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一次决裂(1/1)
苏木屿看着他的坚决,眼泪大颗大颗连接成一条泪线,两侧的眼泪交汇到下巴低落,洇湿衣领。陈可欣在旁边安慰她,此时木屿能够说出来话,能够通过语言宣泄情绪,虽然语言是那么无力。
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嚎啕大哭,情绪失控,再整理好情绪,再失控,再通过自我开导试图控制自己,她像是在驯服胸口中那头兽。现在自己是像父亲一样的野兽,愤怒与悲伤是一样的情绪,你能控制自己的哭泣吗,他同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人的情绪各种各样,生气,悲哀,嫉妒,恐惧,快乐,用各种各样的痛苦来折磨你,五蕴皆苦。
曾经她没有爱,可以存活;一旦品尝到爱的美好,致幻力量如此之大,可以让人改头换面,心里变得有光,变得富有活力,就如同上瘾,很难戒除。她现在一系列的戒断反应需要时间付出辛苦,回到原来的壳里去,无爱也可以活。
高二开学第一天,他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说话,黎思清在假期已经表达得很清楚:突然觉得好累,一个人也很好,不想再玩了。
每一天在教室里共处那么长时间,诱惑就在眼前,苏木屿需要更大的意志力去克服。回到家面对令人窒息的气氛,寂静空寥仿佛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时间缓慢前行不知去往何处,通向哪里。
她对生活感到厌烦,究其意义,到底人为何要活着,就为了承担这诸多痛苦来到人世吗,为何一丝丝快乐也无,如果这就是全部了,那为何还要继续,为何不中途跳车让一切终止。她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每当痛不能自已,无法克制自己的思绪满天飞舞,交错缠绕,纠葛不清的时候,她不停地读书,阅读,渴望从中找到答案,解救自己,试图对生活重新燃起欲望。人总是试图通过找寻几句抵达内心的话语逆天改命,获得翻天覆地的变化,重新建立新的认知结构,这就如同给你一条鱼让你暂时温饱,没过多就饥饿感又会出现,从来就没有学习过如何捕鱼,如何自食其力,让自己顿顿都有鱼吃。
学习功课的时间被占用,注意力和记忆力在持续下滑,这是无形之中的变化。虽然她意志力坚强,但是身体的健康不由自己,同样是爬一座山,从前可能步伐轻快快速登顶,而现在负担沉重哪怕昼夜不停地赶路也能登顶,但是一次比一次艰难。人的意志力有限,哪有不会耗尽的油灯呢?
父母在老家继续处理他们的关系,没有跟随她的开学前来,如何揪斗,如何怨怼,苏木屿都不想再管,更不想加入其中。她这里有祖母陪同,她把自己关进房间自成天地,各自独立。
开学之后,黎思清的母亲也在忙学校的工作,新学期总是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有很多的会要开,一生要强的母亲就算再如何分身乏术对他的看管也开始松懈。黎思清与母亲见面的时间变得短暂,更多时间需要他自食其力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最快捷方便的途径就是各种泡面,没有营养的快餐,速冻饺子,清水挂面。其实母亲在的时候也很少在生活中给予帮助,更多是在精神层面予以打击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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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戏剧再一次拉开帷幕,重新在集体中从早到晚开始生活,哪怕没有参与其中,不知不觉也会在他人的带领下加入。他换了一个新同桌,一个白白嫩嫩,体型微胖,乐观开朗的男生,这个人或许是班主任精挑细选出来的,在教室里太过活跃,总是惹的周围人与他聊天,嬉戏,打闹影响课业,搭配这个一句话都不说的黎思清刚刚好能够中和这一对问题少年。
而事实果真如此,黎思清需要的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无论男女能够与其和谐共处,快速打成一片,在与人的交往中获得能量交换,没有交换,没有流动,人的废弃残渣只能自行腐烂,不能得到代谢,获得新的营养用以维持健康。
结束这段形同虚设,虚无缥缈的关系,黎思清与过去的自我做个了断,一切重新开始,清空自己,重新容纳崭新的自我。他正在放下,放下对高云宁的执着追求,置身两地,无论如何都是没有结果的,而新的生活已经徐徐展开,新鲜的关系正在慢慢培育。
高中生活一直持续,一个月后,他说:回忆伤神,好自为之,出于我自身利益的考虑,不想留下更多公开罪证,如果你执意让这件事众人皆知,我也无可奈何。先说句对不起,覆水难收,想通了也回不去了。今日如此皆我自作自受,我为给你带来的叨扰表示抱歉。如果说过话可以收回该多好?真心悔恨不已,道歉与否于你的弥补可能意义不大,不过这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措施。再次表示抱歉,晚安。
木屿对他突然发来的消息感到震惊,不知道如何回复,不过看结束的语气也不像要继续的意思,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可以延续的空间,他把路堵死,于是她什么也没回,就当没看见,一直那样放着,对于爱而不得始终执念不除,稍微风吹草动就会心神不宁。
她每天都会做梦,梦中她与黎思清一直在交流,不间断,不停息,一句接着一句,一晚接着一晚,仿佛回到他们激情澎湃的时候,手指锻炼得极为灵活,脑袋运转的灵活,打字速度飞快,往往想说的话太多,而文字所能传达的极为有限,比赛似的高强度持续输出,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黎思清之所以没有再找她,有他对自己的自责,以及对她的伤害除道歉没有其他方式能够弥补。苏木屿在记恨他,没有原谅他,从那个眼神的冷漠中他能感受到。他对木屿的伤害几经多人周转已经知晓,只有怨恨,他们之间已再无可能。
苏木屿并没有因他的道歉而消解恨意和悲伤,她似乎看见两个人渐行渐远,并且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黎思清在行上没有任何主动靠近的表示。
几个月以来,跟他采取对峙的态度,原因无非是她认为,黎思清余情未了,对她出口伤人,人生到目前为止的不幸一点点累积,重重打击伤痕累累,只需要一个引爆,一个导火索将全部爆发,燃烧熊熊烈火。
互相的猜忌是两个人最大的问题,一个不说,一个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