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2/2)
由爱而不得转化的恨意烟消云散,那恨更多的源于对自己,对自己的没出息和不要脸。甚至愿意无限度地让步,让他与过去告别,整理好全部的情绪,重新考虑他们的前途。
无论身在何地她都像一个来自异国他乡的旅人,没有归宿,没有家乡,不知来自何处,也不知该去往哪里,如同梦中游走在大街小巷,这里或那里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虚假,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内心最渴望的是真实。
黎思清如果能够持续这样的美好,将她的不幸一点点清除掉,融化她的伤痕,那么她无疑是幸运的。但是两个同样残缺的人怎么能从对方身上得偿所愿,有所饱足呢。
再见不到面的假期,她更加不安,在网上找存在感,一天不联系他,许久不知道他的消息就像毒瘾犯了浑身难受,寝食难安,她深知自己的窘迫,努力克制,不知不觉已经亲自塑造带有“黎思清”标签的幻觉,这幻觉旷日持久能够代替他日夜陪伴,融进现实和梦里。不管是依赖现实里的人还是虚幻里的人,只要这虚弱的力量变幻无常那么就会有破灭的一天,如同肥皂泡,戳一下立马就无法挽回。
她从池羽口中得知黎思清不喜欢她,只是不想让关系僵化。对苏木屿的关系很不确信。友谊之上,恋人未满始终是黎思清暧昧不明的原因。
池羽说,你是想知道他喜没喜欢过你,还是他目前喜不喜欢你呢?
我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真相。
我问过他,他现在喜不喜欢你,他说不喜欢。他稍微一点对你好,你就觉得他好像喜欢你,他其实就是不想闹僵,而且现在虽然见面有点不自然,不过也有所好转。
木屿的心因为这一句一句慢慢变凉。
然而我依然不知道他当时怎么想的,看不透这个人。池羽停了一会又说,我也不敢说他就是不喜欢你。不过你现在的判断一定有问题。
木屿突然眼前一亮,问他,你不是问过他吗,他怎么说的。
我问过了,不过他有一丝城府,不知道和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不过,我感觉可信度很高。他说,不喜欢但是想做朋友。
彼此之间暧昧不断,通过言语试探,偶尔示好,又在你进我退中拉扯不断,逐渐疲倦又不真诚,把对方放在同等地位,一场较量,一次角逐。
黎思清的确在行动上在对她好,在私下的交流上也与从前一样,甚至比之前更好,他们之间的温度没有因为长时间的冷战,距离上的拉扯而有所减弱,这些都是朋友们不可能知道的事实,那是私房话,关系里的氛围没有加入的人怎么可能知晓体会其中的甜美。池羽的话让她对黎思清的言行都产生了质疑。幻觉是如此主观,只要你相信那是爱就是爱,你若怀疑它不是爱,那也可能不是爱。
从未将自己全盘托出,全部暴露,真挚地表达感情,出于自尊,出于尊严,对方已经先行做出伤害,拿起利刃伸向你,将彼此一刀两断,她又怎么会伸手接住这注定头破血流,伤筋动骨的伤害呢?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出同样恶劣的话予以回击。互删好友总能一次次再加回来,主动删除对方的那个人似乎占了上风,但是从未拉黑,从未在根源上将对方排斥在外。
全部的怀疑,全部的相信都来自朋友们的口口相传和他们私下亲密互动之间,强烈的冲突,强烈的矛盾,让木屿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对他们之间的暧昧产生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