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沐揭劣迹(1/1)

皇帝原本轻敲扶手的手指微微一顿,似被司徒沐这凝重的语气牵动了心思,缓缓抬眸,那眼眸深邃如海,幽深得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真意,目光落在司徒沐身上,带着几分审慎与探究,仅是微微扬了扬下巴,便似有无形威压弥漫开来,示意司徒沐继续说下去。

司徒沐赶忙上前一步,身姿愈发恭谨,脸上神情凝重得似能滴出水来,刻意压低声音,满是无奈与喟叹地说道:“陛下,那密州都监陈大人,平日里仗着自己资历深厚,在那一方之地可谓是根基颇深,久而久之,便滋生出一股目中无人的骄纵之气。行事之时,全然不顾朝廷指令,仿若那密州便是他的独立王国,对朝廷的调遣,竟时常当作耳旁风啊。”

说着,司徒沐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痛心与隐忧,那目光似在诉说着这背后隐藏的朝堂积弊,仿佛陈大人的做派只是冰山一角,其折射出的是皇帝政令下达却难以畅行的无奈现实,这已然是对朝堂根基的一种暗中侵蚀。

司徒沐稍作停顿,并未再多说些什么激烈言辞,只是微微低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剩下的话语太过沉重,不便轻易吐露,可那隐含的意思却又能让皇帝隐隐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给皇帝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让皇帝顺着他这有所保留的思路去深入思考。

皇帝的眉头瞬间皱起,犹如两道剑眉拧成了一股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那是身为帝王却感受到权力被掣肘的恼怒,手下敲击扶手的力度不自觉加重,节奏也变得急促凌乱,沉闷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延和殿中回荡,声声敲打着人心,他声音低沉且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哼,竟有这等事?爱卿细细说来,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等的胆大妄为!”

司徒沐应道:“是,陛下。就拿此次剿匪来说,朝廷为保密州百姓安宁,精心谋划,诸多指令下达,皆是权衡再三,旨在让各方协同,一举剿灭那为祸许久的匪患。那陈大人接到指令后,面上虽应承着,可实际行动却全然相悖。” 司徒沐微微停顿,似在回想那令人愤懑的场景,脸上满是愤慨与惋惜交织的神色,接着道:“相关臣子依据局势制定了缜密的剿匪之策,需陈大人率部从侧翼包抄,与其他几路兵马形成合围,这本是绝佳的破敌之计,可那陈大人呢,却阳奉阴违,按兵不动,借口诸多,不是说兵力不足,便是称地形不利,眼睁睁看着战机错失,匪寇得以逃窜,让之前的诸多部署都成了泡影,众多将士的血汗也付诸东流啊。”

司徒沐说到此处,声音又渐渐弱了下去,眼中满是痛心之色,只是用那满含无奈的眼神看向皇帝,不再过多阐述其中危害,再次给皇帝留下思索的余地,让皇帝自行去考量这般行径对朝纲、对朝廷权威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引导皇帝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却又丝毫不会让皇帝觉得他有僭越之意。

皇帝此时已然是怒容满面,猛地一拍扶手,那力道之大,震得龙椅都微微摇晃,常服的衣摆也高高扬起,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仿佛是帝王怒火的宣泄。他霍然起身,在延和殿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透着压抑的威严,眼神中怒火燃烧,犹如两团烈烈真火,恨恨道:“好一个胆大妄为的陈大人!朕坐在这龙椅之上,肩负天下苍生,所发政令皆是为了江山稳固,万民福祉,他竟敢如此肆意妄为,视朕的旨意如草芥,这分明是在挑衅朕的权威,妄图扰乱朝堂秩序,此风绝不可长!”

司徒沐赶忙屈膝跪地,整个身子匍匐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陛下息怒啊,皆因臣等未能尽职,未能早早察觉这等逆臣的劣迹,让陛下如此动怒,臣实在是罪该万死。”

就在这气氛愈发紧张之时,一直在旁侍奉的大太监古大海,不动声色地捕捉到了皇帝情绪的变化以及司徒沐话语里的深意,深知此刻自己开口的时机至关重要。只见他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心与愤慨之色,那神情既不显得过于谄媚,又能让皇帝感受到他是真心为朝堂之事担忧,轻声开口道:“陛下,老奴在这宫中伺候多年,见多了各类事儿,可像这陈大人这般行径的,着实少见呐。”

他先是用这看似随意却又引人深思的话语引起皇帝的注意,接着微微抬眸,观察着皇帝的神色,继续说道:“陛下您想啊,朝廷为了那密州剿匪一事劳心费力,诸多安排皆是为了保一方安宁,可这陈大人倒好,全然不把朝廷的心意当回事儿,如此下去,其他臣子见了,保不准心里就会犯嘀咕,想着既然陈大人这般做都没事儿,那往后是不是也能这般敷衍朝廷指令呀。长此以往,这朝堂的风气可就坏了,政令还怎么能顺畅施行呢?”

古大海的话语条理清晰,并没有直白地去鼓动皇帝严惩,而是从朝堂风气、政令施行这些皇帝极为关心的角度,巧妙地点出了问题的严重性,让皇帝顺着这个思路去进一步考量陈大人行为的恶劣影响。而且,他用词谨慎,语气诚恳,就像是在和皇帝一起探讨朝堂利弊,而非强行灌输自己的想法。

“再者说,陛下一向以圣明治理天下,赏罚分明可是朝廷安稳的根基呀。往日里那些个遵规守矩、为朝廷尽心尽力的臣子们,可都眼巴巴看着陛下您如何处置此事呢。若此次对这陈大人轻轻放过,怕是会寒了那些忠臣良将的心呐,往后谁还愿意实心实意地为朝廷办事呢?”古大海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脸上满是惋惜与无奈,那神态仿佛已经看到了朝堂日后人心离散的糟糕局面,让皇帝不自觉地顺着他营造的这种担忧去深入思考,却又感觉一切都是自己想明白的,丝毫察觉不出古大海话语里有刻意引导的痕迹。

皇帝听了古大海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停下踱步的脚步,微微仰头,望向延和殿那高耸的穹顶,似在从这巍峨的宫殿建筑中汲取掌控天下的力量,又似在平复心中那汹涌澎湃的怒火。片刻后,那阴沉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犹如乌云散去,露出些许清明之色,看向司徒沐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与欣慰之意,微微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朕若对这等目无君父、肆意践踏朝纲之人都心慈手软,日后何以服众,又何以让这朝堂秩序井然,政令畅行。就依爱卿所言,拟一道圣旨,即刻将那都监陈大人流放至岭南,令其不得有丝毫拖延,即刻启程,务必让天下人都看到,朕维护朝纲、严惩逆臣的决心,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朕殚精竭虑所维系的朝堂平衡。”

司徒沐心中大喜,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依旧一脸恭谨地连连叩首,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延和殿中清晰可闻,每一下都仿佛是在诉说着他对皇帝决策的忠诚与拥戴:“陛下英明决断,真乃我朝之幸,天下之幸呐。陛下此举,犹如雷霆手段,必能震慑朝堂,让那些心存侥幸之人不敢再有妄念,臣子们日后定当齐心协力,谨遵陛下教诲,为朝廷效力,共保这江山永固啊。臣这就去拟旨,定当竭尽心力,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不负陛下所托。”

说罢,司徒沐缓缓起身,倒退着出了延和殿,那背影透着一股如释重负又志得意满的感觉,每一步都迈得沉稳而谨慎,仿佛生怕一个不慎,惊扰了这刚刚尘埃落定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