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单相思(2/2)
“不能拜,不能拜,我已经有了师傅。”
“你有了师傅?”跛足老儿大为惊奇“这么说来,你已经学了功夫?”
蓝人俊傻笑道:“不瞒老爷子,师傅说别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强中更有强中手,师傅的意思是,我的武功已经很高了,千万别骄傲自大,目空一切。”
说来说去,他的武功已到了可以妄想天下第一的境地了。
这叫跛足老儿怎能相信?
“你学了多长时间?”
“一年。”
“嘿嘿嘿哈哈哈!”老儿捧腹大笑。
“老爷子笑什么?”
“你学了一年,就要戒骄?真让我老儿笑破了肚皮!”
蓝人俊停下脚步,不胜惊异:“我师傅老人家说的呀!”
“好好好,这么办吧。我老儿与你比试比试,若是你输了,就拜老儿为师如何?”
“这不妥吧,我已有了师傅,即使败了也不能更换门庭,要不,以后遇到一个比你老爷子还厉害的毛丫头、老婆子、小后生、妇道人家,难道我又抛掉老爷子这个没用的师傅,去拜毛丫头、老婆子、小后生、妇道人家为师?你老爷子那时候岂不气死?”
他这么噜噜嗦嗦说了一大堆,还真占了个理儿,气得老爷子直吹胡子。
“什么?毛丫头、老婆子、小后生、妇道人家能比我老儿厉害?你把我老儿看得这般没用?真气死我老人家了,你这个有眼无珠的是小子,你知道我老儿是谁么?”
“不知道,你老人家又没告诉我。”
“听着,我老人家高姓何,大号恩佑,外号人称神杖翁,这不该知道老儿是何许人了吧?”
“不知道,我从未听说过你老人家。”蓝人俊大摇其头。
“什么?你未听说过我老人家的大号?”何恩佑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蓝人俊道:“真的,在下说的是实话!”
“江湖上黑白两道,谁不知我神杖翁难惹难缠,等闲之辈见了我老人家就象老鼠见猫,你居然未听说过我老人家的大名,真是孤陋寡闻到了极点!”
蓝人俊点头同意道:“你老人家难惹难缠这倒是真的,在下给了你老银子,你老还要在下抄经养着,还要吃肉喝酒,所以在下一见你老人家就想开溜”
这话更让神杖翁气坏,他喝道:“浑小子,你越说越离题,照你这么说,我老儿是江湖混混,老无赖了?”
“不是,不是,在下岂敢如此想。”
“好了,少废话,你到底拜不拜我老人家为师?”
“不能拜啊,在下有了师傅,师傅年岁比你老人家还大呢!”
“啊?有这等事?你师傅又不是神仙,一年能教你什么功夫?不过是个老废物,骗骗你这个傻小子罢了,你还不快快省悟?惹得老爷子一生气,就不想收你这个徒弟了,到时你到哪里找师傅去?”
“不会的,我不会再拜师傅。”
“哎呀,臭小子,有多少成名的少年英雄想拜我老儿为师,我老儿还不干呢!象你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傻后生,也是碰到我老儿高兴才有这个天大的福气,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有了师傅,不能再拜。”
“你你这个榆木脑袋”
神杖翁气得话说不出来了。
真是的,一个硬要收徒,一个偏偏不干,犟驴遇着憨牛,一个不让一个。
“小子,听着,老儿为了要收你这个徒弟,暗中一直蹑着你的踪迹,考察你的为人,瞧瞧心地好不好,那晚你逃亡,以为老人家当真睡着了么?哼,老人家故意装睡呢,你走在前,老儿就远远跟着,要不,你在山神庙,老儿怎会及时赶上救你呢?小子,你从山神庙失踪后,老儿四处找你就是找不到,还直可惜丢了一块好料呢!没想到今晚在开封街头碰上你,就跟着走到了城外,小子,老儿费尽辛苦找你,就这么白白找了吗?不行,老儿非收你为徒弟不可!”
蓝人俊听见老儿早想收他为徒,又救了他一命,心下甚为感动,道:“老人家,小子并非志思负义之徒,实在是先拜了师傅,要遵师训,你老人家要收小子为徒,为什么又不早说呢?要是早说了,小子也省得跑许多路。”
何恩佑道:“管你怎么说,徒弟是收定了,不怕你逃到天边去!”
一个“逃”字提醒了蓝人俊,心想,老爷子真是难缠得紧,还是快逃为妙。
心念一动,拔足飞奔。
老儿乐了,大叫道:“臭小子,看你逃得出老人家的手心?”
他满以为可以手到擒来,立即将拐杖一点,飞身而起。跃出五丈。
落地一看,后面没有傻小子,前面倒有个黑影在飞奔。
噫,这小子脚程快了,再追!
他提气飞奔,接连几跃,只瞧得见小子的背影,惊愕之下。施展出平生功力,定要把这小子捉住!
一盏茶功夫过去,他离蓝人俊只有三尺。
“小子,看你逃”
蓝人俊一吓,连忙施出轻功“呼”一下跃出八丈,接连几个起落,把神杖翁远远抛在后面达五丈之多。
老儿惊得叫出了声:“好小子,果真练得了一身功夫!”
他的轻功在武林中可算得上佼佼者,总不能输给了这个臭小子。
他拼命追赶,如流星逐月,又追了半个时辰,两人距离缩短到一丈。
蓝人俊本想松懈下来,听见老儿衣带飘飘声,知道又赶上来了,使他吃了一惊,忙运足功力。“唰”一声,又拉开了三丈。
老儿气得哇哇直叫:“臭小子,你跑到天边也要把你追上!”
他想,凭你年青人能有多少功力,顶多一个时辰下来,看你还跑不跑得动。
他于是又一阵紧赶,渐渐追到了一丈之差,不禁得意地叫道:“小子,你跑不了!”
蓝人俊一吓,心想这老爷子当真厉害,天马都跑不过我,他却屡次追上。不如施展出脚气虚渡,远远逃开吧。
心念才动,人已腾空而起。
何恩佑几个起落不但还是追不上,反又拉开了五六丈之远。
咦,这小子神了,他怎么竟然施展出上乘轻功御气虚渡来了,真够吓人的!
“喂,小子,别跑啦,老爷子有话向你!”何恩佑不得不服输了。
蓝人俊并未停下,回答道:“有什么话,边跑边说吧!”
“停下,老儿不收你做徒弟了,喂,听见了么?”
听是听见了,可蓝人俊不敢停下。
老爷子又追近了三丈,叫道:“小子,你再不停下,我老爷子追到天边也要追!”
蓝人俊停下了,让这老儿成天追着,成何体统?
何恩佑跃到他跟前,略略有些气喘,道:“好小子,令师是谁?”
蓝人俊道:“师傅叫苏望月,外号白眉叟、白眉老人!”
何恩佑大惊:“什么?你是白眉叟老人家的弟子?他老人家居然还健在世上么?”
蓝人俊道:“老人家精神好着呢。”
何思佑又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白眉叟比我还高出一辈,我都七十几了,老人家怎么还会活在世上?”
蓝人俊道:“老爷子,在下不曾说谎。”
“你学了什么绝技?会混元五指针么?”
“会的。”
“施出来看看。”
蓝人俊朝前方一棵大树一伸臂,五指箕张,只听“喀喇”一声响,合抱粗的大树齐腰而断,轰隆隆栽倒地上。
何恩佑惊得目瞪口呆,口中连连叫好,高兴至极地说道:“好小子,憨人憨福,你居然练成了惊世绝技,妙哉妙哉!”
蓝人俊受到夸奖,只是傻笑。
“这么吧,从今日起,我叫你小老弟,你叫我老哥哥,如何?”
“不敢,小子幼读诗书,怎能越轨?还是称你老人家吧!”
何恩佑不愿,蓝人俊又不改口,彼此纠缠了一阵,谁也不让。
蠢驴遇上了笨牛,有什么办法?
最后是各称呼各的。
“小老弟,你想回洛阳么?”
“老爷子,小子正是赶回洛阳有事。”
“好,回洛阳。不过,小老弟,你可要小心了,黑白两道不少人物在找你呢!”
“找我?找我干什么?”
“他们说你拾到了海静法师的煞魔剑谱,一年来,遍搜了整个河南,你只要在洛阳出现,马上就会惹出麻烦。”
“拾是拾到了,是无意中拾到的。”
“什么,真的给你拾到了?”
“恩师教了我这套剑法,还改正了剑谱上的毛病,剑谱就在身上端着呢。”
“啊哟哟,小子,也不知你前世积了多少德,怎么好处全让你一人给占了,幸运幸运!”
“人家要是向我讨剑谱该怎么办?”
“你不认账就是了,千万别露出风声,以免有麻烦,听清了么?”
“是听清了。”
“那就走吧!”
一老一少,施展轻功,直到天明才慢下步来。
一路上,朝行夜宿,谈谈说说,何恩佑发现蓝人俊根本不知世事,纯粹是个书呆子,人又直愣愣有什么说什么,肚里毫无心计,便把江湖种种奇诡残忍之事,拣主要的对他说了,使他开了不少窍。
要不了多少天,两人到了洛阳。
经何恩佑提议,两人在北市找了间旅舍住下,这旅舍名叫“鸿雁客栈”
才一放下包裹,蓝人俊迫不及待就往街上走,何恩佑十分奇怪,也不打听,只悄悄跟在后面。
时近中午,街市上热闹非凡,蓝人俊急匆匆找到了小镜铺,心中一热便走了上去。
只见一位姑娘正侧着身坐着,他慌不迭冲上张口就叫:“苍姑娘,小可回来啦!”
那姑娘吓了一跳,转过身来,道:“客官,你找谁?”
蓝人俊一瞧,傻了眼了。
这姑娘哪是苍紫云,连面都未见过。“这姑娘,请问苍家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姑娘摇头:“不知道,这铺了我家已经营一年了呢,莫非这店的原来主人姓苍?”
蓝人俊垂头丧气地掉转身来,没精打采地往回走。
伊人已杳,空遗小铺,她究竟哪儿去了,这一年又遇上了什么凶灾呢?
莫非是仇家找到了他们一家?如果这样,她莫非遭到了
他不敢往下想,愁得心里没了主意。
回到“鸿雁”他直挺挺躺下了。
何老儿跟着他回来,推开他的门一看,小子愁容满面心事满腹。
“喂,小老弟,怎么啦?”
蓝人俊叹道:“探访故人未遇,也不知哪儿去了。”
“你要找谁?说不定老哥哥能帮你大忙呢!”
“老爷子不会认识的。”
“说来听听无妨。”
“唉,不说也罢,找不到的。”
“你真噜嗦,多一人多张口多双眼,说不定恰恰被老夫找到呢?”
“她姓苍,老人叫苍浩苍宇,是老哥弟,姑娘叫苍紫云,在镜铺里卖镜子。”
“哦,是找姑娘,你找人家女孩子干什么?”
“小子答应帮她复仇,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失言。”
“好,老儿替你慢慢打听。”
见蓝人俊提不起劲头,他便独自上街去了,想把苍家的消息打听出来。
晚饭时,何恩佑兴冲冲回来了。
“小老弟,你猜,老哥哥打听到了什么?”
“不必猜,猜也猜不着,老爷子自己说吧。”蓝人俊提不起劲。
“哼,你不想知道就算了,姓苍的又不关我老儿的事。”
蓝人俊一听来了劲,急急抓住老儿的一只袖子,道:“快说快说,老爷子别磨蹭!”
何恩佑翻了翻白眼,道:“好,别急,待老哥哥慢慢道来。话说去年四五月份,有两条大汉和一个条毛老道来到小镜铺,镜铺店家不知为什么与三人冲突,于是打了起来,危急间,来了洛阳公子白衫剑客左文星,救了店家一命,左公子与杂毛老道随即又大战三百回合,直到左公子的帮手到来,杂毛老道等三人才匆匆退去。啊,对了,这其间还来了个姑娘,美如天仙,口称爹爹,看样子是店家女儿,后来,随左公子到左府中去了,所以,你尽管放心,那姑娘在左府中呢。”
“啊哟,糟糕糟糕,姑娘被左公子抢去了!”蓝人俊大惊。
“话不能这么说,左公子未抢姑娘,是姑娘跟着人家走的。”
“还不是一样嘛,那姓左的与我一样,天天都去镜铺买镜,只不过他有钱就买大镜,我无钱只好买小镜。唉,左公子又救了她一家,她住到左府中去,老人家,你想想,还有我的份么?”
何恩佑这才明白,这小子叫那姓苍的姑娘把魂给勾住了,看他急得那副模样,只有慢慢打听再想办法。
是夜,蓝人俊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
几丝清淡的月光从窗缝中泄入,他呆呆地瞧着月光,往事依依,涌上心头。
李白诗云:“长相思,摧心肝。”
他在心中不断叫着:“紫云啊紫云,如今你在何方?我已艺成归来,你却不知道,我们何时才能相逢?但愿你遵循小镜所言:留花不发待郎归,紫云,你真的做得到么?”
一夜未眠,东方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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