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何姐突然改了主意(2/2)
在庭审过程中,金凤一直很忐忑,她多次抽泣,诉说着自己无性婚姻的痛苦,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的艰辛。
律师一直在追问金凤,在婚姻中鲍鲲有没有对她不尊重,两人关系是否已经破裂。金凤脸涨得通红,低头不语。当她看见富贵哥走进旁听席,还对自己微笑,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可她真的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真的连话都说不全。
她照自己的律师叮嘱她的,少说话,不发火。她想:对,不能发火。富贵哥就总对我说不可以当众发火,一个女人家不好看。
她不记得坐在高高的台子上面的法官都问了她什么,只记得自己回答是在北大做剪纸老师。问她之前做什么,她说在乡里务农。问她是谁介绍去北大做教师的,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了富贵哥的声音。
”报告法官,是我,汪富贵。是我介绍金凤到北大给留学生教授剪纸的。她现在是咱们国家第一批的非遗传承人,几天前代表北大民俗学会去香港参加了展览展示活动,很受欢迎。”汪富贵说道。
汪富贵的发言引起一片嘘声。
“真看不出,这小女子这么有水平呐。”
“怕是就因为现在在北大当老师了,就看不上原来的丈夫了,女人也有陈世美啊。”
“这倒难办了,那男人要是就一直躺在医院里,不是害了这女人一辈子。”
法官摇铃,提醒大家安静。
富贵哥的话让金凤的心安静下来,那声音她听不够,她觉得那就是富贵哥当着所有人在说他喜欢自己。她于是挺直了腰板,睁大眼睛看着台上的法官。之前她不敢往上面看,现在想想自己又做错了,为什么不敢往上看,我没犯错,是找他们为自己做主的。她听见旁听席里人们议论纷纷,嘴角不由得上翘。我没敢告诉富贵哥,可是富贵哥自己来了,还替我说了话。就算官司打输了,也值了。总算知道他心里是对自己好的。
庭审结束后,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宣判。金凤在律师的陪同下离开了法庭。法庭外,小报记者们纷纷围上来,争着要采访金凤,金凤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庭审结束了,成才学校的议论却才刚刚开始。一部分人说金凤见异思迁,图名利,在丈夫最需要她的时候抛弃了丈夫,是个见异思迁的坏女人。另一部分人则同情金凤,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付医药费,如果鲍鲲一直躺在床上,难道她就该守一辈子不成吗?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妇女早就解放了,应该尊重金凤自己的选择。两拨人争论不休。
汪富贵从法院回来,就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发呆。他回忆着跟金凤接触的前前后后,最早在村里抓到过几次她的“资本主义尾巴”,当然都不是自己亲自抓到的,是村里民兵抓到她又偷偷走街串巷地卖她做的那些小玩意儿。有一些小孩子穿的虎头鞋,还有姑娘手腕上戴的东西,当时汪富贵就觉得那些小物件很好看,如果他自己有孩子都会想买呢。他每次都说让金凤在村委会坐会儿,想的是她跑来跑去的辛苦,到吃饭的时间他就把她“放了”。
每次他都被民兵质问:“你怎么把她放了?下回她还这么干。让她写检查,写交代材料,到底是谁指使她这么干的。”
民兵的话让汪富贵想笑,要说有人指使,那就应该是鲍鲲呗,谁家还不想过富裕的日子呢。可这话当时汪富贵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后来的岁月里汪富贵一直和家乡是一种疏离的关系,他当然感恩家乡人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保护过他,所以他才一直不放弃带领他们往城市发展,他从没觉得农村人就比城市人笨。和金凤一直没有什么交集,她是鲍鲲的媳妇,鲍鲲因为弟弟鲍鹏的事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一说到这件事,汪富贵就觉得农村人的确很执拗。
就像鲍鲲,他弟弟鲍鹏过继到汪富贵家里做儿子,过继不久汪富贵就出生了,本来汪家很感激鲍家。可是鲍鹏自己总觉得失落,觉得汪富贵老爸只疼亲儿子,其实汪富贵知道,很多时候是老爸逼他俩念古书,鲍鹏本就不喜欢读书,更别提古文了,而汪富贵记忆力好,读书挺有一套,边玩儿边闹就把书念得挺好,鲍鹏自愧不如,当然对汪家不亲近。后来鲍鹏偷偷报名参军,还牺牲在朝鲜,这让鲍家从此对汪家怀恨在心,故去的人把故事都带走了,可偏偏鲍鲲总是跟汪富贵别着 ,汪富贵也是不知该拿这件事怎么办。
所以当初他一听车间里出了事,而且受伤的偏偏就是鲍鲲,他当时就觉得不妙。而事情比他想的更糟,鲍鲲到现在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快三年了。
金凤开始跟自己闹过,在村委会指着自己鼻子骂,说什么害的她孤儿寡母,让他们靠谁?她说的是实话,汪富贵无法辩驳。可金凤那时候也真的泼,有几次竟然用头顶住汪富贵的胸,边骂边嚷:“你要不就让我男人死,我倒落个痛快,这不死不活的算什么?”
汪富贵想:自己开始的确想帮帮金凤,也是因为那次她到医院看望自己,才发现金凤挺可爱的。汪富贵清楚地记得,他开始让金凤到厂里上班,金凤很直接地拒绝了。连汪富贵都没料到的是,金凤到了北京,没上过什么学的她,教剪纸那么受欢迎。她想跟鲍鲲离婚是可以理解的,她没把这件事跟自己讲,她是怎么想的呢?汪富贵揣度着金凤的心思,这时他感觉自己对金凤已经不是单纯的想帮忙了。
就像金凤的大儿子那天指着鼻子质问他:“原来你根本不是想来帮我们的,你是想让我们管你叫爸爸,你休想,我和弟弟不会答应的。”
当时他看见金凤捂住脸哭得撕心裂肺的,自己却不能上前去安慰她,他只能从金凤的宿舍默默地走回来。现在他才想起,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居无定所,睡得最多的是沙发。他竟然房无意间地无一垄了。这时,他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
何姐从海淀法院出来,本来想追上汪富贵请他来周家巷未名斋吃饭,可她竟然没追上。
回到未名斋她宣布了她的最新决定:“咱们不走了,蜜蜜你现在只能在北京把孩子生下来了。反应这么大也别再跑来跑去的了。在家歇着。咱从长计议。”何姐鬼魅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