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2/2)

“景栩,两个有着同样伤残的人怎么能够互相治愈呢?只会相互促进灰暗生活的延续,一个人的黑暗变成了两个人的黑暗,你我真正需要的是阳光,需要的是温暖,走出自己的角落,而不是彼此同情理解,这不是我们需要的。”

“木屿,你的出现像是为我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亮起一盏灯。我感受到生活里的小事都是美好的,与以往的一切截然不同。”

怜悯不能使木屿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她说:“你的阴霾我无法承当,我化解自己的那一部分就已经使尽了浑身的力气,这条路何其漫长孤独,那些至暗时刻只能自己去承受。”

人各自有各自的命运,如何发现自己的命运,然后认定它,走向它,抵达它,各个阶段都有困难需要克服。经历刻骨铭心的爱,以及承当他人对自己的爱,没有经历过发出与接收的过程,体会就不会完整,就会有局限。此时都已经完尽,由此发现这是一种幻觉,出自自身需要的一种索取,占有,试图通过对方获得满足,最终与他人无关。

楚景栩绅士地为木屿拉开车门,一同前往他了解过的连锁西餐厅吃晚饭。门口迎宾员小姐假笑鞠躬欢迎,室内装修欧式复古,到处都是阴暗灯光,走廊迂回到处都是岔路,餐厅面积无法估算,木屿进门就失去方向感,快步跟上熟门熟路的楚景栩的身后。

吧台酒柜摆放形状各异,颜色五颜六色的酒瓶,随处可见穿着统一黑白制服的服务人员。桌子上摆放蜡烛和鲜花,他为她拉出椅子让她坐下,点好菜后服务员很有礼貌地一盘一盘铺满桌子。她浑身紧绷,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放松自己,感觉总有人在盯着她看,吃的并不放松,也不享受,食不知味。

楚景栩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处理手头工作,没有察觉到木屿情绪的细微变化,对木屿说,你快点吃,吃完饭我要去处理工作,可能要很晚回来,你若觉得疲惫我可以先送你回家。

她无声地沉默,以填饱肚子的方式进食,并不清楚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狼吞虎咽的一顿饭很快结束。结账的时候,桌子上还剩余很多未吃完的食物。楚景栩将服务员找回的零钱放在钱包里,带她匆忙离开。

一切她认为重要的事,他都觉得不重要。木屿深刻体会到楚景栩不是那个对的人,她不想成为他期望的样子。这个男人有时希望她能成为一种精神象征,对她容忍放纵,像孩子一样宠爱,有时又会希望她像小猫一样低眉顺从,服从于他的权威和地位,这种自私与索取,一旦成立将永无止境。这样的矛盾出自他的内在无法平衡协调的部分,而木屿就承担起他的缺失不足,成为他的附属品,他的消耗品。

这不是她想要的,让她做自己那都是托词,男人的承诺有时自相矛盾,最终会因为虚弱,处处对这个男人忍让,无法有飞向自由的翅膀,成为他笼子里的金丝雀。

木屿看清真相之后,离开楚景栩重新归位到自己的生活,没有在他生活中留下任何痕迹,删除拉黑好友,如同黎思清对她做的那样,阻断一切联系和寻找途径。

木屿决绝犀利的言辞像一把刀子插在楚景栩的心上,他对她的离开无能为力。他继续酗酒,继续失眠,他认为木屿追求的理想信念只不过是因为她的不成熟,经历的太少,他认为已经做到很多男人为女人做不到的组成部分,一颗忠诚无二的心,安逸充足的生活条件,做饭家务分担体贴的自律,好的脾气和宠爱,以及对对方身体的赞赏和迷恋。

对方能做的似乎只有随心所欲做自己,不用工作,不用成为家庭妇女,不用担心柴米油盐和任何生活琐事,他都已安排妥妥当当。他用过去对女人了解的经验给予木屿一切他所能给予的,思来想去无法接受她就这样逃跑。

木屿,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你如此离开我,撇下我一个人。

楚景栩工作的时候无法集中注意力,脑海中浮现木屿与他一同生活的种种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