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同路人,枕边人(2/2)

“我知道,那又何妨?监察平城内外,稽查宗王私隐,何尝不可?”

拓跋月不解其意,一瞬不瞬地凝视他。

“我且问你,为何不愿两国交战?”

“自然是不想百姓兵士有所伤亡,”拓跋月倏然明白过来,“你是说……你可及时制止宗王之乱,护佑平城宁安?”

李云从不答,只深深地看她一眼,唇边噙了笑意。

她知道,她说对了。

她轻轻拭了泪,顿然只觉心旌开阔。

犹记得,出嫁之前,他潜进武威公主府,说她不是寻常女子,他小看她了。

但其实,她又何曾真的懂他!

这段时日,他似乎比以往都要冲动莽撞,都要桀骜不驯,实则,他从来都很清楚,他一心往上爬,为的不只是得到一个女人,和一分权势。

殊途同归,说的不正是他俩?人之一世,总要做点有用的事。

情爱二字,容易蒙蔽人的双眼,模糊未来的影迹。

想到此处,拓跋月只觉心结悄然解开,整个儿轻松下来。

忽而,她冲着李云从冁然一笑。

“云从,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你要与我互相成就?”

李云从一怔,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记得,我说,我要攀你这高枝,你也靠我这肩膀。”

“你说的话,还作数么?”

“当然作数,”李云从未解其意,唇边泛起一丝涩然笑意,“但我们会是同路人么?”

“自然,谁说同路人,便必须是枕边人?”

“你……”

“你有鲲鹏志,我亦有凌云志。你我自然是同路人。”

言讫,她轻轻扬起下巴,颈项间如雪肌肤绷成一道优雅弧线,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孤傲之气,仿佛独立于世,自成一派风景。

李云从霎时明白过来,回国后,她也不愿做闺中贵妇,做那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她饱读诗书,有经国之才,如何不能大展经纶,与男子同列?

念及此,李云从唇边含了笑:“既要做同路人,你我日后便须并肩同行,风雨共担。你可愿意?”

说罢,他目光深邃,凝注于她,似要望穿她的心迹。

“我愿意!”

“你我之间,不争今日,”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且先做个同路人吧。”

她明白他话中深意,忖了忖,应道:“来日方长!”

他笑了笑,余光瞟见案几上的小葫芦。

李云从心下一动,拎起葫芦,手上使出力道,葫芦顷刻间裂成两半。

他往两半葫芦里斟酒,柔声道:“但我今日,很想放肆一回,好不好?”

拓跋月咬住唇,半晌没有作声。

这是要喝合卺酒?

她确信,她爱他,但她不能做出任何逾矩之事。否则,她和沮渠牧犍有何区别?

“别误会,我只想与你共饮。酒杯不是碎了么?”

见她犹豫,他便拿起半只葫芦,示意她拿起另外半只。

原来,她想多了。

两半葫芦在空中相碰,二人各自饮下,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