下不由的大吃一惊,抬目四顾,自己门下八大鬼徒,竟然一个鬼影子也不见,心下更觉惊奇,沉声喝道:“徒儿们何在?”
只听茅屋中响起一个苍老声音,低笑道:“朱老不用发急,八位令高徒,已在寒舍待茶,你老也请到里面坐。”
邙山鬼叟蓦然一凛,双目精光暴闪,喝道:“阁下何方高人?”
茅屋中忽然亮起灯光,但见一个老苍头弯着腰,一手擎着油灯,缓缓走出,连连笑道:
“不敢,老朽张老实,就是替冯庄看门的,适才两个小孙女多有冒犯,老朽这里替你老陪罪。”
正因他手上擎着油灯,茅屋中的情形,也隐约可见。自己门下八个鬼徒,就在客堂中间席地而坐,围成一圈,像是正在聚赌!
邙山鬼叟厉喝道:“你就是张老头,你把老夫门下怎么了?”
张老头用油灯往里照了照,陪笑道:“朱老大概看清楚了,八位令高徒不是好好的坐在那里,只是寒舍没有这许多凳子,只好委屈令高徒坐在地上了。”
邙山鬼叟色厉内在,嘿嘿阴笑道:“阁下果然高明。”
张老头连连拱手笑道:“不敢,不敢,老朽只有两个小孙女,想请朱老高抬贵手。”
邙山鬼叟哼道:“你打算和老夫讨价还价?”
张老头惶恐的道:“这个老朽不敢,朱老肯赐解药,饶了小孙女,老朽感激不尽。”
邙山鬼叟一双绿阴阴的眼睛,只是盯着张老头,他怎么也看不出这样一个瞧不起的老头,会有惊人之艺。
但自己八个徒儿,落在人家手中,投鼠忌器,只好轻哼一声道:“老夫可以给你解药,你先把老夫门下放出来。”
张老头陪笑道:“朱老八位令高徒,只是穴道受制,你老如先给我解药,老朽保证令高徒丝毫无恙。”接着又嘻嘻笑道:“朱老一代宗师,邙山又近在咫尺,老朽和两个小孙女,要在这里居住下去,那能得罪你老。”
邙山鬼叟沉哼道:“你知道就好。”
他总究成名多年,方才和两个青衣女子动手,早已看出这家人家,非同寻常,两个小的已有如此了得,老的可想而知更为棘手,既然老的陪了不是,自己不如就此落台,当下探手人怀,取出一个磁瓶,倾出一颗药丸,递了过去,说道:“这是老夫黑青神芒的解药,在口中嚼烂,敷在创口即可。”
张老头千恩万谢的接过解药,又朝地上昏迷的青衣女子一指,说道:“老朽大孙女中了朱老的九毒迷香,也请朱老”
邙山鬼叟没有理他,自顾自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磁瓶,用指甲挑了少许,俯身弹入青衣女子鼻孔。
就在他身子直起之际,张老头满脸感激之色,口中说道:“多谢朱老。”
一指向他“璇玑穴”上直点过来。
这一指来的悄无声息,快速无比,宛如一条暴起噬人的毒蛇!
邙山鬼叟骇然色变,一时之间,封架闪躲,均已不及,猛吸一口真气,身子离地尺许,倒飞去三数步之多!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邙山鬼叟药末弹到青衣女子鼻孔之中,青衣女子打了一个喷嚏,果然清醒过来,翻身坐起。
张老头立时把一颗解药递了过去,低低说道:“阿花中了他黑眚针,这是解药,可在口中嚼烂,敷在创口,快去”
话声未落,但听“蓬”然一声,邙山鬼叟倒飞出去,身形还未站定。他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乎起一掌,击在他后心之上,把邙山鬼叟打出丈外,踉踉跄跄的直撞过来。
青衣女子接过药丸,立即如飞往屋中跑去。
邙山鬼叟连人影都没看清,背上挨了一掌,一仆而起,口中发出一声凄厉长啸。
张老头没待他站稳,又疾快的迎了上去,笑道:“朱老还是躺下来歇息吧。”扬手一掌,朝他肩上拍去。
邙山鬼叟双眼绿光暴射,厉喝一声:“老夫和你拼了。”
他手上空自握着金刀,都来不及使用,左手一挥,硬接张老头一掌。
只听“蓬”的一声,张老头被震的后退了一步,邙山鬼叟却吃亏在方才背后挨了一掌,身形未稳,一连后退了三四步。
他身后出现的人影,正是邋遢道士杜景康,这时跟着欺身上步,一指点到,喝道:“咱们两个人服伺你一个,你老鬼已经够光彩了。”
邙山鬼叟再待闪避,自是不及,闷哼一声,应指倒地。
杜景康一把提起邙山鬼叟,口中喝道:“老丁,咱们快进去,敌人只怕尚有后援呢!”
急步朝茅屋中奔去。
张老头提起金刀,点点头道:“不错,田布衣也该来了。”
两人迅快的退入茅屋,灯火随着熄灭。
小山前,刹时间又恢复了静寂!
躲在屋后的萧不二,早在丁守福和杜景康出现之际,悄悄拉了唐绳武,退出竹篱笆,隐入屋右一片树林之中。
唐绳武忍不住低声问道:“老丈,咱们现在该怎么了?”
萧不二道:“田布衣可能就会赶来,这两方的人,咱们最好都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
唐绳武道:“这张老头和那道人,究竟是什么路数?”
萧不二道:“这两人是彩带门两位护法,那老头叫二郎神丁守福,精擅易容之术,是目前江湖上第一位易容高手。那道人叫邋遢道士杜景康,他的成名兵刃,就是腰间挂的铁葫芦,武功稍差的人,只要他一口酒,就能把你摔出三丈之外。”
唐绳武听出兴趣,正待再问。
萧不二低嘘道:“快噤声,有人来了。”
唐绳武举目瞧去,夜色之中,那有什么人影?
又过了一回,才见黑衣判官田布衣率着四个黑衣大汉,匆匆而来,赶到茅屋前面,忽然住步。口中咦了一声道:“奇怪,朱兄率同他八大弟子,早就来了,怎会一个不见?”
他生性多疑,目光朝四下乱转。过了半晌,才回头道:“你们过去敲门,看看老头还在不在?”
他身边一名黑衣汉子答应一声。举步走到门前,高声叫道:“张老头,咱们总管到,快起来。”
茅屋中没人回答,也没有半点声音。
那黑衣汉子忍不住举手往门上重重的敲了两下。
不,他只敲了一下,第二下还没敲,两扇木门,呀然自启!
那黑衣汉子吃了一惊,急急往后退出一步,凝目瞧去,屋中一片黝黑,但这间客堂并不太深,依稀可以看到有几个人席地坐在那里!
黑衣汉子又是一惊,不敢再逼近过去,回头道:“回总管,这茅屋里坐着不少人。”
田布衣道:“是些什么人?”
黑衣汉子壮着胆子走到门口,探头往里看了半天,才道:“总管,好像是朱教主”
他口中的“朱教主”正是邙山鬼叟朱友泉,因为邙山一派,又称幽冥派,掌门人也就是教主了。
田布衣蓦然一惊,缓步行近过来,问道:“你没看错?”
黑衣汉子退下一步,垂手道:“朱教主和他们门下,都盘膝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小的看的十分清楚。”
田布衣脸色深沉,凝声道:“会有这等事?”一手摸着下巴,低声吩咐道:“你们退后些,未听我招呼,不准妄动。”
四名黑衣汉子躬身领命,果然又退了几步。
田布衣探怀摸出一对大小不同的铁笔,这是他别出心裁的独门兵刃,右手握笔,可作判官笔、点穴道之用,左手短笔,形状略小,又可作雷公椎,脱手打穴,专破敌人气功。
在他一双铁笔之下,不知裁了多少成名人物,也因此博得黑衣判官之号。
他此刻双目深沉,注视着屋中,手握双笔,功布全身,脚下缓缓举步朝门口走来,在他渐渐接近门口之际,两耳更是用心谛听,保持最高警觉。
这时数丈之内,就算是落针之微,也极难瞒得过他的耳朵,但茅屋中就是一片沉寂,几乎像一间死屋,没有半点声息。
田布衣快到门口,就倏然住足,用足目力,朝室中望去。
以他的目力,室中纵然幽暗,但走到切近,自可看的清晰,手下人说的没错,这间小小客堂之中,既无桌椅,也没有什么杂物,只是一间筑土为墙,黄泥铺地的空屋!
黑暗之中,但见邙山鬼叟门下八大弟子,围成一圈,席地而坐,个个瞑目垂帘,双手搁膝,状若老僧。
在八人中间,赫然正是自称幽真教主的邙山鬼叟朱友泉,他也同样的盘膝跌坐,双目微合,不言不动,身前地上,横放着他那口化血金刀。
这情形,不像是被人做了手脚!
田布衣看的心头大疑,忖道:“朱老儿好像在运气行功,这老家伙一身鬼气,行事奇特,又在搅什么鬼名堂了?”
但继而一想,邙山鬼叟是有事来的,他总不至放了正事不办,率着徒弟跑到张老头家,摆起鬼龙门阵来。
就算张老头是个身怀武功的人,一家只有两个小孙女,凭邙山鬼叟一身功力,也不至于束手成擒,连八个徒弟,都被生擒活捉。
田布衣生性多疑,在这一瞬之间,念头连转,就是识不透屋中究竟是什么玄虚?
识不透玄虚,就是不肯贸然进去。
他只是手抱铁笔,静静的站在门口,一双深沉目光,在邙山鬼叟师徒身上,不住的转来转去,仔细打量。
这样足足耗了一盏热茶工夫!
室中邙山鬼叟静坐如故,一动不动,门口的他,也静立如故,一动不动,还是丝毫看不出他有进去的意思。
萧不二看的暗暗忖道:“这阴世判官,果然狡狯如狐!”
就在此时,只听田布衣沉声叫道:“朱兄,你这是什么阵势?”
邙山鬼叟充耳不闻,一声不作。
田布衣皱皱眉,又道:“朱兄莫非负了伤么?若是不便出声,那就和兄弟举手为号好了。”
邙山鬼叟依然毫无动静,不言不动。
田布衣心头疑云重重,自言自语道:“这就奇了!”
他总究成名多年,这一阵工夫,已然看出情形不对,但自己到了门口,总不能被空城计吓退。
当下干咳一声,右笔当胸.左笔暗藏掌心,缓缓举步跨进茅屋。
不,左脚跨进门里,右脚却依然留在门外,以观动静,但茅屋中确实看不出有何异样!
田布衣右脚,终于也跨进来了,他依然保持着十分警觉,双目不住的左右流动,深入了几步。
邙山鬼叟门下八个徒弟在地上围坐一圈,如果是按照八卦方位来说,田布衣已经走到坤卦位上。
田布衣走到他背后,俯下身去,仔细的身上察看了一阵。
发觉他们师徒,似是被人点了穴道,心头暗暗一惊,迅速忖道:“这明明是布成了的陷阱,等着自己前来!”心念一动,急忙回头朝左右厢房看去!
两边厢房门口,各挂着一道布帘,看不清门内情形,但凭自己的耳朵倾听,两间厢房中,根本听不到有人的呼吸。
田布衣暗自失笑“就算有人,又能把自己怎么?”
当下把右手铁笔,交到左手,一掌朝跌坐着的黑衣汉子身上拍去。
他推出的这一掌,正是内家上乘解穴手法,那知一掌拍下,那黑衣汉子只是上身晃动了一下,依然未曾解开他被制的穴道。
田布衣心头又是一惊,手起掌落,接连拍了他几处大穴,心中暗道:“就算你有几处穴道被闭,这下也应该解开了。”
但那黑衣汉子依然坐着不动,穴道并未解开。
田布衣心头大是惊诧,接连又在两个黑衣汉子身上,连拍了数掌,也同样未能解开他们受制的穴道。
“这是什么怪异手法伤的?”
田布衣疑念愈炽,也愈不敢大意,心念一动,身形忽然纵起,越过围坐成一圈的黑衣汉子头顶,笔直飞落邙山鬼叟面前。
田布衣原可从八大鬼徒身边闪人,但因这八个人坐的模样,像是列了阵势,目前纵然穴道受制,他还是不肯冒险,因此才纵身飞起,越过阵势,再在邙山鬼叟面前双落。
双目炯炯,盯注在邙山鬼叟脸,压低声音问道:“朱兄究竟怎么了?”
邙山鬼叟双目微阖,依然不言不动,木无表情。
田布衣一下闪到邙山鬼叟身后,缓缓伸出手去,掌心抵在邙山鬼叟后心,正待把真气度入,催动行血,检查他何处经穴受制!
他方才进来之时,一直是面向里,背向外,这一闪到邙山鬼叟身后,就变成了面向门外。
无意之中,目光一抬,但见两扇木门,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关了起来!
门内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黑衣人,黑暗之中,依稀可以看清那人一身黑衣,脸情阴隼,几乎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不,这一注目“发现此人一身装束,甚至连面貌也和自己一般无二,又是一个黑衣判官田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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