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 男学生(2/2)

这天晚上,忙碌了一天工作的张招娣,接到了男友范光和心安大学支教负责人的电话,两边传来的消息对她而言都不是很好。男友范光催她回来后要尽快结婚,以便让老人们心安,也好让他安心拼事业。学校的支教负责人说,本该要来的男老师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还需要张招娣独自带队,多坚持一阵。

这些消息,都让她觉得身心俱惫,内心泛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厌恶和绝望。

张招娣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是一坨永远清理不干净的烂泥,看不到任何想要的惊喜。若不是怕辜负唐老师的信任,怕伤害那些无辜善良的学生们,这一刻的她就想马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渗入骨髓的孤独、对人生无尽的失望、以及永远不能被认同的异类感,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家人、被周遭的环境、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就连脑海中那个似敌似友的刺耳声音,自从她母亲烧掉那本《榴实图记》后,也便没有再出现过。

一个筋疲力尽的普通人,面对厌烦到极致的生活,要如何才能撑下去呢?偏偏现在,她不能崩溃,更不能逃避。

张招娣强撑起自己,深叹一口气后,默默掏出续命的耳机。耳边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响起,她走到了深夜的学校操场边,她席地而坐,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星,就像一条在大海里独自嘶吼的蓝鲸,任由各种情绪吞噬着自己。

“文字可以抚平人内心许多的伤痛,也可以安慰灵魂深处孤独的自己!”看着夜空中一颗突然闪过的流星,张招娣忽然想起了一句话,那是她曾经最喜欢的语文老师说的。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当年那个因为父母吵架整日郁郁寡欢的小姑娘,爱上了文学、爱上了画画、爱上了写字。在其他人疯狂追星、恋爱、考证或者买买买的时候,她只是静悄悄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溺于自我世界的快乐,安静地码着不会公之于众的字。

这种近似自我保护的痴迷,使她内心非常快乐,也使她对外在的世界越来越抗拒。直到父亲的骤然离世,硬生生地撕裂了她的城堡,在她还没有学会适应现实接受一切的时候,将她推到了孤独表演的社会舞台上。这种煎熬的痛苦,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明白,更不要说替她分担。

“老师,这么晚了,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呀?”就在这个时候,张招娣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