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大开杀戒(2/2)
于是“鬼神十三式”前七式交互使用,无形罡风在五丈方圆之地呼啸而起,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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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起,惨嗥之声此起彼落。
转眼工夫,十五六个大汉已被活活震毙。
“鬼府”绝学虽然早已闻名遐迩,但像这种盛怒之下施展开来,六大门派诸人尚属首次看到。
这时五大门派掌门人,都以惊骇之色看着类似天神下凡的梅雪楼,不由愣住,惊怒之色无而有之。
梅雪楼略一扫视,立即又大喝一声,掠至成筠身边,一式“玄圃飞花”又是两三个大汉的身躯像枯木般地摔出两丈以外。
即“洞庭一勺”凌德汉也闷哼一声,倒退七八步之远,坐在地上,显然已受了内伤。
“辣手无盐”本来早已力竭,骤见梅雪楼以锐不可当之势,力毙十余个高手,且将几个掌门人震住,不由牛性大发,大吼一声,镔铁板凳带起无比的罡风,猛扫“金锤银钉”的中盘。同时,欺身猛上,踢出五六腿之多。
“金锤银钉”虽然有五个生力军助阵,轻松不少,但因他早与“辣手无盐”打了数十招,内力已消耗大半。
这时“辣手无盐”以无俦的蛮力横扫而来,已感难以招架,连忙后退。但“辣手无盐”得理不让人,反正大援在后,自己绝吃不了亏。
她成心想叫“金锤银钉”栽个大的,欺身疾上的同时,左边布袋似的大xx子“唿”地飞起“叭”的一声,打在“金锤银钉”的右颊之上。
“金锤银钉”未防她这一着,脑中“嗡”的一声,满天星斗,差点栽倒。
在成筠“咯咯”娇笑声中,她理直气壮,霍地踢出一腿,正好踢在“金锤银钉”的右腿迎面骨上。
此骨是人类骨骼最脆弱的一环,不要说“辣手无盐”这等蛮力,即使一个普通之人踢上一下,半天也直不起腰来。
“金锤银钉”哼了一声,脑袋瓜上豆粒大的汗珠子“劈哩叭啦”地往下直淌,痛得一张嘴都咧到左耳根上去了。而且右颊上赤红一片,肿起老高。
“辣手无盐”正待上前补上一板凳,梅雪楼立即阻止道:“柳妈饶饶他吧!此人虽然恶一点,尚无大恶。”
梅雪楼回过身来,一看坐在地上自行疗毒的“天台醉丐”不由一阵黯然。
但他立即又扫视了怔在当地的五个掌门人,和半坐在地上的“十二生肖”一眼,冷峻地道:“各位如果有兴,不妨再一齐出手,如果没有这份兴致,此地事情已了,自管请便!”
五大门派掌门人脸上的表情简直无法形容。总之,如果此刻在他们面前有一个洞,他们一定会钻进去。
梅雪楼此言一出,皆都老着脸皮纷纷离去,即半坐在地上内伤颇重的“十二生肖”和“金锤银钉”等人,也相继勉强站起,黯然下峰而去。
片刻工夫,走得无影无踪,就连负伤和死亡的昆仑派十余个大汉,也都被运走。
成筠惊魂甫定,得见个郎无恙,白是芳心可慰,立即走上前来,握着梅雪楼的手,摇撼不已。
梅雪楼对这位红粉知己更是心感不已,不是吗?成筠能在爹爹与情人之间,作一个适当的抉择,毅然为情人效死,就凭这份情义,就足以令梅雪楼铭记在心了。
读者也许会怀疑,一个不顾自己亲生之父安危的少女,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这种怀疑当然不无道理,不过这仅是对一般父慈子爱的父女关系而言。
但“金不换”成继祖心怀叵测,且已投入“天行教”早与白道武林为敌,而且不采纳别人的良言劝导,一意孤行。
而成筠在当时权衡情势之下,梅雪楼最为危险“金不换”即使不是“十二生肖”的对手,则仍可支持百招以上。
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成筠的抉择是合手时势的。
梅雪楼与成筠携手走到“天台醉丐”身旁,道:“岳王庙中使小兄两世再生,今日又为小兄舍命守护,筠妹对小兄的隆情厚意,实使小兄感激莫名?”
成筠娇躯一扭,臀部幻起一个美妙的波浪纹,投入梅雪楼的怀中,道:“雪哥哥快别说了,只要你不嫌弃小妹,小妹就心满意足了,因为家父已经人了邪教,现已是你的死对头!”
梅雪楼微微一叹,道:“小兄但愿将来令尊能悬崖勒马,退出此教。”
成筠道:“雪哥哥怎能在那紧要的关头,将‘青罡掌’靳策震伤?”
梅雪楼微微一笑道:“小兄早已行功完毕,且亦得到家母的指示,想看看这些自称为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侧屁绅坛何种程度!”
“怎么?伯母她老人家又现身了?”
“嗯。”“说些什么?”
“她说鄱阳湖一行不必去了,固因‘天行教’老早已经迁走,且‘天目老人’也落在‘天行教’手中,只是在论剑大会之前,无甚大碍。”
“难怪老化子突然故态复萌,一反焦急之态,也是得到伯母的暗示?”
“大致如此。”
“伯母的轻功简直不可思议了。你没有看到她老人家?”
“没有。”
成筠立即道:“雪哥哥,请原谅我,小妹不该提起令你伤心之事。”
梅雪楼立即紧握起他的柔荑,促狭地道:“筠妹放心吧!小兄虽未见过家母,但凭猜想,定是一位开明婆婆。”
成筠捏起粉拳,扬了一扬,道:“原来雪哥哥也不是老实人!”
虽然如此,小妮子心中那份得意就别提了,也许用“心花怒放”四字,仍难形容于万一呢!
“辣手无盐”这时倒也识趣,独自坐在三丈以外,翘起蒲扇脚,在远眺山下景物。
突然“天台醉丐”一跃而起,哈哈大笑道:“老哥哥敢以人格作保,不但婆婆开明,就是公公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公公”
成筠粉面赤红道:“老化子好坏呀!原来你早已行功完毕,在那里装蒜,偷听我们讲话。”
这时“辣手无盐”突然一个虎跳,跃将过来,指着“天台醉丐”的鼻子道:“老化子怎地恁般不识相,他们小俩口难得亲热一阵子,你就不能多装蒜,在地上多死一会儿吗?”
“天台醉丐”取下大酒葫芦,灌了几口,道:“老化子可没你那么聪明,就连‘金锤银钉’那等高手,竟被你一xx子打得满脸开花!”
梅雪楼和成筠两人不由莞尔一笑,四人正待下山,突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立即掠上一个红发红须,背插两把沉重的板斧,身材奇矮的老者。
接着峰下又掠上七个身背巨斧的中年大汉。
“天台醉丐”哈哈大笑,尚未出声,红发老人已经沉声喝道:“老化子可是‘天台醉丐’?”
“区区臭化子便是。尊驾可是‘绝斧客’萧岩?”
“绝斧客”哈哈大笑道:“老化子还认识老夫,盛情可感,敢问这位可是‘鬼府’传人梅雪楼?”
梅雪楼心道:“这一下又来了麻烦了,敢情此人正是昔年被父亲出道时小挫的‘绝斧客’萧岩。”
此人武功之高,尤在“关内二枭”总和之上。当年“鬼府”主人梅家骧全力施为,也仅以一招小胜,此人的功力可想而知。
梅雪楼朗声道:“在下正是梅雪楼。”
“绝斧客”萧岩狂笑一阵,红发红须根根有如猬泣,声调中蕴含着无比的悲怆,道:“俗语说‘父债子还,师债徒还’,梅家骧昔年为害武林,飞扬拔扈,目无余子,大有君临天下之概,今日老夫倒要看看近日来声名大噪的‘鬼府’传人有多大道行!”
“天台醉丐”哈哈大笑道:“萧老儿小心闪了舌头,我看你还是回去再练五十年,等到百岁出头之时,叫你这几个宝贝徒弟抬着棺材,且把青衣青貌戴整齐,再来”
突然数声暴喝“绝斧客”七个徒弟早已将板斧撤在手中,一拥而上。
梅雪楼微微一哂,闪至“天台醉丐”身前道:“人家为小弟而来,自不能麻烦老哥哥!”
说话之间,以极为潇洒而又迅捷的速度,施出五记“无极黑风爪”
“鬼府”的“无极黑风爪”共有十五式,当然每式又含有五六个变化,端的玄妙无方,辛辣绝伦。
且在迭获奇缘的梅雪楼施展开来,威势更是不同。
只闻数声惊噫,七个大汉忙不迭疾退五六步,堪堪避过,不由面色大变。
但梅雪楼也不由暗暗点头,就凭对方反应之快,似比“三大书生”差不了多少,无怪“绝斧客”竟敢率徒南来复仇了。
这七个大汉绰号“七绝斧”在关内一带,名头极高,每次对敌都是七人齐上,对方一人如此,三五人乃至于十余人也是如此。
“绝斧客”沉喝一声:“住手!”又道:“果然有些豪气,你等且退下来!”
“七绝斧”应声后退,同时间“绝斧客”大喝一声,绝斧一摆,以闪电之势砍出十七斧。
斧风霍霍,匝地掠空,两丈方圆之内,织起万道光墙,端的惊人。
即“天台醉丐”也不由上前两步,暗自戒备。
梅雪楼不由暗自吃惊,因为他此刻施出“九天罗”掌法“无极黑风爪”和“玄天烈火掌”只能堪堪保持守势。
百十招下来,仍是势均力敌,轩轾不分。
蓦地“绝斧客”招术骤变,斧上疾出风雷之声,两丈之内,几乎没有一寸可滑行闪避的空间,光墙重重叠叠,其声慑人。
梅雪楼心知这“绝斧客”萧岩的武功,较之昔年,确实大有进境。
突然——
一声娇叱,自峰下掠上一条素影,以快逾电掣的身法,疾扑成筠。
这时成筠正自全神贯注在个郎身上,闻声一惊,立即暴退三步。
但来人身法之快,无与伦比,成筠身形甫动,骤感脉门一麻,已被来人制住。
梅雪楼回头一看,不由一怔,原来正是“天香玉女”陆宜家。
此刻她柳眉煞聚,粉面凝霜,冷峻地道:“今天姑娘才知道你是一个人面兽心之人!”
成筠冷哼一声,正待严斥,突感脉门一股暗劲顺臂而上,热血倒行逆转,令人无法忍受,立即粉面煞白,娇躯颤抖不已,但她秀眸之中却射出冷电的光芒。
“天台醉丐”沉声喝道:“陆姑娘快些放手,有什么事先讲清楚再动手不迟!”
“辣手无盐”暴喝一声,抡起镔铁板凳,正欲砍下,立被“天台醉丐”挥掌震退三步。
“天香玉女”陆宜家冷峻地道:“老化子少管姑娘的事,哼!若非适才在峰下听到梅少侠和她讲起西湖岳王庙之事,本姑娘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背后偷袭本姑娘一掌的,乃是‘天行教’中之人呢!”
梅雪楼暗叫一声“糟”!心想:“怎么这么巧,竟被她听到了,这一来当真辣手已极。”
因为在西湖岳王庙之中,梅雪楼被成筠救走之后,已经隐隐觉出,似乎“天香玉女”曾以真气为他疗伤。
且成筠曾说当时“天香玉女”陆宜家,曾舒掌向他气海穴上拍去,这显然是陆宜家想以她本门手法打通他的穴道,而被成筠误会为猝施毒手。
但梅雪楼心知这是一场误会,且“天香玉女”陆宜家已经康复,也就绝口不提,希望此事不了了之也就算了。
哪知道神差鬼使,竟又被她听到。
楼雪楼这一分神“绝斧客”焉能放过,立即大喝一声,一口气砍出二十余斧之多。
梅雪楼被抢了先机,不由骇然暴退三步。
但他眼看成筠和“天香玉女”陆宜家就是一场火并,心知若不早些化解,当真不可收拾了。
他心念一决,掌势一变“斜抱飞罗”、“万煞朝笏”两式立即推出。
“嗡”的一声,绝斧飞上三丈高空的同时,又是闷哼“绝斧客”踉跄退出七八步,立即暴起身形,将绝斧接住。
一件长衫被无俦罡风撕成千条万缕,像卖零碎绸子似的,迎风飘展。
虽然如此,梅雪楼却暗自惊心,敢情这“绝斧客”的功力,绝不在“天行教”两大护法的“黑白二寡”和“屠龙三剪”之下。
梅雪楼在“绝斧客”身形飞出的同时,以“海天一瞬”身法,掠至玉女身侧,舒指如电,疾扣“天香玉女”的脉门。
自卫本能与生俱来,何况是身负上乘武功之人“天香玉女”玉手一松的同时“叭”的一声,打了梅雪楼一记清脆悦耳的耳光。
而“天香玉女”虽然盛怒之下,打了梅雪楼一记耳光,仍退三步。
但来人身法之快,无与伦比,成筠身形甫动,骤感脉门一麻,已被来人制住。
梅雪楼回头一看,不由一怔,原来正是“天香玉女”陆宜家。
此刻她柳眉煞聚,粉面凝霜,冷峻地道:“今天姑娘才知道你是一个人面兽心之人!”
成筠冷哼一声,正待严斥,突感脉门一股暗劲顺臂而上,热血倒行逆转,令人无法忍受,立即粉面煞白,娇躯颤抖不已,但她秀眸之中却射出冷电的光芒。
“天台醉丐”沉声喝道:“陆姑娘快些放手,有什么事先讲清楚再动手不迟!”
“辣手无盐”暴喝一声,抡起镔铁板凳,正欲砍下,立被“天台醉丐”挥掌震退三步。
“天香玉女”陆宜家冷峻地道:“老化子少管姑娘的事,哼!若非适才在峰下听到梅少侠和她讲起西湖岳王庙之事,本姑娘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背后偷袭本姑娘一掌的,乃是‘天行教’中之人呢!”
梅雪楼暗叫一声“糟”!心想:“怎么这么巧,竟被她听到了,这一来当真辣手已极。”
因为在西湖岳王庙之中,梅雪楼被成筠救走之后,已经隐隐觉出,似乎“天香玉女”曾以真气为他疗伤。
且成筠曾说当时“天香玉女”陆宜家,曾舒掌向他气海穴上拍去,这显然是陆宜家想以她本门手法打通他的穴道,而被成筠误会为猝施毒手。
但梅雪楼心知这是一场误会,且“天香玉女”陆宜家已经康复,也就绝口不提,希望此事不了了之也就算了。
哪知道神差鬼使,竟又被她听到。
楼雪楼这一分神“绝斧客”焉能放过,立即大喝一声,一口气砍出二十余斧之多。
梅雪楼被抢了先机,不由骇然暴退三步。
但他眼看成筠和“天香玉女”陆宜家就是一场火并,心知若不早些化解,当真不可收拾了。
他心念一决,掌势一变“斜抱飞罗”、“万煞朝笏”两式立即推出。
“嗡”的一声,绝斧飞上三丈高空的同时,又是闷哼“绝斧客”踉跄退出七八步,立即暴起身形,将绝斧接住。
一件长衫被无俦罡风撕成千条万缕,像卖零碎绸子似的,迎风飘展。
虽然如此,梅雪楼却暗自惊心,敢情这“绝斧客”的功力,绝不在“天行教”两大护法的“黑白二寡”和“屠龙三剪”之下。
梅雪楼在“绝斧客”身形飞出的同时,以“海天一瞬”身法,掠至玉女身侧,舒指如电,疾扣“天香玉女”的脉门。
自卫本能与生俱来,何况是身负上乘武功之人“天香玉女”玉手一松的同时“叭”的一声,打了梅雪楼一记清脆悦耳的耳光。
而“天香玉女”虽然盛怒之下,打了梅雪楼一记耳光,仍然气得娇躯乱颤。
说时迟那时快,成筠吃了苦头,本已怒不可遏,又见个郎无端受辱,立即扬起玉手“叭”的一声,打还“天香玉女”一记耳光。
以“天香玉女”的武功造诣,本不可能为成筠所逞,但此刻她已怒急,且以为梅雪楼袒护成筠,更是醋气冲天,方寸大乱,哪有不被打中之理。
成筠盛怒出手,这一巴掌真打得不轻“天香玉女”粉脸上立即显出五个指印。
“辣手无盐”早已不耐,在“天香玉女”被成筠打得满脸开花的同时,扬起蒲扇大手“啪”的一声,又在“天香玉女”左颊上来了一下。
这一巴掌端的厉害,直打得“天香玉女”左颊上赤红一片,立即高高肿起,且踉跄退了两步。
“天台醉丐”不由大怒,欺身舒掌“啪”的一声“辣手无盐”也中了一记耳光,她那死羊眼中挤出两颗豆大的眼泪“登登登”倒退三步。
她那一脸横肉,本就够瞧的“天台醉丐”这一含怒出手,势道岂是等闲,右颊上的横肉抖擞了一阵,竟然愣住了。
在场四人除了“天台醉丐”之外,谁也没有占到便宜,敢情梅雪楼也被打得啼笑皆非。
然而“绝斧客”师徒七人,却不知何时走得无影无踪。
梅雪楼本就隐隐感到“天香玉女”曾救他一命,今日一听果然不错,虽然被打了一记耳光,也是有火发不出,兀自捧着面颊发愣。
“天香玉女”陆宜家本是娇生惯养之人,打人一记换了两记,已是吃亏的局面,白是无法容忍,不由热泪盈眶,对梅雪楼道:“我以前还以为你是君子哩!原来是一个知恩”
她说至此处“咯咯”狂笑一阵,续道:“不意你竟然袒护这卑劣龌龊、蛇蝎心肠的贱人,我陆宜家增了见识”
语音未毕,掩面疾掠,狂奔下峰。
梅雪楼连呼:“冤哉枉也!”微微一愣,立即长身疾追,并大声道:“陆姑娘且听在下一言,在那岳王庙中,在下神智未清,以致未觉姑娘施恩”
“天香玉女”陆宜家本是悲伤已极,当然全力施为,且起步较早,梅雪楼追了一里多路,已落后二十余丈。
又追了一里多路,已经进入一片树林之中。
突然对面掠来一条黑影,身形奇快,圈臂向“天香玉女”陆宜家疾扑而上。
“天香玉女”早已泪眼模糊,尚未看清来人是谁,霍地全力劈出一掌。,
这一记“乱魂迷踪”以全力劈出,力道威猛无俦,只闻一声娇呼,来人纤小的身子,已飞出一丈五六,摔在地上,当场喷了几口鲜血,一动不动。
梅雪楼电目一扫,来人正是刘雪,不由剑眉暴挑,一跃而上。
陆宜家一掌袭倒对方之时,连看也没看一眼,径自狂奔而去。
原来“天香玉女”陆宜家离开“屠龙山庄”之后,一路狂奔。刘雪的轻功虽不在她之下,但因晚了一步,总是落后了将近一里路,追到“天日山”已经失去“天香玉女”的踪影,一问山上之人,知道“天目老人”未回“广寒仙子”和大宝也未回山,而“天香玉女”已自山后下山去了。
刘雪不敢怠慢,立即紧迫,一路上虽未近脱,但总是落后一两里路,至于丐帮帮主“狗不理”因为轻功较她们两人相差甚远,老早就联络不上了。
追到此处山下,即失去“天香玉女”的踪影,刘雪找了半天才在树林中相遇。
她本以为“天香玉女”看到她了,且见梅雪楼在后紧迫,所以毫未提防,以致造成了大错。
突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自林外而来,原来是“天台醉丐”赶到,敢情在梅雪楼全力施为之下,也落在半里之遥。
“天台醉丐”虽然终日嬉皮赖脸,游戏风尘,但却是仁心侠胆之人。
自秦淮河上因刘雪出现,成筠当场气走,以致三人差点葬身火海,本就对她大为不悦了。
不过他对这位梅老弟心服口服,百依百顺,见梅雪楼与她较为亲昵,心中虽不以为然,但男女间之事,他却懒得多管。
今日“天香玉女”陆宜家突然现身对成筠骤施辣手,已使他了然所怀,因为梅雪楼在西湖岳王庙中之事,早已对他说过,前后一印证,已经明白大半,因而他对成筠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所以在盛怒之下,打了“辣手无盐”一记耳光。
而他却与梅雪楼有同样的感觉,都对刘雪寄以无限的同情。
梅雪楼自小身世不明,这在一个稚子来说,在他潜意识之中,早已伏下极度倔强和孤僻的个性。
这种潜在的个性,一旦表现出来,就极不易控制,在好的方面,是以极度的同情感去维护那些与他同病相怜,失去天伦乐趣之人,假如稍有偏差,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仇视和妒恨了。
失去天伦乐趣之人,故然值得同情或怜悯,然而,这种人生不幸,大可归咎于命运,而不是某一个人加之于自己身上的,这是指因父母而失去天伦乐趣之人而言。
然而,人到底是人,热烈烈的情感和冷冰冰的理智自是不易平衡,即使那些失去天伦乐趣之人,不对那些幸运的骄子产生妒念,而直接付诸行动,最低限度,也要把内心强烈的同情感的升华,以一种挑衅或报复的方式,施于他们值得同情之人的身上。
而梅雪楼却属于这好的一方面,虽然他此刻已经得悉他自己的身世,不日即可享那天伦之乐。
但十余年孤寂落寞生涯,其潜移默化的力量,是难以估计的。
而刘雪本是父母双亡之人,姐妹十个被“巫山断肠”一起收养,也可以说是命运多舛之人。
况且“金陵十钗”在一夜之间,除刘雪一人幸免外,余皆蕙根兰摧,香消玉殒,这个惨重的打击在一个小女子来说,是何等残酷,所以梅雪楼对她更加同情,虽然“天香玉女”、刘雪和成筠三人同样对他有恩。
这时梅雪楼一见刘雪受此严重内伤,不由剑眉暴挑,煞气隐现,一直搓手叹气。
“天台醉丐”道:“老弟快别叹气了,只要你将来别辜负小媳妇一番好意,也就行了,还不赶快抱起她来,正南三十里,老哥哥有个旧相识,住在‘柳浪轩’,我们可在那里落脚。快走吧!老哥哥回去看看成筠和‘辣手无盐’两人。”
梅雪楼微微一叹,抱起刘雪,向正南驰去。
三十里路在梅雪楼来说,何须半盏茶的工夫,但他抱着刘雪不敢疾驰,且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愿惊世骇俗,况且他还要等待“天台醉丐”等人,也就慢了下来。
快到地头“天台醉丐”已经气急败坏地赶来,梅雪楼观颜察色之下,已经明白大半。
他心中一阵惘然,因为成筠对他更是无微不至,况且还有默契在先,心知这一负气离去,以她的脾气,极可能步人歧途。
即使不会如此,在这暗潮汹涌,尔虞我诈的江湖之中,实是危险重重。
但他仍然问道:“老哥哥没有见到筠妹和柳妈?”
“天台醉丐”道:“老哥哥幕天席地放荡一生,可真没伤过这等脑筋,咳!‘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哥哥今日才知道情之为何物,真对人性之戕伤,真是可怕!格老子!她们两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天台醉丐”一指前面一箭之地,一片柳林之中数十缘茅屋道:“此处正是吾友‘柳浪瞽隐’余乐天的‘柳浪轩’,为了刘雪的严重伤势,只有在此小住了。”
梅雪楼微微一怔,敢情此人既与“天台醉丐”同辈,自是成名多年的高人,怎地竟未听说过。
此刻他也不暇细问,只见怀中的刘雪,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显然内伤已逐渐恶化。
他连忙自怀中取一粒师门疗伤圣药“万应回魂丹”纳入刘雪口中。
两人进入柳林之中,只见一道高仅齐顶的竹篱,将数十椽茅屋围住,竹篱上凌霄花卉盘结如织,看来颇为典雅。
两人推开柴门走入院中,除了奇花瑶草,修竹处处之外,并无假山水池之属,完全是田园情趣,高雅之中又不失为朴素。
这时突然自茅屋中走出一位红颜白发,身材适中,双目全眇的老人,道:“三位高人既临寒轩,何不请进小座?”
梅雪楼暗吃一惊,两下相距何至十三四丈,且自己方面又未出声,这眇目老人竟能听出是三个人。
“天台醉丐”道:“明明是两个人,尊驾怎说是三个人?”
眇目老人哈哈大笑道:“贵客光临,老朽那哪不客气客气,其实是两个半人而已!”
梅雪楼又是一震,暗叫一声:“好厉害!”敢情此人的听觉,已达出神人化之境。他所说两个半人,无非是指刘雪有病,仅算半个人而已。
“天台醉丐”哈哈笑道:“余老儿除了须发皆白之外,还是那份德性,老化子今天可要打扰你了。”
“柳浪瞽隐”余乐天微微一怔,立即又哈哈笑道:“原来是老化子,哪阵风把你吹到柳浪轩来了,还不快请进来!”
两人进入屋中,立即有一个中年大汉过来见礼,并为两人沏茶,原来此人乃是“柳浪瞽隐”之徒“柳浪闻莺”高翔。
只见这柳浪轩中虽然陈设简单,却是几净窗明,一尘不染,由此可见这“柳浪瞽隐”绝非泛泛之辈。
将刘雪置于侧间之中,三人轮流贯输真力,为她疗伤,且又给她服下了数粒“万应回魂丹”才略见好转。
但直到傍晚,刘雪仍不能说话,可见她伤势之严重。
此刻已是掌灯时分,四人正在柳浪轩中饮酒,突然“柳浪瞽隐”道:“近来附近高人毕集,行踪诡秘,老夫派劣徒踩探之下,得悉其中竟有‘巫山断肠’衣云裳在内”
“天台醉丐”和梅雪楼微微一震“天台醉丐”道:“余老儿,令徒没有看错?想那‘巫山断肠’自归隐巫山之后,数十年来未下巫山一步,怎会来此?”
“柳浪瞽隐”道:“老夫当然也有些怀疑,放眼当今武林中女流高手,仍活在世上的女流高手,不外‘万绿丛中一点红’、‘雾昙花’、‘金莲毒育’、‘朝天尖’、‘黑白二寡’和‘万绿丛中一点红’之女‘粉面无常’宫九霞数人,而‘巫山断肠’的‘索魂三扭’”
梅雪楼和“天台醉丐”同时猛震“天台醉丐”急急问道:“怎么?‘万绿丛中一点红’还有第二个女儿?”
“柳浪瞽隐”微微一怔,道:“难道老夫还骗你不成?”
梅雪楼灵机一动,问道:“余前辈可曾见过那‘粉面无常’宫九霞?”
“柳浪瞽隐”道:“梅少侠和她有亲?”
梅雪楼迫不及待的道:“子不言母名,‘雾昙花’吕绣文乃是家母,但她老人家从未谈及有姐妹之事,不知是何缘故?”
于是,梅雪楼又将昔年父亲及师叔合研“鬼神十三式”有一女人进入石室抢夺剑谱之事说了一遍。
“柳浪瞽隐”微微一怔,道:“原来如此,小老儿倒是失教了,无怪梅少侠有此身手,敢情与当今几位顶尖人物有此渊源,据老夫猜测,当年令外祖母‘万绿丛中一点红’宫添香,与令外祖父‘金钟老人’比离后,即一胎生下两个女婴,一个自己独养,一个送与令外祖父‘金钟老人’,试想,如果她仅生下一个女婴,怎会舍得送给‘金钟老人’!”
梅雪楼和“天台醉丐”两人同时“啊”了一声,真是一语点破春秋梦。
理由是如此充足而浅显,两人竟从未想到,真所谓“当局者迷”了。
“天台醉丐”突然一拍大腿,道:“如此说来,昔年冲人石室抢夺剑谱之女,定是‘粉面无常’了,而那‘天行教’中,被梅老弟削去半边面罩的蒙面女人,一定又是‘粉面无常’无疑。”
“天台醉丐”“叭”的一声,又拍了大腿一下,道:“既然‘粉面无常’在‘天行教’中出现,那‘万绿丛中一点红’宫添香,很可能是‘天行教’教主。”
梅雪楼道:“余前辈可认识‘大罗手’金羽其人?”
“柳浪瞽隐”道:“此人乃是‘金钟老人’之徒,也可以说是‘金钟老人’之婿,老夫自然认识。”
“天台醉丐”又是一震,道:“难道他是‘粉面无常’之夫?”
“大致如此。”
梅雪楼和“天台醉丐”对看了一眼,年来心中的疑团骤解之下,反倒愣住。
由于“柳浪瞽隐”说出“万绿丛中一点红”生了两个女儿,事情已经开始明朗,昔年抢夺“鬼府”、“神宫”剑谱及使他们两人走火人魔的元凶,已呼之欲出。
然而,此刻梅雪楼却又陷入苦思之中,良久才微微摇头,对“天台醉丐”道:“余前辈所说家母有一姐妹名唤‘粉面无常’,也就是‘天行教’中那个蒙面妇人,小弟自是深信不疑,但小弟以为昔年抢夺剑谱之人即是‘粉面无常’,仍有存疑!”.
“天台醉丐”道:“你且说说看!”
梅雪楼道:“我等怀疑昔年抢夺剑谱之人是‘粉面无常’,无非是因为她是家母的孪生亲姐妹,面目酷肖。”
“天台醉丐”道:“那是当然,难道这理由不够充足?”
梅雪楼道:“这理由当然够充足,因为家父和师叔两人,曾亲眼看到那抢夺剑谱的少女,且曾异口同声指系家母所为,由此看来,就足以证明那抢夺剑谱的少女是如何酷肖家母了。”
“天台醉丐”道:“哪还用说!”
梅雪楼微微摇头道:“然而,以小弟的看法,那时家父和师叔两人曾以平生功力向来人推了一掌,两人这一联手,威势何等惊人,但来人却仅被震出数步,好像并未受伤,即使受伤也极轻微,此女功力之高,显然犹在当年家母之上。”
他微微一顿,续道:“若说‘天行教’中的蒙面人是‘粉面无常’,小弟自无异议,虽然小弟至今未见过家母,但在小弟潜意识之中,似曾相认,况且那蒙面妇人乍见小弟之下,也不由惊噫一声,由此推测她是‘粉面无常’,当属不容置疑之事。”.
他剑眉微蹙,道:“但如果认为‘粉面无常’即是昔年抢夺剑谱的少女,小弟不敢苟同!”
梅雪楼喃喃地道:“小弟以‘鬼神十三式’六招半,也就是“万煞朝笏”的半式,即削下她的半边面罩,由此一点,可以证明昔年她绝不可能接下家父和师叔,全力联手一击全身而退”
梅雪楼的推测,果然精辟绝伦“柳浪瞽隐”白眼珠子直往上翻“天台醉丐”也连连点头。
显然地,适才显示的一线曙光,又告消失,诸人的思潮又趋于混乱。
屋中登时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蓦地——
窗外一条高大的身影,像纸片似的缓缓飘落,着地无声。
接着传来一阵声若洪钟的敞笑,道:“柳老和老化子久违了,郝某夤夜打扰,心实不安!”
说着走进一个身躯高大,相貌威猛的老人。
梅雪楼欢呼一声:“郝伯伯。”即迎上前去。
来人正是以“玄天烈火掌”名噪武林的“平地焦雷”郝岳五。
“天台醉丐”哈哈大笑道:“老化子还以为你郝老鬼钻在洞里冬眠了呢!武林中闹得天翻地覆,好像和你无干似的。”
这时“柳浪瞽隐”也起来打招呼“柳浪闻莺”又添来杯筷,五人重新人座饮酒。
梅雪楼见到这位郝伯伯,异地数月来思慕之苦,消失大半,道:“郝伯伯可曾见过家母?”
“平地焦雷”微微一叹,道:“岂是见过而已,而且近月来都是和她在一起,为了‘天行教’及‘天目老人’之事,终日奔波,总算也有些眉目了。”
“天台醉丐”道:“那‘天目老人’可是落人‘天行教’之手?”
郝岳五道:“最初确是落于‘天行教’之中,但不久又为一个绝世高人劫走,此人是谁,老夫还不知道,‘雾昙花’吕绣文正在跟踪,以她年来的武功进境,谅不久即可探出。”
郝岳五道:“至于昔年冲人石室,抢夺剑谱,致使‘鬼府’、‘神宫’两位师兄弟走火入魔的女子,现已察明,并非‘天行教’中那个蒙面女人。”
梅雪楼插口道:“那个女人可是‘粉面无常’?她可是小侄的姨母?”
郝岳五道:“不错!但此女确非昔年抢夺剑谱之人,但她承认昔年曾与‘大罗手’金羽在石室四周觊觎过,这是你母亲吕绣文前些日子潜入‘天行教’中,与你姨母见了一面,两人虽然自小未见过面,但同胞姐妹,当然可以认出。”
“天台醉丐”道:“这就怪了!若不是‘粉面无常’所为,那还会是谁?”
郝岳五微微一叹,道:“若被你老化子一言中的,大家还伤啥脑筋,此女可能与劫走‘天日老人’那位高人有关,这是‘雾昙花’吕绣文所说,而且告诉你们吧!数日前各大门派及武林有头有脸人物,都收到通知,声明黄山论剑大会决定按期召开,主持人一个都不少。”
“天台醉丐”等人同时一震,显然地,暗中有一位高人在主持正义,说不定自“天行教”中劫走“天目老人”之人,正是这位发帖通知之人。
此人能自“天行教”中将人劫走,且能不留痕迹,其武功造诣,不问可知,
这对论剑大会来说是一件曙光,不管“天行教”势力如何庞大,有此高人支持,再加上“妖庵”、“魔寺”、“鬼府”、“神宫”、“天日老人”、“平地焦雷”、“天台醉丐”及“雾昙花”几入主持,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郝岳五微微一笑,对“天台醉丐”道:“老化子一向自诩为万事通,你猜猜看,‘天行教’教主是谁?”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震,显然这个问题是大家都想急欲知道的。
郝岳五大口吃菜,口到酒干,连看也不看老化子一眼。
“天台醉丐”急得老脸赤红,显然已被难住。
“柳浪瞽隐”似有所感,正要说话,郝岳五立即阻止道:“老瞎子且慢长嘴,人家老化子博古通今,末卜先知”
“天台醉丐”一生捉弄人,这下子可显了形,怒道:“郝老鬼,你弄啥子玄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梅雪楼道:“郝伯伯快说出来吧!老化子哥哥快急死了!”
郝岳五戏态一敛,肃然一叹道:“说起来谁也不信,‘天行教’的教主竟是‘金钟老人’之妻,‘万绿丛中一点红’宫添香”
众人皆都“啊”了一声,不由愣住,但立即又连连颔首。
因为宫添香是“天行教”教主“粉面无常”当然是“雾昙花”吕绣文的同胞姐妹了。
同时那“万绿丛中一点红”宫添香的武功,高出“金钟老人”两筹有余,所以当年“金钟老人”也处处让着她。
事情到此,已逐渐明朗,虽然仍不知昔年抢劫剑谱之女人是谁,但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众人相信,在黄山鳌鱼峰论剑大会上,即可揭开此一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