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分薄面(2/2)

闫达明出事的消息他一定写了奏本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现在年关将至,那道奏本无论如何也要到年后复朝才抵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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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抵吏部,再呈送内阁,最后送到御前去——如果吏部或是内阁认为事情是没有那个必要在复朝前就让皇上知道,甚至可能会压下数日。

也就是说,永嘉公主好手段,能比皇上还提前知道这一切。

六郎,是吗?”

是或不是,还需要用嘴说?

徐冽挑眉:“大哥真觉得皇上心里不清楚吗?”

高台上做了那么多年啊,昭宁帝真的是个昏君吗?

恐怕他不是。

纵使残暴,曾经也有昏聩行为,但他真是昏庸无能的君王,又是怎么做到知人善用,制衡朝堂的呢?

徐霖喉咙滚了两下:“为什么会怀疑父亲?”

徐冽眼底的冷漠有些刺激到徐霖。

他在徐冽开口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拔高音调,甚至有些尖锐,手掌也在扶手上重重拍了一下:“徐冽,不管你想不想,愿不愿,父亲都生你养你一场!”

“生我的是我阿娘,养我的我都还给了他。”

徐霖刚提起的底气一下就不那么足了。

在徐冽离开家的那些年,几乎每个月府上都能收到一笔银子。

或多或少,从无间断。

持续了四年多的时间,前前后后送来了几万两银子。

刚开始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后来也都想明白了。

那些银子是徐冽送回来的。

端的是要与徐家恩断义绝的决然。

他离开之前,吃穿用度都是徐家供应,他一一还清,往后就算再见面,也互不亏欠罢了。

“六郎……”

“我不是回家来跟大哥说这些的。”徐冽眼神愈发冰冷,“闫达明畏罪潜逃,能跑去哪里呢?

他离开之前甚至耀武扬威,洋洋得意,根本就不怕常恩王爷和杜大人会抓到他。

他那样自信,几乎到了自负的地步。

我也不瞒大哥说,查抄定安伯府,他所贪之数,根本就非咱们敢想的。

他那个伯府是何等逾制,何等富丽堂皇,大哥更不敢想象。”

他稍顿声,缓和须臾:“他那种人,一天苦也吃不了,大哥认为这种人会钻入深山老林,从此隐居一生吗?”

肯定不会。

好死不如赖活着,对闫达明这种人来说是不存在的。

他享受过无边富贵,权势熏天,怎么可能回归平凡与平淡。

单是一句不甘心,就够了。

他宁可死,堂堂正正的死。

至少在他离开这人世的时候,他还是富贵无极的定安伯。

在他最辉煌的岁月里。

“你们是怀疑他会来京城投奔什么人,所以你甚至就怀疑到父亲头上来?”

徐冽并不打算给赵盈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故而用沉默回答了徐霖的问题。

徐霖鬓边青筋凸起,也在瞬间就拍案而起:“父亲是战场负伤才长留京城的,做了这么多年禁军统领,宫城从无出现过任何差错与纰漏!

徐冽,如果父亲不是在最意气风发时负伤险些丧命,今年与柔然对峙,你就该效力于父亲麾下!

父亲这一辈子,你可以记恨他当年阻断你的从军之路,你甚至可以认为他负伤之后没了血性与骨气,小心翼翼,万般谨慎。

但你永远不能质疑父亲的忠心!

这是对他的羞辱!”

徐照真的是那样刚正不阿,清廉公允的人吗?

殿下她好像无所不知,更无所不能。

他没有问过殿下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把疑虑放在徐照身上,但他坚信殿下有殿下的道理。

说句不恰当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徐照要真是一点把柄都没有,从来也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家国天下与天子的事,殿下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种事情,甚至真的放了他回徐府找徐霖打探消息。

徐冽冷着脸,面不改色回望去:“大哥认为,殿下会准许我到徐家跟你求证一些往事,只是因为我的凭空猜疑?

好,就算只是我的平白猜疑与揣测,因为我对徐统领怀恨在心,所以在这种砍头的事上对他起疑心,甚至于想把脏水泼到他身上去。

殿下这一年多以来的行事,大哥心里总该有数。

殿下是非不分?公报私仇?真正无辜的,完全无害的,殿下也愿意踩着这些人的尸体,一步步往高处走吗?”

赵盈不太会。

她非良善,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徐霖不是不知道。

赵盈手上沾了人血,该杀的不该杀的,有些无辜之人会平白受到牵连,她并没有过心慈手软。

可那是取舍之下,她认为成大事不拘小节而不拘泥的那个小节。

至于今天的事——

徐霖咬紧了后槽牙:“然后呢?”

他好似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人没坐回去,居高临下盯着徐冽:“父亲和闫达明有旧交,对闫达明评价不错,那然后呢?”

他嗤问道:“把父亲抓回司隶院,严刑拷打,逼问他知不知闫达明的下落?

还是你们认为闫达明一定回逃回京城,所以打算提前在统领府外部署,等着抓个现行,人赃并获?”

其实都没有。

有关于这些,徐冽还是一个字都没有问。

他缓缓站起身来:“我不会伤害徐家。”

徐霖眸中闪过痛苦:“我从没有想过你会存心害我们。”

就算是对父亲,他也没有想要报复的那份心。

亲生父子,走到形同陌路,这也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再坏的,徐冽从不会动那种心思,而父亲,自南境一场战事后,他藏在心里六年之久的,对于徐冽最真情实感的关切和后悔,一览无遗。

“可是六郎,这不是小事。闫达明的罪有多大呢?天子震怒,夷灭九族恐怕都难消心头之恨的。”

被牵累进来的人家,会有什么好下场?

看看天子御极之初,起兵造反的那些人,举凡有一丝瓜葛的,后来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难道还不够他们这些人警醒一辈子的吗?

徐霖甚至不敢细想。

徐冽挪动两步,是朝着门口方向而去:“大哥且放宽心吧,我只是来问一问,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厉害,就算要抓人,他是禁军统领,天子近臣,没有真凭实据,殿下也不会轻举妄动。”

脚步又顿住,回身去看徐霖:“我在殿下面前,也还是能有三分薄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