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一百六十四章(修改)(2/2)

“这特么的恼心,喝喝喝……”

豫州武将们——有一个算一个,全让宋征拽走了。

到了他府里,进了书房,令小厮捧上十多坛子烈酒,数人推杯换盏牛饮起来,心里存着事儿,又有宋征从旁劝酒,没多大会功夫,他们就全都醉了。

武将醉酒,那个效果……

脱衣光膀子,满嘴放炮嘶嚎,什么有的没有、归顺投降、心底顾忌……真心假意的,他们全都突噜出来了。

宋征就在旁边听着,时而怒不可遏、时而放声痛骂、时而痛哭流涕,最后,八、九个满脸胡子的大老爷们,赤身抱在一块儿……放声痛哭啊!

一边哭一边骂,口口声声都是豫亲王是丧生鬼,太坑人,死的那么早,生生把他们撇下,害他们沦落到这等进退两难的地步,真是负了他们的忠君之义……

喝了整整一晚上,把豫亲王一家从‘爷爷’骂到‘孙子’,他们畅快了心,松快了嘴,随后,身子往后一仰,闭眼就睡。

那么些大男人,还喝成如此样子,没一会儿功夫,书房中便响起阵阵呼噜声~~

那动静儿,简直跟二十头母猪一起生崽一样儿。

伸手揉了揉额头,宋征推开酒坛,垂目看了下眼前的‘尸横遍野’,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和……隐隐的痛意。

站起身,脚步缓慢走到门口,他推开门,对远远避到院门边的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忙不迭的跑过来,恭敬请安,“将军有何吩咐?”

“你去……”宋征拧眉开口。

小厮机灵抢话,“可是要小的备醒酒汤?”

“不是。”宋征面沉如水,手按着胸腹,他咬着牙道:“你让夫人给本将军找个大夫来!”

“啊?”小厮面色大惊,连忙扶手要扶宋征,焦急道:“将军?您怎么了?您哪里不适?”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喝的热火朝天,那么些位大人都被自家将军‘干掉’了,挺立如今……这,这怎么还要叫大夫了?

“本将军胃疼!”宋征满面铁青,就觉得腹内翻江倒海似的折腾着,绞的他肠子直颤儿,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他横着倒向小厮,控制不住的张嘴,“哇……”

“哎呦!!”小厮让喷了一头一脸,被砸的仰面就倒。

——

不得不说,用差点喝出胃穿孔做代价,宋征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数位豫州将领们,本是各怀心思,谁都不愿意在谁跟前儿落了面子,然而,一块醉酒挺尸的时候,宋征那坏种诱.导着,他们是有什么说什么,啥心思都漏光了。

脸彻底丢没,人就跟着坦然起来,因为知晓同样秘密,且‘共渡’醉酒一夜,他们的关系到越发紧密起来,有宋征领头,他们聚会商讨了几次,便共同下定决心。

降就降吧——啥都没命重要了!

不过,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想通,其主要原因就是宋征不要脸,把‘归降’两字儿说的那么心安理得,光明正大,仿佛半点不觉得愧疚。

有人带头,他们自然就没那么大的心理压力,跟着‘从善如流’了。

经过数次大战,豫州军早已损兵折将,如今不过将将剩下十万余人,还基本都带着伤,而统领这十万余人的将领,大多都是豫州一系。

百夫长、千夫长不提,光能称得上‘将军’一职的,豫州就足有四、五十位。

毕竟,他们是豫亲王真正的嫡系,握着最强劲的军权。

唐王妃叫过府里这八、九个,不过是豫州一系里亲近她的罢了,余者,她前没那么多交情,后没施过恩惠,是不敢相托大事的。

她害怕被坑。

不过,俗语说的好:万事开头难。背叛这种事儿吧,真是有一就有二,先头那八、九个妥协了,又有宋征府外襄助,率领着‘酒醉同眠’兄弟们四处奔走,拉帮结伙,他们拼命扩大着自个儿的‘阵营’。

都是军中任职的,谁没几个过命交情的同袍啊?

由宋征领头,‘酒醉同眠’们各自招来三五好友,谈笑怒骂间,就把意思透出来了……

随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豫州将领们渐渐形成了默契。

而孟家……他们终归是文人,还跟豫州将领闹的那么僵,根本没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儿,至于游离权利外的唐家,他们在军中到是有根底,然而,唐王妃是姓唐的啊,宛州唐家还合族归顺了,他们巴不得此间事赶紧了结,好阖家团圆呢。

要知道,他们的家眷老小,一应都被姚家军给扣住,全归降了啊!!

事实上,要不是徐州门户看的紧,他们都想干脆逃了,直接奔到豫州找姚家军归降算了,毕竟,留在这里眼见没有出路,且,被孟家排挤的太厉害了。

看出豫州将领们有所异动,还被唐王妃隐隐点拔了,唐家‘遗族’们特别老实的潜伏下来,像个摆设似的,一动不说话,就连孟家那刻意的打压,他们都默默承受了。

只静静等待着,豫州将领们在明——宋征、暗——唐王妃的引领下,谨慎且小心翼翼的,跟姚家军方面接触着。

——

就这般,时间如流水而过,转眼到了八月中秋。

这一日,孟家开了大宴,广邀宾朋。

姚家军坐镇豫、宛两州,忙着行政安民,这段日子一直没有想攻打此间的迹象,豫州将领们越来越老实,唐家被排挤的看不见人影儿,徐州之地,孟家已然稳占上风。

把着楚敦嫡长子——他们隐隐有些‘挟天子而令诸候’之势!

当然,孟家不是傻的。卧塌之旁,徐州一直有姚家军盘据着,对他们虎视眈眈,要说人家能放过他们不在攻打……孟家人做梦都不敢那么想。

不是没琢磨过归顺,事实上,孟逢释和孟久良都想的掉头发了,然而,姚家军的作风,他们知道的太清楚了,那是女子当家做主的所在,他们孟家……唉,数百年立下的家风,将徐州整治成这样,都不说孟家族人能不能接受归顺那回事儿,就说人家姚家军……都未必肯要他们。

要回去干什么?天天在她们耳边念‘三从四德’‘从夫从子’吗?

姚家武神娘娘那威名、那大锤,孟逢释和释久良表示:他们不是很想擎受!!

砸一下要命的。

不能归顺,那就只能硬抗,自认压下了豫州将领和唐家‘遗脉’,孟家人就开始准备‘示好’了,正所谓:打一个耳光,给一个甜枣。恩威并重——这才是收服人的‘正道’。

借着八月十五团圆佳节的时候,孟家办了宴会,准备‘热闹热闹’。

对此,豫州将领和孟家‘遗脉’都没拒绝,纷纷应邀而来。

孟家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哪怕落到眼下这般境地,被打的鬼哭狼嚎,缩居一地,他们依然不改奢华而风雅的习性。不过中秋节一小宴而已,然,丝毫不见任何素朴之色。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真真热闹且不入俗套,花园内,丝竹之色不绝于耳,戏台上,青衣唱腔相思入骨,声音柔软缠绵,一甩袖,一回身,说不出的柔媚风流……

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恳恳,看气氛,真真其乐融融。然而,若是细观,却能瞧出……什么热切恭敬不过敷衍,甚至,在孟逢释和孟久良‘志得意满’,深觉此宴大成之时,豫州将领们偶尔余光流转间,眼神里闪烁出的,都是抹幸灾乐祸的鄙视光芒。

宴会顺利的进行着,直至月上中天,眼瞧着大伙儿算是尽兴,孟逢释站起身来,“诸位……”举起酒杯,他冲着阶下豫州将领和唐家‘遗脉’道:“今天,老朽陪同诸位满饮此杯,此前种种,便算尽消……”

都是一个壶里撒尿的,外敌就在门口,他们还是应该同心协力、众志成城,拥孟家做中心,围绕着他们万众一心的怼姚家军,从而保住徐州,哪怕登基做主的梦被打碎,但,他们还是能当个‘土皇帝’嘛!

一州之地,也不算太小了。

还是能接受的。

琢磨着用词,怎么才能婉转的,将此番意思准确表达出来——主要是围绕孟家——孟逢释颤颤微微的站着,叹了口气,他刚想说话,突然,外间冲进来个人影儿。

“族长,大老爷,不好了,姚家军进城来了!”那人开口就嚷嚷。

“什么?”孟逢释大惊,脱出而口,“怎么会进城?”明明那么多将士看守着,他们有燎望台、巡夜卫,姚家军是怎么进城的?

呃!!不对啊,豫州边境和徐州城中间,还隔着个马县呢?姚家军是怎么进城的?飞过来的不成?

孟逢释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孟久良,唉,他都懵了,就怔愣愣坐着,一时根本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他面前,豫州将领们和唐家‘遗脉’,彼此给了对方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儿,狞笑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