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冷月高悬英雄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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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桥心头略微松了口气,见张无忌如此欢天喜地,喜形于色,不禁莞尔,便道:"无忌孩儿,悟到甚么惊世神功,便让师叔先听为快如何?"张无忌面现惭色,恭敬地道:"小侄并未悟到甚么惊世神功,倒是从师叔的点拨之中,找到了一个对付冷面人的法子,只不知成不成,还请师叔指正。"宋远桥喜道:"你不妨说来听听。"张无忌道:"冷面人内功乃九阴和九阳神功,如若练得融汇一体,只怕无法可破,尚幸他此时仅通了任督二条奇脉和手太阴及足太阳二经,就算冷面人在这一月之中,又打通数条经脉,但那日他受极重内伤,绝计不可能尽数打通诸脉玄关,而手厥阴心包经和足厥阴肝经,是最后两经。小侄待与他对掌之时,内力凝成一线,手掌上的劳宫穴寻隙透入冷面人体内,人体经脉,首尾相接,只要一经透入,小侄即寻找阴阳两气未能融合之处的交界,运用乾坤挪移心法,激荡冷面人体内的九阳真气,然后引之攻击他自己体内的九阴真气。冷面人功力虽高,但仅以九阳真气而言,却是不及小侄,想必能够挪移得动,如此一来,冷面人体内的九阴和九阳两种真气势均力敌,必致互相抵销,纵不能废了冷面人内功,也必将使他身受重伤。"宋远桥沉思良久,摇头道:"冷面人九阳神功自不及你,但你却又怎抵得住他的九阴真气的攻击?"张无忌一怔,沉思道:"除此必无他法,小侄只好犯险了!"宋远桥面有贵色:"当今正派武林之中,以你内功修为最高,怎能如此孟浪行事,你如不敌,冷面人岂不奸谋告成,好不糊涂!"宋远桥自爱儿宋青书死后,深悔平时少加训导,才酿造此等悲剧,张无忌的父亲张翠山,乃宋远桥的五师弟,自张翠山夫妇自刎而死之后,武当诸侠,无不将张无忌看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多加照拂,此时宋远桥见张无忌行事不思后果,是以出言重责。

张无忌凛然惊心,恭敬地道:"师叔教训得是,小侄知错,望师叔不要再生气。"张无忌于宋青书之事知之甚详,此时虽然受责,知宋远桥是将自己当作亲儿看待,心中着实感动,是以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怨对之情。

宋远桥见张无忌如此,也觉自己言重,长叹一声,便道:"再多方考虑一下,未必便无良策。"张无忌应声道:"是。"遂依言坐下,沉思苦想。

宋远桥看了看天色,见日已偏西,实不知后山情况如何,转念又想,如无必胜把握,去也白搭,再者,冷面人见不到自己和张无忌二人,说不定心有碍滞,难免狐疑不决,纵然他今日大胜而去,只要无忌能够制服于他,何愁不能力挽狂澜。念及此,遂屏去心中杂念,苦思对策。

他武当内功心法,第一课便是入静,宋远桥静意一生,立即便将冷面人之事抛诸脑后,调动平生所学,仔细参详起来。

一老一少这一静坐,便是二三个时辰,其间赵敏面带忧色地来过三次,见此情景,怎敢相扰,只得退去。

宋远桥走后,俞莲舟便道:"众位师兄弟、朋友及武当派所有弟子,今日借路的朋友或者对头定然不少,各位先行忍让,待看冷面人如何示下,再作计较,不得号令,武当门下弟子暂不必到后山去,再有,今日上山之人,必有朋友前来相会,咱们不能失了礼数,此事便请殷六弟负责。"殷梨亭起身道:"谨遵掌门师兄之令。"言毕躬身而退。

俞莲舟又道:"请张松溪四师弟,率领三名师侄到后山观察动静,有何情况,随时差人来报!"张松溪步入中堂道:"谨遵掌门师兄之令。"言毕躬身退出三清殿,在殿前叫了三名早已候着的武当弟子,经往后山而去。

俞莲舟又道:"今日大敌上山,凡事俱得戒备,便请赵敏女侠,小昭女侠,常胜王大侠,俞岱岩三师弟带十名弟子巡视武当道观,并保护好殷涛和绿敏两个孩儿,请赵敏主持,余人均听调遣。"赵敏如何敢当,正要推辞,俞莲舟笑道:"贤侄媳自有将材,今日正可为师叔分忧,待会少林方丈到了,贫道可得与他好好商议一番。各位看如此可好!"小昭、常胜王、俞岱岩俱皆领命,当了此时,赵敏也不便再辞,只得应了。

俞莲舟道:"时辰快到,便请贤侄媳吩咐罢!"

赵敏只得道:"'吩咐'二字可不敢当,便请俞岱岩三叔带三名武当弟子居中镇守,并看护殷涛和绿敏两个小孩;小昭和常胜王带三名弟子巡视,侄媳武功太低,便请四位武当高徒相护巡视,俞三叔,如此可行?"俞莲舟道:"如此甚妙,大家便分头行事,贫道却可在此间饮茶,倒是相烦各位了。"众人见平时间严厉无比的俞莲舟,今日如此爽朗,原先笼罩在各人心头的乌云,便即消散了许多,各自遵命自是不提。

一名道童给俞莲舟送上茶来,俞莲舟刚刚接过,一名弟子便来道:"启禀掌门师叔,明教杨教主及各头领到!"俞莲舟连忙迎出,却见殷梨亭已将教主杨逍,右光明使范遥、紫衫龙王黛绮丝、青翼蝠王韦一笑、铁冠道人张中、布袋和尚说不得、彭莹玉彭和尚、周颠、冷谦等人引入。

众人见过之后,杨逍道:"明教人教众多,不便在此多作打扰,这样吧,便请二位护法王和五散人,率领五行旗,先到后山安营扎寨,免得污了武当清静之地。"众人奉命离去,这边俞莲舟将杨逍和范遥引入三清殿坐下。未及叙语,又报少林寺空闻方丈率众僧已到,俞莲舟不及落坐,对杨逍和范遥道:"得罪,请两位稍候!"二人均道:"俞道长不必客气!"俞莲舟出迎,不一会,引着方丈空闻大师、空智神僧进了三清殿,余下少林寺弟子俱由达摩堂九老僧率领,先去后山等候。

众人见过之后坐下,俞莲舟道:"几位来得正好,贫道正在束手无策,有各位相助,武当或可免此一难。"众人谦虚一番,杨逍道:"俞道长,不知本教张教主此时可在贵山之上?"俞莲舟遂将张无忌夫妇被冷面人一路追逼,如何用计伤了冷面人,以及现在正与宋远桥在观中参详武功之事,一一向四人禀明了。

空闻大师宣声佛号道:"此次冷面人将擂台设在武当山上,想必俞道长已有应对之策了罢?"俞莲舟苦笑道:"贫道无能,竟给冷施主打到门上来,却毫无办法应付,武当派的清誉,算是栽在贫道手中了。"空闻方丈道;"俞道长何出此言,冷面人欲吞没武林各大门派,少林寺也不被冷施主瞧在眼中,今日倒要瞧瞧,冷施圭有何本事,竟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俞莲舟道:"杨教主座下英雄众多,明教近来声震宇内,今日之事,尚请杨教主统一调度,与冷施主周旋一番才好。"杨逍急道:"明教近来虽略有声势,却全仗了张教主之力,在下岂敢贪天功为已有,再说,有俞道长和空闻大师在座,在下怎敢不效犬马之劳,'调度'一事,却是万不敢当!"俞莲舟正待说甚么,空闻大师已经开口道:"依老衲之见,今日之约虽不是武当派所定,但地点既在武当山,俞道长可算得上半个东道主,这统盘调度之事,便烦劳俞道长了,反正也不是甚么有油水的差事,俞道长便不必谦让了,少林寺上下但供驱策便是。"杨逍亦道:"空闻大师之言有理,明教听命于俞道长。"俞莲舟好不为难,几经推辞,怎奈得住众口一辞,只得道:"各位既如此,贫道只好却之不恭了,但有一事须得说明,武当山上诸道士确是没甚良策,先时只道拚个鱼死网破便了,几位大驾光临,想来或可一搏,诸位有何高见,便请直言相告,贫道依言行事便了,休得过谦,以致反误大事。"当下杨逍道:"本教今日带五行旗和天地风雷四门齐上武当上,约有三千人左右;武功过得去的兄弟亦有十几个,再加武当和少林各派高手,若论单打独斗,想必问题不大;冷面人若欲群殴,五行旗和天地风雷四门却可抵挡一阵,咱们舍命相拼,料想不致全军覆没。"俞莲舟闻言喜道:"有明教在此,看来贫道空自担忧多了。"空闻大师却道:"若论单打独斗,张教主都难敌冷面人,其余之人,只怕不济。"众人俱皆默然,便在此时,一名武当弟子前来禀报,冷面人已率众约四千人上后山去了,并让武当派速去听令,众人面面相觑,均想冷面人好生厉害,早料到明教此着,是以亦针锋相对,分毫不让。

此时已近正午,众人正在用素食之时,又报峨嵋派已至后山去了,贝锦仪掌门人问俞道长安好,说后山相见,便不来观中打扰了。

俞莲舟默然,心知因张无忌的干系,峨嵋派竟不愿踏入武当观中,当下用完素餐,一行人自往后山去了,赵敏等仍旧留守武当道观之中,以防不测。

半盏茶时分,一行人已至后山,但见一片开阔地上,人头攒动,恐怕有一万人众,中间却空出一片十丈见方的场子,想是留出来以备比武之用。却见东首主位之上冷面人率众占了,中间搭了一个木棚,想来便是这位"武林皇帝"的行宫。

其余诸派,却俱到西首扎营,中间便是明教三千教众,左边武当派,右边少林寺弟子,再过去三丈,便是峨嵋派一百余名身穿缁衣的道姑。

俞莲舟、空闻大师、杨逍等各回到自己人中,张松溪对俞莲舟道:"掌门师兄,我看冷面人声势虽然浩大,但所率之人中,有武功者最多不逾二百人,其余之人皆不会武功,想必冷面人安排下了甚么阵法之类的东西,不可不防。"俞莲舟抬头望去,果然如此,遂点了点头,四周之上,却见南北两方,各疏疏落落地坐了千余人,想是江湖上行走的好汉,却不身属任何门派。

便在此时,只见山道之上,又来了一干人,待得近前,却是巫山帮、海沙派、神拳门、三江帮、五风刀等三山五岳的小帮会,这一千人俱走到冷面人棚前禀招,然后依次排在冷面人之前,显是已被冷面人收服。

俞莲舟等并不在意,静观待变。未几,华山派百人已到,俞莲舟正待相迎,却不料华山派在一高一低两人率领之下,走到冷面人木棚之前,鞠了一躬,然后退立一旁,紧接着,昆仑派百余人、丐帮三百余人、崆峒派近百人,均如此站在冷面人木棚两侧。

俞莲舟心中大奇,张松溪低声道:"掌门师哥,我看丐帮、华山、昆仑派诸人脸色阴沉,定是受了冷面人要挟,未必会与咱们过不去。"俞莲舟眼见冷面人手下已达五千人左右,听了此言,依然愁眉难解,便对张松溪道:"派个弟子回去,将赵敏等人全部叫来,观中只留十数名弟子便行,另外,找个隐蔽之处,将殷涛和绿敏关起来,别让他俩乱跑。"张松溪将命令传下,一名弟子遂向观中走去,不一会,赵敏、小昭、常胜王、俞岱岩、殷梨亭以及数十名武当弟子已到,见了冷面人这等声势,无不暗自心惊。

杨逍见此情景,唤过青翼蝙王韦一笑,递给他一枚圣火令,着他立即到就近之地,调集明军前来救援,韦一笑接令,一溜烟向山下奔了去。

又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冷面人有何动静,众人便渐渐暄哗起来,只听一人道:"我们来此,可不是来晒太阳的。""冷令主,要做何事,便划下道道来,大家心中也好有个底。"却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南海鲨鱼,你是巴不得早死罢?"被称做南海鲨鱼的那人道:"北矮鬼,你愿在此烤成干巴呀?"二人斗嘴不已之时,从冷面人坐下走出一人,穿过场子,走到武当派跟前道:"在下拜见俞掌门人,令主请宋远桥宋大侠和张无忌张教主前去叙话。"俞莲舟正欲答话,张松溪在旁插道:"你去告诉冷面人,宋大侠和张教主此刻有事在身,当见之时,定然相见。"那人道声"多谢",转身回去。

张松溪道:"掌门师哥,小弟无礼"

俞莲舟道:"此计大妙,让冷面人心有所忌,正是好事,此时大敌当前,这些虚礼便免了吧!"张松溪道:"是:"两人心中所想,竟与宋远桥不约而同,想必此计定然对冷面人大有压力。

却说场中诸人,眼看冷面人的使者去而复回,虽不知说了些甚么,喧嚷之声却静了下来,那人回到木棚之前回了话,不一会,冷面人座下又走出一人,只见他年过七旬,满脸暴戾之气,一头红发垂及肩背,相貌令人可怖,武当诸侠均识得此人,便是红发老人周吴正,武当派的冷令便是他所送。

殷梨亭与红发老人交过手,当下低声道:"掌门师兄,这红发老人内功不凡,小弟也只能与他勉强斗个平手。"俞莲舟点点头,却不置言。

此时红发老人已行至场中,对着四方团团一揖道:"各门各派各帮会,以及各位江湖好汉,在下奉冷令令主之命,命你们归顺。如有违者,格杀无论。"人群顿时大哗,便有人道:"冷面人胡吹甚么大气,这么多英雄好汉,当真杀得完么?""归顺冷令主有何好处?"红发老人道:"令主一统江湖,摒去门户之见,将天下武学发扬光大,各位自当受益不浅。"在数千人的起哄声中,红发老人的声音清楚地传入各人耳内,这等内功修为,实在令人拜服。

便有人道:"如是不服,怎生个斗法?"

红发老人道:"场子之中,各位英雄何止万千,若人人均想露一手,那要打到何时方了?依在下之见,每派各出两人,如然输了,此派便须听命于冷令"话声未落,却听周颠大叫,"放屁!放屁!"跟着布袋和尚说不得便大呼道:"好臭!好臭!"

数千人轰然大笑,红发老人森然道:"二位可是另有高见,不妨说来听听!"周颠道:"一派只出两个人,若是输了,其余便当听命于冷面人是与不是?"红发老人道:"正是。"周颠道:"要是其余的人不服呢?"

红发老人冷笑道:"谁敢不服,打杀了便是!"

周颠道:"照呀,既然早晚都是杀,何不今日一块杀了,省得以后再杀起来却是费事。"顿时便有数千人轰然叫好,均觉周颠之言有理,如是不听冷令,便要被杀,这已经不是甚么比武,乃是性命相拚了,这周颠说话素来颠三倒四,今日之言,却是一语中的。

却听红发老人道:"这位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周颠了罢?"周颠道:"老子正是鼎鼎大名的周颠。"群雄见他毫不谦逊,如此调侃于红发老人,无不哈哈大笑。

红发老人道:"你自忖活得下去么?"

未等周颠答话,布袋和尚说不得早已边向场中走去边道:"你这老儿也未必活得下去,来来,我俩先拚了这条老命。"红发老人道:"你要想死,也不必忙在此时,待将规矩定下,老夫第一个便我你。"说不得道:"你这老匹夫还有啥屁要放,敬请快点,老子可是活得不耐烦了!"红发老人道:"这位活得不耐烦的朋友,想必便是布袋和尚说不得罢?"说不得边退回人群边道:"嘿嘿,真看不出,这老儿还算有三分江湖阅历。"红发老人成名数十载,昔年威震武林,将江湖闹得血雨腥风,令人闻之色变,说不得竟如此奚落于他,群雄听得无不人心大快,越发轰笑起来。

红发老人也真沉得住气,当下不动声色地道:"那么,众位英雄想是同意周颠和说不得之议,不杀个痛快不得罗?"数千人应道:"正是!"红发老人又道:"既如此,便依了众英雄好汉,但须定下几条规矩:第一,此非比武,各人自凭天命,以死伤定输嬴如何?"数千人齐声应道:"正该如此!"在这数千人的轰鸣声中,众人但听得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想来必是空闻方丈所念。

红发老人道:"空闻方丈乃得道高僧,如不愿开杀戒,只要投入令主麾下,便可免去这血光之灾。"空闻方丈道:"阿弥陀佛!老衲空活数十年,尚未听说过如冷施主这般杀气腾腾之人,少林寺流传千年,老衲岂敢断送,作这千古罪人!今日之事,我佛慈悲,弟子只得开了这杀戒,以杀止杀了,阿弥陀佛!"红发老人道:"第二条,每人如连胜二人,便当下场休息片刻,否则这上万人的车轮战,纵是你武学通神,只怕也抵受不住,众位英雄,此条可依得?"数千人俱都大声应了。众人皆知,今日之事,冷面人铁了心地要杀绝天下英雄,一干英雄豪杰义愤填膺,浑不将性命放在心上,是以这应答之声,竟是一浪高过一浪,宏亮至极,久久回荡在武当山麓之间。

红发老人又道:"第三条,只许单打独斗,不许围攻,否则定剿杀不饶。"众人依了。

却见红发老人一招手,冷面人木棚之后,奔出四十名身穿黑衣的大汉,十人一方,在四方站了,一声令下,四十人俱皆蹲下,张弓搭箭,对着场中,用意显然明显,如有人违反此条规定,立即射杀。

忽听周颠道:"众位英雄听了,周颠有一件要求,这执法之人,俱是冷面人手下,我周颠可有点不放心,咱们明教也出四十人围住这场子,如果冷面人想下毒手,咱们也好有个防备,大家说对不对?"自然又是应了,杨逍一挥手,身后奔出四十名身穿白袍的锐金旗教众,分别插入冷面人手下之间,亦是张弓搭箭,对着场中,一共八十人,一黑一白地插将开来,显得煞是好看。

说不得又道:"红发老儿,你屁放完了没有?老子可是想死了,你便成全了如何?"红发老人道:"老夫得听令主号令,只要你留得命在,老夫自不让你失望便是,众位英锥,令主手下,尚有几人练的是双剑合璧等招式的,上场之时,自然两个人同上,各位不妨邀个帮手齐上,便仍然是一对一了,此条大概没甚么异议吧?"红发老人见众应了,便退下场去,立在木棚之侧。

不一会,昆仑派掌门人詹春和其丈夫苏习之走入场中,团团一揖,却听詹春道:"在下昆仑派掌门詹春,同夫君一起练得一套两仪剑法,不知哪两位英雄前来赐招?"话音甫落,场中已凌空飞落二人,当中一人道:"在下名唤巩筑,这位乃在下兄弟,叫于辉,江湖朋友称在下兄弟俩为左右双剑,前来讨教,望剑下留情!"言罢"呛"的一声,两兄弟拔剑在手,巩筑左手执剑,宁辉右手握剑,二人长剑平胸,凝招待发。

詹春夫妇亦拨剑在手,却见阳剑指天,阴剑向地,端的便是双剑合璧,詹春年约三十,略有姿色,苏习之却长得极是平常。

一声吆喝,左右双剑已经攻上,詹春夫妇亦展开两仪剑法,双方便缠斗起来。

俞莲舟等人曾见过昆仑派前任掌门人何太冲夫妇使这套剑术的情景,这两仪剑法从河洛八卦图中演变而来,昔日张无忌几乎丧生在这套剑术之下,可见其厉害,俞莲舟只看了数招,便即摇头不已,詹春二人的剑术、招式虽还是两仪剑法,但那神韵比之何太冲夫妇,可就差之甚远了。只见左右双剑出招快疾,闪动灵活,虽算不上高手,但比之詹春夫妇,却是高明得多。俞莲舟心想,詹春二人必输无疑。

果不其然,三招一过,詹春左臂中剑,苏习之忙中出错,"嗤"、"嗤"两声轻响,亦左右两肩中剑,长剑落地,显是输了,只得退下。

紧接着,冷面人麾下的华山二老出战,这两人师哥矮,师弟高,两人均使大刀,二人行至场中,高的那人便道:"我俩是华山二者,你俩若是认输,便请退下,否则反"他师哥陡喝一声道:"你少说两句成不成?"师弟道:"少说两句当然可以,我只是看他俩对昆仑派手下留情,是以不忍杀了他们。"巩筑冷冷地道:"阁下口出狂言,却未必做得到。"师弟又道:"你俩不知这反两仪刀法的厉——"他师哥怒道:"别罗嗦了,打罢!"

师弟应了声"是",跟着"倏"地一刀砍将出去,方位古怪至极,左右双剑只得退让;华山二老竟是一刀快似一刀,刀刀来路均跟寻常刀法相反,左右双剑大骇,急往后跃,却怎么脱得开身,华山二老早已如影附上,"咔嚓"两声,巩筑左臂、于辉右臂俱被齐肩砍断,创口之处鲜血涌出,二人脸色苍白,互相点穴止住血流,转身出场,向山下走去,二人极是硬朗,如此剧疼,竟是一声不哼!从此之后,江湖上算没了左右双剑的名头了。

华山二老的高个子师弟道:"师哥,咱们是不是狠了点?"矮者怒道:"我俩反正活不出今日,说不定下次便轮到我哥俩送命了!"俞莲舟见他话语古怪,心想其中定有隐情,未及细想,却昕高个子师弟道:"哪两位英雄前来将我俩师兄弟杀了?"众人闻言无不愕然,俞莲舟却极熟这两人脾性,闻言不禁哑然。

赵敏道:"俞二叔,依侄女看来,华山、昆仑、崆峒、丐帮等人定是受了挟制。"张松溪亦道:"很有可能。"俞莲舟心想不错,却听杨逍用传音入密之功对俞莲舟道:"俞道长,这干人受控于冷面人,并非出于本心,须设法救他们一救。"俞莲舟亦道:"杨教主说得正是,可有甚高见?"杨逍尚未搭话,空闻方丈已经跳入场中,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何不及早收刃,投入我佛门下?"高个子师弟道:"师哥,这空闻方丈大名鼎鼎,只怕斗他不过,我们便认输吧——喂,大和尚,认输倒可以,和尚我可不做!"群雄轰然大笑,俞莲舟和杨逍对望一眼,互相点点头,均知空闻方丈已然看出其中蹊跷,说要收华山二老为徒云云,其实是想救他二人之命。

却说空闻方丈已至耄耋之年,宝相庄严,听得他如此说话,便道:"阿弥陀佛,施主既不愿做和尚,那也无妨,少林寺亦有不少俗家弟子,施主尽可随喜。"矮个头师哥道:"多谢大师一番好意,我师兄弟二人愚顽不化,尚祈大师恕罪。"空闻道:"阿弥陀佛。"师哥道:"动手罢!"

师弟犹豫地道:"真打呀?"

师哥怒道:"那还有假!"语音未落,"唰"一刀,朝头砍下。

空闻大师闪声避过,口中依然念道:"阿弥陀佛!"这华山二老,师弟虽然长得身材高大,却历来最惧师哥,凡事唯师哥马首是瞻,此时见师哥当真动手,便也挥刀真砍。

这反两仪刀法与昆仑派的两仪剑法一正一反,相映成趣,师兄弟俩在此刀上浸淫数十载,威力自是非同小可。空闻大师让了三招之后,陡然出手,已点中二人手腕穴道,内力至处,二人均觉手腕酸麻,兵刃当即脱手落地。

空闻退后一步,又宣一声佛号,道:"二位施主,如愿出家,便请随老衲而去。"言罢退下场去。

华山二老脸如死灰,只得退回冷面人座前,却听"嘭嘭"两声闷响,众人均然相视,但见华山二老,已被玄冥二老陡然出掌击毙。

见此情景,群情耸动,便有人厉声叱骂,空闻一声长叹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周颠忍不住大骂道:"冷面人,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却见崆峒派五老中的第四老唐文亮走到冷令木棚前,鞠躬道:"令主,在下讨令出战。"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去吧!"唐文亮遂走至场中立定道:"崆峒派掌门人唐文亮恭请武当掌门俞二侠赐教。"俞莲舟微微一惊,崆峒五老之中,数唐文亮最具骨气,正因为此,崆峒派掌门逝去之后,唐文亮虽然位居五老之四,却被选为掌门人,连这等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都会归顺冷面人,当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殷梨亭仗剑而出道:"掌门师兄,待小弟,前去收拾了他。"俞莲舟摇头道:"此事定有蹊跷,他既指名叫我,还是我去吧!"言毕缓步走入场中,道:"闻唐掌门七伤拳威力无俦,今日尚请手下留情。"却听唐文亮低声道:"俞道长神功盖世,在下岂敢冒犯,在下有一事相求,尚请道长应允。"俞莲舟微微一怔道:"唐掌门请讲,贫道当尽力而为!"唐文亮道:"昆仑、华山、丐帮、崆峒诸派——"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唐文亮,你活腻了是不是?"唐文亮回头看去,见崆峒五老余下的四老俱被玄冥二老、辽东恶魔关门、红发老人周吴正拿住脑后要穴,内力一送,四老定然无幸。

崆峒五老成名数十年,武功已臻江湖一流好手之列,若是有所准备,准不至于一招未发便被拿住,这皆因唐文亮之故,他与俞莲舟对话之时,声音虽然压低了许多,崆崛四老自然已听不到,但冷面人内功何等精深,早将唐文亮之言语一字不拉地听入耳中,只见他对红发老人等使个眼神,四人悄悄摸到崆峒四老身后,一齐动手便将这几个身怀绝技的崆峒老宿一举拿住要穴,此时只要冷面人一声令下,立即便可送了四人性命。

唐文亮脸色惨然,眼眶之中,滚落一串男儿泪,哽咽道:"兄弟们,如此生法,实不如死。"回头对俞莲舟又道:"各派高手均已服下'七虫七花膏'药丸——"便在此时,身后传来数声闷响,俞莲舟闻声脸色突变,场外崆峒四老已被击毙倒地。

唐文亮并未回头,继续道:"一月之后如不服冷面人解药,便即毒发而亡,俞道长,请你不论如何,救大伙一命!"俞莲舟道;"唐兄放心,贫道尽力而为。"唐文亮转身大声道:"众位朋友,趁手上尚未染上鲜血,赶快跑过来,或许尚有一救!"言罢全身筋骨错响。

俞莲舟急道:"唐兄不可!"手指疾点唐文亮背俞大穴,却已晚了一步,唐文亮已自绝经脉而死。

俞莲舟扶着将要倒地的唐文亮之尸身,突闻一片闷响之声,抬头一看,却是冷面人已然下令屠杀诸派之人。

俞莲舟大怒,当即飞身向前疾扑。

适才唐文亮这一叫喊,崆峒派的弟子便向前奔跑,欲逃到武当少林这边,有几人稍一犹豫,起步慢了一点,立时便被杀死;华山、昆仑、丐帮诸派之人,见此情景,纷纷向前奔逃,但冷面人手下之人武功高超,已有十数人被当场打杀,围在场边的四十名大汉亦发箭射击,却又立刻与蹲在身旁的明教教众打上了。

霎时间场中大乱,武当、少林、明教、峨嵋及其它江湖豪客均疾掠而起,前去救人。

俞莲舟身形暴起,直扑红发老人,红发老人并不闪避,扬掌直击俞莲舟,双方甫一对掌,各自后退一步,心中均道对方了得。

俞莲舟双掌翻飞,将红发老人逼退几步,陡觉脑后有长剑裂空之声,俞莲舟知偷袭之人武功高强,身形当即向左飘开,同时挥掌拍向阿大和鹿杖客。

阿大长剑直刺,俞莲舟使一招太极拳中的"搅雀尾",手臂荡开阿大长剑,内力至处,阿大竟拿捏不住,长剑便即脱手。

俞莲舟待掌缘将要与鹿杖客双掌相接之时,陡然想起玄冥二老的"玄冥毒掌"极是阴毒,心念电闪,当即手掌一翻,掌缘硬切鹿杖客手腕,鹿杖客见机极快,当即施展大擒拿手,反扣俞莲舟手腕。

俞莲舟早已缩回双掌,双腿疾攻鹿杖客下盘,瞬眼功夫,已快疾绝伦地攻出八腿,鹿杖客只得闪避。

便在此时,空闻、杨逍、范遥、紫衫龙王、空智等高手已先后赶到,各寻对手,混战起来。

陡闻一声嘶哑之声道:"退下!"冷面人部下全部跳出圈子,退到木棚之前,冷面人淡淡地道:"咱们还是依约相斗罢!"俞莲舟等只得退回,此时场中已然横尸近百具,大多数是华山、丐帮诸派弟子,此次杨逍带上武当山的五行旗众,均是身怀武功之人,方才执法双方群斗起来,锐金旗死伤十二人,对方却死了二十一人,且被赵敏生擒了一个。

杨逍令烈火旗派六十人前去将己方尸体抬下,冷面人部下亦将己方的尸体抬朝一边,双方暂时休战。

赵敏正欲向被擒的那人讯问甚么时,收尸的一个老者突然发出一枚袖箭,正中那人眉心,黑衣人立时气绝,赵敏大怒,将尸体扔下,便欲追上,无奈那老者身形快疾,已然奔至木棚之前。

旁边俞莲舟等人无不骇然相顾,那老者的袖箭端的神速,自己虽已发觉,却根本不及施救,此枚袖箭若是向自己射来,只怕也躲闪不及,均向老者看去,却只见一个背影,暗想对方竟有这等高手,待会相斗,只怕难以对付。

却说双方将场上的执法人补齐,布袋和尚说不得早已步入场中道:"红发老儿,你就成全了老子如何?"冷面人道:"红发老人,你便去吧!"红发老人周吴正躬身应道:"遵命!"遂向场中走来。

说不得不待红发老人走近,"嗖"的一声,一只布袋照红发老人当头罩下。

红发老人大惊后跃,说不得早已跟进,只见一只只布袋从怀中掏出,实不知到底尚有多少袋子,红发老人早给弄得手慌脚乱,却不知布袋之中有何古怪,哪敢伸手去接,只得凌空发掌,将布袋震飞,布袋轻飘飘地毫不受力,却为红发老人凭空用掌力震得直飞出去,这份掌力,直令场下群雄咋舌。

霎时之间,场子上空布袋横空,布袋和尚说不得右手伸在怀中,停住身形,笑咪咪地看着红发老人道:"红发老儿,你这是作甚,将洒家布袋全部打飞,却不来与洒家打架,是何道理?老夫袋子已经用完,你等等,待洒家拾回袋子,再重新打过。"言毕当真自顾在场中捡布袋,他身法极快,转眼间便捡了二条在手,红发老人早已快步跟上,伸掌向说不得背心拍去。

说不得已知掌到,并不回头,反手抛出一只布袋,红发老人早知布袋之中无甚机关,遂接过袋子,运力掷出,说不得未料得此着,一不提防,竟给布袋套中,心中大骇,身形急往前冲,想避开红发老人,取下布袋再说。

周颠在场外急得大叫:"说不得,快跑!"

红发老人如何会放过这等良机,身形早已如鬼魅般附上,只见他双掌齐发,两声闷响过后,布袋和尚说不得,身躯在场中滚得几滚,便即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头上兀自套着一只布袋,红发老人不再进击,冷笑一声,向场外退去。

明教五散人平时虽然斗口不已,但五人之间情意,实逾亲兄弟,眼见布袋和尚说不得躺在场中一动不动,不知生死如何,周颠早已扑入场中,直奔说不得,到得近前,一探鼻息,竟是一丝气息也无,周颠大悲,伏尸号啕。

此时铁冠道人张中、彭莹玉、冷谦三人已到说不得尸旁,见此情景,亦无不大悲。

彭莹玉彭和尚朗声道:"冷面人,明教五散人也练过一套阵法,便请派四位高人下场,将五散人超度了罢!"五散人其实并无甚么阵法,彭莹玉此言,不过是想与说不得一同赴死而己,此中关节,杨逍岂能不知?他对范遥点点头,范遥便大声道:"明教五散人听令,教主有令,命你等速退下场。"谁知五散人竟置若罔闻,周颠血红着眼,将说不得尸身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冷谦在场中向杨逍跪下道:"启禀教主,五散人情逾兄弟,便请教主成全。"杨逍默然无语,盘膝坐地,双手在胸前作火焰状。

明教数千人见状,便全部盘膝而坐,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飞腾之状,跟着教主杨逍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明教教众反复念诵着经文,人人低眉垂眼,不再向场中看一眼。

群雄见状,无不佩服明教这等血性之气,人人均皆肃然。

空闻大师低声道:"阿弥陀佛!"

俞莲舟与张松溪忧虑地互相看了一眼,此时冷面人一挥手,阿大阿二阿三以及红发老人周吴正步入场中,因说不得已死,五散人其实只有四人,但说不得的尸身被周颠扶立,看上去依然是五人。

双方走近,并不打话便即动手,周颠左臂挟着说不得尸身,率先向阿大攻去,他的武功修为原跟阿大难分轩轾,但左手护着说不得,身法便不灵便,未及数回,便被阿大一剑刺中心脏,立时气绝身亡,但兀自与说不得直立场中,并未倒下。

冷面人已经看出五散人并无甚么阵法,不过各自为阵而已,这实与单打独斗无异,冷面人有心折服群雄,是以见阿大得手,当即喝退。

五散人之中,武功以冷谦最高,才一动手,便找上了红发老人,冷谦为人话少,机变百出,自忖武功不及红发老人,但死志已存,动手之际,便是直攻而上,硬逼红发老人对掌,心想纵不能取胜,多耗得红发老人一分内力也是好。

红发老人见冷谦如此拚命硬打,如何还敢以求腾挪手段,见冷谦双掌挟风疾至,只得双掌相迎,"嘭"的一声响过,冷谦倒退三步,红发老人身子只微微晃了一晃。

俞莲舟一声长叹,身不由己地向武当道观方向望去。

赵敏知他心意,便低声道:"俞二叔,侄女去瞧瞧。"俞莲舟点头相应,赵敏遂转身向武当观中奔去。

来到庭院中,只见宋远桥和张无忌犹如老僧入定般,对她的到来一无所知,赵敏踌躇良久,只得折回,待回到后山时,场中却是两个不相识的人在相斗,两人均是使剑,功力相若,一时半刻难分胜负。

赵敏对俞莲舟缓缓摇摇头,遂退到小昭身侧。

小昭道:"赵姊姊,五散人中,冷谦,彭莹玉、周颠、说不得已死,张中身负重伤,昏迷不醒,阿二和阿三二人,已被张中和彭莹玉打死,场中穿黑衣之人,是冷面人手下,已经胜了一场,把山东扑刀王刺伤,方才达摩堂九老僧与冷面人的九个部下相斗,双方均未死人,但却俱都负伤,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赵姊姊,公子怎么样?"赵敏低声道:"详情不知,他二人正在入定,也不知结果将会如何。"小昭叹口气道:"赵姊姊,待会让常胜王去斗一阵如何"赵敏不知常胜王内功如何,但他武功怪异,或许真能打对手一个猝不及防也未可知,便道:"如此甚好。"小昭道:"常胜王,待会你下场吧!"常胜王恭敬地道:"是!"

小昭又道:"多加小心,如是不敌,便即退下,休得逞强缠斗。"常胜王应了。

便在此时,冷面人手下的那名黑衣人败下阵去,群雄欢声雷动。

小昭道:"场中这位英雄是江南八俊之一,名叫夜于君。"夜于君新胜一场,按照规定,还得再接一场,只见冷面人木棚下走出一个西域胡人,此人身材高大,身穿红袍,正是金轮法王的后代弟子,曾到终南山与杨冰比武的三个师兄弟之一,他走到场中,对着夜于君一抱拳道:"我叫鲁温儿,领教夜大侠高招。"夜于君道:"不敢!请阁下剑下留情!"夜于君刚刚打胜了与自己功力相若的对手,此时内力大耗,眼见对手身法沉隐,自己并无必胜把握,因此才一交手,便取守势,以图寻隙疾攻。

鲁温儿却似知他的心思,才一上手,一柄长剑,如同在狂风中乱摆的树枝,猛冲猛打过来,未及数合,夜于君左臂中剑,只得退下。

常胜王跃入场中站定道:"在下常胜王,前来领教阁下高招。"鲁温儿道:"不敢!"二人相貌与中土人士大相迥异,群英无不诧异万分地看着场中,甫一动手,场下之人无不惊讶莫名,但见常胜王东趋西走,一双短剑,端的神出鬼没,怪异至极,群雄无不骇异,自忖自己如碰上常胜王,殊无对策。

鲁温儿早已手慌足乱,见常胜王短剑向自己左肩刺来,挥剑上格,不料"嗤"的一声,右肩中剑,一阵剧疼传遍全身,长剑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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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王并不进击,拱手道,"得罪!"

鲁温儿一言不发,左手捂着伤口,退下场去,一时之间,群雄见了常胜王这等怪异武功,尽皆失色,竟忘了鼓掌叫好。

良久,不见冷面人帐下有人出战,此时日己偏西,群雄渐渐鼓噪起来,此时众人顿觉眼前一花,场中已多了一人,此人状极落拓,一袭灰色长衫污秽不堪,但见他傲然道:"我乃辽东恶魔关门,区区胡人,也敢来中原撒野,看招!"语声甫落,关门已长剑直刺,疾攻而上,他见常胜王剑术古怪,不敢让其进攻,是以甫一动手,便着着抢攻,但见关门身随剑走,一扫方才懒散傲慢之态,一柄长剑如蛟龙出洞,竟使得气势磅礴,咄咄逼人。

关门一剑刺去,满以为定能刺中,不想常胜王步法诡异,早已闪开,双剑从极不可能的方位刺出,如是者三,关门渐收急于求成之心,长剑守住门户,并不理会常胜王的虚招,关门知道常胜王内功不及自己,不过剑术奇幻,却是不敢大意,每当危急之时,关门长剑照常胜王身体要害刺去,逼他自救,关门一边缠斗,一边想看清楚常胜王的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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