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黑白二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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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楼大为惊异,因他曾听父亲说过“天台醉丐”乃是丐帮第一代创帮人,亦是“上元灯”邬龙之师,此人在五十年前即以游戏风尘,武功奇高震惊武林,目前怕不在百岁以上了。

这时,梅雪楼才领悟到所谓代他清理门户之意,原来他是指丐帮当今帮主“上元灯”邬龙。

梅雪楼一知是他,立即又欲站起见礼“天台醉丐”连忙以手示意,叫他坐下,仍以“千里传音”道:“坐下吧!小子,第一,此处不是见礼之所,老化子也不愿以本来面目现身,你未看到劣徒‘上元灯’坐在那边,竞不认识老化子吗?其次,令师祖在武林中辈分太高,老化子在他老人家面前尚是孙子辈,你看是否还要矮半截子?”

梅雪楼心知这等奇人不拘礼数,如坚执迂礼,反而倒他胃口,随一笑作罢。

梅雪楼立即对成筠说明了“天台醉丐”的身分,并告诉她此刻不须执礼。

成筠立即也向他点点头,表示崇敬之意。

蓦地一—

台上出现一个身材颇高,青色劲装,年约二十五六,面目俊朗的青年人,但他那眉宇之间,却蕴含着一股阴毒傲然之色。

此人身后十二个青衣大汉左右——分,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端的派头十足。

此人抱拳当胸道:“在下西门琼,承各位赏脸,枉驾燕子矶,参加这赏花大会,至感荣幸!高人毕集,盛况空前,在下不愿辜负良辰美景,乃想趁赏花之便,一瞻天下奇学。”

西门琼说至此处,电目向台下一扫,又看了梅雪楼一眼,道:“当今各大门派,各有专长,谁也不敢小视任何一派。因此,在下不避擅专之讥,乃自行排成各位印证武功名单,按序上台印证,但以三招为限,在下相信,三招奇学,当可有个结果。”

“天台醉丐”道:“此人一脸阴鸷之气,说话颇有技巧,饶那些上台之人深藏不露,也不能贻羞师门,当场现眼,必定以本门最拿手的三招相搏。看来此人心机与武功,都有独到之处,说不定‘金陵十钗’溅血‘大观园’,确是他的杰作”

梅雪楼悚然一惊,道:“‘金陵十钗’何时溅血‘大观园’?”

“就是在你们两人离开‘大观园’后的刹那之间。”

“十钗全部死”

“不!仅二钗刘雪一人,身负重创,逃出魔掌。”

“前辈怎知如此详细?”

“难道你怀疑是老化子所为”

“不!前辈快别误会,晚辈”

“又是晚辈晚辈的,我看你有点毛病!”

“你我年龄相差悬殊,你叫在下如何称呼?”

“就叫老哥哥吧!”

“谨遵台命!小弟是说,老哥哥既然遇上此等事情,怎能袖手?”

“袖手?嘿嘿!老哥哥本是惦记你们两人,想回去看一下,不意竟晚了一步,来人皆都以布蒙面,身手奇高,尤其为首之人,更是了得,老哥哥一现身,他们即相偕逸去。不过,老哥哥似乎觉得,为首之人,即与台上的西门琼有些相似,因此老哥哥有些怀疑。”

“老哥哥怎知刘雪未遭毒手?”

“算了吧!老弟,有一个就算了!何必‘吃锅望盆’,如被身旁小妮子知道了,可够你受的!”

“老哥哥,快别开玩笑了,只因她曾救我两人出险”

语犹未毕,西门琼已念着第一对上台印证人的名字,这两人乃是“妖庵”传人于得水、“魔寺”传人岳垄。

只见一个面目奇丑,歪嘴斜眼的少年,首先一掠上台。距台十丈以外,竞能凌空一跃而上,众武林高手,不由一阵哗然。

岳壁为人正派,不屑易容,仍以本来面目参加此会,闻声,也跃上台去,向那歪嘴斜眼的少年人抱拳道:“于兄请了,小弟岳堑拜领高招,还请不吝赐教!”

那歪嘴斜眼的少年,哑着嗓子道:“岳兄少礼,‘魔寺’绝学天下无双,还请不吝珠玉。”

两人迎面而立,皆都神态肃然,台下恁多观众,可没有一点声息。

蓦地——

歪嘴斜眼少年“嘿”的一声,骤然发难。大袖一翻,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捣出十七肘之多。

梅雪楼微微一凛,心知这即是“妖庵”“金莲毒育”赖以成名的绝技“水晶二十八肘”

岳垄不敢怠慢,双掌一搓骤分,交互挽了数十个掌花,不退反进,向一片肘影迎上。

这种旷世绝学,当真是百年难见一次,就连老化子“天台醉丐”也不由转过身来,凝目观看。

肘风掌影一接,身形倏分又合“啪啪”数声,显然接实了几掌,两人身形微晃,各自退了三步,敢情三招下来,已是平分秋色,轩轾不分。

两人互相抱拳,掠下高台归座,众人目光随着两人移动,一瞬不瞬。

岳塑这时才与梅雪楼四目相接,立即遥相点头打招呼。“天台醉丐”道:“这两个少年,都是一代奇才,对于对方招术拿捏估计之准,分毫不差,乃能在三招之内,既不辱没本门名望,仍可深藏不露。”

要知“妖庵”、“魔寺”的武功,本来就分不出高下,但如双方出招不得当,不是占了下风,就要泄露拿手绝学,两者皆都不利,因此“天台醉丐”大为赞赏。

西门琼自台角椅上站了起来,嘿嘿干笑两声,道:“两位高人未竟全功,谅在座高人,皆都有目共睹,如此印证,实属乏味,尚请以下各位炫露绝学,以新眼界。”

显然,适才两人未出绝学,使他大为失望,因而,言词之间,有不快之意。

接着,他又手持名单念道:“请‘龙门三钩’高弟贾云兄暨六大门派合传高弟雍怀玉兄上台。”

台下同时跃起两条身影,身法之妙绝,似不在“妖阉”、“魔寺”传人之下。

这两个年轻人也不是本来面目,一个面色泛蓝,一个面如紫茄之色,但都是表情木然,分明是戴有人皮面罩。

面色紫茄少年一抱拳道:“小弟雍怀玉,请贾兄赐教!”

面泛蓝光少年也一抱拳道:“小弟贾云,有幸与雍兄过手,幸何如之,请先出手。”

雍怀玉道声“有僭”身形倏然欺起一丈五六,头下脚下,电掠而下,十指合拢齐弹,十股锐风疾射贾云面j、刁。

此人出手招术奇辣,根本不是印证武功的招式。

贾云哂然一笑,两手握拳,迎头捣出二十八拳,但身形纹风未动,雍怀玉反被迫得落地。

梅雪楼大为凛骇,心道:“龙门三钩乃是以‘金钩、银钩、铁钩,金银铁一百零八钩’闻名于世,不意,拳术方面也竟有这般造诣,由适才拳风看来,分明是‘百步神拳’。”

雍怀玉微落下风,杀机陡起,十指猛握,一阵“格崩格崩”声中,挥起数十只爪影,罩向贾云上盘。

雍怀玉盛怒出手,势不可当,贾云不敢正撄其锋,斜退一步,仍以“百步神拳”捣出十七八拳之多。

只闻“蓬”的一声,两人各退三步,但贾云身躯摇了几摇,显然已稍落下风。三招已满,荣辱互见,仍是平手之局。

两人微一抱拳,下台归座。

西门琼又念道:“‘金钟老人’门下高弟暨‘天目老人’门下高弟,也请上台一展绝学!”

他连念三遍,台下观众你望我,竟无一人上台。

显然,这两位奇入门下未来参加。

西门琼收起名单,向台下正中的梅雪楼看了一眼,突然仰天朗笑—阵,中气之足,直可穿云袭石。台下诸人,有的竟掩耳不迭,窘态毕露。

只见三十丈外,桃李杂林之中盛开的桃花,如粉雾绯雪般地纷纷飘落,蔚成奇观。

接着,台下一阵惊呼声后,掌声雷动。

“天台醉丐”向人丛中一噘嘴,梅雪楼连忙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上元灯”大声喝采,掌声历久不绝。

梅雪楼微微一哂,心道:“此人心怀叵测,老奸巨猾,此次大会收获良多,因而得意狂笑,目无余子,我若不煞煞他的锐气,岂非天下无人!”

梅雪楼自得到母亲再传神技以后,功力何止倍增,当下暗纳一口真气,也哈哈朗笑一阵,其内力之雄浑沉厚,可摇山震岳,直震得台下功力稍差之人,身形摇摇欲倒。

只闻一阵“簌簌”之声,来自三十丈之外,那杂生桃林之间李树上欺雪赛霜,含苞待放的蓓蕾,如冰雹般地纷纷洒落,但奇怪的是桃树上残存的桃花,却仍然纹风未落,片瓣未动。

而且,落地的白色李花蓓蕾,余力末尽,满地乱滚,好如遍地银珠,在狂风吹掠之下,到处滚动流转,良久始停。

台下众人,不由瞠目咋舌,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他们一生之中,从未想到武功之中,会有此等玄奇的内功,而且这种内功,竟是由一个弱冠少年施出。

台下沉默良久,才“轰”然爆起如雷掌声。

因为其中不乏高人,他们知道这手奇绝内功,较之适才西门琼那一手,不知要高出多少。

西门琼本以为凭这手奇学,即可一鸣惊人,哪知人家比他高明得多,立即干笑一阵道:“高人门下,果然有点名堂”

但他面色一寒,目蕴凶芒,立即大声向台下道:“在下开赏花大会,主要目的,乃是向各位高人,宣布一件令人发指的事,那就是此人为了争取武林盟主,不惜以卑劣手段,谋杀异己,我等对此等恶人,自应以非常手段应付之,各位高人以为然否?”

台下众人因不知他所说何人?皆未作答,突然“上元灯”邬龙粗声道:“本帮主提议,以联手方式除去此人,在座诸人定不会反对!”

西门琼瞥了梅雪楼一眼,道:“在下告诉各位,此人乃是‘鬼府’传人梅雪楼!”

此语一出,一阵哗然,但大多数武林人物,皆都面呈怀疑神色。

西门琼道:“在下既然能语惊四座,自是证据确凿。‘金陵十钗’于一夜之间,全部就歼,请问这金陵一带,何人有此功力,非但此也,在下若不提出人证,谅各位尚不敢置信,第一,‘金陵酒家’上下人等,皆知‘金陵十钗’邀请梅雪楼赴约之事。其次,丐帮帮主邬龙兄,曾亲眼见到梅雪楼坐在‘大观园’的‘潇湘馆’中”

梅雪楼暗骂一声“狗贼”当真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他这种嫁祸手段,真是歹毒无比。

西门琼戛然打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目注梅雪楼道:“梅雪楼,西门琼所提人证是否可靠?你在那‘金陵酒家’,可曾与‘金陵十钗’之一动过手?”

梅雪楼恚然道:“不错!梅某因她出手毒辣,略予警戒。”

西门琼立即向台下众人道:“各位高人听到了吧!”

他立即又问梅雪楼道:“‘金陵十钗’之一被挫之下,可曾邀你,你可曾赴那‘大观园’之约?”

梅雪楼道:“不错!本人确曾赴那‘大观园’之约。”

梅雪楼此言一出,群情哗然,且间有责骂之声。

西门琼大声道:“各位听到了吧!此人倚仗师门绝学,天下无敌,根本不把天下武林高人放在眼里,但本人相信,人间仍有正义,想各位定能同心合力,除去此一武林败类!”

台下哗然声中“上元灯”大声疾呼,极尽挑拨之能事。

梅雪楼向成筠苦笑了一下,俊脸上显出气急败坏之色。

突然“天台醉丐”回过头来,面色一肃,道:“急什么?小子,他有证人,难道你没有证人?”

梅雪楼眼中一亮道:“老哥哥要与小弟作证人?”

“天台醉丐”道:“如今群情激怒,若一齐出手,饶你身负奇学,也接不下来,况且即令你能全身而退,今后怎生做人,所以说:‘此地事,此地了!’上台吧!先与西门琼邀斗,下手狠一点,反正对待这种阴险的家伙,不必再讲情面,不过绝对不能杀死他,以免别人误认为是杀人灭口,至于我那劣徒,也请你一并拾掇了,然后老哥哥再向大家揭穿。”

梅雪楼道:“谢谢老哥哥解我急困,小弟遵命!但令徒‘上元灯’之事,小弟不敢越权代理。”

“怎么?老哥哥高攀不上?”

“不!以小弟身分,实是不大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的!去吧!再耽搁下去,当真不可收拾了!”

梅雪楼一看台下的群众,已纷纷站起,群情激怒,除了少数不敢置信外,大多跃跃欲上。

梅雪楼道声“遵命”一跃上台,连看也没看西门琼一眼,向台下连连摇手,接着,来了个罗圈揖。

台下哗然之声,于焉停止,要知道,台下观众都是见闻广博,阅人极多之人,适才西门琼说得人证、物证俱在,且有“上元灯”等人当面作证,众人自是激于义愤,大为不齿这等行径,但当他们再一看梅雪楼这等倜傥不凡,正气凛然之色时,适才的激动,已消大半,随即倾耳静听。

梅雪楼道:“所谓‘邪不胜正’这个道理,谅各位高人都比在下明了,梅某适才已经承认应邀赴‘大观园’,并承招待,但‘金陵十钗’心怀叵测,乃趁在下不备,开动机关,将在下困于‘潇湘馆’一秘室之中,然而,诚如西门琼所说,正义仍在人间,‘金陵十钗’中的二钗刘雪,为人正派,大为不齿这种卑劣行径,乃暗中将在下放了出来,在下为了报答刘雪援手之恩,乃应刘雪之请,饶过‘金陵十钗’,返回客栈。至于那冒充在下之名,前往杀死‘金陵十钗’之人,即趁在下刚刚离开‘大观园’之际,一举歼毙‘金陵十钗’,此人的企图,不必在下赘述,正是西门琼适才所说之‘排除异己’而已!”

梅雪楼微微一顿,续道:“现在在下也有两个证人,不!是三个证人,不过那一个如今不在此地,但终有一天会公诸各位之前。现在敝人在末宣布冒充本人之名,歼灭十钗之人以前,自应先领教西门琼的高招,但有一件事,梅某必先声明,本人即使侥幸小胜对方,也绝不会杀死他,因为这样一来,反而有杀人灭口之嫌,同时,请丐帮帮主‘上元灯’邬龙一并上台领教。”

台下观众已被梅雪楼庄严之态所慑,皆抱观望态度。

而且其中有两人却大声叫好,并高声表示绝对相信梅雪楼之言。

这两人乃是“魔寺”传人岳垄和丐帮三大长老之一的“狗不理”

“上元灯”狠狠瞪了“狗不理”一眼,目蕴凶光道:“想不到你竟是胳膊弯向外,唱起反调来,待会儿有你瞧的!”说毕,又嘿嘿一阵冷笑,跃上高台。

梅雪楼在“上元灯”上台之时,立即面对西门琼道:“西门琼,你的阴谋虽然毒辣有余,却嫌周密不足,待会儿梅某自会叫你心服口服。上吧!梅某若在两招以内与你扯平,那就算梅某输了,适才所说之事,不管是真是假,梅某绝不洗刷辩白,一概承认。”

西门琼适才虽然震慑梅雪楼的绝顶内功,自知不敌,但他为人阴鸷狂傲,当众如此侮辱于他,如何能受得了!

他立即冷笑一声道:“难道西门琼还怕你不成!”说着,右掌平削,横切梅雪楼“华盖”死穴,且身法之快,无与伦比,同时在出掌之后,以交睫的速度,撤出一件奇门兵刃,此物似棒非棒,似钉非钉,长约两尺,通体活针,可立可倒,且尖端有三钩,振臂一抖,活针戟立,向梅雪楼气海穴砸去。

梅雪楼心中一动,忖道:“就凭此人那出手之奇,招术之辣,‘金陵十钗’自是不堪一击。”

就在西门琼出手的同时“上元灯”邬龙也欺身舒掌,挟着劲风,猛戳梅雪楼的“命门穴”

梅雪楼早已玑珠在握,但他知道此人功力之高,较之适才上台印证的四人,都要高出一两筹。以“鬼神十三式”前四式,恐无把握,乃决定以第五式“玉辇捍门”和第六式“斜抱飞罗”两式应付。

说时迟那时快,台下诸人,没有一人看清梅雪楼的长剑是怎样撤出的,只见长剑上挽起两个奇大的剑花,向对方奇门兵刃上罩去。

两般兵刃尚未接触,梅雪楼剑尖上已吐出半尺银芒,西门琼微微一凛,急忙变招,但他快,梅雪楼更快,在左手倒拍一掌“上元灯”惨嗥声中,剑式骤变,长剑上发出“嗡嗡”之声,斜切而上,在交睫工夫,长剑如一柄大菜刀似的,斜削三十五剑之多。

只闻一声闷哼,接着“刷”的一声,西门琼踉跄退出五步,青色长衫自左臂腋下至右边下摆,被梅雪楼的长剑划破一条长约四尺的裂缝,立即门户大开,内衣一览无余。

台下没有惊呼,也没有掌声,观众如木鸡塑像一般地怔立在夜风之中,良久,才由成筠一声喝采,将众人惊醒,于是,众人如疯狂般地暴喝起来,即“天台醉丐”也不禁连连点头,自言自语地道:“老了,老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化子这两掌,比起‘鬼府’绝学,不啻萤火烛光,与皓月旭日之比”

他说至此处,一掠上台,左手向脸上一抹,立即现出本来面目。

原来此老相貌不俗,同字脸,蚕卧眉,凤目隆准,面色红润,略一抱拳道:“老化子名字早就忘了,因嗜杯中之物,承武林朋友抬爱,冠以‘天台醉丐’之名”

此言一出,群豪又是一阵骚动,尤其半坐在台上,内腑受伤的“上元灯”邬龙,直惊得目瞪口呆,浑身哆嗦直抖。

“天台醉丐”续道:“梅老弟人中龙凤,光明磊落,老化子敢以百年令誉但保,不过,数日前在‘大观园’之事,若非老化子因跟踪劣徒,进入‘大观园’,发现了应邀赴会的梅老弟,以及看出‘金陵十钗’之首刘铃,心怀叵测,第二次重返‘大观园’,以致发现了十余个蒙面大汉,正在赶尽杀绝,一口不留,我这梅老弟今夜可就有得瞧了。”

台下众人面上皆泛起愧然之色,仅岳堑与“狗不理”两人喜上眉梢。

“天台醉丐”续道:“大观园,数十口上下人等除一人幸免外,余皆殉身。此贼手段之毒,可谓空前绝后,而这一代毒人,正是这赏花会主西门琼大侠!”

“天台醉丐”说至此处,回头对怔立在台上的西门琼道:“西门大侠,老化子可有一言不实?”

西门琼面色难看已极,嘿嘿冷笑数声,侧目他视。

“天台醉丐”爽朗大笑一阵,又道:“江湖中人心险恶,尔虞我诈,但仍不乏公正之人,在场各位皆是当前俊彦,老化子自感已老,时日不多,此番再现江湖,亦不过为了劣徒,今夜之事,到此为止,但老化子趁机宣布,劣徒‘上元灯’邬龙,为人善恶不分,不配为丐帮一帮之主,从此逐出门墙,丐帮帮主之职,乃由三老之一的‘狗不理’接任。”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只见“狗不理”恭恭敬敬走上高台,向“天台醉丐”行过大礼,站在一旁。

这时,岳堑也走上台来,与“天台醉丐”及梅雪楼握手言欢。

接着,众人逐渐散去,一会儿工夫,仅剩梅雪楼、“天台醉丐”、“狗不理”和成筠四人。因为岳垄也有要事,告辞离去,即“上元灯”邬龙,也被丐帮中一个贴身之人扶着下山而去,其实,西门琼偕大汉等悄悄离去,梅雪楼早巳发现,只是他存心仁厚,且已知刘雪已经脱险,不为已甚,故作未见。

燕子矶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只是落花遍地,夜色凄迷,不似早春气象而已。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犹唱后庭花。”

这是唐代大诗人杜牧的秦淮夜泊名诗,确为秦淮风月生色不少。

初夏之夜,月明星稀,在秦淮烟水之上,更觉凄迷撩人。

此刻,一艘画舫之中,坐着一老二少,老的是身材瘦削,同字脸膛,蚕卧长眉,风目隆准,一脸正气。

其中一个年轻人,身着宝蓝长衫,剑眉星目,宝光内蕴,玄灵外泄,端的仪表出众。

另一个身着玫瑰紫长衫,面若银盆,明眸皓齿。

此刻三人正在对酌,而那蓝衫少年却陷入深思之中。

这三人正是“天台醉丐”、梅雪楼和成筠三人。

“天台醉丐”连干三大杯道:“小老弟,你现在已稳然可据武林盟主之位,还有什么不快之事,怎地又闷闷不乐了?”

梅雪楼道:“家母自现身授艺后,至今再未见到她老人家,为人子者不能奉养,且让她老人家奔波江湖,此心实不能安!”

“天台醉丐”道:“好小子,天下的美德,当真都被你一手包办了,原来你还是个大孝子呢!就凭这一点,老哥哥拼着这把老骨头,算是跟定你了。”

成筠安慰他道:“雪哥哥,快别忧心了,九月重阳,距今不过四月,伯母她老人家只一查出‘天行教’的眉目,即可与你相见,你又何必整日忧思呢!”

“天台醉丐”举杯向梅雪楼一照,道:“来!老哥哥难得享此美酒,今夜非醉不可,来!干杯。”

梅雪楼举杯与“天台醉丐”一碰,又向成筠一照,一饮而干。

“天台醉丐”道:“明月在天,美酒当前,若不吟诗作赋一番,实是辜负大好良宵。这样吧!老弟,老哥哥不惜‘班门弄斧’之嫌,考你一考,你以为如何?”

梅雪楼道:“且慢!老哥哥未考小弟之先,小弟倒有一事请教,不知赏花会主西门琼到底是哪一门派?”

“天台醉丐”道:“以老哥哥猜测,此人定是因情场失意,失踪数十年之久的‘满天星斗’铁大器的弟子。”

“‘满天星斗’之名,何其怪也!”

“顾名思义,当可知道此人是一脸麻子,不!是一脸疤痕。”

“不知此人情场失意,所恋何人?”

“‘巫山断肠’衣云裳。”

“据家父昔年告诉小弟,‘巫山断肠’衣云裳独爱‘袖手天骄’司马钊,怎地与‘满天星斗’又有瓜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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