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2）

他换上了一件白色体恤，躺在沙发上，找到通讯录里的名字，发了一段消息过去。

木屿把双臂交叠趴在桌子，腕表哒哒声就在耳边，一声一声有节奏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从心里面流出来。时间是可以听见的。她沉沉地睡去。

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一下她，耳边传来轻柔的声音“小姐姐，我们要打烊了”。她抬起朦胧睡眼，是一个看似年纪比她还小的姑娘。

她说：“不好意思，耽误您下班了”。

她说：“没有，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叫醒。”

走出咖啡店的时候，望见天空已经彻底黑下来，只有路边昏黄的路灯安静伫立，连车辆都极少。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最后锁门的店员从她身后走出来，已经换下了工作服，背着布包，对她点头微笑示意，沿着路边离开了。

她听见手机提示音，打开一看是周予澈发来的。“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她裹紧宽大挺阔的卡其色风衣蹲在角落里默默地抽烟，他走过去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她站起来，将烟头熄灭说：“最近。”

他穿着黄色马丁靴，牛仔裤，黑色棉袄，黑色针织帽，额头露出一点碎发，个子不算特别高，但是骨架结实，五官硬朗，不是当地人的长相。

他温暖的手掌抚摸她的脸颊，周予澈薄薄的唇抵上她另一侧的脸，她口中的烟草味道进入两个人的口腔。

“你喷了我喜欢的香水。”

“嗯，为了见你特意喷的。”

“我好疲惫，是不是我对感情太贪婪了，人应该适可而止的。”

“你需要休息，需要阳光。如果在黑暗里呆的太久，人也会枯萎的。”周予澈又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住这里的基本都是本地人，他们的根在这里，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三代人之间的关系。老人带着孙子孙女在广场花园玩耍，小孩之间追逐嬉戏，妻子推着婴儿车，丈夫手中提着购物袋往家走。清晨有跑步和打网球的青年，做拉伸打太极的老人，天黑之后，能看见晚饭后出来散步的年轻男女，下班之后开电瓶车接孩子放学的母亲。

街道窄小，过往车辆连绵不绝，小区路口街道狭窄，予澈顺着车流缓慢地驶进。密集的楼宇层层延伸，望不到尽头，木屿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横竖交叠的高大墙面布满了从窗户透出点点密集的光亮，这个小区人口庞大，地面负累。

木屿感觉自己轻如鸿毛，随风飘扬，灵魂颤抖找不到归宿。这个城市，高大建筑，蜿蜒马路，人造公园，人声鼎沸的商业化闹市街头，她的肉身好像在这里腐烂发臭，她对周予澈说，自己身处其中却感觉不属于这里。

周予澈说，木屿，我们生下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来到世间不过是暂居在这里，你要为你的灵魂找到依托，或许这里的生活不适合你，但是既然来了，就是宿命设定的考验，顺应你的生活习性，寻找一种能让你有重量的生活。

人若习惯了欲望的及时满足，一旦节奏变慢就会心性浮躁，空虚难平，竞争激烈环境下，对功利抓的太紧，太用力，会变成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