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龙口求存(2/2)

“嗯,但这怪物如此之巨大,岂是人力所能对付的?”坛主皱了皱眉道。

“依属下看,这怪物的弱点在于它的脖子,其脖子是最脆弱之处,虽然极为粗壮,但与身体其它的部位相比却有天差地别,只要我们能斩落其头,自然会令它死去!”那留有小山羊胡须的汉子道。

“风剑使说得有理,纵观其身,惟脖项为其最弱之处!”一名魔宗杀手附和道。

林渺心道:“这家伙原来是魔宗的剑使,怪不得这么厉害,而那身着黑色披风者还是什么坛主,这几个人似乎都比较难缠。”“嗯,不过,大家小心些,我们今次来只是为了宝藏之事,若是无法对付这家伙,便立刻退走!”坛主道。

“属下明白!”林渺和秦复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巨兽似乎在扭头之时也发现了这几名魔宗之人,低啸一声,缓缓转身大步走了回来。

八名魔宗之人果如林渺所料,竟分散开来,他们欲自四个方向找寻这巨兽的弱点。惟有自多个方位进攻,拣便宜的可能性才更大一些。

林渺心中暗笑,他很清楚这庞然大物皮坚肉厚,他们如果是在与其正面对视的情况之下,根本就没有可能杀得了这庞然大物,想伤其脖子也完全是不可能的。

这巨兽那两丈余长的脖子虽是其弱点,但也有它的优点,正因为细长,而使其扭动灵活,运转迅速,加上那条巨尾,它完全可以做到首尾兼顾,这就形成了一个有效的防护网,若想与这巨兽正面交锋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轰”那巨兽早已被林渺激得狂怒,拔起一棵大树竟向八名魔宗杀手抛去。

大树轰然落地,激得叶飞枝溅,只让那八人大大地吃了一惊,似乎此刻才发现这怪物并不会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对付。

“嚎”巨兽仰天长啸,声越数十里。

“轰轰”巨兽的每一步踏出都发出沉重的闷响,似乎在向对手示威。

林渺和秦复相视望了一眼,悄然移身,他们可不想受到无妄之灾。

“嗖嗖”魔宗之人强弩连发,怒箭横飞,但所有的箭支都仅刺入巨兽身体两三寸便无法再深入,其皮仿似一层坚盾。

“快闪开!”那所谓的坛主身形如鸟一般飞升而起,直迎向巨兽的巨头,同时向已潜至巨兽身边的几人大喝。

“轰”巨兽的大尾如一座横移的大山般卷出,只击得树折石飞,那几人本想就近爬上巨兽之背,却被巨尾卷起的强风掀得飞跌出老远,手中的大弓也抛得不见了踪影。

“轰”巨兽的大头挨了那坛主的狠狠一击,但巨兽却像没事一般,反倒是将坛主震得倒跌而出。

那被巨尾劲风掀翻的两人被倒下的树枝树杆击得头昏脑胀之际,正欲强撑而起,却发现那只巨大的头颅已经伸到了他们的面前。

“啊救命”其中一人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时,已被一条巨舌卷入了那巨大如山洞般的口中。

另外一人几乎吓疯了,没命地自树枝下爬出,想逃得更远一些,可是才行出两步,一只大爪已将他整个提到了虚空中。

林渺和秦复看得头皮发麻,只见那巨兽嚼着那人的躯体就像是小孩嚼糖一样,自其嘴角滑下两行淡淡的血水,而后又若无其事地以那缩于前胸的双爪抓住爪中的那人头脚一撕,将之生生地扯成两截,再一截截地送入口中嚼碎,仰首对着天空咀嚼的样子似乎有一种无比满足之感。

剩下的魔宗之人也全都被这种场面给镇住了,他们全都心胆俱寒,似乎从未见过比这更为恐怖的场面。他们望着一个同伴在巨兽口中挣扎了两下,又望着第二个同伴绝望地嘶叫,整个身体再被生生地扯成两截,那躯体在巨兽的掌爪之下,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他们看了只想吐,只想疯嚎!

那名剑使的身子已自一旁的大树枝之上飞掠上巨兽之背,如点水之鸟,踩在其背脊之上双手举剑狂扎而下。

“嚎”巨兽一声长嚎,显然是吃了痛,大尾上扬倒砸上背脊,同时巨头扭曲而回,自两个方向攻击那名剑使。

那剑使的长剑仅没入巨兽背部半尺,再难寸进,仿佛仍只是插在其表皮之中,根本就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这巨兽身上似乎极滑,那剑使见巨兽的头、尾向他攻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但幸亏剑身仍插在巨兽的背上,使其稳住身子,纵身向三丈外的大树杆上掠去,他根本就不敢想象可以在巨兽背上抗拒其致命的一击。

巨兽的尾部似乎灵活之极,那剑使才落上那棵大树,那只巨尾在空中已转向轰然击在那棵大树之上。

大树的枝杆尽碎,根本就无法阻住巨尾的进攻。

那剑使骇得魂飞魄散,身子迅速向远处拼尽全力纵去。

“畜牲!”坛主暴喝一声,扬起那件黑色披风疯狂地扑向巨兽的头部。

巨兽见有敌来袭,立刻调转注意力,张口便向那大披风咬去,但它所咬的只是一件空披风,那所谓的坛主只是想以披风吸引巨兽的注意力,却不敢真个与这巨兽正面相对,刚才巨兽的威势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是以,他抛出披风,身形立刻急退。

那名剑使跃出十丈开外,却被巨兽之尾拖起的强风掀得一个踉跄,骇得脸色苍白。

巨兽撕碎披风,却勃然大怒,狂嚎着向地面之上的几名魔宗剑手扑去,两只巨大的爪子舞动着,似乎要把这群人个个撕成粉碎。

一旁的林渺和秦复看了,也不由得心头发寒,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出手对付这拖着巨尾的凶物,一个不好,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若再不出手,只怕这些人都要逃了!”林渺笑了笑道。

“我们不再让他们与这大家伙斗上一斗吗?”秦复惑然问道。

“当然要,不过,我们要让他们同时应付两路敌人,一明一暗,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把他们的力量削到最弱。待我们去面对那扇门时,会少些敌人!”林渺淡然道。

秦复虽觉得此举有失光明,但林渺说的也确实有理,有些事情是不能够讲原则的。

林渺“嗖”地抛出那系有绳索的铁钩,在那巨兽的脚步声掩饰之下,根本就听不出铁钩飞出的声音。

林渺试拉了一下铁钩,感觉到铁钩确实很稳固了,身子如飞鸟一般自空中荡过十余丈的距离,掠到另外一棵树杆之上,再一抖手,铁钩便收了回去,一切都显得自然而轻松,借着密林的掩护,根本就不可能被那几个魔宗的人发现。

林渺不由得回头向秦复笑了笑,秦复这才明白,那铁钩和一大串绳索的用途,心中不禁大为佩服。

林渺的行动极为小心,自林间穿梭如松鼠一般,遇到林中空档跨度太大之时,就借铁钩横渡而过,悄无声息地靠近那散开的魔宗剑手。

那只巨兽也极为配合,张牙舞爪地嘶叫着,只让那群魔宗之人胆寒心跳,节节后退,更向四面分散,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斗志。

林渺暗自好笑,这些人在没有与这大家伙接触之前,还兴致勃勃的,现在却似乎都蔫了,包括那什么坛主和剑使,这些人的胆量似乎并不是很大,而且也似乎挺笨,在这种大树已被这庞然大物全部弄倒的地方与之缠斗,岂有赢理?当然,他自不会帮这些人,更不会指引这群人如何去对付这只巨兽了。

魔宗剑手并没有注意到自后方潜来的林渺!

望着第一个缓缓靠来的猎物,林渺笑了,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角色,那晚林渺曾在翠微堂与之见过一面。

那人显然是被这庞然大物的气势给吓得心神大乱,完全不知道身后树杆之上的林渺。他还想借这棵大树避一避,可突然发现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仰头一看,立时发现了林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呜”那人欲大叫,林渺却已捏住了他的咽喉。

林渺双足倒勾于树杆之上,在那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时,便已扭断了其脖子,那人连一声惨哼都未发出。

林渺将其尸体拉上树叶深处,再借绳索之便,极速潜到数丈之外的大树上。

魔宗之人根本就不曾发现自己的同伴又减少了一人。

秦复却已悄然潜至林渺的身边,低声道:“我们变成他们的人如何?”“变成他们的人?那怎么变?”林渺大讶,不解地问道。

秦复却极速掠到那尸体的旁边,迅速解下那尸体的衣衫穿在身上,同时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与一面小铜镜,又从盒中摸出一些东西快速地抹在脸上,再掏出一个小瓷瓶,将似有水之类的东西倒在手上。

林渺不解地望着秦复在那里搓弄了半晌,正要问话,秦复却已转过了头来。

秦复转过头来,林渺差点惊得自树上掉了下去,因为他看到的不再是秦复的面孔,而是那尸体的面孔,那面孔还向他挤眉弄眼,怎不叫他惊骇异常?

秦复将盒子再放入怀中,自那瓶子之中倒出一些东西抹在脖子之上,这才收起铜镜,极速掠到林渺的身边。

林渺惊疑不定地望着秦复,他几乎分不清眼前之人是不是秦复!

“这样变,我保证那些人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秦复狠声道。

“天哪,这是什么方法可以做到的?”林渺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便是易容术,谈到易容之术,普天之下只怕再没有人能够胜过我秦家!”秦复自信地道。

“这就是易容之术?”林渺心神向往之极,想到自己如果易容成王莽的样子,那该是多有趣的事情。

“不错,若是再干掉一个,我们俩都成为他们的模样,定让他们到死也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复笑道。

“这好玩,有空闲时,你可不能藏私,至少要教我两手!”林渺兴奋地道,同时心中忖道:“如果有此一招,那魔宗之人不死才怪。”“啊,他们逃了!”秦复扭头一看,低呼道。

“不行,如果要杀这怪物,必须在这种密林之中,其它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只有让其深入密林,我们才会有机会宰掉它!”林渺急道。

“你有把握宰掉它?”秦复反问道。

“至少有七成把握!但这些都只能赌!”林渺自信地道。

“有七成把握?那太好了,我们也不必急在一时,只要这怪物不死,我们就有机会!”秦复大喜道。

林渺突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断枝,低声道:“那里还有一个!”“是那什么劳什子剑使!”秦复讶然道。

“这家伙刚才被巨兽给吓着了,在后面居然不敢绕过去与同伴会合,是以竟还伏在那里!”林渺不由得大感不屑地道。

“把他也干掉,我就不信合我们二人之力还对付不了他!”秦复狠声道。

“好!只要他落单,就是他死期!”林渺附和道。

“先让我试试我这身分灵不灵!”秦复眼睛一转,笑道。

林渺也大感兴趣地点头同意。

“剑使!”秦复捏着嗓音跃出林木的掩护,向那堆断枝处行去。

“剑使”秦复又唤了一声,可是却根本没有听到那人的反应,心中不由得奇怪起来。

“剑使!”秦复来到断枝堆旁,不由得愣住了,他感觉不到对方生机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位剑使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秦复大为愕然,如果此人是那巨兽所杀,岂会有如此完整的躯体?如果不是,那又是怎么死的?以眼前这堆断枝,根本就不可能要得了人命,这一点秦复是可以肯定的。

“呀”一声惨叫突然自秦复侧边的草丛之中传来。

秦复大震,身子迅速翻到一棵大树旁边。

“哚哚”一簇短矢奇快地袭至秦复刚才所立之处。

秦复大吃一惊,心道好险。

“呀”又是一声惨叫传来,秦复看到自林渺射出的那支怒箭在破入那片草丛之时,溅出了一些血花。

“嗖”两排怒矢射向林渺藏身的树上,但像是没入深水之中,没有半点动静。

秦复正在担心林渺是死是活的时候,却蓦地发现在六丈外左侧的大树密叶之间又连射出了两支怒箭。

“呀呀”又是两声惨叫传来,然后又是几支怒矢射入那棵大树之上,便一切复归寂静。

秦复大喜,他知道,那连杀数人的人正是林渺,刚才正是林渺救了他,射杀了潜伏在一边放冷箭的敌人,不由得对林渺又多了几分感激,他也迅速借树枝的掩护极速移动着。

“嗖”正当秦复欲移开之时,暗中一支冷箭迎面而至,他不由得吃了一惊,幸亏他一直都在极为谨慎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叮”冷箭被秦复一剑切落,而他不由得微微低呼了一声:“锦衣虎齐勇!”来人正是锦衣虎齐勇!

秦复知道,锦衣虎一定会追自己而来,但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当日,秦复甩开了天虎寨之人的追袭,便迅速返回家中。

那是接近绿林山的一座幽谷,也可算是柳庄的的地域。

柳庄,偏安于“绿林山”东麓近百年。

[注:绿林山,即今日湖北境内的大洪山一带。]

东进安陆,北上随州,背朝绿林山,柳庄的地域还是极佳。

不过,柳庄庄主柳阳早在三年前便封住了与安陆郡和随州的通道,天下太乱,柳庄只想偷得苟安。

但天下之事总不尽人愿,三年来未受战争烽火烧燎的柳庄,竟在此刻化成了一片火海。

村口的栅墙坍塌,一片狼籍,在破败的庄门口,却悠然立着十余名持箭搭弓的更始官兵。

战马的嘶鸣之声和房屋的倾塌之声,使得本宁静安详的天空变得惨烈无比。

有村民自庄内逃出,但立即便成了箭下之魂。

庄子的外墙之顶每隔十余步,便有一官兵持强弓而立,似乎要堵绝柳庄人的希望。

杀人,对更始军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欺负这群抵抗力不是很强的村民,那是绰绰有余的。

村民们很快便被串成了一串,被鞭打着赶出了已经快要化为火海的村庄。

男女老幼,像是系在一起的驼队,呻吟着、哭闹着、惨哼着,或是咬牙切齿的但不管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反应,他们都拗不过皮鞭的驱赶。

“希聿聿得得”马嘶声、马蹄声与这片天地中其它的声音极为搭配,都是渲染一种血腥的气氛。

任何妄图反抗者,所换来的,不只是皮鞭,而是枪尖的屠戮。

年轻的母亲们只能搂紧自己的孩子,安慰着他们,可是这些娃娃的哭声却更响。

庄外,是一块有十数亩大的空地,全庄二百余口人,基本上已经被赶了出来,没有出来的,也基本已经死于庄中。

更始官兵达两百余人,有四十余骑。

高踞马首者正是安陆侯手下的校尉陆奇,而陆奇身边之人,皆是安陆郡更始军的好手。

陆奇,柳庄之人并不陌生,此人在安陆郡可算是军中红人,就凭他在更始军中混的十个年头便可以让人深深地记住他。

“将柳阳给我带出来!”陆奇的马鞭曲在手心,目光冷漠地扫过柳庄众人,充满杀意地吩咐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