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你休要再碰她(2/2)

二人再无他话,就这么杵着。霍晴岚、阿澄分侍于她身后,也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

他垂着头瞪着眼,试图再逼出泪来。待他有了泪意,才猛然抬首迎视于拓跋月。

拓跋月见他眼泪汪汪的模样,顿然觉得滑稽。

婚后几百日,她见过他各式各样的神态举止,唯独没见他哭过。

他是真的悔了?

拓跋月在心底冷笑一声,她也曾以为,她和他或许也能日久生情,毕竟,已经是一双枕边人了。

可惜,他连她腹中孩儿的孩儿,也万分忌惮;可恨,他连她无意流露了真情,也会生出杀心。若非自己机警,怕是早已命丧他手了。

“受伤了?”拓跋月明知故问。

“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了见你,我受伤了!”沮渠牧犍委屈不已,“那个人从你房里出来,我急了。我……”

恰到好处的哽咽,像是委屈到了极处。

拓跋月却不理会他这矫情之色,只淡淡一笑:“论打架,你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何必去招惹他。”

“那你们……先前……我,我……”

沮渠牧犍心念电转:让她知道我心生醋意,才能显得我对她依旧爱慕,或者她还会心软。

“驸马在想什么?”拓跋月掩唇一笑,“这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啊,我能干什么?不过是,他替至尊传话于我。”

他怔了怔:“原来如此。”

本来想问,李云从到底传了什么话,但却不敢开口。

“至尊说,我与你既为人父母,不如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听得这话,沮渠牧犍将信将疑。信的是,李云从心有怒气,怕是尚公主的想法落空;疑的是,李云从只传话,而不多做纠缠么?

百日前,拓跋月的梦中呓语,仍刺在他耳边,让他无从安生。

旋后,沮渠牧犍叹了口气,哽咽道:“我为君不贤,失国也是罪有应得,若蒙不弃,日后定尽我为夫之责,为父之责。”

拓跋月不应,只斜睨着他。

沮渠牧犍近前一步,哑着嗓子:“现下,我只有你了,阿月。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说时,他轻轻探出手去,想去捏她的手。

拓跋月不动声色地移动了半分,沮渠牧犍的手顿住,面上现出尴尬的神色。

他看了看她所写的字,认出上有“悠悠凉道,鞠焉荒凶。杪杪余躬,迢迢西邦,非相期之所会”等句,暗骇不已。

这不是《述志赋》么?平白无故的,她写这个做什么?

但以他的身份,绝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问东问西,否则必然自寻麻烦。

他按住诸多猜想,恍若不知,只殷殷笑道:“以前,我写字的时候,阿月帮我研过墨。不知,今日,为夫是否有幸,能为阿月研墨?”

拓跋月诧然,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而后,她从怀里取出一张绢帕,捏在手里。

“大王先擦擦嘴角吧,让人看见不好。”

顿了顿,她又说:“让侍御师看看,别伤着脏腑了。”

听起来,她是在关心他,但她不让他研墨,分明也是不想跟他多说话。

沮渠牧犍心下了然,便把声音放得柔顺些:“听你的,我这就去。”

言讫,他接过绢帕,嘿然一笑擦着唇角,再郑重其事地塞进怀中,仿佛揣了一件异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