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二哥为拆迁款跟老妈翻脸(1/2)

都说天上掉馅饼的事子虚乌有,但这拆迁应该算一件。只不过你得赶上,当然啦错过的人也不在少数。

北京的胡同在多少年中消失,很少有人去统计。但你不知道,之前北京卫生部门有一个很好的传统,叫“下地段”。就是每个医院的医护人员都专人专管一片地区,要按时下到医院附近的地段去调查,调查内容很丰富,比如新生儿健康,老年人慢性病,孕期妇女健康状况,流行病预防等。

如果你有幸找到这样的医护人员,就会从他们那里得到北京胡同的详尽资料。首先这胡同名就很诱人,什么“猫耳朵胡同”,“煤渣胡同”,“羊肉胡同”------真的吃喝玩乐都能占全了。再加上有些胡同里有名人故居。所以,北京胡同是民间风情的地标,这话真的不为过。

很多南方人看不上北京,大概也是因为这些胡同。真正在胡同里成长的人,会对胡同很留念,当然不是因为它生活的不方便,而是因为邻里的相亲,相互关照,所谓的“街里街坊”。

很多时候小孩子吵架,大人都是打自家的孩子,那才叫一个不问青红皂白。而且下手狠,真打,绝不假招子。然后大人们都会相互道一声:“我们孩子不懂事,街里街坊住着,您多包涵。”纠纷就算解决了。

胡同里的院子,说是一家一户,但那时没有什么厨房,许多家在屋外生炉子炒菜、做饭。自然是谁家做了什么特别的吃食,就会招来一群小馋猫,围着你,冲你笑,你都不好意思不给这些小馋猫们尝一口。有些生性开朗的邻居,还时常会主动吆喝,单给这些馋猫们做些好吃的。

所以,那些小学生在班级里会分享、评价,谁家的菜好吃,谁的妈妈厉害。当然,小孩子也有自己的组织,定期组织活动,“偷吃的”是最惊险、最刺激的一项活动。

那时候麻酱都凭票供应,不知是谁传出的歌谣:“蓝蓝的房,白白的墙,油炸馒头蘸白糖。“于是,小孩子们,挨家挨户地偷吃芝麻酱。馒头掰开,抹上芝麻酱,再加上白糖,那好吃,挨打都值了。如果有谁不敢带大家去自家偷芝麻酱给大家沾馒头吃,就会被孤立,被叫成是”小气鬼“。

有些家大人不知是粗心还是记性不好,看看芝麻酱没有了,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真的就是吃完了。有些日子过得细致的家长就没那么好糊弄了,他们甚至在瓶子上画了记号,偷起来有些难度。总之,这样的“集体行动”,决定了孩子的“社会地位”。如果你勇敢,敢带着一帮孩子去你家偷芝麻酱。你还大方,给大家分着吃。你就会得到”拥护“。如果你胆小,怕被家长发现,怕挨揍,拒绝参加,就会听到那句话:”不带你玩儿了。“

当人们物质生活富裕了,很多孩子不再有物质短缺时代那种”缺嘴“(吃不到好口味,吃不到有营养的食物。)的生命体验,也许会觉得那样的生活很悲剧,很无聊,为什么还会留恋。这也许就是生命的个性吧,从那种情景中走出来的人会回头去望,没有经历过的人,你对他们讲起,他们只会觉得可笑、无趣。

二哥聂建华曾经是那一群”缺嘴“少年中的”领军人物“,他老妈不仅日子过得细,而且天天在家,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可有一次,老爸老妈一起出门了,一去就是大半天。他终于来个”连锅端“,把麻酱瓶子都抱走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大哥、二哥一起被老妈打个半死,他们俩挨打时,老爸把小聂搂在怀里,还用他那大大的巴掌挡住小聂的脸,不让她看,说是怕吓到她。那次大哥的确冤。二哥呢?被打得屁股沾不得凳子,嘴还挺硬。

”这算不了什么,我刚看了电影《宁死不屈》,我这就是英雄。“二哥聂建华的嘴打小就好使。

说起来二哥对住院子没什么好感,不像老妈,还觉得住院子宽绰,自在。他只想着飞走,飞到高楼里,尽管有人把那些高楼戏称为”鸽子窝“。

二哥迫切地想入手一个院子,已经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有些邻居在几年前搬走了,有的是单位分了房子,在聂建华看来那就是攀上了高枝。有些则不知去向,估计悄无声地走的就是没搬进楼房。总之走了的,都没赶上拆迁,现在他们这样蹲守在原地的,唯一一点儿骄傲,就是有一个机会:这片要拆迁了。

运动年代看见墙上的白纸黑字都吓得够呛,现在总希望哪天一觉醒来,看见门口贴张白纸,上面盖个红红的章,那字不用细看,一准是打麻将乐亭,真的要拆迁了。

可世事难料,你越是盼望的事,来得越慢。等把你耗得没心气了,甚至觉得根本没希望了,它反倒来了。今天二哥还是摇摇晃晃地走回黄村,低头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嘴里哼着《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迎面撞见邻居,奇怪地冲他笑。

”还唱乡间小路呐?咋地,你不想从这儿搬走啦?“邻居说。

”想啊,想有什么用。“聂建华嘟囔了一句。

”欸,你们家不是在拆迁范围里吗?别在这儿跟我装大头蒜哈。分了不少钱吧?咋的,怕我跟你借啊?“邻居这话听上去像是真的。

聂建华想,自己才出去半个月,就下来通知啦?咋这麽寸呢?老妈不能就自己做主了吧。也不跟我们几个商量商量?想着,他飞奔回去,几乎一脚就踹开了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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