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庙堂险逢神秘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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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庙,一个破落的小庙,平时没有香火。只有在鲁班诞辰时,才会有干木活的来热闹一番,所以养不住庙祝,倒是浪客孤人临时凄身的好地方。
进大门是个小天井,迎面便是神殿,殿后有一列三开间的矮房,实际上是庙会临时的厨房,院子倒是蛮宽敞的。
宫燕秋若无事地穿过神龛后的小门,踏入后院,目光掠处,心头蓦然一紧,房里居然亮着灯火。他止往脚步,定了定神,目光透过本来就没门扇的空框,心头又是一震,瘸了一条腿的木桌上燃了支腊烛,桌上居然摆有酒食,桌边坐了个蓬头乱发的怪人。
这怪人就是所谓可怕的杀手么?他挪步走了过去,到了门框边,这下可就看得真切了。
这怪人灰发蓬乱,络腮满脸,须发虬结在一起,看上去约莫是花甲上下的年龄,桌上一个瓦坛子,两双土碗,菜碟摊开,一大堆烧腊卤菜。
"你就是浪子?"怪人开了口,没抬头。
"不错!"宫燕秋冷声回答。
怪人抬起头,两道电炬似的目光。射到宫燕秋的脸上,可怕的目光,几乎像是有形之物刺在脸上。
宫燕秋的心房微一收缩,步了进去。
"阁下是"
"先别问,喝上几碗再说。"声音象是在敲破锣,听在耳里使人感到浑身不自在,配上他的尊容和脏得相当可以的土布长衫,更教人感觉到怪。"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宫燕秋拉了拉长凳,在怪人对面坐下。
"倒酒!"怪人大剌剌地发话:"酒菜是我老人家的、地方是你的,你可以算作是主人,主人应该替客人倒酒,这道理你懂不?"宫燕秋连续转了好几个念头,最后端起酒罐子倒满了两碗酒,暗忖:看你这老怪物要变什么把戏?"这还象话!"怪人端起碗:"来,喝吧!"宫燕秋在春如儿家里己喝过酒,根本已没兴致,但他还是举碗照喝,一连陪怪人干了三碗。
这不象是喝酒,仿佛是大热天赶路渴极了在灌水。
第四碗倒上,怪人伸手抓菜吃。
宫燕秋没动手,静静坐着,心里在想:一点也不像紫薇所称的可怕杀手,既来杀人,何必要带酒菜来消遣,这当中有什么蹊跷不成了?他想不出来所以然。
"你不吃点菜?路很远呢!"怪人嘴里塞满了卤菜,吐言不灵光,但还可以听得出来。
路远,这是什么意思?宫燕秋淡淡地应道:"在下已经吃过了,你阁下自己用吧!"怪人不再言语,自顾自地吃喝。一口酒,一指头菜,吃得有板有眼,似乎旁边根本没宫燕秋这个人存在。
宫燕秋相当不耐,但他忍住了,默坐着不吭声,静待下文。
好不容易等到罐底朝天,菜尽酒光,怪人用衣袖擦净了口边的酒渍菜渣,舔舔舌头,伸了个懒腰,转头向外。
"都准备好了?"宫燕秋心中一动,他在跟谁说话?"一切齐备!"外面居然有应声,但不见人。
宫燕秋的心蓦然抽紧,但情况是一个谜。
"没有疏漏?"怪人再问。
"五十丈方圆之内,抖得比毯子还干净,保证一只苍蝇也漏不进来。""很好!"怪人回转头来,细眯眼望着宫燕秋,眼缝间露出的目光像一丝丝的银泉,又像刺人的针,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浪子,现在你可以说话了,心里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务必要让你心安理得地上路。"最后一句话已显露出了端倪,也证实了紫薇所传的消息不假,对方是蓄意杀人来的,只是对方的行径太怪诞。
宫燕秋努力镇定了一下心神。
"先请教阁下的称呼!"宫燕秋开口问,手紧握着靠胯边的剑柄。
"听清楚,老夫武林判官,又叫神秘刽子手,专业就是杀人!"简单的自我介绍,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的确令人入耳惊心。
"没听说过!"宫燕秋保持冷静,事实上他真的是没听说过什么"武林判官"、"神秘刽子手"的名号。
"你当然不会听说过!"怪人双目一张又眯了回去,就这一张的瞬间,像一蓬银光乍射乍灭,接下去道:"刽子手行刑,从来没失误过,受刑人从没漏网,而且四周戒备禁严,不怕被第三者窥探,故所以'武林判官'这名号,只有永不再开口的受刑人知道,不会传出江湖,老夫也不希望它传扬开来。"宫燕秋微微一笑,令人莫测高深的笑。"这么说,阁下的光临是要杀人?""一点不错!"
"对象就是在下?"
"对!"
"哈!"
"浪子,在这个时辰,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怪人又张了一次眼,吐口气道:"老夫执行过的受刑人,大部份在临刑之前便已吓得半死,少数的急怒发狂。像你这种表现还是头一次碰到,你以为老夫是在开玩笑么!""不,在下知道十分认真。"
"你不怕死?"
"怕死并不一定能活得了,身为武士,双脚踏的是生死两条路,不是生便是死,根本用不着放在心上!""有道理,也有意思,顺便告诉你一点,受刑人临刑前喝三碗酒,这是惯例,你听说过?""唔!是听说过。"宫燕秋暗暗一挫牙,想不到这怪人来杀人带着酒食竟是这个用意,眉毛一挑,道:"太有意思了,阁下做事真是有规有矩,设想周到!""你还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
"只有一点,杀人的理由?"
"对,问得好,其实你不问老夫也会自动告诉你的。老夫行刑绝对是光明正大地执行,判你死刑的理由,是你不久前在南阳道上杀了天狗毕鹏,有这回事么?""有这回事。"宫燕秋坦然承认,但心头却是大凛。自己不该大意报出名号,复仇使女紫薇就是因此而知道自己的来路,现在又是毁于大意。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说不定因此而误了本身的大事。
心念之中,又道:"在下杀的是不可赦之人!"
"老夫不管这些,只是让你明白被执行死刑的原因而已,老夫是武林判官,只受理江湖案件。""谁是苦主?"
"这点,老夫有义务保守当事人的秘密,也是规矩。""既然阁下的大名没传出江湖,当事人如何找上门,谁知道阁下是职业杀人者?""老夫的手下专门找当事人承接案件。"
"哦,原来如此。"
"时辰已到,你可以拔剑抵抗,这是老夫最公平之处,而且行刑完毕,会料理善后,绝不令受刑人抛尸露骨。这叫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说着,徐徐站起身来。
"哈哈哈哈!"宫燕秋忍不往笑出声来。
一个以杀人为业的恶徒,居然也谈恻隐之心,的确是滑天下之大稽,让人笑掉牙。他起身离开桌子,站到有限的空间里,面对怪人。
怪人顺手抓起靠在桌边酒杯口粗细的竹棍,那竹棍漆成红色,看来很不顺眼,难到这就是他杀人的利器?竹棍能挡利刃么?愈是这样,愈令宫燕秋加深戒心。
因为从目光中,他己看出这怪人功力到了某一极限,也许这支竹棍,胜过任何可怕的杀人利器。
"准备抵抗,先出剑,否则你毫无机会!"
"未见得!"
"后悔是你的事,老夫不能误了时辰。"怪人横起了竹棍,一抽,寒光耀眼,是一支剑身极窄的三利刃。
宫燕秋暗吃一惊,竹棍藏剑,这是想不到的事,竹棍本身代替了剑柄和剑鞘。
对方已亮兵刃,他不能不拔剑,左手微抬,右手抽剑。现在,他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如何用自己的剑?假使用普通剑法,等于是赌命,毫无制胜或自保的把握。要是施展独门杀手,很可能会暴露身份来历,后果之严重简直不堪设想。那的确比死还要严重,死只是一条命,泄了身份而导致不良后果,那就死也不能瞑目了。
怪人亮出了一个架势,完全脱离剑道常轨的架势。
宫燕秋的心开始冷缩,从对方的古怪架势,他意识到,无法以一般的剑术应付,那支细剑无法预测攻向什么部位,似乎自己所有要害,都在对方控制之中,而自己无论是采取以攻应攻,或是绝对防守,都留有致命的空隙。
他的额头开始冒汗,生死只限一念。
"快出手!"怪人催促。
"该不该施展杀手?"宫燕秋自问。
门风使烛光摇曳,剑身泛出的寒光跟着闪动。
生死关头,他仍下不了决心。
如果仅是生死问题,他不会犹豫,也不会如此顾虑,主要是问题的严重远超过死亡,而且他还不能现在死,他必须要活下去。
"浪子,限时已到!"怪人已准备出手。
宫燕秋猛一咬牙,作了决定,很可怕的决定:自己必须活下去,要活下去只有杀人,眼前面对的只有"武林判官"一个,掩了他的口,问题减轻了八分,如果不幸被他在倒地之前喝破,那只有狠下心肠对付他的手下。
心动意随,手中剑斜斜向右上方扬起。
就在这生死即将见于一瞬的倏忽之间,一条人影扑到门边,"砰"地一声趴伏在门栏上,再不动了。
双方本能地弹开,齐把目光扫向伏尸之人。
"啊!李贵"怪人暴叫出声。
趴在门栏上的是一个中年人,背上在冒红,由怪人这一声暴叫,证明死者正是刚才在外面跟他应答的手下。
怪人弹身掠过死者到了院地中。
宫燕秋原地不动,想不到的意外,使他大为震惊。
"什么人?"怪人喝问。
"你就是以杀人为业的'武林判官'?"一个女人的声音反问。声音很空洞,似近又远,听不出传自什么位置,仿佛发自虚无之间,又像是深山幽谷里的回声。
宫燕秋站到门栏边,心里忽然一动。
"不错,你到底是谁?"怪人再问。
"复一仇一使女!"一字一顿,充满了恐怖之情。
"复仇使女!"怪人的破嗓子变了调。
宫燕秋登时激动起来,应该想得到的,紫薇既然传了这急讯,她便不可能袖手不管,她会是怪人的对手么?她这一插手,使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保住了秘密,这是笔极大的人情,自己一向不愿意接受别人的人情,但这一笔却非领受不可。
"你敢现身面对老夫?"怪人又开口。
"我一向不面对活人!"
"什么意思?""凡是我面对过的人物,全都长眠不起!"恐怖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天底下竟然有这等狠辣的女人。
怪人本是个恐怖的血腥人物,现在他碰到的是个比他还凶残的人物,而且是个女人,这种情况。他连做梦也估不到。
"你不敢现身?"
"还不到时辰,换句话说,你的极限未到。"
"你以为用大话就可以打发老夫!"
"武林判官,这不是大话,你一共来了八名手下,对不对?他们已经结束了罪恶的生涯,到阎王殿忏悔去了,以后你得另行招兵买马,一个人做不了这种买卖的。""你"
"阁下可以请便了!"
"你跟浪子是一路?"
"不相干,复仇使女一向独来独往!"
"你会后悔跟老夫作对!"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言之过早。"怪人缄默了片刻,转头望了门框里的宫燕秋一眼,片言不发,弹身掠墙而去。
宫燕秋松了口大气,收起剑,先把堵在门栏上的尸体移开,然后站在院地中,等待复仇使女紫薇现身。
等了老半天毫无动静,心里不由嘀咕起来,紫薇莫非己离开了,她为什么不跟自己照个面?难道她是跟踪武林判官而去?转念一想,似乎明白过来,刚刚她否认与自己有任何干连,如果她此刻现身,便拆穿了真面目,而且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定是这种想法。
他又想,武林判官今晚裁得够惨,目的末达,还折损了八名手下,不用说,他此后与复仇使女定然是势不两立。
紫薇今晚杀人,可以说全是为了自己。
彼此是初识,而且是在极不友好的情况下认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星星在眨眼,房里的烛光将残。
经过这一折腾,宫燕秋已无睡意,再回房去也是窝囊,他考虑离开。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从墙头飘落,很熟悉的身影。
宫燕秋精神大振,忙迎前一步,道:"紫薇啊!复仇使女。"他想起了双方的约定,互不称名道姓:"我该向你说声谢谢。"紫薇己到了宫燕秋身前。
"你谢我什么?"
"紧要关头的援手。"
"我援手,什么意思?我本来是要随后赶到,因为急着办一件事,所以耽误了,现在才到,你没事?"目光扫向门侧:"你摆平了对方?"宫燕秋怔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蹊跷,她是故意否认刚才的事么?"浪子,你怎么啦?我一直担心你不是这可怕人物的对手,还好,你的功力比我想像的要高出许多,居然能把他摆平!"紫薇目光连闪。
"晤!是!"宫燕秋含糊地应着,他想:紫薇如此做,必然另有用意,不能予以戳穿,否则会坏了她的事。
心念之间,转了话题道:"你忙着办什么事"
"杀人!"语音很平淡,似乎杀人对她不算一回事。
"杀人,杀什么人?"
"就是那两个指认我在凉亭边杀人的人。"
"哦!"宫燕秋为之心头一窒。
他立即想到那两名,一个络腮胡,另一个额有刀疤的汉子,她杀他俩是为了灭口,两汉子一死,再没人能指证他了。
紫薇横挪了两步,仔细望了望那具被宫燕秋移开的尸体,转头望着宫燕秋道:"你杀的不是'武林判官',只是他的手下,是专门出面承揽生意的。"宫燕秋傻了眼,人明明是她杀的,她又再来这一招,否认了所有的事实,到底是为了什么?通风报信是她,杀人解围也是她,她不承认有她的理由,自己却没理由逼问她,倒是有件事无妨向她求证一下。
"有件事想请教。"
"别那么客气,说吧,我知道的就会告诉你。"她表现得很爽快。
"出面雇请'武林判官'杀我的是谁?"
"蒲青山。"
"蒲青山是谁?"
"南阳首富,开了十八家绸缎庄,七间当铺,蒲财神的称号远近驰名,尽人皆知。天狗毕鹏是他的左右手,你砍了他的手,他能不报复么?这一说你该明白了。"紫薇一口气说出来,毫不迟滞,如数家珍。
"明是明白了。不过"
"不过什么?"
"对方怎么会知道是我下的手?"
"嗨!你的记性太差,你在南阳道上杀天狗毕鹏之时,自报了名号,死人不会再开口,但活人却有耳朵,当时在暗中除了我之外,难保没有第三者,对不对?"宫燕秋哑了口,一时疏忽,贻害无穷,对自己的行动,影响太大了,如果当时有所警觉,只道号而不报名,便不致发生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追悔已迟。
"浪子,你像是很怕别人知道你的姓名?"
"不错,这点我不否认。"对复仇使女紫薇,他没有否认的必要,两人是初识,但距离却十分接近。
"为什么?"紫薇逼紧一步问。
"对不起,这点我目前不告诉你。"想了想又接下去道:"江湖人,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比如你叫紫薇,没姓,而你要我称呼你复仇使女,这点可以作为我不能告诉你的最佳解释。""很好的解释!"紫薇笑了笑,"你的口才不赖。""好说。"
"对了,浪子,你为什么要呆在这种鬼地方,不是为了没钱住店吧?"略略一顿又道:"如果是为了囊中羞涩,我倒是可以""你错了!"宫燕秋急应:"因为我是浪子,随遇而安,图个逍遥自在,不喜欢住店,也不喜欢拘束。""说得好听,真的是这样么?"
"信不信由你。"
"这倒是无关紧要,浪子,我郑重警告你,你要时时小心提防,武林判官会不择手段对付你,他绝不甘心忍受这蚀本生意的。""我明白!"
"嗯,那就好。"一个女人如果对某一个男人表示出关切,就等于说明了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好感。
宫燕秋当然能体会得出来,但他尽量排斥这一丝意念,因为他早已暗下决心,在自己的大事未了之前,不谈儿女私事。
同时,对方是心狠手辣的复仇使女,她野性的美,固然给人一种强烈的异样感受,但她的作为,却使人觉得可怖。
由此他想到集秀丽柔美于一身的春如儿,两人对比明显,各有千秋。
紫薇突然扬起头道:"有人来了!"宫燕秋心中一动,倾耳听去,果然墙外有了声音,从声音判断,来的不止二人。
紫薇脚步一挪,道:"我们最好是不在一起,省得招惹无谓的麻烦。"说完,急弹身闪进矮房,动作相当利落,有如夜翔的蝙蝠。
宫燕秋心念急转:紫薇避免两人同时出现在别人眼前,显然有她的道理,事实上,除了自己,还没人知道她就是恐怖的人物复仇使女,唯一见过她真面目的两个人已经被灭口,现在来的会否武林判官?心里头还没转完,来人已经出现。
三条人影,从神像后的小门步了出来,直到宫燕秋身前五丈之外才停住。
借着矮屋门里透出的微弱烛光,看出现身的一个是锦衣人,年纪三十开外,精悍之气外溢,一接触便使人感觉到他不是寻常人物。
另一个半百老者,瘦得像根竹竿,一袭灰衫像是挂在衣架子上,再一个留有山羊胡的老者,宫燕秋认识,正是谷家的二总管三人的出现,使宫燕秋大感意外。
"这里也有一个!"锦衣人指了指门边的尸体,"二总管,看看是什么人。"瘦如竹竿的老者步了过去,仔细翻检了一下尸体,口里"咦!"了一声,转回身来道:"此人属下似乎在那里见过!"宫燕秋微感一震,这锦衣人难道就是襄阳之霸谷大公子?不然这老者不会自称属下,想不到他会亲自出马,看来事情不简单。
"想想看,死者到底是谁!"锦衣人吩咐。
"哦!属下想起来了,两个月前在码头上见过,当时盘问他的来路,他自称叫萧天保,是个经纪人!""牙客?""是的。"宫燕秋心里明白,实际上死者是做杀人买卖的经纪人,专门出面,替"武林判官"招揽生意,这点紫薇曾经说过。
锦衣人的的目光转投在宫燕秋面上。
"你叫浪子?""在下正是。""庙里庙外的人全是你杀的!"宫燕秋心里疾忖:这批"武林判官"的手下是紫薇下的手,她替自己解了围,使自己免于露底,绝不能抖出她的名头,自己代她承担了吧!想着,淡淡地道:"不错,是在下做的。""杀人的理由是什么?"锦衣人目光闪了一下。
"为了不被杀。""死者都是什么来路?""不知道!""浪子,你回答得挺干脆的。"锦衣人语带不屑,"从死者陈尸的位置看来,是有计划地包围往这小庙,封锁了所有通道。
说他们找上了你是为了财,看样子你不具备这资格,除非你暗中有令江湖人眼红的东西。如果说是为了恩怨,你没有不认识对方的道理,对不对?""很对,可惜只是揣测,不是事实。"宫燕秋冷冷地回答。
反正已经顶上了就顶到底,如果扯出真相,势必又牵出天狗毕鹏的命案,问题就复杂了。
心念几转之后,反问道:"阁下一行找到了鲁班庙,为的就是这几个人的被杀?""这是巧碰上,找你另有原因。""噢!请教!""二总管,你告诉他。"锦衣人朝山羊胡老者比了个手势,看上去,这襄阳之霸倒是派头十足。气焰迫人。
二总管挪了挪脚步。
"浪子,你刚刚已经承认杀人!""不错!"宫燕秋硬起头皮回答,他当然不能改口。
"你跟复仇使女是什么关系?""毫无关系可言!""浪子,你想赖也不成,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据?"宫燕秋心弦立时崩紧。
"对,你听着,南阳王家血案,复仇使女在现场留了血字,谁是凶手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天狗毕鹏是到王家作客,你在半路上就杀了他,承认么?"二总管语意咄咄逼人,仿佛法官在庭上对罪犯宣示案情。
"在下不否认杀死毕鹏,杀他的理由是,他向一对年轻夫妻下毒手,而那女的是个孕妇,这种暴行天理难容,扯不上复仇使女。""不必狡辩,听下去!"二总管抚了抚山羊胡,目光似冷电般一闪,声音沉了下去:"复仇使女到了本地之后,三个尼姑加上本府五弟子,一共是八条人命,再加上今晚的,足足一十六条,半个时辰前,老夫等得到密报,有个神秘女子在这一带出现。果然又发现了血案。死者有个共同的特征,差不多全是背心或肋下挨刀,现在你又在当场,还有什么话说!"'只一句话,碰巧!"'哈哈哈哈!锦衣人大笑一声,阴阴地道:"浪子,天底下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巧事,如果说有。便是碰上你,一句话,你必须交代出你自己和复仇使女的来路,清清楚楚地交代出来。"'如果在下不说呢!"'区区不喜欢听这个字。""事实如此,阁下不喜欢也得听。"三总管瘦如竹竿的身躯晃了晃,开口道:"二先生,依属下看,把人带回去慢慢问,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会承认的,问下去是浪费时间。"宫燕秋心中一动,这锦衣人并非谷大公子,二先生这称呼很怪,只有一点可以认定,他在谷家的位份不低。
二先生抬了抬手,表示同意三总管的意见。
枯瘦的身形一晃,三总管伸出鸟爪似的手,抓向宫燕秋,其诡异的手法,使人有无法抗拒之感。
宫燕秋手中连鞘剑划了一个圈,很玄妙的守势,不管对手抓向什么部位,都在圆圈控制之中,而且守中又带着攻,手臂如被切中,非报废不可。
三总管并非泛泛之辈,中途抽手,改抓为劈,恰恰在圆圈划过的瞬间,快如电闪,就只差那么一丝丝。
宫燕秋无法重复原式,急切里来了个脱袍让位,身形暴缩,避过了这一掌,剑已离鞘,猛觉风声有异,本能地朝侧后挥剑。
同一时间,三总管又拍出一掌,宫燕秋以剑鞘横切,抗拒对方,与拔剑像是一个必然的连续动作。
"当!"地一声,二总管剑被挡开。
三总管的一掌也告落空。
就这么一丁点余裕,宫燕秋己取好架势。
三总管也亮了剑与二总管的剑呈犄角之势。
宫燕秋在春如儿的家门口曾经领教过二总管的剑法,三总管谅来也不是庸手,他又面临一个痛苦的场面,如果不用独门杀手,很难应付这两支剑。
但独门杀手又绝对不能展露,除非能封往这三张活口,可是他考虑到暗中也许另有眼睛,问题便严重了。
二先生没有行动的迹象。
两支剑攻出,拔尖的剑术,惊人的攻击。
宫燕秋猛挫牙,全力抗拒,左臂和右肩同时一麻,剑是被挡开了,但他已受了伤,暂时的一顿,他明白,如果不用独门杀手,很难逃过对方的第二次攻击。
主意还没拿定,两支剑又以骇电之势攻到,他忘命的挥剑抵挡,仍然不使出杀手。
一支剑被挡开,另一支剑却划过左上胸,剧痛使他打了个踉跄,持剑的手腕一紧,已被二先生扣住。
不知二先生是如何出的手,反正己被制住了,这瞬间,他的呼吸一窒,血行也告停止。
三总管迅捷地反扭住宫燕秋的左臂。
二先生松开了手。
宫燕秋在昏乱中回过神来,后悔不用杀手已经晚了,他很清楚,不杀人就被人杀的道理,然而他的顾忌太大,很难把握这原则。
"带走!"二先生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且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在场者的目光循声投注过去,在墙角落有个女人的身影,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仿佛她本来就站在那里。
夜色很浓,角落里更暗,但从模糊的形象,可以看出是个蒙面女子。
宫燕秋已意识到是谁。
"什么人?"二先生喝问。
"复仇使女!"刺人耳膜的三个字。
宫燕秋心头一动,不像是紫薇的声音,想来她是故意改变声调。
她刚才不久避入矮房,眼前的情况使她不得不现身,她蒙了面,目的当然是不想被人看到她的真面目,她现了身,情况将变成什么样?二先生打了个哈哈道:"复仇使女,你终于露面了,怎么样,你的男伴在我们手中,可以好好谈上一谈么?"复仇使女淡淡地道:"你错了!他不是我的男伴,他的死活跟我无关。我不是为了他才出面的。"宫燕秋窒了窒,紫薇为什么要这么说?二先生"噢"了一声道:"那你为何出面?"复仇使女道:"告诉你们一个你们极想知道的秘密。"复仇使女语出惊人,她之所以主动现身,是为了要告诉谷大公子方面的人一个秘密,这真出人意料之外。
二先生和两名总管六只眼睛同时放大。
宫燕秋猜不透紫薇想玩什么花样,但他相信,她主动现身是因为自己失手被擒,她所谓自己的生死与她无关,当然是句故意淆人耳目的话。
二先生挪动脚步,想迫近些,刚一动,复仇使女就立即警告道:"不许动,就在原地说话。"二先生只好止步不动,踏出去的半步也收了回来。
复仇使女,是目前江湖上最恐怖的人物。
她之现身,使得现场的气氛变得诡谲和紧张,使人产生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她的名号意味着死亡与血腥。
二总管像突地想起什么似的说:"二先生,我们派在外面的四名警戒"二先生还没反应,复仇使女就说:"放心,今晚我不杀人,不过他们暂时不能活动。"言下之意,四名留在庙外的警卫已被她制住了。
"复仇使女!"二先生开了口,"容区区先问两句话可以么?""嘴长在你身上,当然可以!""你跟浪子真的不相干?"'我说一不二,已经声明过了。""再问一句话,南阳王府血案是你所为?""不错!""杀人的理由是什么?""你说过只问两句,这是第三句,本人不回答。""这"二先生窒了一窒,好!现在你说,要告诉区区什么秘密?"你们出动这么多高手,是为了一件强盗杀人案,对不对?"距离不远,但声音却像自空中传来,空洞飘渺。
"不错,你怎么会"二先生突然激动起来。
"索性明白告诉你,你们派出大总管前往南阳,向天狗毕鹏接取一样东西,他们在中途会合,东西也已到了你们大总管之手,就在双方将要分手的时候,突然遭遇三个人拦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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