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治冬眠神医展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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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他已经被长途绝尘飞驰的马车颠簸得抖散了一身骨头,双脚软绵绵的,还是徐莼客、佟如海两人扶持着下车的。
薛子陵喘着气道:“徐大侠,这趟路兄弟兄弟这条老命已经丢了一半了。”
徐子桐抱着拳,陪笑道:“薛老哥,真是对不起,救人如救火,委屈了老哥,兄弟万分抱歉。”
薛子陵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病人到底是谁?”
徐子桐道:“老哥马上就知道了,先到里面休息。”
从里面迎出来的是程明山,抱着拳道:“徐掌门人,请薛大夫到中院坐?”
薛子陵由徐莼客和佟大海扶着,自己就一点也不用出力,脚不点地的被送进了中院大厅。
厅上早已给他准备了一张锦披大师椅,两人扶着薛子陵在太师椅上坐下。
椅旁一张茶几上,也早已准备好了面盆,荆一凤绞了一把热面巾,送到他面前,说道:“薛神医请揩把脸。”
阮清香捧了一盏茶送到几上,说道:“薛神医请用茶。”
薛子陵接过热面巾,掩在脸上,过了半晌,才轻轻揩了把脸。这把热面巾,总算使他从恍恍惚惚中,精神清爽了许多,口中长长吁了口气,才把面巾放回面盆,目光一转,首先看到的是简叔平,忍不住“哦”了一声,站起身道:“简帮主也在这里!”
简叔平连忙拱手道:“薛老哥辛苦了,能把你老哥请来,兄弟真是感激不尽。”
寿通大师合十一礼道:“老施主惠临,贫僧无任感纫。”
薛子陵道:“这位大师”
徐子桐道:“这是少林罗汉堂住持寿通大师。”
“啊!啊!”薛子陵连忙拱手道:“兄弟久仰”
徐子桐接着一指荆云台道:“这是荆云台荆兄,薛老哥一定听说过淮南大侠吧”
薛子陵又是一怔,没待他说完,连连拱手道:“久仰久仰,今天真是幸会”
他目光转动,惊异的道:“诸位都是武林中盛名久着的大侠、高人,聚集一堂,谅非偶然,想来病人也绝非寻常人物了?”
荆云台道:“薛神医请坐,先请喝一口茶,润润喉咙,病人不止一个,全仗神医妙手回春了。”
薛子陵道:“荆大侠好说,大家请坐。”
他确实感到困乏,回身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竟是上好的长白老山人参浓汤,他是神医,自然一口就尝出来了,一面忙道:“诸位大侠太客气了。”
简叔平道:“薛老哥远道跋涉,车行颠簸,这是应该的。”
薛子陵又喝了一口,老山人参果然功效卓著,精神恢复得很快,放下茶盏,一面问道:“听荆大侠口气,病人不止一个,莫非是负了伤么?”
有这许多武林人物在场,病人又不止一个,自然是负了重伤无疑。
“那倒不是。”
寿通大师合十道:“若非病情严重,贫僧等人也不敢劳动老施主了。”
薛子陵目光炯炯说道:“愿闻其详。”
徐子桐道:“薛老哥可曾听说过‘冬眠’这种病症?”
“冬眠?”
薛子陵茫然道:“这是什么病症?医经所未载,兄弟是第一次听到。”
徐子桐道:“这里有十几个人,一直昏睡不醒,已有数日之久”
“有这种事?”
薛子陵睁大双目,用手搔搔头皮说道:“这莫非误服了什么药物所致?”
他果然不愧神医,还没看到病人,就已推断出病情来了。
徐子桐道:“这个目前谁都无法知道,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有仰仗薛老哥大力救治了。”
“好说!好说!”
薛子陵连连点头道:“兄弟自会尽力而为。”
他目光抬处,望望众人,说道:“现在可以去看看病人了。”
简叔平道:“薛老哥远来,不如再稍事休息,等用过晚餐再去看不迟。”
“不,不,简帮主不用客气。”
薛子陵连连摇手,含笑道:“兄弟喝了这碗参汤,精神已经好得多了,不如先诊过几位病人,再吃饭的好,这样大家也可以安心了。”
他说的自然有理,大家正因为病情不明,人心惶惶,当然希望他及早诊治,才会心安,他是医生,从几百里外赶来,为的就是看病,等病看完了,再吃饭,自然也可以安心吃喝了。
寿通大师合掌道:“老施主既然这么说了,咱们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请老施主先诊治也好。”
他心急掌门方丈安危,自然希望薛神医早些诊治了。
简叔平点头道:“大师说得是。”
一面朝薛神医抬抬手道:“薛老哥那就请到东厢去吧!”
东厢房内一共放着五张木榻,躺着五个人,那是少林方丈慧通大师,白鹤观天鸣道长,九宫山竹逸先生,八卦门掌门人封自清、形意门掌门人祝南山。
简叔平、寿通大师二人走在前面引路,把薛子陵让进束厢。徐子桐、荆云台也跟着走入。
薛子陵看到第一张木榻上躺着的是一个黄衣老僧,他虽未见过少林方丈;但看到那黄衣老僧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就会使人感觉他决非寻常僧人,不觉回头问道:“这位大师是什么人?”
寿通大师双手合十,恭敬的道:“不瞒老施主说,他是敝寺方丈。”
薛子陵听得瞿然一惊道:“会是少林方丈?”
他目光一掠其余几人,问道:“那么这几位呢?”
寿通大师道:“这位是白鹤观天鸣道长,这位是九宫竹逸先生,这位是八卦门封道长、这位是形意门掌门人祝老施主。”
薛子陵越听越奇,吃惊的道:“这几位都是一派掌门,怎么会同时昏睡不醒?难怪诸位大侠要兄弟急着兼程赶来了。”
随着话声,已经走到慧通大师榻前,回身从桌上取过烛台,凑着慧通大师仔细察看了脸上各部位的气色,然后又伸手翻起眼睛,看了一眼,才放回烛台。
徐子桐急忙端遇一张木椅,放到木榻横边来。
薛子陵道:“多谢徐大侠。”
徐子桐道:“薛老哥不用客气,请坐。”
“兄弟那就不客气了。”
薛子陵慢慢在椅上坐上,左手卷起了右手衣袖,才缓缓伸手出去,三个指头搭在慧通大师左腕之上,又缓缓闭上眼睛,一声不作,切起脉来。
他身后站着寿通大师、简叔平、荆云台、徐子桐,大家也都摒息凝神,看着薛神医把脉,谁也没有说话。
这样足足过了盏茶工夫,薛神医才抬起头。
徐子桐不待他说话,就双手扶着慧通大师转了个身,薛子陵又伸手握住了慧通大师右手,切了一回脉,才抬头道:“徐大侠,你能不能把方丈大师牙关拨开来,兄弟要看看他的舌苔。”
徐子桐道:“好。”他依言用指拨开了慧通大师的牙关。
薛子陵又取过烛台,照着看了舌苔,把烛台放回桌上。
寿通大师忍不住问道:“老施主切了敝寺方丈的脉,不知如何?”
薛子陵双目微阖,思索了半晌,才道:“兄弟也说不出来,方丈大师六脉调和,只是脉像稍滞,那是昏睡已有多日,才会如此”
徐子桐问道:“薛老哥是否觉得方丈大师脉像之中,有无中毒之徽?”
“中毒?”
薛子陵微微摇头道:“似乎不像”
连薛神医都切不出来,岂非群医束手了?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荆云台道:“薛神医是说”
薛子陵微微一笑道:“这‘冬眠’二字,既不见于经集,很可能是一种慢性中毒,人身一小周天,脉象随时辰循环,稍有不同,目前兄弟还搭不出中毒脉象,可能隐伏不显,但此时切不出来,就不能断言没有中毒,也许过了一两个时辰,到了午夜,脉象就会显露出来,兄弟既然来了,总要诊查出一个所以然来,等摸清了病情,才能处方。”
他这一解说,大家才算安下心来。
荆云台道:“薛神医说得极是。”
“那里?那里?”
薛子陵举步走到天鸣道长榻前,也先看了天鸣道长的脸色,再切脉,再看舌苔,他一个个依次切完了五人的脉,已足足耗去了半个多时辰,才徐徐吁了口气,点头笑道:“这五位脉象差不多,那是同时中了‘冬眠’之毒,只是此时毒征并不显著,以兄弟推想,到了子时,可能会和现在不同,因此只好等到子时再诊了。”
寿通大师合十道:“一切全仗老施主着手回春了。”
简叔平道:“薛老哥请到外面坐吧!”
于是大家又陪同薛神医回到厅上落坐。
大厅上早已摆好酒筵,专等薛神医看过病人,就可入席。
现在薛神医出来了。齐大椿悄悄走近帮主身边,问道:“帮主,可以开席了么?”
简叔平点点头,一面朝薛神医抬着手道:“薛老哥,请上坐吧!”
大家自有一番谦让,各自入席,由丐帮弟子轮流送上酒菜。
徐子桐在席间又给薛神医介绍了丐帮长老擒龙丐齐大椿,和程明山、阮清香、荆一凤、王维能等人。
薛神医连说:“幸会。”
席间只有寿通大师一人茹素,以茶代酒。
大家因薛神医晚间还要替“冬眠”的众人切脉,自然不敢向他敬太多的酒。
直到酒遇三巡,薛子陵才攒着眉,朝简叔平问道:“简帮主,兄弟想请教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简叔平忙道:“薛老哥言重,你老哥有什么话,只管请问。”
薛子陵一手摸着花白长髯,说道:“兄弟想了解一下,少林方丈大师等人,如何会有‘冬眠’这种症候?起于何时,简帮主可否赐告?”
四诊之中,望闻问切,问是占了第三位,了解病情,这自然是十分需要之事。
简叔平轻咳一声,说道:“此事说来惭愧,直到此时为止,大家还说不出出事的原因来,大概是这样,月前九里堡戚庄主寿诞,各大门派掌门人,均来徐州祝寿,这几位掌门人,很可能在是归途中,被人暗施手脚,致为贼人所乘,这‘冬眠’的确切日期,就无人能说得出来了。”
“会有这等事?”
薛子陵沉吟了下,又问道:“那么诸位是何时、何处发现的呢?”
简叔平道:“那是两天前的晚上,是程老弟和荆姑娘在地窖中发现的,这几位掌门人和八位少林弟子,已在‘冬眠’之中,沉睡不醒”
“地窖?那是什么地方的地窖之中?”薛子陵似乎颇为注意,接着问道:“简帮主可否说得详细一点,因为地窖必然是在地底,如果在地窖之中卧久了,体内就会被阴湿所袭,尤其是昏睡不醒之人。”
简叔平含笑道:“地窖就在这双环镖局花园假山之下?”
“双环镖局假山之下,这真是不可思议!”
薛子陵一面点着头道:“果然是在重泉之下,难怪几个人体内有阴寒偏重之象!”
简叔平望望程明山,含笑道:“程老弟,此事经过,还是你来说吧。”
程明山答应一声,他删繁就简,只说自己和荆一凤在假山中发现地窖,进去之后,才知下面占地颇广,还有人守护
“慢点!”
薛子陵问道:“程少侠可知那守护之人是谁么?”
程明山道:“他是双环镖局的副总镖头项昆。”
薛子陵道:“他也不知道‘冬眠’是什么药么?”
程明山道:“他既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给他们服了什么药,只知这些人是在‘冬眠’之中。”
薛子陵又道:“那么是什么人下的药呢?”
程明山道:“是双环镖局总镖头晏长江。”
薛子陵道:“双环镖局生意做得很大,真想不到晏长江晏总镖头,竟会做出这种事来,唔,这‘冬眠’的药物,既是晏长江所下,诸位只要逮住晏长江,就不难问得出来,兄弟只要知道他下的是什么药,就不难对症下药,一贴可愈了。”
程明山道:“晏长江是逮住了,只是他服毒自戕了。”
“可惜!”
薛子陵一拍巴掌,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就死无对证,兄弟只有凭诸位掌门人的脉象,暗中摸索了。”
荆云台道:“薛神医要等才时才可以诊出脉象来么?”
“这还很难说。”
薛子陵沉吟道:“因为一天十二个时辰,血气所注部位不同,如果要找出病因来,只有每隔一个时辰,切脉一次,有一天时间,大概可以查出眉目来了”
说到这里,口气微顿,接着道:“不过方才听程少兄所说,那已可确定是晏长江在他们身上下了某种令人昏睡之药,就没有疑义了,令人昏睡之药,有很多种,有的毒性较高,但据兄弟切过脉象推断,倒不像是烈性毒药,那就更麻烦,因为有几种药,只有轻微毒性,单靠脉像就无法加以判断”
他探手入怀,缓缓摸出一个青瓷小药瓶来,续道:“这是兄弟祖传的‘试毒丹’,唔,现在是戌时稍偏,再过半个时辰,喂他们每人一粒,再过半过时辰,再喂两粒,等到子时,能吐出来的东西,稍加药粉,就可辨出究是服了何种药物了,设若没有呕吐,那也没关系,从他们脉象中,也可以诊查得出来了。”
他把药瓶递给了坐在左首的简叔平,一面叮咛道:“时刻必须极准,不可过早,也不可太晚,必须间隔半个时辰,才能喂药,第一次一粒,第二次两粒。”
简叔平接遇药瓶。
阮清香道:“简帮主,今晚是我值班,你交给我好了。”
简叔平点点头,就把药瓶递了过去。
这一顿酒饭,大家匆匆吃毕。
薛子陵回头朝徐子桐道:“徐大侠,今晚最好在东厢给兄弟备个床铺,兄弟每隔一个时辰,要给几位掌门人切脉一次。”
徐子桐道:“本来给薛老哥在楼上准备了房间,这样不是太委屈了么?”
薛子陵笑道:“诸位大侠不用客气,兄弟每隔一个时辰,就得诊脉一次,上下楼梯,实有不便,还是随便搭个铺,能躺下休息就好了。”
大家觉得他说的也是实情,薛神医是上了年纪的人,住在楼上,上下楼梯,实在是不方便。
简叔平点头道:“那就给薛老哥在东厢准备一张床好了。”
薛子陵笑道:“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本来就毋须客气,还有诸位大概也辛苦了两天了,兄弟用不着大家当客人一样的陪着,夜晚要休息的人,只管去休息,这里自然也需要人值夜,就由值夜的人陪兄弟聊聊,兄弟只要有一盏浓茶,就可以了。”
徐子桐道:“薛老哥说得是,待会大家不用客气,只管去睡,由兄弟陪薛老哥喝茶下棋就好了。”
“对,对,”薛子陵大笑道:“兄弟一生别无嗜好,有之,那就是下棋了,只要有棋下,兄弟可以通宵不睡。”
今晚是由擒龙丐齐大椿率丐帮弟子守后园,四名少林弟子和四名丐帮弟子守中院。
在中院当值的是阮清香和王维能。
在前院当值的则是徐莼客和杜管事,还有八名镖师。
其余的人,虽然没有轮到值夜,但都在中院楼上,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时可以接应得上,和值夜也并无多大的区别。
这样的防守,可说已是固若金汤,武功最高的人,也休想闯得进来,何况徐子桐又自告奋勇“他不是值班的人”要和薛神医品茗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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