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负刀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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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谷中又刮来了落山风,风吹荒林沙沙响,但见荒草波浪似的摇摆着,便在这呼啸的风声中传来高亢的笛声。只见山道上站着一个人,这人吹奏的笛声,绝非余音绕梁好听而已,也非令人听了有乐不可支的快意,而是令人胆颤心惊的战刀曲。
是的,苏东二就站在山道上,他在搏杀之前总是要吹奏这一战刀曲的。
苏东二已经站在那里吹了半个时辰,吹得他面红耳赤双目光芒毕露,那模样宛如他多吃了几杯老酒似的。
如果仔细观看附近,有几只野狼在山上来回地狂奔着,尖嗥着,几十只乌鸦也聒噪着,仿佛这里将是世界末日到临之时。
当然不会那么严重,只不过当时笛声传人山那边一批人的耳朵里,他们以为世界末日到了。那是一批东厂番子,也是从五台山战败而归的关青石、丁冲天一伙。
不错,苏东二绕道来到这批人的前面,就在这大风谷中拦杀这批人了。
苏东二听了万愚和尚的话,他不在五台山道口出刀。他早想妥了,又何必为五台山招惹是非?他也不会放过这批人,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太行山中霍先生在暗中主持着一个拦杀番子的组织。
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霍天行。那么,苏东二便只有拦杀这批人了。
十八匹马自山道上过来了。
十八匹马背上也驮着死的人、伤的人,余下的也已精神不济咆垂头丧气。
只不过当他们听到了笛声之后,首先丁冲天就开口大骂:“他娘的,姓苏的走到咱们前面了。”
关青石道:“他想怎样?”
丁冲天道:“姓苏的出刀见血,我以为他拦在前面必不怀好意。”
关青石道:“大不了咱们一拥而上,是生是死各凭自己的造化。”
丁冲天道:“大当头,你且休发火,由我先发话与他交涉,咱们就算低声下气,在这大山里也没有人会知道,你以为如何?”
关青石道:“咱们岂不成了落平阳之虎。”
丁冲天道:“脱离平阳咱们依然是老大。”
关青石道:“那就看你的了。”他身上负伤不轻,正痛得龇牙列嘴呢。
苏东二立地未骑马上,他的马就在山道上,当然也阻住了经过的来人,而苏东二已收起笛子了。他木然得像个木头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迎面过来的人。
于是,丁冲天过来了。
“苏东二,你好快的脚程。”
苏东二道:“为了拦住你们,我花了心血。”
苏东二把手左右平伸,示意后面的人勒住马,关青石低吼,道:“什么意思?”
苏东二冷冷地道:“为了封住各位的一张大嘴巴。”
丁冲天道:“封我们的口?干什么?”
苏东二道:“封口当然是不要你们把心中知道的对人去传说。”
丁冲天道:“如何封住咱们的嘴巴?”
苏东二道:“我早想过了,最好的办法便是叫各位永远不会再出声。”
丁冲天道:“你要杀爷们?”
苏东二道:“我只会这个方法。”
丁冲天忍无可忍地道:“苏东二,你讲不讲理呀,五台山入山口咱们已死伤过半,当着那么些人咱们认输,如果是英雄,也等咱们喘过气吧,你姓苏的还想中途再对咱们爷们出刀呀?姓苏的,你是英雄还是贼?捡便宜也不是这个捡法吧?江湖也有定规呀,你小子真的不顾仁义道德了?”
“我呸!”苏东二也火大了,他回叱:“去你娘的仁义道德,占了下风说好的,占了上风你们充人物,当英雄,娘的,你们助纣为虐残害忠良,灭人九族之事又怎么说?奶奶的,好话出自你们口,神仙也摇头,姓丁的,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生离,大风谷刮起落山风,你们随风而逝吧。”
丁冲天忽地涎脸道:“苏兄”
“谁同你称兄道弟?”
“苏东二,咱们有话要说。”
“什么话?”
“有道是,强梁不如商量。又道是,人在江湖行,处处可修行。今天你高抬贵手,他日咱们有回报。”
只见关青石脸色也青了,心中那股恨已全部集中在他的眼珠子上——两眼赤红。
苏东二道:“姓丁的,你这是摇尾乞怜了?”
丁冲天淡然地道:“能大能小是条龙,不大不小是条虫,姓丁的并非是一棍子打到底不打弯的人,他日咱们再相会,你便明白了。”
苏东二道:“咱们之间没他日,今天就算清。”
丁冲天一把摸出袋中的银子与银票,他手一摊,道:“姓苏的,爷们花银子买命,你可知这是什么说词?”
苏东二嘿嘿一笑,道:“要钱就放生。”
丁冲天道:“不错,要银子不要命,姓苏的,这可不是小数目,足有上千两,你以为如何?”
苏东二道:“丁冲天,你弄了不少昧心银子呀。”
丁冲天道:“在我手中就是我的,你怎么说?”
苏东二道:“我被你说动心了。”
丁冲天回头看看马背上的关青石,他得意地点点头。
关青石道:“也算一次公平交易。”
苏东二道:“那是你们以为。”
丁冲天面皮一紧,道:“你变卦了?小子。”
苏冻二道:“你们以银子买命,也算公平,但我也有一定的条件你难道不听听我的条件?”
丁冲天道:“你刚才说公平呀。”
苏东二道:“我说公平,那是你们可以活命了,而我的附带条件,你们还未听我说呀。”
丁冲天道:“你还有什么附带条件?”
关青石道:“如果你的附带条件合情合理,咱们自然会接受。”
丁冲天又道:“莫非你怕爷们再找来五台山?”
苏东二只摇头。
丁冲天冷冷一笑,道:“莫非指霍天行?霍大夫真人不露相,他高明啊,前不久咱们还找上他为兄弟们治伤,他的表现叫人十分满意,他是那么地热心,他”
不料苏东二又是摇摇头,丁冲天怔住了。
关青石沉声道:“你说,你还有什么附带条件?”
苏东二道:“我说过,你们可以活命,但你们却必须留下些什么。”
丁冲天道:“超过千两银子留给你了呀。”
苏东二道:“银子只是买活命而已。”
丁冲天道:“还要什么留下来?”
苏东二道:“每人再留下一条腿。”
丁冲天发一声吼,道:“岂有此理,什么东西。”
苏东二道:“生意不成仁义在,何必出口伤人呀,我并不勉强各位。”
他指着山道,又道:“如想打此过,留下一条腿,否则,生意告吹。”
关青石对身边的十一个番子道:“你们给我杀,想活命那就加把劲。”
“杀!”这些番子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平日里他们那样气焰高张,谁敢惹上他们?想不到在这里被这么个不起眼的家伙如此地胁迫敲诈,真是一项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听到大当头的吼叫,立刻跃下马直奔苏东二。
苏东二冷笑,他只那么闪退了七步,忽地一头撞上向他奔来的十一个番子。
没有金铁撞击声,只听到噗噗戳肉声,当苏东二自这些番子中闪腾出来的时候,只听到零零落落的“噗通”声此起彼落,十一个番子倒下去,就没有一个活的。
丁冲天心头明亮,知道这一回只有玩命了。
关青石未落马,但丁冲天拍马直冲到刚站定的苏东二面前。
苏东二见丁冲天拍马过来,他只一个错步闪,左手一拍马腹,右手已往丁冲天身上指去。他的尖刀狠狠地刺在丁冲天的大腿上三寸深,而丁冲天顺势一刀杀,却被苏东二扯住他一条冒血的腿。
苏东二不叫丁冲天有再出刀的机会,他只一运刀,丁冲天已自马上往下摔。
丁冲天好像发了疯,他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住苏东二不放手。
这个动作是苏东二未曾想过的。
苏东二被丁冲天狠狠地抱住,一时间无法挣脱,但他的刀却疾出。
苏东二一共出刀十三次,刀刀扎在丁冲天的身上,有几刀插在丁冲天的胸上,那可是要命地方,但丁冲天瞪目咧牙不稍松手。
丁冲天只厉叫了一句:“大当头快杀。”
关青石被这场面吓呆了。当他看到丁冲天已是血人,而苏东二仍然刀刀杀在丁冲天身上的时候,他把丁冲天最后一句话听错了。
关青石听成了“大当头快走”
他一声吼叱:“走!”
关青石拍马疾驰,那光景恨不得坐下的马生有八条腿。
关青石怒马疾奔在山道上,他几乎回头也不敢,一溜烟似地逃了。
苏东二仍然对抱紧他的丁冲天出刀,丁冲天身上尽是刀口子。
丁冲天高大的身子早已不动了,苏东二把丁冲天搂抱他的双臂用力一拔,僵硬了,因为丁冲天把他所有的力道全部运在他的双臂上,如今几乎已变成铁箍似的,一时间很难拨开。
于是,苏东二出刀了。他把丁冲天的双臂削断,回过头去看关青石,忍不住地一声叹,因为关青石早已不见了。
从地上拾起散落的银票银锭,苏东二自言自语:“也算姓关的买命银子了。”
他把银子揣进怀中,随之坐在一块石岩上。他又吹起笛子了。
地上死了十二个人,还有五匹马背上拴着五具尸体,苏东二吹的笛声更见凄凉。
血魂曲总是叫人听得想哭,而苏东二的脸上,由红而转煞白,苏东二在哀伤什么?他不是在哀伤,他是把气功自体内散开,因为这一场搏杀到此已经结束了。
苏东二只吹了一遍血魂曲,便策马匆匆离去了。
苏东二没有忘记黄河渡口那件事,他上马立刻往南疾驰,他从太行山大风谷赶去黄河渡口,即便是快马也需个十来天才会赶到。
苏东二先去娘子关,他回到“黄土客栈”把一应吃喝备齐全,店中的伙计把苏东二的快马侍候个饱,笑对苏东二,道:“爷要南下呀?”
苏东二道:“不错。”
伙计指着东方,道:“有件事情我多口了。”
苏东二道:“说,什么事情?”
伙计道:“有个猴儿相的小老头昨天由此经过,他们在这吃了一顿就往东走了。”
苏东二道:“与我无关。”
伙计低声道:“爷,那小老头像瘪三,可是跟在他身边侍候他的两个番子,当他是亲爷爷一般小心地侍候着,马屁拍得可仔细呢。”
苏东二一怔,道:“是他?”
“谁?”
“一个该死的家伙。”
伙计一愣间,苏东二已走出“黄土客栈”当苏东二骑上坐骑的时候,有一批官兵自东方的大道缓缓地往这面走过来,这些官兵至少有五六百人之多。
苏东二并未放在心上,但当他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他冷笑了。
苏东二发现军中有个骑马人,他正是那个驻守在古北口的刘明山。
刘明山这批人好像是换防了,否则又怎么大队人马往山西而来?
苏东二的忿怒目光直视着那个骑在马上的刘明山。
刘明山还是发现了苏东二,他自大队官兵中拨马到了苏东二的面前。
“哈,是苏兄弟呀,你原来也在这儿呀。”
苏东二淡淡地道:“是刘兄呀,何时入关内来了?”
刘明山还真坦白,他指着大队官兵,道:“我是奉命来接他们的,关上有些老弱兵要退休了,不换新的能行吗?”
苏东二笑笑,道:“刘兄,你是大忙人,这就又要去古北口了,他日再相遇还请刘兄多多照顾了。”
“哈那是自然,苏兄弟,再见了。”
苏东二只淡然一笑。
刘明山又入队中了,苏东二心中火大了,他算是领教这人的苏东二心中着实不爽,如果是在郊外单独地遇上刘明山,他必会出刀,因为只五台山事件,苏东二便认定这是刘明山露了他的话,把朱三王爷在五台山的事件传给魏公公那儿了。只是此刻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刘明山自他的面前走掉。
刘明山还不知道苏东二早已发觉他有问题了,他在人队之前,还回过头来向苏东二挥手呢。苏东二心中在想,只要你姓刘的仍然驻守古北口,苏东二早晚有机会去收拾你。
于是,苏东二上马便驰出娘子关,他这是兼程南下去黄河岸了。
苏东二离开娘子关南下不过五七十里,还未到“倒马关”大道上迎面快马来了三个人。这三人均是汉装打扮,但他们那脑后长长发辫多少还是因为快马奔驰之故露出一些来,只不过没人去注意它们,年头不对了,人们只关心自己了。
三匹快马就快到苏东二前面,双方碰面都会注意对方一下,那是免不了的。
只见对面为首一人看看苏东二,他立刻一声怪叫,道:“姓苏的?”
苏东二吃一惊,他再看这人,心中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又像不认得。
这人后面跟着两个人,那个头还真高大,高到他跨上马不用跳,大腿一抬间就能坐在马背上。
双方这是对上了,苏东二淡淡地道:“老兄,我并不认识你呀,你是”
那老者沉声道:“你不认识老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认得你。”
苏东二听这口气充满了火药味,他冷笑。
苏东二稳住坐骑,道:“你认识我又怎样?”
“杀了你。”
“为什么?”
“嘿你倒是贵人多忘事呀,小子。”
这老者口气变了,称起小子来了,苏东二不悦地道:“怎么骂人?”
老者火来了,他开骂:“妈拉巴子的,你真的不记得你所做所为了?”
老者这句满州骂音,苏东二立刻明白了,这老者不是别人,镜泊湖乌拉西王爷手下的老掌事,也是老管家,他好像名叫乌长山。心念间,他哈哈一笑,道:“唔,原来是乌拉西王爷的老管家呀,失敬失敬。”
老者正是乌拉西王爷的老掌事,自苏东二杀了乌拉西,随之又杀了乌拉西的大侍卫和金山,这乌长山拚上命地要为乌拉西报仇,却被苏东二杀伤而逃。
苏东二早就忘了这一段,想不到这乌长山还真固执,报仇报到关内来了。
江湖上有执着的人,那与固执有所不同,执着乃忠于职守,固执就有所偏了。
忽地,只见跟在乌长山后面的两个四十多岁的大汉跳下马来,好长的扫刀已自马鞍上取在手中。
、乌长山冷冷一笑,道:“姓苏的,你的腿长跑得快,咱们一路追来只差一天工夫,你走运,多活这么几天。”
苏东二道:“对于你的忠肝义胆,我替乌拉西感到骄傲,但对于你的奔进关内,苏某人就不以为然了。”
乌长山愤怒地道:“那日实在仓促,把你这平日只会吹笛子的人当成了湖畔的渔民一般对付,想不到你小子深藏不露而瞒了爷们两年多。”
苏东二道:“好说,好说,苏某实被逼出刀,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以后能善待开荒之人,他们都是良民,否则我敢说,其中还有不少卧虎藏龙之士。”
乌长山愤怒地道:“你不是虎,更不是龙,你是个阴毒的土狼,你还不下马?”
苏东二道:“我不会逃的,在我的脑海里从未想过‘逃’这个字,我总是把帐算得一清二楚,然后心安理得地再从容而去。”
乌长山嘿道:“听听,听听这小子的口气是多么地嚣张呀。”
苏东二下马了。他双脚落地拍拍马腹,那匹马立刻往道旁走过去。
苏东二咧嘴一笑,道:“乌大掌事,你可曾想过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苏东二道:“埋骨异域魂归故土,总是一件令人鼻酸的事情,是不是?”
乌长山大怒,叱道:“你以为凭你可以吗?你不可能再有那么多幸运了。”
他指着两个大汉,又道:“你可知道他两人吗?说了吓死你。”
苏东二淡淡地笑了。他横移两步,他摆出个仔细看人的架势,道:“大掌事,还请你加以介绍,如何?”
乌长山还未开口,一个大汉自我介绍:“小子,大爷们来自长白山天池,人们把咱们哥俩称做‘天池双雄’的便是我兄弟。”
苏东二道:“果然名声如雷贯耳。”
另一大汉道:“你在关外也听过我兄弟大名?”
苏东二摇摇头,道:“也是刚听你们说的。”
乌长山大怒,叱道:“娘的,你在调侃爷们。”
苏东二道:“非也,在下还未知双雄的大名呢。”
就听一个大汉厉叱,道:“你小于阴司路上去问小鬼们吧,我的儿子。”
另—大汉横着走,他口中还直叫:“老管事往—边闪,小心溅你—身血。”
乌长山往路边闪,他边闪边对天池双雄道:“小心这小子的刀,刀出见血。”
苏东二微微笑道:“老掌事说得对极了,我出刀是不落空的。”
“杀!”“杀!”天池双雄长扫刀出招了,两个人同时发一声喊,只见两束如圆月的光芒,平实而又厉烈地上下对扫,那种架式就如同要把苏东二砍成三截似的。
苏东二还真不敢去试锋芒,他倒闪三丈外,两把长扫刀差半寸未沾上他的身。
未等双雄追到,苏东二凌空一个大跟头,直不愣地便自空中往—个大个子头上落下。不料这大个子十分了得,他的扫刀随着他的身子打转,看上去宛似被龙卷风刮了似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旋动,却也旋出一片刀芒在他的头上方。
苏东二的身子只在一片刀芒外几乎停峙不动了,这时候仍未见他的刀在哪里。
真快,另一大汉只大步斜迈,扫刀也送上来了。
苏东二大吼一声,身子往斜直坠间,忽地翻身自那大汉身侧走过。
“哧!”
扑过来的大汉立刻按紧了左侧身子往外闪晃,他挨了一刀真不轻。
苏东二想不到这二人的扫刀配合得如此绝妙,他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然后又觉得凉湿湿的。苏东二也挨刀了,但他一个大旋身便往旋杀的大汉逼过去。
乌长山扑上来了。
乌长山因为发现挨刀的大汉被另一大汉用力架住,他必须拦阻苏东二。
只见那大汉架起受伤的大汉便又上了马。
两个大汉均上了马,乌长山咬牙切齿,道:“姓苏的,你还要杀?”
苏东二沉声道:“纠葛未了,帐还未清,怎么了,你们想撤?”
乌长山道:“这是一笔还不清的帐,姓苏的,今天到此为止,他日再杀。”
苏东二道:“他日?何日?”
“一个月后,古北口外,爷们等你。”
苏东二道:“一个月后的古北口外,好,苏某一定赶到,不见不散。”
乌长山上了马,天池双雄已在二十丈外了。
这真是莫名其妙的——战,苏东二心中不舒坦。
苏东二痛苦,到了这时候他才缓缓地找块石头慢慢地坐下来。
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打不过说不打就走人呢,苏东二从不这么大方地放了敌人,现在只因为他也伤得不轻。
苏东二原是运了气功的,但当他挨了—刀之后,顿觉气功有凝结之势,他心中吃一惊。他相信,如果自己捡了便宜,再杀,那是人,但真要于上,他相信四个人都死,因为苏东二有本钱,他只要不要命,敌人就非死不可。
苏东二无力似的上了马背,这时候他才想到药,霍先生送他的药。
霍天行乃是大夫,他的刀伤药江湖驰名。
只不过苏东二虽然有药,却无法为自己敷上,因那被扫中的地方在背脊附近。
苏东二策马缓行,为了背上痛苦,他取出笛子吹奏起来。
他吹着相思曲,这时候他不想别人,他想着他的珍珠妻子啊。听,他吹得多凄凉,如果此刻珍珠在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笛声在响,鲜血还在流,苏东二已觉着太疲倦了,不料还真应了老古人的那句话:“天无绝人之路。”这时候有个人奔过来了。
那是个矮壮汉子,这人边跑边叫:“喂,你是怎么了?吹的笛声好凄凉。”
苏东二无力地勒住马,他的心中宽多了。是的,来的正是于风。
于风原是去找大杀手司马如龙的,他却在这儿出现了。于风原是在一棵大树下歇息,他手中还拎着酒袋。
于风拦住苏东二的马,他吃一惊,道:“苏老弟,你怎么受伤了?”
苏东二把手上的瓷瓶摇了摇,道:“于风,快为我把药涂上。”
他下马,几乎站不稳,还是于风扶住了他。
于风架住苏东二,一步一步地到了树林边,苏东二立刻趴在草地上了。
于风口中低呼:“天爷,这一刀”他接过苏东二手中的瓷瓶旋开来,瓶中飘出一股香味,白色药粉急忙倒在苏东二那半尺长的血口上,就听苏东二张口一个大喘气。
于风问道:“如何?”
苏东二道:“痛苦立消,果是灵药。”
于风道:“血也不再流了,我帮你再把伤处包扎起来,你就可以骑马了。”
他取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的是长巾,于风一边为苏东二包扎,一边说道:“你也不用着急,司马如龙已经奔往黄河渡口了,我是回来向霍先生报告的。”
苏东二突地抓住于风,沉声道:“都是你。”
他有些声色俱厉,于风立刻吃一惊,道:“什么都是我,我怎么了?”
苏冻二道:“我问你,朱三王爷落发五台山这档子事,只有几个人知道?”
于风道:“怎么了?”
苏东二道:“我在问你。”
于风想想道:“这事我已向先生报告了,只不过先生问明一切之后并不高兴。”
苏东二道:“先生当然不高兴,没骂你已是不错了。”
于风吃一惊,道:“到底怎么了?”
苏东二道:“怎么了,哼。”苏东二披衣站起来,他恶狠狠地对于风道:“朱三王爷一家人到五台山,这件事多么地重要呀,而你却在古北口平安客栈中,当着那姓刘的军官直言不讳,害得我以为姓刘的是自己人而把三王爷在五台山出家之事说出来。你可知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先生知,然而谁会向东厂番子去暗中通消息?”
于风一听大惊,道:“你是说五台山三王爷一家又出事了?”
苏东二道:“东厂番子去得快超出我想像,他们由大当头关青石率领,由丁冲天为副手,十六名番子杀上五台山去,若非朱全与醉大师,事情就完蛋了。”
于风忽地一拍巴掌,道:“娘的,这件走漏消息的事,也只有姓刘的有嫌疑。”
苏东二叱道:“什么嫌疑,根本就是他。”
于风道:“一年多的交情,这家伙拿我于风当成猪啊,我会找他问明白的。”
苏东二道:“别急,姓刘的刚刚接了一批军士往古北口去了,为了证实他玩了咱们,你等我回来了再商议个汁谋,我必能叫他露出马脚来。”
“那好,我回紫竹林,你去黄河口与司马如龙合力救开封太守文昌洞。”
苏东:二道:“我杀了丁冲天,也杀了十六名番子在大风口,可是还是逃走了东厂大当头关青石,这小子逃回京,真担心他会率人再上五台山。”
于风道:“刘明山你个王八蛋,还以为你这人够意思,不料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于大爷算是白交你这号酒肉朋友了。”
苏东二道:“霍先生这伤药太好了,已经不痛了。”
于风道:“苏兄弟,你未告诉我,谁能伤得了你?”
苏东二道:“三个女真国的人,娘的,是我太大意了,才会”
“三个呀。”
“其中、—人叫乌长山,这人是我在关外镜泊湖畔时出刀杀死他们王爷乌拉西时,这乌长山当时被我杀伤而逃,想不到他邀了两个大个子来报仇,一路上找到这里。”
于风道:“两个人是怎样的人物?”
苏东二道:“他们自称什么天池双雄,每人手上一把长扫刀,刀法怪异。”
于风道:“好像没听说过。”
苏东二道:“这二人一人出刀扫上三路,另一个立刻扫下三路,那种配合还真叫人难以招架。”
“所以你挨了一刀。”
“我不吃亏,只怕其中一人有得养息的。”
于风道:“苏兄弟,你回来了,还把关外的仇人也引入关内来了,有意思呀。”
苏东二淡淡地道:“我不在乎,也许有一天我会再出关的。”
于风道:“还要去关外?”
苏东二道:“非去不可。”
于风笑笑,道:“敢情去找你那位神秘的珍珠姑娘了?哈哈”苏东二不笑,他取出笛子吹起来。苏东二往南驰去,于风却大步往太行山区走了。
于风心中想的可是古北口的刘明山,他还打算有空闲的时候去平安客栈,哥儿俩好生弄一坛陈年花雕喝喝,如今他心中可就不是滋味呀。
是的,一个人如果诚心结交—个朋友,却被这朋友出卖,那心情之恶劣就不用提了。于风一路上至少开口骂了七八次。
苏东二的伤第三天就没事了,第三天他也看到那条黄泥巴堆两岸的黄河了。
黄河啊,这条孕育着中华儿女的母亲,人们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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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既怕又爱。听,那隆隆的水声多吓人;看,那滚滚的黄浪宛似欲把这平坦的大地吞噬似的,不少人望而生畏。
苏东二策马往前驰,他吹着笛子不在意,远处一道黄土高堤,堤的里面有十几间茅屋,过了堤便是渡口。苏东二到过汴梁,他当然也到过黄河,他知道渡黄河的船平底四方形,在上游半里处抛在河中有大锚,渡船上的老大指挥着几个大汉用竹篙撑船,两岸有渡口不会错,一趟船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渡过。
苏东二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渡船了,因为天快黑了。堤岸外的茅草屋子便是为赶不上渡船的人过夜用的,只要两个方孔铜钱,就可以住上一晚。
苏东二的笛声很嘹亮,却也把另一个汉子吹出茅屋外面来了。
那是一个稍嫌瘦些的汉子,高高的,也因为高便给人那份冷酷的感受。
瘦汉双目炯然,挺直的鼻梁稍嫌高了些,微薄的嘴唇,看上去带着几许果敢意味,他手上举着一支手杖,亮亮的有三尺那么长,只是手杖不拄地,他搁在肩头上,这样便显得他有几分潇洒的意味。
他右手撩着长衫前拢,只一出现就木然地站住了。
苏东二也不吹笛子了。他原是往茅屋过来的,但当落日余晖把这人的倒影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已收起笛子来了。
瘦汉几乎是拦住苏东二去路,他冷冷地道:“怎么,你也来了?”
“我们多年未相聚了。”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苏东二笑笑,道:“你依旧固执。”
瘦汉道:“我等你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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