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铩羽而归(2/2)

他只作不知,翻了个身,拉上薄被,故意打着轻微的鼾声。

金嬷嬷走近房门,就脚下一停,吩咐道:“金花,你去看看门主醒了没有?”

金花应了声“是”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入房门,打量了一眼,才悄悄退出,说道:“门主睡得很熟,可要小婢请他起来么?”

金嬷嬷心中暗道:“看来那杨文华果然是柳文明假扮的丁。”

一面说道:“你去把金萍叫起来。”

金花答应一声,走到隔壁一间房门口,轻轻叩了两下,叫道:“金萍,总管叫你呢!”

金萍答应一声,迅快穿好衣衫,启门走出,看到金嬷嬷和沈少川夫妇,不觉一怔,急忙躬身道:“小婢叩见副门主、嬷嬷,大家这么快都回来了?小婢去叫门主起来。””金嬷嬷一摆手问道:“门主昨天没下楼去,都在楼上么?”

金萍应了声“是”

金嬷嬷问道:“他在楼上作些什么?”

金萍道:“门主和小婢下了一天的棋。”

金嬷嬷道:“你进去叫他起来。”

金萍看金嬷嬷神色不太好,心头直是打鼓,口中应了声“是”就推门而入,走近床前,掀开锦帐,只见杨文华侧身而卧,罐得正酣,这就轻轻推了一把,叫道:“门主,副门主和金总管来了,你快醒一醒。”

杨文华故意“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问道:“副门主他们不是出发去了?你骗谁?”

说罢转了个身,又呼呼睡去。

金萍知道他是故意做作,也故意急道:“门主,门主,你快醒一醒,小婢没骗你,真是副门主和金嬷嬷来了呢!”

沈少川站在门口,心里十分有气,暗道:“师父为什么叫他来当门主,真是窝囊极!”

杨文华这回听清楚了,口中“哦”了一声,急忙翻身坐起,说道:“金萍,你说副门主和金嬷嬷来了,他们人在哪里?”

金萍道:“就在房门口呢!”

“啊!”杨文华听得一急,很快跨下床来,忙着道:“金萍,你快给我把长衫拿来。”

金萍故意取了一件天青色绸衫,伺候着替他穿好。

杨文华双手搓着脸颊,说道:“副门主和金嬷嬷这么早就来找我,一定有事的了,你快请他们进来。”

金萍走到门口,躬身道:“门主请副门玉、金嬷嬷入内。”

金嬷嬷早已等得不耐,当先走入房中,目光一抬,只见一长方小桌上,果然放着棋和一副残局,尚未收起,棋枰旁还有点剩的半支蜡烛,可见金萍说的不假。

前后两扇窗户,也关得好好的,还下着窗帘。

杨文华睡眠惺松,抱着拳道:“金总管、沈兄、沈大嫂几时回来的,快快请坐。”

金嬷嬷道:“属下刚到一会,咱们这次在五里庄栽了大跟斗,带去的人伤亡过半,连总师傅都死在人家手下了。”

杨文华故作吃惊,迅快回头朝金萍问道:“我记得沈兄和姜堂主不是一路去的,可对?”

凡是被迷失神志的人,记忆力很差,他自然事事都要问金萍的了。”

金萍问道:“门主说的是,副门主是和嬷嬷一路,袭击在五里庄丐帮分柁的各大门派去的,姜堂主是率人袭击第一堡去的。”

杨文华点头,才朝金嬷嬷问道:“总师傅死了,是什么人害死他的呢?”

沈少川愤愤地道:“总师傅是死在—个冒充门主的人手下酌。”

“冒充门主的人?”

杨文华迟疑了一下,才吃惊地道:“冒充门主,那不是冒充我么?这人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冒充我呢?”

金嬷嬷看他一幅浑浑噩噩的样子,不愿多说,她本来还怀疑是他,如今证实不是他了,这就说道:“我们刚回来,又吃了大亏,自然要先来跟门主报告一声了,少川,我们可以下楼去了。”

人已站了起来,沈少川、姜凤仙也跟着站起。

杨文华道:“本门既然吃了大亏,难道就此罢了不成?金嬷嬷,要不要我亲自出马,再去和他们一决胜负?”

沈少川冷笑一声道:“门主去了,就能反败为胜么?”

杨文华忽然脸色一怔,说道:“杨某‘青萍剑法’和金嬷嬷教我的丢手箭法,还不能胜得过他们么?”

姜凤仙心里骂着:“白痴!”一面冷冷地道:“看来下次是该门主亲自去斗斗他们了。”

杨文华道:“姜堂主说得是,我看日期就由金嬷嬷决定好了。”

金嬷嬷沉着脸道:“少川,我们去吧!”’她一肚子火,自然不和杨文华再说客套话了。

杨文华拱拱手道:“大家大概一晚没有睡了,还是快去休息吧!本座不送了。”

金嬷嬷和沈少川、姜凤仙迅快地下楼而去。

金萍一直送上楼去,才行回转,轻笑道:“公子你真会做作,哦,昨晚到底如何呢?”

杨文华伸手握住了金萍的手,拉着她朝床前走去。

金萍粉脸飞红,轻轻挣着手说道:“你”杨文华道:“你怕什么,我们坐到床沿上去,我好慢慢告诉你。”

说到这里,忽然哼了一声道:“他们还怀疑昨晚击毙辛长春的就是我,来看看我是否在房里?连楼下还埋伏了人呢!”

金萍一怔道:“楼下埋伏了人,小婢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杨文华拉着她在床沿上坐下,低声道:“楼下大概有十几个人,刚才才撤走。”

金萍仰起头,用手掠掠鬓发,轻唉一声道:“公子,你应该走了,再待下去,说不定会给他们瞧出破绽来的。”

杨文华道:“要走,现在还不到时候,我既然来了,总得打听到爹的下落才是。”

金萍微微摇头道:“依小婢看,公子的尊大人,绝不会在这里的。”

说到这里,偏头望着他道:“公子还没说昨晚的经过呢!”

杨文华凑过脸去,在她粉颊上亲了一下,含笑道:“好,好,我说!”

当下就把自己如何擒住姜凤仙,赶去五里庄,大概说了一遍。金萍吃惊道:“公子和那位江姑娘联手,把两个最高护法都打败了!那位江姑娘人生得美不美?”

杨文华在他耳边低低地道:“你如果是西施,江姑娘就是东施,你说东施美不美?”

金萍轻啐道:“小婢不信。”

杨文华道:“小信也不要紧,将来你总会有机会看到她的。”

金萍站起身道:“公子两个晚上没睡了,再睡一回吧!”

杨文华道:“不成,我如果再睡一回,又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了,你去叫吟风打洗脸水,我肚子饿得很。”

午后,杨文华吃过午餐,正在房中和金萍下棋。

只听吟风在楼下叫道:“金萍姐姐。”

金萍站起身,来至楼梯口,问道:“有什么事?”

楼上由她伺候,不准吟风、吟月上来的。

只听吟风道:“刚才金总管派人来请门主,说是马上到后进议事厅去。”

金萍道:“知道了。”

转身走入房中,说道:“金嬷嬷请公子马上到议事厅去。”

杨文华问道:“你去不成?”

金萍道:“小婢自然随公子去了。”

杨文华站起身道:“那就快些走吧!”

两人相偕下楼,出了东院,穿行长廊,来至后进议事厅。

门口一名青衣小鬟朝杨文华施丁一礼,就莺声呖呖地叫道:“门主驾到。”

杨文华也没理她,一脚跨进厅去。

厅上早已坐着金嬷嬷、少川、姜凤仙、许梅仙和金刀堂主于飞鸿等几人,看到杨文华走入。他总是折花门名义上的门主,大家一起站了起来。

金嬷嬷道:“门主请上坐。”

杨文华也没和他们客气,就走到上首一把椅子上坐下,一面点头道:“大家请坐。”

金萍就站在杨文华的身后。

一名小鬟给门主送上一盏茶来。

金嬷嬷就发言道:“本门此次夜袭五里庄,遭受惨重损失,连三位最高护法都被人赶跑了,这是本门最大的损失,也可见对方的厉害,现在咱们在遭受挫折之余,更应防到袭人不成,对方趁机反袭,所以第一件要务是必须加强峒悟山庄的防卫。

大家都没有发言。

金嬷嬷续道:“目前总师傅辛长春身故,这总师傅一职,就由金刀堂于堂主升任,仍兼金刀堂主,负责本庄巡防事务,门主认为如何?”

杨文华道:“很好,就照金嬷嬷说的办好了。”

于飞鸿起立,恭敬地道:“多谢门主,多谢金嬷嬷。”

金嬷嬷又道:“外总管萧梦谷叛离本门,所缺外决管一职,由内三堂第一堂姜堂主升任,门主认为如何?”

杨文华道:“姜堂主精明能干,外总管一职,正该由她接任。”

姜风仙一向瞧不起杨文华,也不言谢。

金嬷嬷又道:“三位最高护法离去之后,本门最高护法就出了缺,对方声势大盛之际,咱们的实力自然不能低于对方,因此老婆和大姑娘、二姑娘蹉商的结果,只有恭请老主人出山,才能挽回颓势,以老主人,那摩提不过是个番和尚,算得了什么?”

杨文华心中忖道:“不知她口中的‘老主人’究是什么人?”

金嬷嬷接道:“恭请老主人出山,已是刻不容缓之事,咱们立时动身去叩谒老主人。”

说到这里,目光一动,说道:“门主、副门主、大姑娘、二姑娘,都得和老婆子同去,峒晤山庄,本门根本重地,咱们动身之后,就交由于总师傅全权处理。”

于飞鸿道:“属下省得。”

姜风仙问道:“门主也要去么?”

金嬷嬷道:“门主是一门之主,恭请主人出山,门主自然非去不可。”

姜凤仙心中暗道:“杨文华去了也好,当着师父,自己倒要问问师父,折花门怎么弄个傀儡门主?能把他废了,少川不就顺理成章的当门主了?”

“好了!”金嬷嬷站起身,说道:“咱们就这样决定,大家走吧!”

杨文华跟着站起,由金嬷嬷走在最前面,几个人出了峒悟山庄,一路往北行去。

不过四五里光景,就已步上两边俱是竹树的一条山道,大家循着石级,盘曲而上。

杨文华心中暗道:“原来他们老主人就住在山上,自己早该想到了,不然,折花门何以要设在这里呢?”

司吾山并不高,不过顿饭工夫,便已登上山顶,那是一片用石条铺成的平台,迎面是一座嵯峨宏伟庙宇的“碧霞宫”当地人却称之为奶奶庙。

庙内供奉的神像,就是封神榜上摆“黄河阵’’的三位仙姑,云霄、碧霄、琼霄是也。

金碧辉煌的神龛中,端坐着璎珞垂面,月貌矜严的三位仙子,看去栩栩如生!

金嬷嬷领先穿行大殿,折入右郎,刚走到一个月洞门口,就看到两名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年轻道姑,一下挡住了去路。

左首一个道:“仙姑有谕,未奉宣告,不得擅入。”

杨文华心中一怔,仙姑?莫非金嬷嬷口中老主人,就是仙姑?金嬷嬷脚下一停,说道:

“你们不认识老婆子?”

左边道姑道:“你是金嬷嬷,我们自然认识了。”

金嬷嬷道:“认识就好,老婆子是叩谒老主人来的。”

左边道姑应了声“是”转身往里就走。

过不一会,那右首道姑匆匆走出,躬身道:“仙姑命金嬷嬷、杨文华等人入内相见。”

她手中拂尘一拂,说道:“你们随我来。”

一行人仍由金嬷嬷为首,随着道姑从月洞门折入一条两边俱是花圃的走廓,来到一座敞厅前面。阶上湘帘低垂,清静得没有半点声音。

领路的道姑走在阶前,脚下一停,躬身道:“启禀仙姑,金嬷嬷、杨文华、沈少川来了。”

只听厅上传出一个妇人娇冷的声音说道:“叫他们进来。”

话声方落,阶上三道湘帘缓缓卷起。

金嬷嬷回头道:“你们随我进去。”

她依然走在前面,接着是杨文华、沈少川、姜凤仙、许梅仙、金萍、金燕却在厅前阶上站定下来。

厅上摆设古雅而精致,上首放着两张高背锦披椅,右首椅上端坐着一个年约四旬,秀发如云,皮肤白析,面貌端好的中年道姑。

她身后立着四名一式青色道装,年约二十来岁的道姑,一个个生得眉目姣好,垂手恭立。

金嬷嬷急忙趋了上去,双膝一屈,伏地请安,口中说道:“婢子叩见主人。”

杨文华心中暗道:“原来金嬷嬷从前是这道姑的婢子。”

他是第二个,一时不知如何称呼道姑才好?金嬷嬷跪了下去,自己是一门之主,总不好跪拜,当下也跟着走上几步,拱手作了个长揖,说道:“杨文华拜见仙姑。”

沈少川、姜凤仙、许梅仙三人随后也一起跪拜下去,口称:“师父在上,弟子叩请金安。”

中年道姑目光冷森,朝几人瞥过,含笑道:“金嬷嬷,你起来。”

金嬷嬷站起身。

中年道姑目光落在杨文华身上,说道:“你就是杨文华?很好。”

然后又朝沈少川三人道:“你们也起来。”

沈少川、姜凤仙等三人也依言站起。

中年道姑问道:“金嬷嬷,我要你们办的事,可是顺利完成了么?”

金嬷嬷身躯一震,俯首道:“婢子无能,特来向主人请罪。”

杨文华听出她们的口气来了,暗道:“要折花门去对付各大门派,原来竟是发她的主意,哼,这道姑果然是折花门的幕后主持人了,只不知她究竟是何来历?”

中年道姑微哼道:“怎么,办砸了?”口气说得极冷!

金嬷嬷机伶一颤,说道:“本门行动,完全遵照主人指示,分作两路,由大姑娘前往第一堡,婢子和少川前去五里庄”

中年道姑道:“他们可是已有准备?”

沈少川气愤地道:“回师父,是萧梦谷这老贼出卖本门,泄漏消息,以致对方早有了准备”

“这不可能。”

中年道姑道:“少川,你可知道萧梦谷是为师的什么人么?”

沈少川恭声道:“弟子不知道。”

中年道姑道:“他是为师的师兄,一向都是听为师的话,怎会中途变卦?为师要金嬷嬷担任内总管,萧梦谷担任外总管,是最可信任的两个人了,大概是他无意之间泄露了身份,为各大门派所拿;但纵然被拿,他也不至于泄露折花门行动的机密,这也许另有别人泄露的,也未可知。”

杨文华心中暗道:“此女果然料事如神,心机可怕得很。”

“好!”中年道姑续道:“金嬷嬷,你把经过情形,说一遍给我听听!”

“是!”金嬷嬷应了声是,就把夜袭五里庄的经过,一字不漏,详细说了一遍。

中年道姑又道:“姜凤仙,你呢,怎么会落到丐帮手里去的?”

姜凤仙急忙跪倒地上,也把当晚在水仙庙的情形,详细述说了一遍。

中年道姑目中杀机一闪,冷冷地道:“姜凤仙,你是为师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师姐,竟然如此不济?”

姜凤仙急道:“师父明鉴,那柳文明武功极高,弟子实非其敌,何况丐帮和第一堡的人,都被解去了‘迷迭散’”

“住口!”中年道姑冷喝道:“你全军尽覆,还被人家俘了去,出尽折花门的丑,你可知罪?”

姜凤仙粉脸发白,伏地叩头道:“弟子知罪,还望师父开恩。”

中年道姑道:“你要如何自处?”

姜凤仙颤声道:“师父之命,弟子万死不辞。”

中年道姑哼了一声道:“我可以不杀你,但活罪难逃,你贻羞师门,应该废去你一身武功。”

她此话方出,金嬷嬷、沈少川、许梅仙都扑地跪了下去。

金嬷嬷道:“求求主人,大姑娘纵然有罪,但废去一身武功,她就完了,折花门初受挫折,正是用人之时,大姑娘”

沈少川、许梅仙两人一齐口中求道:“师父开恩。”

中年道姑冷哼道:“你们也同样有罪,还敢替她求情么?”

姜凤仙哭道:“师父责罚弟子,弟子甘愿领罪,但废去武功,那就生不如死了。”

中年道姑冷冷说道:“为师把你从小扶养长大,第一次要你去办事,就丢人现眼,废去你的武功,并不为过,好,为师再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但我们赏罚分明,武功暂时可以保留,先挖去称一目,以示师恩,你自己挖吧!”

姜凤仙纵然平日爱美,瞎了一目,就成了终身残废之人;但她在师父面前,哪敢再说,伏地叩头道:“弟子遵命。”

右手一抬,正待朝左眼挖去。

“姜总管且慢!”

杨文华忍不住低喝一声,转身朝中年道姑拱手道:“仙姑可否听在下一言?”

中年道姑道:“你说。”

杨文华道:“姜总管新任本门外总管,纵然有罪,在下希望仙姑宽恕她一次,挖去一目之刑,可否暂时记上,等姜总管立了功,再将功赎罪?”

站在厅外的金萍听得暗暗叫了声:“更糟!”

因为被迷失心智的人,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差幸大家都不敢在中年道姑面前求情之时,他说出替姜凤仙求情的话来,大家心中都觉得有了—线希望,并以是并未察觉他是迷失心志的人。

中年道姑道:“你是以折花门门主的身份,替她求饶么?”

杨文华躬身道:“在下是门主,这次出差错,在下也是有罪的了。”

“好!”中年道姑居然说了声好,点点头道:“看在你的分上,姜凤仙挖目之刑,就暂且记上。”

姜凤仙连连叩头道:“多谢师父。”

站起身又朝杨文华躬身道:“多谢门主。”

她一向瞧不起杨文华,但这回杨文华保住了她一眼睛,她是由衷地向他感激。

中年道姑又道:“金嬷嬷,你呢?我把折花门交给你,你却疏于督察,折花门刚成立,就损兵折将,几乎全军尽覆,你该如何向我交代,如何一个自处?”

金嬷嬷也扑地跪了下去,连连叩道:“婢子无能,甘愿领罪。”

中年道姑冷漠而气怒地道:“照说真该把你也废去武功,这样,我要你自断左腕,聊示薄惩,杨文华,你大概又要替金嬷嬷求情了?是么?”

她先前说得冷厉气愤;但叫到杨文华,口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杨文华躬身道:“是的,在下但求仙姑开恩,金嬷嬷身为内总管,折花门全仗他调度,仙姑能否依姜总管之例暂时记下,等立了功”

“立功?”中年道姑忽然哼了一声,截着道:“她们如何立功?那好,金嬷嬷、姜凤仙,你们给我听着,我限你们三个月之内,先给我消灭丐帮,到时将功赎罪,还有杨文华,你是折花门一门之主,我责成你负责,办完这件事,否则我连你一起问罪”

杨文华这可不好答应,方自一怔!

只见中年道姑突然目光一抬,喝道:“外面是什么人?胆敢潜入碧霞宫来。”

众人听得不觉又是一怔!

只听厅外响起一个清脆娇美的声音说道:“是我,折花令主。”

随着话声,已从厅外走进一个长发披肩,面蒙紫纱的紫衣女郎,她,正是江洁云。

杨文华心头一阵跳动,但又感到有些惊喜,江姑娘在此时此刻出现,和中年道姑必然会引起冲突,那么自己呢?该不该出手帮她?还是继续装作折花门主下去?中年道姑目中射出两道慑人的目光,盯注着江洁云,点点头道:“你就是折花令主,叫什么名字?”

江洁云道:“你知道我叫折花令主就够了。”

“唔!”中年道姑点点头道:“你叫折花令主,是什么人教你的呢?”

江洁云道:“你门下不是成立了一个折花门么?那是谁教你的呢?”

中年道姑道:“自然是我要他们成立的了,你呢?你是江容仪的徒弟?”

江洁云道:“家师是出家人,法名清尘。”

中年道姑冷哼一声道:“你会使‘拈花手’,难道不是江容仪的徒弟?”

江洁云道:“你要门下成立折花门,又假冒‘拈花手法’,肆虐江湖,必有目的,我是奉家师之命,来听听你的目的的。”

中年道姑道:“你去叫你师父来。”

江洁云道:“家师要我来,我来了就好。”

“你.”中年道姑道:“这是旧帐,你师父不来,我和你说不清。”

杨文华心中暗道:“听她口气,大概江姑娘的师父和她有着宿怨。”

江洁云道:“家师只要我来问你冒充‘拈花手法’,肆虐江湖,究竟是为了什么?旁的我不想问。”

中年道姑淡淡一笑道:“你没听你师父说过么?”

江洁云心中也暗暗奇怪:她怎么一再提起师父,一面说道:“没有。”

中年道姑点头道:“这就是你师父要你来的原因了?”

忽然目光转到了金嬷嬷身上,说道:“既然她和杨文华都在这里,金嬷嬷,你来说给他们听吧!”

杨文华听得心中大奇,惊动道:“好像还和自己也有关连?”

金嬷嬷应了声“是”就转过身,面朝外立,说道:“这是二十年前的事,江湖上出了一位年轻剑客,不但武功高强,家传剑法,少有对手,而且面貌清俊,风度翩翩,因此出道江湖不到一年,就已名满大江南北,也不知有多少武林痴心女子,为他颠倒”

杨文华暗道:“爹外号叫孟尝剑,据说年轻的时候,生得俊逸风流,生性好客,她说的莫非就是爹了?”

金嬷嬷口气顿得一顿,忽然回过头来,看了杨文华一眼,续道:“老婆子说的这位年轻剑客,就是门主的令尊孟尝剑杨连生。”

姜风仙不觉看了她丈夫沈少川一眼,心中也暗自忖道:“听金嬷嬷的口气,杨文华好像和师父也有着渊源,不然师父创立折花门,怎会要他来担任门主的呢!”

因为大家都觉得折花门和这折花令主可能有着某种牵连,厅上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只是听着金嬷嬷一个人说话。

只听金嬷嬷又道:“杨连生有一个父执姓江,是当年大江南北很有名的一家镖局镖主,他有个女儿,叫做江容仪,杨连生在江湖上成了名,这位江局主就跟杨连生的父亲提亲,有意把女儿许到杨家,两人是多年好友,友上加亲,自然一说即合;但杨连生生性好客,年轻人志在四方,那年他正好远游长白,家中替他订了这门亲事,事前毫不知情,却在游历中,结识了另一位奇女子薛惜芬姑娘,两人一见钟情”

她口气顿了顿,才接着道:“等杨连生回家,父母已经择定了吉日完婚,他是个孝子,心里虽然着急,可不敢违背双亲之命,婚后亲年,赶去薛姑娘住处,薛姑娘已经搬了家,不知去处,他到处打听薛姑娘的下落,始终找不到人,第二年,他江氏夫人生下一男,就是杨门主”

大家目光不觉朝杨文华投去。

金嬷嬷续道:“那时杨连生双亲尚在,有一个宝贝孙子,自然万分欣悦,那知过没几天,忽然有一妇人抱着一个女婴,送上门去,婴儿怀中还有一封血信,说是杨连生的骨血,请两老和杨连生夫妇好自看待,那儿也已经取了名字,叫做云儿,血书也说明这女婴取云儿的意义,云本是最清白的东西,只是没有根;但她需要父母,需要根,所以只有把她送到杨家来”

坐在上首的中年道姑忽然脸上有了戚容,就是站在她对面的江洁云,听到这里,也止不住心头猛震!

金嬷嬷接着道:“那位江夫人总是妇道人家,气量较窄,得悉自己丈夫外头居然有人,而且生了女婴,还公然送到家里来,心里一时想不开,当晚就离家走了,她走的时候,原想把自己亲生的儿子带走,但又怕伤了两老的心,因此就带走了那个女婴”

杨文华听得心头连震,他记得自己从小就没有母亲,娘是生下自己不久就去世的,如今听金嬷嬷说,娘是离家出走,并没有死,一时哪忍耐得住?急急问道:“金嬷嬷,我娘呢?”

金嬷嬷道:“门主令堂,据说远走滇黔,后来得蒙天心神尼收录,练成了‘拈花手’,令尊几次找上云雾山,都没有找到,那位薛姑娘生下女婴,原来让杨家好好抚养,哪知竟被江氏带走了,女儿落在情敌手里,等于是前妻的儿女由后娘来扶养,天底下有几个后娘能把前妻的儿女视如己出?心里一急,也就悄悄地找上云雾山去,那已是五年之后了,有一次,她终于在山腰上遇到了江氏,要向她索回女儿,江氏不肯,两人言语不合,动上了手,薛姑娘被江氏施展‘拈花手法’,用两片树叶,封住了两处穴道,跌坐在一棵大树之下,等过了一个时辰,树叶自落,穴道也解了,但江氏也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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