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旧事寻踪(2/2)
昔年周庭以武夫身份,协助朝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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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朝政,先皇以“相国”相称。
时若闻神色淡然,没有半点怀念的样子,“乱臣贼子罢了。魏大人,今日来,实则是有些事情想请教的。”
魏西云用箩筛筛着碾碎的茶饼,笑问道:“什么事还得来问我,郑补那小子又偷懒?”
时若闻道:“郑主事那边我也去过了,只是有些事情他也不好说。”
沸水微微有声,魏西云将茶末倒进去,说道:“郑补不能说,那就是紫禁城巡防喽?嗯,避嫌倒也不错,就是胆子小点。唉,阅川不在了,他仔细点也没错。”
这“不在了”三字,倒是没有什么悲伤意味,莫非李阅川并未如江湖所传那般,已然死在不知何处?时若闻没问,魏西云也没讲。
茶香越发浓了。
魏西云继续道:“巡防也没什么好巡的,我第一次负责宫城事宜时,也愁啊,跑去穆大人那边问东问西。后来真入了城,嘿,倒真清闲。若闻,你以往万寿节都负责哪边的事情?”
时若闻答道:“东西二市都去过。”
魏西云点点头,“紫禁城巡防,其实也只是听起来威武,做起来清闲的很。明处有千余名禁军,暗处有隐秘手段,真要防的也就是水火。你可记得前些年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雷击?”
六年前的一个夏夜,紫宸殿忽遭雷击,朝野震动,专管天象的钦天监被罚了三年俸禄。
时若闻点点头,魏西云继续道:“那便是天灾了,真要怪也只能怪钦天监的本事没学到家。其他人还不是拍拍屁股继续干事。所以说,坐好分内事就好。”、
时若闻问道:“既如此,为何还要有个巡防的职位,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也不全是,”魏西云把沫饽杓出,说道,“你也是去过宫里的人了,见过那八十根白玉望柱吧。”
时若闻不无敬佩道:“当世奇观。”
“是啊,当世奇观,我所见过的,除了七情谷的百草药园能与之平分秋色外,其他什么都是萤火之光罢了。”
炉中茶水渐起波浪,魏西云难得正色道:“那望柱便是第一件要事。万寿节前后三天,百官入朝贺寿,有心人就算是混不进来,也自有本事记下些什么东西。之所以要神捕入宫巡防,就是借着巡捕司查案办案的本事,揪出些不安分的王八蛋。”
时若闻了然,这与他猜的不差。
魏西云继续道:“第二件就是和巡捕司有关了。你也知道巡捕司中多是江湖人,朝廷自然有他的顾忌。每年进宫也是个表率,毕竟宫城巡防也是大事,在江湖看来,这
是朝廷重武、没想着赶尽杀绝,在朝廷看来,这是巡捕司有用,不可轻视。”
这等官场手段,时若闻倒是不熟悉,苦笑一声,说道:“这算什么,做做样子罢了,能有什么用。”
魏西云倒是没什么异样神色,仔细解释道:“此言差矣,用处大了。虽说太祖开国时有‘天下生民’四字,至今也在紫宸殿上挂着,可毕竟天下也是皇上的天下,六部共理朝政不假,有上言甚至抗旨的权力也不假,可到底是皇上带头。你想,开国时兵部独大,那是情势使然,可如今是礼部主政,面子就更要紧了。官学也好,国子监大扩也罢,都是‘文治’的路子。巡捕司在皇上面前说上话,就是有一张护身符,出去办案查案,追捕犯人,也有底气。否则官场上阳奉阴违的事情,正要撞上了,那才是大问题。”
时若闻在西域时可没见过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时有些怀疑神色。魏西云将二沸时盛出的沫饽浇入釜中,等着时若闻消化片刻后,继续道:“不说别的,你也知道巡捕司在地方查案时,有权调动五十兵卒协助破案。可单就调兵一事,便有诸多可有可无的路子,若是有心人突然认真负责起来,先查身份、再查文书、再交审阅、再等批复、再挑刺儿驳回。诸多活计一做,保管你有心无力。”
时若闻也不笨,大概明白了一些,只是依旧不解,“这难道不是扰乱公务么?”
魏西云道:“这怎么算扰乱,巡捕司依法办事,人家也是照着规矩做罢了,有错么?”
时若闻默然。
魏西云均匀茶汤,取了一碗,递给时若闻,“尝尝,这茶饼是我去礼部蹭的。”
时若闻一口饮下,也没察觉出什么滋味。魏西云笑着道:“你这可就是老牛嚼牡丹了,不识货。不识货,礼部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一国之礼法所在,人家的茶能差?”
这‘礼法’二字,魏西云讲的大声,满是讥讽的意味。
时若闻也笑着道:“魏大人你这话也是粗鄙不堪,要换了礼部的大官,就该说些文绉绉的话,听不懂才对。”
这两代神捕对视一眼,放声大笑。
魏西云道:“话虽如此,你还是得小心点。宫中除却水火二祸,与那望柱外,最重要的是一个‘禁’字,可以玩忽职守,但绝不能擅自违禁。你得记住,紫禁城那个‘禁’字,是最大的规矩。”
时若闻肃然受之。
魏西云也懒得喝那茶汤,随手浇灭了木炭,忽的记起一事,问道:“那望柱上的几十门功夫,你看了几门?”
时若闻摇摇头。
“没看?”魏西云皱着眉,忍不住教导几句,“你怕什么,看就看呗,他立那儿就是让人看的。”
“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堂堂神捕,又不是没学过高深武功。嗨,你也是有些过分拘谨,那望柱本就是给朝廷中的武者看得,我和穆大人都是看过一些的。也是,这规矩不写在书面上,你也不打听,难免抱着些小心。”
时若闻倒是多了几分疑惑,问道:“那都是些前人所留的高深武功,怎能随意观摩?”
魏西云擦了擦手上的茶渍,笑着道:“若是不许观摩,又怎会堂而皇之立在那儿?说白了,有本事每天进紫禁城的,都是信得过的,看就看了,朝廷多几个高手,皇上也安心。”
话虽如此,那等高深武艺,若非日日观摩演练,持之以恒,又怎会有成效。时若闻好奇道:“那魏大人近来,可有什么收获?”
魏西云道:“我许久不进去了,哪里有什么近来。倒是你,若是博采众长,说不得可以再进一步。”
时若闻摇摇头,终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旧患深矣,还谈什么更进一步。还是老老实实办案子吧。魏大人,近来司里查到一件旧案,是多年前春风渡一案。有个名为‘金自笑’的人牵连其中,碧落楼一时没什么消息。魏大人你前些年办案无数,是否有过些耳闻?”
“金自笑?”魏西云沉吟许久,问道:“五官体态,仪容喜好呢?”
时若闻道:“体态瘦长,可能驼背,疑似与紫泉宫有关。”
魏西云背过手,陷入回忆之中。
“紫泉宫前些年有名有姓的,没有金自笑这么个人。不过姓金的,我记得户部的表上是写着以河南道为主,大约在寿州一带吧。”
寿州,又是寿州。
时若闻又问道:“那请问魏大人,紫泉宫可有过玩弄人心的高手?”
魏西云笑着道:“紫泉宫哪有那么大能耐,玩弄人心是当初纵横一脉的手段,早就被诛尽了。怎么,当初的事情是个局?”
时若闻默然,也学着郑补,回道:“不可说。”
魏西云老狐狸一条,也不多问,转而和时若闻谈些司里近来发生的事,谈些魏远书的近况。说起来这一对父子之间少有谈心,有时候谈些巡捕司的公务往来,大多数时候闭口不谈家长里短,这一点上倒是和天下的父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