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两地三年金牡丹（2/2）
于是，两位萧姑娘和少司美人又去游湖啦。
然鹅，还没划到那片荷花湖，就听见远处有人大喊：“不好啦，有人投湖啦！快救人啊。。。”
赶过去一看！好么！
一个丫环打扮的小姐姐，小脸惨白，额头有伤痕，被一个婶子拉住，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露出的一节胳膊血淤深紫！她还在拼命挣扎：
“莫拦着我！我不活了！我要去死！
你们为啥要救我！你们是为啥要救我啊。。。
我家小姐都死了！！！骨灰都撒了！！！我没法给她报仇，我还活着做什么！！！”
萧·荷花看不成了·玥有点懵：
我和少司大人，哪个带了“走哪儿哪儿就有凶案发生”的buff?
丫环名叫紫雁，她的小姐姓金，金家嫡系二房庶女，因从小生得美，
喜牡丹还爱种牡丹，所以小名就叫牡丹。
一个月之前，金牡丹在她的小花圃侍弄她的那株姚黄，紫雁回房去给小姐拿点心。
等她回去时，远远听见小姐的惊呼，
还有二公子（金家长房嫡次子）喊了一句：“如梦，你这个贱人！”
等她跑过去时，二公子从另一条路怆惶离开！
小姐头磕在花圃里那块太湖石上！
衣衫零乱！血流如注！
“小姐的血一直流一直流！我吓傻了，怎么捂也捂不住！
我跑去找人救小姐，还没跑到正房就被人打晕了！
。。。。。。
后来，他们把我捆起来！说我推了小姐！要把我打死！
我痛昏过去了！我知道小姐当时没死！我跑开找人救她的时候，她还没死！”
再后来，这个叫紫雁的丫头像是没了气，金府下人趁夜把她扔到乱坟岗。
有个附近拾荒为生的婶子路过，发现她还没死——大难不死。
可是小姐死了。
紫雁重伤，养了快一个月，亏得底子好，才能勉强出门。
她听说“金府二房的金牡丹不小心撞到头，死了。骨灰撒在了灵光寺的花圃，据说是她生前心愿。”
小姐是二公子推的。二公子这是第二次喝醉酒、把她认成“如梦”了。
紫雁之所以这么肯定，她当时听到的是“如梦”两个字，是因为二公子第一次醉酒误认时，她也在现场。
如梦。朱颜阁的如梦姑娘。
二公子素有“端方君子”的美名，以前从来没注意到小姐这个二房庶女——
直到有一日，远远看见她和自家庶妹来正房给金家主母请安。
金家嫡系，长房的两名公子都立住了，二房唯一的小公子却在8岁夭折，只有二嫡三庶五个女儿。
二房的这个庶女长得，和如梦竟有三四分相似。远远走来，他还以为看见了如梦。
是的，金颂柏。金家长房嫡次子，二甲前十，翰林院编修，太子党，前程远大。
这样一个世家才俊，求一个风尘女子如梦，而不得。
呵。贱人也敢在他面前说风骨。
三）
金颂柏第一次醉酒时对金牡丹，这个庶出的堂妹做了什么？
紫雁的哭诉断断续续，
不过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所谓“君子”借着醉酒，侵犯庶出堂妹而不得罢了。
醉酒。多好的借口！谁让你长得像贱人呢。
紫雁伤好能出门，她知道自己没法替小姐讨回公道了。
小姐流着血快死的时候是不是对她说什么了？
她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
一个月了。没有用了。
小姐，白死了。
紫雁断断续续说完，站起来要离开——
“谢谢二位大人听我说完。
我知道没有用的。我只是想说一说，哭一哭罢了。
你们放心，我不会再跳湖了。
湖水，太凉了。”
你要到哪里去呢？
救我的大婶有个儿子一直没娶到媳妇，她救了我，我也知晓报恩的。
萧玥想要拦住她，还是没有伸出手。
紫雁离开，萧玥看向韩朗：“我想去找一找那个如梦。”
总要试一试。
于是，萧玥去找了朱颜阁的如梦。
盛京第一美人果然很美，美人淡淡地说：
“金颂柏曾想要为我赎身，许我妾室。我拒绝了。
我也知道那个金牡丹，我娘和她娘是堂姐妹。
我外祖父落难，也波及她娘，所以她娘进了金家当妾。
她娘大约是恨着我们这一房的，所以我知道她，她并不知道我。”
“我本无意卷入此事，既然你们来找我，我就帮这个忙。”
如梦约见金颂柏。
萧韩二人躲在隔壁房间（红牌青楼都有这种可供“收音”的房间。）
金颂柏如约前来。
如梦给他倒酒。金颂柏说他已戒。而后，开口便问：“你背后是谁？”
金颂柏的声音中正清朗，甚至很悦耳，超出他“端方君子”的人设。
“我那庶出堂妹之死，与我无关。
我们早知那失心疯的丫头‘死而复生’，任她在外胡言乱语，不过是看她可怜，不予理会罢了。
清者自清，今日我也无须多言。你为谁约我，其实也不重要。
今日我来，便是要你说与你背后那人，莫要多生事端，徒费朝廷人力物力。”
金颂柏起身便走。
萧玥想要冲出去，被韩朗拉住：
“没用的。金颂柏与我同科，二甲排名尤在我之前。在书院之时，他行事，素来严谨。
那日那叫紫雁的丫头能跑去跳湖，我便知，这案子。。。
他知晓紫雁没死，并不将紫雁灭口，我们。。。”
可是！可是！
那部东越刑法，一共四百五十二条！五万六千六百八十一个字！
字字都代表公平！代表正义！
难道就不能给那个叫金牡丹的女孩一个公道！
怎能不给她一个公道！
法，怎能容不法？
那忠心耿耿的丫头只想说一说，哭一哭，她知道她家小姐白死了！
是湖水太凉么？
是人心已凉！
面对萧玥的“可是”，韩朗：
“没用的。就算我们去了金府，没人会为一个已死的庶女，指证一个前程远大的嫡系子弟。
而且——”
他看向萧玥：
“金颂柏的亲姐姐，是太子良娣，已育有一子。
宫中密报，前几日陛下于齐王叶明之母、王贵妃宫中突发心疾，已病重不起。
张太后封锁消息，命刑部秘密调查，
查出当日贵妃宫中，用了对心疾病患有刺激作用的迷情香料龙涎——
张太后震怒，斥责贵妃，当夜，王贵妃于宫中自尽。
刑部更查出，当夜贵妃宫中，下迷香龙涎的竟是贵妃抚养长大的娴云公主。
（娴云公主与韩朗大嫂、韩越之妻淑雅公主原是一对双胞胎，
其母为一名偶受龙恩的御书房宫女，
宫女生子后出血而死，皇后与贵妃可怜双胞胎，都想抱回宫中抚养。
后、妃相争不下，最后由张太后作主，一人抚养一个。）
既已查出娴云公主为下药之人，太后赐其毒酒一杯。
太子以此发难，指叶明为背后之人、“弑父”真凶。
他意欲赐死之前叛国案中、幽禁在府的齐王叶明。哪知叶明早已叛逃，不知所踪。
萧玥，陛下病重，不等东越大军凯旋，这宫中，怕是已经要换天了。
你千万，莫要冲动。”
呵。呵呵。
皇权之争，向来无新意。
太子和叶明，哪个才是“弑父”真凶？太子有证据，而叶明没有；
金牡丹横死，金颂柏为过失杀人疑凶、其长房一系为帮凶，点刑司并无证据；
同样，在萧玥种花家，有个和朱玉娘同姓的朱姓女孩，被投毒，她受苦至死，真凶仍在法外，
因为当年没有证据，多年后更拿不到证据；
疑罪从无。要有证据，要铁证如山才能钉死真凶。
四百五十二条刑法代表的公平正义，
是给受害者的公平正义；
同样，也是给疑凶的公平正义；
受害者的“含冤而死”是“冤”；
疑凶的“蒙冤入狱”也是“冤”。
铁证如山，所以才要铁证如山；所以才叫铁证如山。
只因，生命的重量，沉重如山。
呵，萧玥想，我不冲动。我不会冲动。
法，不容不法。
我尽我之力，护这份公平正义。
今日你可以疑罪从无。
但，金颂柏，你小心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