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有心传紫掌无意探奇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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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灵突然发现自己右手齐腕以下都变成淡紫颜色,几番思索结果,除了昨夜在翠柳谷内古树枝上,与人硬对一掌之外,别的再也找不出任何原因。

虽然,这变成淡紫色的手掌,没有感到任何一点异样的不适,这一个突如其来的现象,却无法不使祁灵感到诧惊,如果说是昨夜那人互对一掌而变成这等模样,那又是一种什么功力。

使人皮肤变成这等模样?

祁灵正是煞费思索之际,忽然,远处啸声又起,一如昨夜一样,由远而近,是那样的悠远低回,动人心弦。祁灵顿时心神一凛,旋身一掠,直向茅舍后面那棵古树枝上飘去。

正在他凌空向后掠去的时候,他发现紫盖隐儒所居住的木屋,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光,依然是那么平静与安详。

祁灵心里倒是为之一慰,暗自忖道:“还好,早来一步,否则来人不声不响抢在我前面,设若惊扰了紫盖隐儒。我岂不是罪莫大焉?”

想到安慰处,一停身形,刚一翻转过身来,还没有坐稳,就听到一阵衣袂飘风,夜雾轻纱朦胧难辨的半空中,望到一条人影,电闪飘风,疾掠而至。

祁灵一上眼,便立即认出仍然是昨夜那位行踪古怪的夜行人,穿着一身黑衣,像幽灵一样,直奔过来。祁灵当时腾身一跳,稳立在树枝上,双掌一分,当胸平摆,蓄势以待,来人已经电射而至,呼地一声,单掌直落祁灵的肩头,劲风如削,凌厉的掌力,似乎已经超过了昨夜落掌攻来的威势。

祁灵既限于原地不能擅离之规定,眼见来人迎头攻来一掌,自然是无法闪让,右掌一圈,就像昨夜的情形一样,扬掌上迎,硬接一招。

不过今天祁灵是有备而出手,不像昨天一时未曾料到自己不能擅自离开的限制,意外中仓捉硬接一掌。今天祁灵双掌蓄劲,早有存心,所以当来人闪电一掌劈来,立即右臂提足八成以上真力,扬掌一招“撩云望月”照准来人手掌硬印上去。

祁灵一则心里恼怒这人,闭口不作一声,出手就是煞着,再则手掌突然变紫的事情,也使祁灵不由而生的羞愤,充塞胸间,所以这一招“撩雪望月”一托一震之下,至少也有千斤力气,来人身形未稳,如此一顶,难保一时不为之身形晃动,而坠落树下。

说时虽迟,那时实快,双方手掌“叭”地一声,一触胶凝,彼此微微一震,两人又在树枝上暗运内力,互较高下。

虽然彼此未分上下,但是,祁灵的手掌所感受到的热力,较之昨夜,更为烫人。而且还不断地涌进掌心,使祁灵撤掌离身不是,忍受火炙不是,顿时激得火气大盛,突然闭口闷哼一声,功力提到十成,猛攻过去。

就是这样巧,刚一提足真力,来人又像昨天一样,撤掌飘身巧演一式“流云倒转”闪开五七丈远,凌空一折身,又是悠然逸去无踪。

要依祁灵当时的心里,立即就要腾身掠去,随后急迫,迫上来人,拼着上下高低。可是,刚一起身作势,又想起紫盖隐儒一再叮咛的话,不能擅离原地一步,当时不由地长嘘一口闷气,站在那里,望着昏黑的远方。

忽然,祁灵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立即抬起右手,运用眼力仔细一看,竟然不出祁灵所料,右手手掌比较起昨天,又有了显着的不同,那一层紫色,更为浓厚。

祁灵微微地抖动右手,而且散去全身功力,也觉不出任何异样的感受,既非受伤,又非中毒,祁灵捧着右手,想不起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原因。

站在那里,怔怔地想了许久,最后,意念一决,自语说道:“等到明日天明,我要找银须虬叟问个明白。他老于江湖见多识广,能否在这手掌上认出来人究竟是一种什么功力?要不然,从银须虬叟所了解的紫盖隐儒,他究竟有那一些仇人?在这些仇人当中,追本索源,至少可以得到一些端倪。”

祁灵虽然不能肯定来人何所为而来,但是。他可以相信一定是紫盖隐儒的仇人是毋庸置疑的事。否则,紫盖隐儒何必再三嘱咐小心护法?

但是,祁灵又奇怪来人两次都是在未分胜负即行逸去,要是为了向紫盖隐儒寻仇而来,为何未分胜负,即行撒手?

越想越觉得问题百出,百无一是,这个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使得祁灵空有绝顶聪明,想不出一个道理来。

星移斗转,不觉又是曙光渐露,天色大明,祁灵照例地转过身去看一看古树枝上那座小木房子,昏黄灯光已灭,寂静如恒。祁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对右手看了—眼,慨然掠身而起,回到茅舍之前。

祁灵刚一落身茅舍之前,推门进去,只见银须虬叟端坐在当中这间屋子的木榻之上,一听祁灵推门进来,便抬起头,睁开双眼,含着一丝微笑,说道:“夜来器重,祁娃娃你辛苦了。”

祁灵连忙拱手应道:“多谢老前辈关注晚辈。”

但是,心里却随即一动,闪电一转想道:“我为紫盖隐儒护法之事,银须虬叟并未事先知情,紫盖隐儒又及时闭关,银须虬叟他如何知道我深夜护法之事?如果,他不知道我为紫盖隐儒护法,我这样每夜都不睡于室内,银须虬叟能如此置之无闻么?翠柳谷重重禁制,正是为了防止别人进入,岂能容我如此无故的深夜往来其间么?”

祁灵心中如此疑念丛生,银须虬叟却闭上了眼睛,挥手说道:“祁娃娃!你一夜不睡,应去休憩,待你睡醒时,我老人家请你吃一顿翠柳谷中的佳肴。”

祁灵一听,立即心里一动,随即抢着说道:“老前辈知道晚辈一夜未睡么?”

银须虬叟闻言大笑,霍然地睁开眼睛,看着祁灵笑道:“如果连你两夜未归,我老人家都是毫无所闻,我还能住在这翠柳谷前么?”

祁灵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老前辈已是知道晚辈每夜外出的原因了?”

银须虬叟也点着头笑道:“我老人家方才说过,如果对你娃娃的行踪,都毫无知闻,这翠柳谷前,岂能容我如此安稳住下去?”

祁灵上前一步正颜说道:“晚辈今日有两点疑难之事,请教老前辈,尚望老前辈不吝指点,以开茅塞。”

银须虬叟始而微微一怔,望着祁灵正着脸色站在那里,忽又轻松地一笑,说道:“你娃娃今日之在翠柳谷,也算是宾客之位,有何疑难之问,只要是有关南岳翠柳谷的,我老人家按理是应该知无不言。不过,如果是你娃娃不当问的事,我老人家也就不便作答了。”

祁灵当时拱手说道:“晚辈幼读诗书,岂能不谙礼数,当问者则问,不当问者,不仅老前辈不愿赐教,晚辈也应深自警惕。”

银须虬叟点点头,也严正起脸色,说道:“你说,究竟有何疑问?”

祁灵缓缓地坐到一旁,向银须虬叟问道:“请问老前辈,紫盖隐儒名列宇内二书生,威震武林,誉满宇内,生平难免有不少仇人,老前辈能否将紫盖隐儒老前辈的仇家。略作简介么?”

银须虬叟乍一听之下,微微为之一顿,随即呵呵一阵大笑,摸着颏下雪白的虬须,朗声说道:“紫盖隐儒许老前辈武功为当前武林之翘楚,德行更为当前武林所罕见,两日以来,你娃娃也定然有所身受,平易近人,慈祥和蔼,令人接近,如沐春风,许老前辈从来立身处世,秉性如此,尤其许老前辈从来少在江湖上走动,这仇人二字,是无由而生。”

说着又用手轻摸着胡须。沉下语气说道:“如果说许老前辈他有仇人,那是数十年前曾与令师有过三掌换一剑之旧隙,除此之外,我尹藤追随许老前辈达十数年,从未见过他与人动手过招。”

祁灵意外的“啊”了一声,从银须虬叟这一番话里,祁灵惊异地是年轻如紫盖隐儒这样潇洒的儒士,在数十年前就与恩师有过三掌换一剑的交往,尤其惊诧的是数十年来这是紫盖隐儒唯一的敌对交手。

祁灵惊诧之余,不由地又产生了无端失望,他满以为从银须虬叟的叙述中,了解紫盖隐儒过去的仇家,也好寻找线索,追寻夜来怪客的根底,没有料到银须虬叟是如此的答覆,祁灵断然不能相信是恩师来到这南岳衡山的翠柳谷内。

祁灵人在沉吟着,银须虬叟却站起身来,拍着祁灵的肩头,笑呵呵地说道:“祁娃娃!

你夜来劳累,应该前去休憩,休要在此胡思乱想。”

祁灵忽然灵机一动,暗自想道:“我真一时糊涂透顶,放着他不当面问来,还有什么避讳之处?”

当时也站起身来,说道:“老前辈方才言道,对晚辈夜来行踪,俱是了如指掌,如此老前辈定然知道,接连两夜,深入翠柳谷,与晚辈对手换招的那位蒙面怪客,其人为谁了。”

银须虬叟闻言,霍然一变脸色,沉声说道:“方才我老人家说过,你当问则问,不当问,则无法回答于你。”

祁灵急着说道:“晚辈奉命夜守此间,接连两夜遭人攻击,来人竟能越过翠柳谷前禁制重重,袭击晚辈,而不知为何人,晚辈固然惭愧,老前辈驻守此间,亦难逃失察之责,老前辈是知而不告,抑或是根本无知?”

祁灵一口气说到此处,银须虬叟突然厉喝一声:“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接着又缓着语气,说道:“娃娃!你不能如此藐无礼数,我老人家方才说过,事情有当问不当问,不当问的事,你以为这样一说,我老人家就会告诉你么?”

祁灵恭谨地落地一躬,说道:“晚辈出言无状,失礼之极,实由于一时情急,接连两夜来人,能越过翠柳谷重重禁制,已够令人为之惊诧,虽然翠柳谷并非绝无进入之能,武功高超,学究天下之辈,翠柳谷的禁制,不足以拦阻,原无甚奇怪。但是,另有一事,却是晚辈生平少见。”

说着话,一抖右臂,褪去长袖,露出手掌,递向银须虬叟面前,说道:“晚辈于两夜之间,硬接来人两掌,手掌变成紫色,举世未曾听闻,是故晚辈探听来人为谁,这是一种什么功力?不知此事应否当问?”银须虬叟一见祁灵伸出右手,霍然一震,不自觉地退后两三步,瞪着眼睛,望着祁灵那只带着紫色的右手,嘴唇微微颤动,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祁灵依然静静地说道:“晚辈孤陋寡闻,无法知晓这种触肤变紫,是一种什么功夫,老前辈见多识广,可否见告?”

银须虬叟脸色渐渐地回到正常,缓缓地说道:“这件事,你不当问,我老人家无法告诉你娃娃!”

祁灵止不住叫道:“尹老前辈!”

银须虬叟摇头说道:“祁娃娃!你不必再动口舌之能,我老人家说不能告诉你,言出法随,断难变更。不过,我老人家可以告诉你娃娃一句话,当你离开翠柳谷之时,一切疑问,均获释然,此刻无须多问,且去休憩,待回头我老人家要招待你一顿佳肴。”

说着话,不等祁灵说话,一拂大袖,飘然回到隔壁房内,掩上房门,顷刻寂然无声。

祁灵坐在那里暗暗地思索,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功夫,使他的右手变紫,但是,从银须虬叟的谈吐当中,仍然获得若干可资推敲的线索。

其一:银须虬叟深知此事,必然无疑,既然知道有人深入翠柳谷,此人是友非敌。否则。

银须虬叟断然不能让外人深入谷中,何况正是紫盖隐儒闭关期间?唯有来者系友人,尹藤才漫不经心。

其二:手变紫色断然无害,否则,银须虬叟不会说是出谷之日,自然了解。

不过,祁灵虽然断定以上两项必有其事,却也另有疑问存在心间。

问题非常简单:这人系何人?深夜入谷,一触即走,则来此何事?

祁灵捧着自己那只右手,想来想去,忽然意念一决,自言自语地“哼”了一声,说道:

“今夜如何?定有分晓。”

意念决定之后,杂念澄清,酣然入梦,心中毫无牵挂,这一觉睡得十分甜香,直到银须虬叟朗声叫唤之时,才醒转过来。

此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日暮黄昏了。

祁灵翻身一跃而起,笑道:“果如老前辈所言,昨夜稍感困顿,一觉睡来,不觉竟是一天过去。”

银须虬叟摇摇头说道:“年轻的娃娃如此贪睡,不像是练武者所应有之现象,午餐早过,娃娃无此口福,晚饭只有黄梁米饭。”

祁灵应声说道:“如此深山僻谷,能得黄梁米饭,较之山珍海味,应无逊色。能得一盘,愿之足矣。”

祁灵说到此处,忽然又惊讶地说道:“晚辈在孰睡之际,果真一睡如死乎?为何老前辈举炊做饭,烹调佳肴,晚辈毫无所觉?果真如此,晚辈灵智已失,遑论练武习技?”

银须虬叟摇摇头,呵呵地笑了一声,没有理会祁灵的话,只是指着木几上的米饭说道:

“吃完晚饭。你娃娃剩下时间不多,不要尽在此处疑神疑鬼。”

说完这两句话,飘然走出茅舍门外,祁灵抢上前一步跟在后面问道:“老前辈!此刻到何处去?”

银须虬叟霍然回头,双眼一睁,精光进射,说道:“这是你娃娃不当问的事!”

言犹未了,一阵震天价地哈哈大笑,人在笑声中,飘然脚下流水行云,转眼逝去。

祁灵目送银须虬叟飘然去后,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怀疑接连两夜硬对一掌的怪客,就是银须虬叟。

想到这里,祁灵也不禁自己失笑起来,银须虬叟无论如何不会有如此纤瘦修长的身材!

而且蒙面客在面具之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银须虬叟虽然眼神充足,但是,绝没有来人那样明澈如九月深潭,那样光彩夺人。

而且,蒙面客手掌柔滑如脂,岂是银须虬叟这等老茧皮厚的手掌所能比拟?

祁灵无须再多寻理由,蒙面客断不是银须虬叟是毋庸置疑的事,祁灵长嘘一口气,说道:

“且休管他是谁,今天夜里,不来便罢,只要蒙面人再来,我定然要他露出庐山真面目。”

想罢,匆匆吃完一木盘米饭,周身绑扎停当,端正了一下藏在腰际的七星紫虹软剑,步出茅舍,仰望苍穹,清净湛蓝如洗,数点明星,已闪烁天上,西边晚霞渐转灰暗,却是一个难得的无风无雾的星光之夜。

祁灵缓缓地走向茅舍之后,一步一步向每天坐的那棵古树横枝下面走去。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光景,祁灵刚刚走到古树之下,忽然低啸之声又起,啸声回荡,余音环绕在翠柳谷内,历久不散。

祁灵暗暗叫声:“来了!今夜断然没有那么便宜让你离去。”

心里主意早定,微一翻身,落到古树横枝上坐下来,留神前面来路。

啸声悠然未杳,果然从每天来的同一方向,一条黑影一闪,轻灵闪电,一掠如飞,从一路柳树枝头,腾挪飞舞而来。

今天,祁灵特别看得仔细,第一夜,祁灵太过于意外,第二夜,祁灵几乎落在这人身后。

只有今夜,祁灵稳坐在树枝之上,看得份外清楚。

祁灵心里也暗暗吃惊,来人的轻功是已经达到踏雪无痕登萍渡水的地步,眼见得从柳树梢头,一式“掠水穿帘”极其轻盈美妙地,微张着双臂,平展着身形,剪分双腿,活灵活现的一只巧燕子,掠水而回,穿帘而人的姿态,祁灵不自觉地轻轻叫了一声:“好身法!”

这一声叫来,虽然声音不太大,值此风停树静的衡山之夜,仅此一声,已经传达数丈之远。

来人显然意外的一惊,一收身形,落在树枝之上,和祁灵面对而立。

祁灵没有等到来人停稳身形,便拱手说道:“朋友!接连三夜你都深入翠柳谷来到此地,是否有何见教?祁灵虽然不是翠柳谷中人,至少可以为尊驾传达意旨,尊驾可否告之在下?”

那人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祁灵的说话,只待身形一定,右手遽然一招“磐石天飞”挟带着轻微的啸声,向祁灵当头拍去。

祁灵依然如法炮制,右掌一扬,上翻一招“举鼎江山”掌力只提七成,朝上迎去,双掌一触“叭”地一声,又是掌心互贴,互较内力。

就在这刚一较上内力的瞬间,祁灵吐气出声,左臂一圈,三指骈列,闪电一招“仙人指路”从右臂底下穿过去,直取来人“玄机”大穴。

这一招显然大出来人意外,立即一撤右臂。足下同时用力,飘然就向后面撤步,祁灵早就料到有这一着,右手比他更快,一撤腰中七星紫虹软剑,唰地一声,剑出人到,凌空“饿鹰扑食”抖出一圈剑风,追踪向来人迎头罩去。

这一招太过突然,来人虽然飘身极快,无如祁灵抢了一着机先,剑锋有如闪电追风,早就贴近来人双腿“三蕉阴”削到,眼见得来人难逃如此一招,就要伤在祁灵的七星剑下,忽然,半空中有人叱喝一声。

“住手!”

随着这一声叱喝,凌空一股劲风,直落而下,撞向祁灵的剑身,祁灵挫腕收剑,吸腹停身,飘然落下,站在古树之下,捧剑而立。

这时候,从树梢飘然落下一人,低声叱道:“你忘了我的嘱咐么?”

祁灵闻言,顿时一收长剑,躬身说道:“老前辈!请恕晚辈放肆,这人连番相扰,晚辈才莽然出手”

紫盖隐儒上前两步,望着祁灵,忽然长叹一声说道:“祁灵!

你这小娃娃心计太过机灵,我原意要等到七天之后,再向你说明,如今只好先说了,至于你的成就如何,回头再看吧!”

祁灵霍然一惊,听紫盖隐儒的口气,每天夜里来人互较掌力,竟是他有意安排如此,而且是别有用心,这究竟是为了何事?如今自己莽然打破紫盖隐儒的计划,是否不能见谅于紫盖隐儒呢?

祁灵惶然站在那里,一时大有手足无措之概。

紫盖隐儒站在一旁,半晌才说道:“随我来!看来这事勉强不得,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隐瞒于你。”

说着话,便转身向古树上那间木屋掠身过去,祁灵满心忐忑不安,只有随着身后,跃登古树,站在木屋门口,踌躇不敢进去。

紫盖隐儒拉开房门,站在里面,向祁灵说道:“虽然此地从无外人进入,今天情形特殊,我准你进来。”

祁灵应声称是,这才缓缓迈步,走进这座建造特别的木屋之内。

刚一跨进这座架设在树枝的木屋,祁灵顿时眼睛一亮,心神为之一爽,这间木屋从外面看去,觉得它构造得精致非常,巧夺天工,但是,进得门来,便觉得这是神仙世界。房里周围,不知道用什么树胶,漆成雪白无垢,反映着周围的浓密树荫,蔚成一种浅绿淡乳,悦目已极,入眼舒畅。

靠窗的两侧,整齐的排着两个书架,形式古老,颜色光亮,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书籍,侧面放置几张藤椅,墙上挂着一幅不知出自何人手笔的淡墨山水,对面的墙脚。相犄成角的放置一张小木几,乌亮如镜,光鉴可人,木几的后面,放置着一个锦绣蒲团,木几之前,放置着一座三脚吞兽小香炉,残香余烬,清烟袅袅。

斜对的墙上,式分左右,悬挂着一张古琴,和一柄古色斑斓的长剑。

靠近书架之间,一盆不知名的小花,嫩绿枝叶,淡黄花朵,夹杂在焚香之间,飘荡着一阵阵似有如无的幽香。

房内地上,铺着一层厚敦敦的草毡,人走在上面,柔软如棉。

祁灵出身书香门第,家道富有,富丽堂皇的装饰,见过多少?祁灵自幼喜爱游山赏水,幽静出尘的地方,又见过多少?但是,从未见过这间木屋里面这等一见忘俗,悦目清心的陈设。

房外,正是星光微弱的深夜,可是,房内却是光线柔和。明亮如画,偏偏又不知道这光源是来自何处。

从这间木屋朝里看去,隐约还有两间,此刻但见灯光昏黄,别饶情调,不似这间如此光亮,祁灵料定里面是紫盖隐儒的卧室,不便多看,走进房来,拣下首藤椅坐下。

紫盖隐儒缓缓地走到小木几后面,在锦绣蒲团上坐下来,拨了一下前面的香炉,忽然露出一丝笑容,抬起头来,向祁灵说道:“祁灵!你知道我叫你每天坐在大树枝上,不许擅离的用意么?”

祁灵立起身来垂手朗声答道:“老前辈虽然明言责成晚辈屋前护法,以晚辈大胆愚见,老前辈系别有用心?”

紫盖隐儒点头说道:“你能断然认定我别有用心,说明你资质果然不恶。但是,你能知道我这别有用心,是对你是善意,抑或是恶意?”

祁灵略有惶恐之意,抬起头来,望着紫盖隐儒一眼,缓着语气说道:“老前辈如欲加害于晚辈,南岳衡山翠柳谷,岂容许晚辈有一线之生机乎?随时可死,随地可死,何必要假深夜护法之名?”

紫盖隐儒笑了一笑,说道:“祁灵!你天资不恶,而且分析事理,剥蕉抽茧,层次分明。

但是,你说我对你毫无恶意,如此我命你深夜护法屋前,而且限令不得擅动,对你究竟有何益处?”

祁灵一时闭口无言,慢慢地抬起右手,看着那深紫如染的手,摇摇头说道:“晚辈愚昧,未能深自体认老前辈之用心。”

祁灵这时候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突然觉到紫盖隐儒的微笑,所给予人的印象,已经不是慈祥,而是,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美。

紫盖隐儒不仅是人长得英俊挺秀,而且一笑之际,更增加了优美的风度,祁灵不禁暗自叹道生平少见这等俊美的男人,在他一笑之间,就是紫盖隐儒身为女儿,亦是人间绝色。

祁灵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竟有这等想法,正是觉得自己有些荒诞。忽然,紫盖隐儒停下身来,对祁灵说道:“祁灵!你无法了解我的用心,你自然也不会认识每夜前往扰乱于你那人了,你是否愿意一见这位蒙脸怪客,身手不凡的怪人呢?”

祁灵顿时一震,心里立即闪电一转,暗自忖道:“我为何如此愚蠢,每夜前来对掌之人,定然是紫盖隐儒所派遣,何至于蠢到要他说明呢?”

祁灵一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地一红,说道:“晚辈一时愚昧,不晓得是老前辈派遣前来,试探晚辈心诚之人,一时险下毒手,老前辈尚祈原宥。”

紫盖隐儒含笑点头说道:“你不遵守我的规定,擅自动剑,擅自离开原地,按说违命之处,你应当受罚,但是,念你存心只为我闭关之安危,不无可恕之处。我要必先告诉你,你突然一剑,是出人意料,否则,你那一招平淡的‘饿鹰扑食’,未尽然就能占得上风。”

祁灵涨红着脸,看着紫盖隐儒,说不上话来。

紫盖隐儒回身到木几后面坐下,突然向里间叫道:“慕白!

出来见见这位与你连对两掌的神州丐道门人。”

祁灵不自觉的侧过身来,站到一边。顿时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突然一个人现身在灯光照耀之下,黑色衣靠,紧身穿着,头上蒙着黑头巾,连脸仍然是蒙着。只露出那一对明澈如镜的眼睛。

祁灵正待走上前一步,表示歉意,紫盖隐儒却先挥着手说道:“丛慕白!是我的徒儿!”

祁灵这才上前一躬到地,说道:“小弟不知是丛师兄,夜来多有失礼之处,丛师兄念在不知不罪的份上,万勿怪罪。”

丛慕白闪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身形向旁边一闪,微微抱拳一拱,并没有答话。

紫盖隐儒轻轻地笑了一声,向丛慕白说道:“慕白!你不是颇为欣赏祁灵的功力和他秉正不阿的为人么?那为何人家向你致以歉意,你都闭口不答呢?”

丛慕白一听自己思师如此一说,那一双大眼睛,顿时闪着羞意,一蹬足,人像一阵风飘到紫盖隐儒的身边,扳着师父的肩头摇晃着,依然是一言不发。

紫盖隐儒轻盈有如银钤过空样的笑了一声,说道:“这样大的人了,还要向师父耍赖撒娇,不怕祁灵看了好笑么?”

丛慕白一听师父如此一说,大眼睛当时向祁灵一转,便真的放下手,就靠近紫盖隐儒的身旁,席地坐下。

祁灵心里止不住—阵阵的奇怪,他真没有想到,与他连对两掌,功力极为精湛的人,竟是紫盖隐儒的门人,更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位稚气未除的人。

紫盖隐儒忽然沉吟半晌,才抬起头向祁灵说道:“祁灵!你还记得我在你乍来翠柳谷之时,说过两句话么?”

祁灵瞠然抬起头,望着紫盖隐儒,茫然地摇摇头,想不起紫盖隐儒曾经对他说过一些什么话,如今突然提起。

紫盖隐儒回顾身旁丛慕白一眼,说道:“我曾对你说,当今之世,除去那些隐世不知名的世外高人之外,能在功力上折服宇内二书生的,只有神州丐道。但是,神州丐道能胜过宇内二书生的,不是他那柄誉为天下第一的七星紫虹剑,而是他那揉柔融刚的三阳棉掌。”

祁灵点点头,他想起紫盖隐儒当时说这句话的神情。

紫盖隐儒又接着说道:“你还记得当时我说过,神州丐道为何不传你三阳棉掌么?”

祁灵摇摇头说道:“老前辈当时似有不便直言之虞,没有告诉晚辈。”

紫盖隐儒说道:“祁灵!你愿意知道你师父为何不传你三阳棉掌的神功其中的原委么?”

祁灵一听,当时神情一震,慨然说道:“晚辈恩师定有高见,晚辈不敢乱加臆测。”

紫盖隐儒点点头说道:“为弟子者,不应猜测长辈意图,理之当然。不过,今天我却要告诉你,神州丐道不传你三阳棉掌神功,是为了要你前来南岳,学习我的紫盖掌力。”

祁灵一听之下,当时禁不住脱口轻轻地“啊”了一声,顿时怔住了,恩师三阳棉掌神功,技冠群伦,压倒宇内二书生,为何不传授自己门人,反而要紫盖隐儒传授紫盖掌力?舍本逐末,焉有这种道理。

饶是祁灵如何聪明机灵,此时也变得怔在一旁,作声不得。

紫盖隐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神州丐道用心良苦,其间因果说来话长。”

说着话,转过头去,向丛慕白说道:“慕白!你去倒两杯茶来,让为师将这一段因果,详细说来,你也不妨听听,让你知道,武林之中,真正的高人是立意打破冤冤相报的武林陋习,正可以作为你们这些年轻后进之殷鉴。”

丛慕白应声而起,走到房里去,不一会端出来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茗,放一杯在紫盖隐儒面前,另外端起一杯,送到祁灵身旁。

祁灵慌忙站起身来,谢道:“多谢丛师兄!”

丛慕白隔着黑头巾,似乎带着一丝微笑,微微地一点头,又回到师父的身边席地坐下。

紫盖隐儒笑道:“这茶是衡山紫盖峰顶罕见的几株茶树所摘,火武火焙干,香气未露,煎以翠柳谷上之流泉,松子煮火,沏来清香扑鼻,喝来清心醒脾,算是我对你申谢两夜辛劳之功。”

祁灵连称不敢,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果然清香扑鼻,饮后两胁生风,祁灵不敢多喝,轻轻地放下茶碗,静静地望着紫盖隐儒,他要仔细听一听,恩师不传三阳棉掌与他,有何用心?

又为何与紫盖隐儒有关?

紫盖隐儒似乎凝神在思索一件往事,脸上神色凝重,忽然竟尔飞起一层酡红,良久,才恢复常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在若干年以前,有一对师兄弟,双双在天山之阳,从一位高人习艺,天山十载,不仅深得师门真传,而且两个人的感情,也与日俱增。”

说到此处,紫盖隐儒缓缓地阖上眼睛,似乎有不胜回忆之情,霍然,紫盖隐儒轻轻地咳了一声,两只眼睛遽然一睁,神光进射,神情为之一振。接着说道:“这两个师兄弟,情感之好,情逾骨肉同胞,他们共同誓言,终生不下天山,侍奉恩师,而他们两人,也就如此终生厮守。”

丛纂白在一旁禁不住要张口说话,忽然眼睛一看祁灵,顿时又将话缩回去。

倒是祁灵在一旁轻轻地赞道:“这两位武林前辈,能够隔绝尘嚣,真是深谙人生三味了。”

紫盖隐儒摇摇头说道:“隔绝尘嚣,享受清福,在当时,他们两人确是如此,每天除了侍奉恩师,勤习功课之外,剩下的时间,便是遨风啸月,游山玩水。可是,好景不长,在他们天山习艺十五年之时,恩师坐化。”

紫盖隐儒说到此处,不禁也为之神情黯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恩师在临坐化以前,嘱咐他们师兄弟,要结伴下山,前往中原,行道武林,多积善德,以不负一身所学。”

祁灵忍不住接着问道:“如此说来,师命难违,这一对武林前辈,便双双下了天山,来到中原,行道武林了。”

紫盖隐儒嗯了一声。

坐在身旁的丛慕白却止不住轻轻地“啊呀”一声,似乎为这一对师兄弟,撇开天山清福,而感到无限的惋惜之意。

紫盖隐儒此时神色转而庄严,接着说道:“就在下山之前,他们又发生一件意外的事。”

情节转变到此处,似乎是奇峰突出,听得祁灵和丛慕白两人目不转瞬,一眨不眨地看着紫盖隐儒。

紫盖隐儒说道:“其中师兄在无意之中,发现天山一株驻颜灵芝,人若服用之后,便可以青春永驻,颜容不老。”

丛慕白听到此处,又禁不住“啊”了一声,似乎有无限羡慕之意,从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射出青春的光芒。但是,只一转瞬之际,这一种羡慕的光芒,便趋于平淡。

紫盖隐儒接着说道:“师兄觅到这一株驻颜灵芝,不愿独享,便和师弟双双服下,从此二人容颜不老,青春长在。但是可惜师兄在下得天山之后,受不住尘世声色犬马之诱惑,不但没有行道武林,反而为武林增加了祸害,师弟言尽义至,只有独自遵守师训,仗义武林,行道江湖。从此,武林之中,突然出现这两个天山高手,虽然二人名列同时,却是一善一恶”

紫盖隐儒一口气说到此地,身旁的丛慕白突然惊叫起来说道:“恩师!师傅!你就是那数十年前仗剑下天山其中的师弟!”

紫盖隐儒此时已经禁不住长叹出声,青衫泪湿。

祁灵也站起身来,恭谨地说道:“老前辈原来是数十年前天山雪叟的衣钵门人,如此晚辈大胆猜测,北岳秀士姚雪峰,他就是”

紫盖隐儒点点头说道:“正是天山门下有辱门风的师兄。”

紫盖隐儒说到此处,轻拭长袖,叹声说道:“我虽不是空门子弟,却是灵台无垢,心境清明,今天为了要说明神州丐道的用心,才又述起这一段往事,尘心未净,道心不够。唉!”

祁灵没有想到北岳秀士和紫盖隐儒,名列宇内二书生,实际上却是同门师兄弟,而彼此德性又相差如此之远,真是令人无法想像。

紫盖隐儒静下稍有激动的心情。又微微带着一丝苦笑说道:“说了半日,我还没有说到神州丐道为何不传你三阳棉掌,而要你到南岳来求我传你紫盖掌力,这其中的原因,不免要牵涉到二十多年以前。那是,我们师兄弟同下天山,中途分手以后的第一次见面。那天姚师兄正在为恶不当,我及时赶到。可是,比我先到一步的,却是脾气古怪,疾恶如仇的神州丐道。”

祁灵点点头,说道:“晚辈恩师自然先与北岳秀士起了冲突,因此,老前辈变成进退两难,一边是同门师兄,另一边却是仗义武林的神州丐道,老前辈如何处理这种局面?”

紫盖隐儒苦笑了一下,说道:“神州丐道与我师兄一言不合,动手相搏,两支宝剑相缠不下百余合,不相上下,后来我师兄弃剑用掌,原以为仗着他独练的阴灵掌,来取胜神州丐道,没有想到弄巧反成拙,令师三阳棉掌堪称是独步空前,一掌互震之下,我师兄桩步浮动,气息顿失均匀,这情形我看得清楚,毕竟是”

紫盖隐儒说到此处,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毕竟是同门师兄,我不忍见他顷刻伤在令师掌下”

祁灵惊而起身说道:“老前辈因此与晚辈恩师动手过招么?”

紫盖隐儒摇摇头说道:“师兄为恶之事实昭彰,我岂,能够以一己之私,助纣为虐么?”

丛慕自在一旁接口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紫盖隐儒回头看看丛慕白,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说道:“我一出现,我师兄愧意顿生,而我和丐道三掌换一剑之后,神州丐道也停手不攻。于是,我向神州丐道提出一项口头保证,天山门下,能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此江湖上不再出现天山门人为恶情事。”

丛慕白仰头问道:“神州丐道就此撤手而去了么?”

祁灵却在旁边从容地说道:“晚辈恩师虽然性如烈火,倒是通达人情,自然会同意老前辈的保证。但是,恩师自然顾虑,如若北岳秀士不能如老前辈所言,又将如何?”

紫盖隐儒点头说道:“祁灵与你恩师相处,也不过短短月余光景,却能知之极深。令师当时尊重我的意见,但是他要我说出,设若后果不如所言,我要负责为武林除害。否则,神州丐道仍旧不惜动用三阳棉掌绝技。伤人取命。”

祁灵躬身应道:“晚辈至此已然明了,北岳秀士未能深体老前辈之用心,再度出现江湖,为非作恶,有负老前辈一番深意,晚辈恩师这才命晚辈前来求见老前辈”

紫盖隐儒摇头说道:“神州丐道近年来归隐江湖,遁出世外,不愿伸手江湖恩怨,偏又遇上你这个天生奇材,才动收徒之心,继承他的衣钵。”

丛幕白闪着那一双大眼睛,看了祁灵:—眼,仰起头向紫盖隐儒问道:“神州丐道既然要祁”

说到“祁”字,丛纂白竟然一时口吃顿住,说不下去。大概一时不知称谓什么才好。

祁灵这时候才注意这位丛师兄有些害羞的情绪,这样一位身具绝高功力的武林高手,竟然羞意如此之深,堪称奇怪。而且,丛师兄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份外悦耳,宛如珠玉其落,银铃串空。

祁灵人在想着,一见丛慕白说不下去,立即接口说道:“小弟祁灵。”

丛慕白想是此时脸上一红,接着说道:“神州丐道既然要祁师兄承继衣钵,为何不传以三阳棉掌,去迳找我师伯?而要到南岳衡山来求学于师父呢?”

紫盖隐儒点头说道:“这正是神州丐道用心良苦,与可佩之处,他不欲以三棉掌取胜北岳秀士姚师兄,而是希望紫盖掌力促使我师兄回头苦海,为武林正道增一绝顶武功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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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席话说得祁灵与丛慕白,两个人都低头无语,虽然各有想法不同,却是都有感慨万千。

紫盖隐儒忽然向祁灵说道:“祁灵!我原意在你无觉之中。

为你奠定下紫盖掌力之根基,使勿需时日,能在翠柳谷尽得紫盖掌力之精髓,也好便于你前往北岳。可是,如今仅得五成根基,少不得要多耽搁一段时日了。”

祁灵一听紫盖隐儒说是他已经奠下了紫盖掌力五成根基,不觉为之大感诧异,不由地缓缓地抬起右手,露出手腕,看着那已经泛紫的皮肤,在这柔和的灯光之下,益发显得紫中泛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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