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阴阳易理隐情长,聊斋诸缘韵里彰(1/2)
七律诗词易理烛照情关:聊斋爱情故事中的阴阳变易与恒常
易理情观聊斋缘
阴阳易理隐情长,聊斋诸缘韵里彰。
神女湘裙仙凡遇,幻中真爱破玄黄。
阿纤鼠化情丝绕,世阻偏坚恋意刚。
瑞云容变心无悔,千古情笺墨透香。
诠释
首联“阴阳易理隐情长,聊斋诸缘韵里彰”,开篇点明主旨,以《周易》阴阳变易之理来阐释爱情,而聊斋中众多的爱情故事则在诗句中得以展现其蕴含的深刻情感与易理关联,“情长”“韵里彰”突出了这份情感的深沉和诗意表达。
颔联“神女湘裙仙凡遇,幻中真爱破玄黄”,描绘了《神女湘裙》里人神相恋的奇幻情节,“仙凡遇”点明故事的浪漫开端,“幻中真爱”强调这种跨越界限的爱情力量强大,足以冲破世俗常规的束缚,“破玄黄”以夸张手法展现爱情的伟力。
颈联“阿纤鼠化情丝绕,世阻偏坚恋意刚”,进入《阿纤》的故事,“鼠化”点出阿纤的身份,“情丝绕”形象地写出人妖之间爱情的缠绵,即便面临世俗的重重阻碍,他们的恋爱意志依然坚定刚强,体现出爱情在困境中不屈不挠的特质,契合易理中的阴阳调和并非一帆风顺,却有其内在的坚韧力量。
尾联“瑞云容变心无悔,千古情笺墨透香”,聚焦《瑞云》故事,佳人容颜改变但爱情无悔,这份真挚情感如书写在千古情笺上的文字,墨香四溢,意味着其爱情的永恒芬芳,从易理角度看,是在变化的世事中爱情核心本质的坚守,正如阴阳变化中恒常的一面,历经岁月而魅力不减,为整首诗对聊斋爱情故事与易理关系的诠释画上了圆满句号,余韵悠长,引发读者对爱情与易理的深深思索。
一、易理烛照情关:聊斋爱情故事中的阴阳变易与恒常
在《周易》的哲学视野下,阴阳的交感变化构成了世界运行的根本法则,也为解读爱情这一复杂主题提供了深邃视角。爱情,作为人类情感世界中最为炽热且神秘的部分,恰如阴阳的交互,蕴含着无尽的变化与不变的真谛。
《神女湘裙》中,人神之恋跨越了凡俗与仙界的界限,这是阴阳的强烈碰撞。凡人的质朴与神女的超逸,在情感的漩涡中交融。从周易哲学来看,这恰似阴阳的初遇,充满了新奇与未知,打破了常规的秩序,却又在情的引力下形成新的和谐。凡人的生活因神女的降临而发生意想不到的转折,这是“变易”的体现;而双方对爱情的执着追求,又反映了爱情本质上对心灵契合的“不易”坚守。
《阿纤》的人妖之恋,鼠精阿纤与凡人的感情故事则呈现出爱情在世俗观念下的挣扎与坚持。在周易的卦象中,有诸多如“屯卦”般象征着新生事物萌芽时的艰难。阿纤的身份在人间遭遇到种种质疑与阻碍,这是阴阳调和过程中的波折。但他们感情的发展,如同卦象在困境中寻求生机,在变化的世事中,二人内心深处对彼此的眷恋与关怀成为不变的情愫,如同阴阳之中那稳定的内核,支撑着爱情穿越重重障碍。
《瑞云》里才子佳人的爱情,佳人容颜的改变如同世事的无常变幻,是“易”的表象。然而才子对瑞云的深情并未因外貌的变化而改变,这契合了周易中“恒卦”所蕴含的精神。在爱情的卦象里,容颜的凋零是阴消阳长的一种呈现,但他们之间的爱意却在岁月的磨砺中愈发醇厚,是为阴阳在动态变化中达成的一种更高层次的平衡与永恒,揭示出爱情在本质上超越外在表象、追求灵魂相依的恒定本质。
这些聊斋爱情故事,在周易哲学的映照下,成为爱情复杂纹理的生动注脚。它们向我们展示了爱情在现实与超现实情境中的变与不变,启发我们在爱情的旅途中,既能顺应阴阳变化的节奏,又能紧紧握住那根贯穿始终的情之红线,于无常中体悟爱情的恒常之道。
二、《神女湘裙》
- 原文:
米生,闽人,传者忘其名字、郡邑。偶入郡,醉过市廛,闻高门中箫鼓如雷。问之居人,云是开寿筵者,然门庭亦殊清寂。听之,笙歌繁响,醉中雅爱乐之,并不问其何家,即街头市祝仪,投晚生刺焉。或见其衣冠朴陋,便问:“君系此翁何亲?”答言:“无之。”或言:“此流寓者侨居于此,不审何官,甚贵倨也。既非亲属,将何求?”生闻而悔之,而刺已入矣。无何,两少年出逆客,华裳炫目,丰采都雅,揖生入。见一叟南向坐,东西列数筵,客六七人,皆似贵胄;见生至,尽起为礼,叟亦杖而起。生久立,待与周旋,而叟殊不离席。两少年致词曰:“家君衰迈,起拜良难,予兄弟代谢高贤之见枉也。”生逊谢而罢。遂增一筵于上,与叟接席。未几,女乐作于下。座后设琉璃屏,以幛内眷。鼓吹大作,座客不复可以倾谈。筵将终,两少年起,各以巨杯劝客,杯可容三斗;生有难色,然见客受,亦受。顷刻四顾,主客尽釂,生不得已,亦强尽之。少年复斟;生觉惫甚,起而告退。少年强挽其裾。生大醉,颓然倒地,但觉有人以冷水洒面,恍然若寤。起视,宾客尽散,惟一少年捉臂送之,遂别而归。后再过其门,则已迁去矣。自郡归,偶适市,一人自肆中出,招之饮。视之,不识;姑从之入,则座上先有里人鲍庄在焉。问其人,乃诸姓,市中磨镜者也。问:“何相识?”曰:“前日上寿者,君识之否?”生言:“不识。”诸言:“予出入其门最稔。翁,傅姓,但不知其何省何官。先生上寿时,我方在墀下,故识之也。”日暮,饮散。鲍庄夜死于途。鲍父不识诸,执名讼生。检得鲍庄体有重伤,生以谋杀论死,备历械梏;以诸未获,罪无申证,颂系之。年余,直指巡方,廉知其冤,出之。
家贫,乞食于四方。偶至都,中寒,僵卧旅邸。一人过,近视而惊曰:“君非米生乎?”生张目视之。其人曰:“君忘之耶?某即曩日上寿者之季子也。”生乃悟为傅公子,因以实告。公子唏嘘,命从人以肩舆载之,安置桥第。公子为之营医药,日趋痊可。公子时入内,向母言其故,母使人馈遗,且劝公子曰:“君尝为我家婿,久不见念矣。今既蒙恩,尚无一语道及,岂有所嫌耶?”公子以告生,且曰:“家君欲见君,但老病不能起,愿君降阶一见。”生喜,从公子入。拜伏于床下,叟命曳之就坐,而言曰:“使君罹意外之祸,老夫之罪也。”因问:“君有女公子未?”答言:“无。”叟曰:“老夫欲以弱女为君继室,聊以报德,勿嫌其陋。”生喜出望外,即顿首谢。叟乃使人傅告其内,须臾,环佩声遥临,兰麝香充庭。生大愕,莫知所措。女已至前,盈盈下拜。生仓卒欲伏地谢,女已自起。因睨生,满堂中吃吃然笑语。生益局蹐,但作揖。女既退,叟曰:“君以一身,周恤无方,故老夫欲以小女相报,可乎?”生喜,拜谢。叟乃命公子送生归,择吉成礼。
后女渐长,生倍加敬护,然女绝无欢容,日尝寡居,不见生笑。生亦不强,以问女,女亦不言。生常自念,数年来穷困煎迫,得一佳妇,宜可相安,而乃反是,亦何解也?一日,生往市,遇诸于途,长跪请罪。生大恨,数之曰:“尔何得颜见我?”诸曰:“前误鲍庄,今甚悔之。君幸赦我,我当以死报。”生曰:“我以手足情,贷尔一死,亦已足矣。若云报,非所望也。”拂袖而去。是夜,女忽至,笑谓生曰:“郎知之否?今日见诸生否?”生言:“见之。”女曰:“郎欲报仇乎?”生曰:“不欲。”女曰:“诸生亦不仇郎,然欲报郎之德,郎当受其报。”生曰:“何以报?”女曰:“诸生为郎觅一佳妇,郎当受之。”生曰:“我已娶,何能复受?”女曰:“郎娶之,当如娶妾。”生曰:“是何言?”女曰:“郎不听,我当别嫁。”生惧,乃从之。
诸生果为觅得一妇,美而贤,生受之。女遂与诸生俱去,生竟不知其何往。后数年,生以岁贡入都,途中遇诸生,问女何在,诸生言:“已嫁他人。”生叹曰:“我固知其不能久留也。”
既至都,寓于某寺。偶于寺中见一妇人,神情酷肖湘裙,生惊问之,妇人亦惊,详问生,则生之故妻也。生大喜,问:“何以至此?”妇人曰:“自君去后,诸生送我至此,言将为我谋归计。我在此已数年,不知诸生何在。”生乃知诸生之德,而叹其行事之诡也。
生后以县令归,终身不复娶。
- 白话文:
米生是福建人,传说故事的人忘了他的名字和家乡郡县。他偶然进城,喝醉后路过街市,听到一户高门大院中传出如雷的箫鼓之声。向附近居民打听,说是有人在摆寿筵,但门庭看起来十分清冷寂静。仔细一听,里面笙歌繁响,米生醉中很喜欢这种音乐,也不问是谁家,就在街头买了祝寿的礼品,递上自己的晚生帖子。有人见他衣冠朴素简陋,就问:“您是这家老翁的什么亲戚?”米生回答说:“没有亲戚关系。”有人说:“这家是外来侨居的,不知道是什么官职,很高傲。既然不是亲属,你有什么求于他的呢?”米生听了很后悔,但帖子已经递进去了。不一会儿,两个少年出来迎接客人,穿着华丽耀目,风采优雅,作揖请米生进去。只见一个老翁朝南坐着,东西两边摆着几张筵席,有六七个客人,都像是贵族子弟。见米生来了,都起身行礼,老翁也拄着拐杖站起来。米生站了很久,等着和老翁周旋应酬,可老翁一直不离座。两个少年致辞说:“家父年老体衰,起身行礼实在困难,我们兄弟代表他向您这位高贤表示歉意。”米生谦逊地答谢后坐下。于是在上面加了一桌酒席,让米生和老翁挨着坐。不久,堂下奏起女乐。座位后面设置了琉璃屏风,用来遮挡内眷。鼓吹声大作,座上客人无法交谈。筵席快结束时,两个少年起身,各用大杯劝酒,杯子能装三斗酒。米生面有难色,但见客人都喝了,也就接过来喝了。一会儿环顾四周,主人客人都把酒喝干了,米生不得已,也勉强喝光。少年又斟酒,米生觉得疲惫极了,起身告辞。少年强拉他的衣襟。米生大醉,颓然倒地,只觉得有人用冷水洒在脸上,恍惚好像醒了过来。起身一看,宾客都散了,只有一个少年拉着他的胳膊送他,然后告别回去。后来米生再经过那家门前,已经搬走了。
米生从城里回家,偶然到集市上,一个人从店铺里出来,招呼他喝酒。米生一看,不认识;姑且跟着他进去,却见同乡鲍庄已经在座。问那个人是谁,说是姓诸,是集市上磨镜子的。米生问:“怎么认识的?”诸姓人说:“前些天上寿的那家,您认识吗?”米生说:“不认识。”诸姓人说:“我出入他家最熟。老翁姓傅,但不知道是哪个省的什么官。先生上寿时,我正在台阶下,所以认识您。”天黑了,喝完酒散去。鲍庄夜里死在路上。鲍庄的父亲不认识诸姓人,拿着米生的名字去告状。官府检验鲍庄的尸体,发现有重伤,米生以谋杀罪论处,受尽各种刑具折磨;因为诸姓人没有抓到,罪行没有证据,就暂时关押着。一年多以后,直指使者巡察地方,查知米生冤枉,把他放了。
米生家里贫穷,到各地乞讨。偶然到了京城,得了伤寒,僵卧在旅店。一个人路过,仔细一看惊叫道:“您不是米生吗?”米生睁眼一看。那人说:“您忘了吗?我就是前些日上寿那家的小儿子。”米生这才明白是傅公子,就把实情告诉了他。公子叹息,让随从用轿子抬着米生,安置在自己家里。公子为他请医买药,米生日渐痊愈。公子时常进入内室,向母亲讲米生的事,母亲让人送东西给米生,并且劝公子说:“你曾经是我家女婿,很久不见你念叨了。现在既然承蒙他的恩,还没有一句话提到,难道是有什么嫌弃吗?”公子把这话告诉米生,并且说:“家父想见您,只是年老有病起不来,希望您屈尊去见一见。”米生很高兴,跟着公子进去。在床下跪拜,老翁让人拉他坐在椅子上,说:“让您遭受意外之祸,是老夫的罪过。”接着问:“您有女儿吗?”米生回答说:“没有。”老翁说:“老夫想用小女儿给您做继室,略表报恩之心,不要嫌弃她丑陋。”米生喜出望外,立刻叩头感谢。老翁就派人告诉内室,一会儿,环佩声远远传来,兰麝香弥漫庭院。米生大惊,不知如何是好。女子已经到了面前,轻盈下拜。米生仓促间要伏地答谢,女子已经自己起来了。女子看着米生,满堂的人吃吃地笑语。米生更加局促不安,只是作揖。女子退下后,老翁说:“您以一人之力,救济他人无方,所以老夫想用小女儿报答您,可以吗?”米生高兴,拜谢。老翁就让公子送米生回去,选个吉日举行婚礼。
后来女子渐渐长大,米生更加敬重爱护她,然而女子绝无欢颜,日常总是独居,见了米生也不笑。米生也不勉强,问女子,女子也不说。米生常常想,几年来穷困煎熬,得到一个好妻子,应该可以相安无事,可事实却相反,这是为什么呢?一天,米生到集市上,在路上遇到诸姓人,诸姓人长跪请罪。米生非常恨他,数落他说:“你怎么还有脸见我?”诸姓人说:“以前错害了鲍庄,现在非常后悔。您如果赦免我,我当以死相报。”米生说:“我看在兄弟情分上,饶你一死,已经够了。如果说报答,不是我所期望的。”拂袖而去。这天夜里,女子忽然来了,笑着对米生说:“郎君知道吗?今天见到诸生了吗?”米生说:“见到了。”女子说:“郎君想报仇吗?”米生说:“不想。”女子说:“诸生也不仇恨郎君,可他想报答郎君的恩情,郎君应该接受他的报答。”米生说:“怎么报答?”女子说:“诸生为郎君找了一个好妻子,郎君应该接受。”米生说:“我已经娶了,怎么能再接受?”女子说:“郎君娶了她,就像娶妾一样。”米生说:“这是什么话?”女子说:“郎君不听,我就嫁给别人。”米生害怕,就听从了。
诸姓人果然为米生找到一个媳妇,美丽又贤惠,米生接受了。女子就和诸姓人一起走了,米生竟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几年后,米生以岁贡生的身份进入京城,在路上遇到诸姓人,问女子在哪里,诸姓人说:“已经嫁给别人了。”米生叹息说:“我本来就知道她不能长久留在我身边。”
到了京城,米生住在某座寺庙里。偶然在寺中见到一个妇人,神情极像湘裙,米生惊问她,妇人也很惊讶,详细问米生,原来是米生的前妻。米生大喜,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妇人说:“自从你走后,诸生送我到这里,说要为我设法回家。我在这里已经几年了,不知道诸生在哪里。”米生这才知道诸姓人的德行,也感叹他行事的诡异。
米生后来做县令回家,终身不再娶妻。
《阿纤》
- 原文:
奚山者,高密人。贸贩为业,往往客蒙沂之间。一日,途中阻雨,趋避于古祠。祠中先有一人,展袱藉地而坐,睨之,幸叟也,唐巾旧氅,丰采甚都。奚山与语,机锋颇利,悦之。因便席地共坐,与析论古今事,自午申,娓娓不倦。奚山起,欲暂溲便,既还,见旧氅后有小女子,着白锦之衣,绯绣之裤,眉弯秋月,鬓挽春云,年可十六七,神仙不啻也。奚山大惊,进问叟,曰:“此汝何人?”叟曰:“老夫犬子也。”奚山欲与为婚,叟曰:“渠少娇惯,既适人,恐不能作苦。”奚山曰:“当不以贫富论,但求此女,如旱苗之望雨也。”叟曰:“如君言,亦佳。但有一事相烦,事成后,君须自入吾家,勿令异人出入,亦勿使知道,即君妻亦勿使见之。能谨守此约,方可相议。”奚山曰:“诺。”既而雨霁,叟以布囊贮女,负之而去。
奚山归,斋宿三日,乃往叟所。至则绝壁巉岩,竟无村落。攀萝扪石,幸有微径可寻。入则蓬蒿蔽径,蒿艾浸衣,进数里,始抵其家。见屋宇萧条,荒草没阶。叟出迎,引奚山入。室中无几榻,惟垩壁旁有二席,一布衾,一竹笥,笥中贮粟,衾上有剑,别无他物。叟曰:“仓卒不能为君具食。”即取筒中粟,炊作饭,又割鸡为羹,与奚山共食。食毕,女亦出,殊不羞涩,便坐奚山旁,与共食。食毕,奚山起,谢曰:“蒙分深情,无以为报。今既相允,愿闻姓氏,以便下聘。”叟曰:“吾姓古,名士虚,字若虚,本籍河南,流寓于此。”奚山曰:“既蒙俯允,某明日当具聘礼来。”叟曰:“君且休矣,三日后来,便可成婚。”奚山曰:“一言为定,不可改悔。”叟曰:“决不相欺。”奚山乃别而去。
至期,奚山备羊酒聘礼,往迎女。既至,见叟已先在,女亦妆束整齐,出迎于门。奚山喜,即与女拜天地,入洞房。女殊无悲喜之色,既而问奚山曰:“君家有几人?”奚山曰:“只我一人,并无亲族。”女曰:“既如此,君当与我同往我家,我家有兄嫂,君可与我一同生活。”奚山曰:“此何言?我既娶了你,自然是你跟我走。”女曰:“君不知,我家兄嫂甚是厉害,若我不回去,他们会来寻我,恐于君不利。”奚山曰:“那好吧,我随你去。”
女乃引奚山至其家,见其兄嫂,兄嫂见奚山,亦甚喜。女曰:“兄嫂,这是我丈夫。”兄嫂曰:“既如此,可与我们同住。”奚山遂与女在其家住下。
- 《阿纤》白话文(接上):
勤快,兄嫂亦对奚山甚好。然奚山总觉家中似有怪异之处,每夜闻有细微之声,似有人在暗处低语。
一日,奚山偶然归家早,见女自内室出,怀中抱一黑物,形如小鼠,女见奚山,神色慌张,急将小鼠藏于袖中。奚山疑之,后于夜间假寐,见女起身,至墙角,以口啮物,复变为小鼠,与群鼠相聚而语。奚山大惊,知女为鼠精,然念及夫妻情分,未露声色。
未几,奚山家中渐富,盖因女善理家,且每有商机,女皆能预知。村人见奚山得美妻又致富,多有羡者,亦有嫉妒者。有好事者阴窥其家,见女异状,遂传扬开来,言奚山之妻为妖邪。兄嫂闻之,亦对女渐生嫌隙,劝奚山驱女。奚山不从,曰:“吾妻虽为异类,然待我情深,且未有害我之心,何忍弃之?”
后有一年大旱,庄稼无收,村人皆饥。女夜出,引群鼠运粮至村中,救民于饥荒。村人始知女之善,流言渐息。然兄嫂仍恐女为祸,趁奚山外出经商,设计欲害女。女知之,泣对奚山兄嫂曰:“我本真心待汝等,今既不容我,我去矣。”遂化为小鼠,与群鼠遁去。
奚山归,闻女已走,悲痛万分,四处寻觅,终不得见。后奚山终身未娶,每念及女,辄潸然泪下,常于月夜独立,望空祝祷,冀女有归期,然女终未再返。
《瑞云》
- 原文:
瑞云,杭之名妓也,色艺无双。年十四岁,其母蔡媪,将使出应客。瑞云告曰:“此奴终身发轫之始,不可草草。价由母定,客则听奴自择之。”蔡媪曰:“诺。”乃定价十五金,逐日见客。凡有醵饮者,瑞云皆令垂帘,听其才品之高下,声容之优劣,以定去留。于是四方之客,闻其名者,咸来物色之。
余杭贺生,才名夙着,而家仅中资。素仰瑞云,固未敢拟同鸳梦,亦竭微赀,祈得一睹芳泽。既见瑞云,谈未数语,瑞云即令卷帘,延之入座,曰:“妾观君气宇,必非久居人下者,何自苦如此?”贺生曰:“知己之感,窃所难忘,然家贫,安敢存非分之想?”瑞云曰:“妾之贱躯,得侍君巾栉,方不负此生。君宜勉之,无使妾久盼。”贺生谢而归,心萦萦,不能忘情瑞云。
自是贺生虽不敢再往,而瑞云之念,未尝一刻去心。有和生,财雄一乡,愿以千金为瑞云赎身,蔡媪许之。瑞云曰:“妾自接客以来,所见不为少矣,今独钟情于贺生,愿得终身事之,不愿从和生。”蔡媪苦劝之,瑞云矢志不摇,乃以告和生。和生曰:“彼既意有所属,强之不情,我亦何必夺人所好?”遂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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