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手足相残(2/2)
他眼尾收敛成一条细线,脚下一点,人剑合一,一道飓风横穿人群,直击躲在黑暗之中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背抵墙壁立刀抵挡,莫庭晟的长剑一触即退,翻了个剑花,以刁钻的角度架在来人的颈上。
兵刃相接,金属碰撞声撞在街巷的屋墙之上,往复回荡着。
莫庭晟讷然看着面前的人,低低喊了一声:“二哥......”
莫庭熹同样愕然看向他:“怎么是你?”
“你不知道目标是我?”莫庭晟苦笑反问了一句,道:“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
莫庭熹眉心一拧,厉声道:“阿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庭晟暂且把他们的事放下,回身喝道:“住手!”
主将在手,剩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却还是把江翊围在其中,不肯退让。
江大公子刀斧加身从容不改色,见对方不动,便也安然处之,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风,事不关己。
莫庭晟见状才回头,压着声音道:“在建安时一开始的那伙山匪,是你的人假扮的。”
他这话是一句陈述句,莫庭熹有些愕然,却只是当即矢口否认:“你在说什么?什么我的人?”
和他同样惊讶的还有凝神偷听的江翊——自己从没有和莫庭晟说过那群西北军假扮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庭晟每一口呼吸都缓慢而沉重,手下稳当,剑身不动:“你在巷子中遇袭的时候,灰鹭带来营救的人中,就有几个是那时假扮山匪的人。”
莫庭熹抿唇不说话了。
“你找人假扮山匪,诱我上山,却又领人前来假装营救,后来为了遮掩,甚至不惜自伤......”莫庭晟不自觉顿了一下,道:“二哥,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掩藏什么?”
莫庭熹视线下落,眼底杀意却越发浓烈,他说话的语气却依然游离在心绪之外:“阿晟,你又到底想指控什么?”
“莫庭熹!”莫庭晟怒喝了一声。
莫庭熹浑身一震。
“二哥......”莫庭晟压低了声音柔柔唤了一声,语气悲切地诘问:“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莫庭熹冷笑了一声,抬眸间,终于不掩眼中杀意:“阿晟,执迷不悟的人不是我,是你。”
莫庭晟心里一惊,只觉身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他侧头一躲,莫庭熹的长刀便已经逼至眼前。
灰鹭和莫庭熹的招式相辅相成,莫庭晟心里情绪纷杂,短时间内没能调整过来,被他们压退了几步。
江翊见状周身寒意乍起,莫庭熹始终顾虑着他这边,呼哨一响,弩箭顿至,两人抵挡时尚有余韵,一人抵挡却分不得神。
他心里着急,出招杀意更甚,不论远近,逮到一个算一个,折扇一拢一挥,那些弩箭便全部掉头奔向射箭之人。
“江翊,我应付得来。”
传声入耳隔空而来,江翊眼里升起的血雾落下去,出手却越发凌厉——他得帮莫庭晟拖住这些“小兵”。
双刀自眼前劈砍下来,莫庭晟挥剑挡开,脚下一错又躲开了灰鹭刺来的短刺。
“你倒是有这闲情管别人?”莫庭熹冷道,双刀起势,没有半点停顿便又攻了上来。
莫庭晟终究念及二人的关系,处处掣肘,专攻牵制之处,相比之下,难免势弱。
数招对下来,莫庭熹知道硬碰硬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莫庭晟的对手,便欲攻心:“你不是问我想掩藏什么吗?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你那些毫无用处的正义感,让你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之后能够早日离开是非之地!”
莫庭晟招式一滞,差点被灰鹭钻了空子刺中腰腹,他腰身一扭惊险闪开,外衣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从建安城起,你就紧追不放的,步步深入地逼我至此,”莫庭熹继续道:“阿晟,如今你我兄弟到如此境地,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莫庭晟心神一乱,一口腥甜涌了上来,他强行压下,抬手架住莫庭晟的双刀:“李芸是你的人?”
莫庭熹双刃下压:“是又如何?”
莫庭晟被压得单膝一矮,灰鹭手中暗器飞出,直奔他的膝窝。
这一下用心险恶,莫庭熹的刀正当额面,这一下若是打中,莫庭晟的手上不支,那刀劈砍下去的后果不言而喻。
却不想莫庭晟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算准了时机抬脚踢向莫庭熹的下颚。
莫庭熹后仰躲开,刀上的力气一卸,反被莫庭晟推了开。
他往后跳开两步站定,毫无歉疚地回看向他:“倒是我小看了你的身手。”
“二哥......”莫庭晟像是刹那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抽了口气撑开气门,才能重新发出声音,问道:“你这是非杀我不可?”
“我也不想的,”莫庭熹还在装他那副兄友弟恭的嘴脸,满是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可是阿晟,你如今苦苦相逼,又岂非要置我于死地?”
莫庭晟实在看不透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只好错开眼去看向地面,道:“是你错得太离谱了。”
他的这句话不知道刺激到了莫庭熹的哪根神经,他的音量骤然提高:“我错?莫昭,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我何时亏待过你?”
莫庭晟用力闭了下眼,想要压住满眼的酸涩:“不曾。”
莫庭熹冷哼了一声:“原来你还知道我不曾亏待你,既然如此,你如今这样对我,岂非狼心狗肺?”
莫庭晟睁开眼,眸光如炬:“二哥,我不愿你自此万劫不复,收手吧。”
莫庭熹一顿,连那点虚伪的温情都消退了:“莫昭,你从小就是这样,清高自傲地令我作呕。”
恶语伤人,莫庭晟霎时忘了自己身处何种境地,只听他说:“就因为我们长得相像,从小身边的人就事事要拿你我做比较,我身居高位,政绩、军功,数不胜数,哪一点不如你?凭什么谁都要惯着你,谁都宠着你?什么好事都轮到你,什么谪仙老人的徒弟,什么圣上钦定将军,你明明什么都没干,凭什么什么都是你的......”
他字字责重,犹如一道紧接着一道的天雷,轰然不断炸在耳边。
原来所有的一切......竟是这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