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庄周梦蝶明大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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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行到现在,从凡人修成天仙,一颗道心早已千锤百炼,岂会真的分不清梦幻和现实?
张牧之走到大殿门口,推开门,院子里毫不意外,正是满院荒草疯长的景象。
“只是不知该如何走出这场幻境?”
张牧之来到院子里,聆听着枪炮声,知晓金陵城里战事正酣,现在还不是入城的时候。
于是又回到道观里,开始动手清理院子里的杂草。
随着忙碌,张牧之一颗心也安静下来:“若是我没有被道祖接引,那我日后的情形会怎么样?”
“无非是俸道而行,守心,守静,修行而已。”
“也罢!那就再修几十年,再走一场求道之路吧!想必这也是南华真人想让我明白的道理。”
接下来张牧之又恢复了从容,仿佛把自家经历真当成了梦境,踏踏实实在道观中住了下来。
其间用银元找附近村民购置了一些粗粮,节省着吃喝,在道观里住了两天后得知战事平定的消息,于是就带着行礼入了金陵城。
临行时将那老君案头的莲花灯盏也携带了去,只是这次不会再有长明仙子现身了。
张牧之入城之后,找到了自家伯父所说的别院,就在南京城里安定了下来。
他也不通经营之道,所幸有几十条小黄鱼傍身,每日吃食也节省,勉强也能度日。
赤帝定鼎,自然天下一片赤红,治安也好了起来,金陵又恢复了繁华昌盛。
张牧之除了修行练气外也无事可做,除了乡邻外也不和人结交,正是泰然自若,无牵无挂。
如此平安过得七八年,张牧之渐渐成就了阴神,只是也如自家伯父一般,不能出窍,不能施展神通,法术也不灵验,同常人无异。
所幸内家拳法习练的火候更深了,从明经修炼到化经的层次,双臂一展又几百斤力气。
只是从未和人动过手,附近街坊邻居也不知晓这个独身的年轻人会武功。
“该去龙虎山夺回基业了,祖宗法统不好持久被外人占据。”
张牧之好似完全忘记了在大明朝的经历,收拾了行李,携带都功印、灯盏、道箓离了金陵,路上又买了一头驴子,骑着往龙虎山而去。
好一番牵扯争执,官司又打了七八年,事情越闹越大。
所幸朝局还算明朗,张牧之最终夺回了基业,只是朝廷政令所限,无法再收徒了。
张牧之也安之若素,闭门做个富家翁,依旧练拳、练气不辍。
又过了几年,形势愈发严峻,张牧之已是中年人,却被一群学生从天师府中揪出来,带上帽子巡游。
平日里和颜悦色的同乡都露出狰狞面目,轮番殴打折辱,叫他写悔过书。
张牧之身负武艺,却知晓伤了人得能吃枪子儿,也明白这些人都是劫气蒙心而已,只好忍辱度日。
种种劫难加身,初时难以忍受,后来就渐渐放下了,一颗道心非但不曾损毁,反被灾劫打熬的愈发干净明澈。
张牧之偶尔也响起自己正处在一场大梦之中,然而庄周梦蝶,孰真孰假又有何分别呢?
海峡对岸传来师父去世的消息,张牧之黯然许久,终又恢复了从容,只是赢回斩邪剑的想法成了奢望。
如此在磨难中又过了近十年,人间形势又恢复了清明。
张牧之年近五十,又被朝廷平反,洗刷了罪名,得了自由身。
朝廷对佛道的态度也有所转变,原本被毁弃,被归为粮仓的天师府也被拨款重建。
张牧之又被请回天师府,担任道家协会主事之人,准许收徒。
然而到了现在,末法劫气日间充盈,连那些练气法门都无法修成了。
新收了弟子只能传授科仪流程,或是教他们照本宣科地描绘符箓。
偶尔也传授内家拳法和道家养生之道,但因人心浮躁之故,能练出成效的人也寥寥。
百姓衣食无忧,向道之心不绝,诸法虽不灵验,张牧之还是被舆论尊为“天师”“高道”。
张牧之偶尔静坐,每每思及这似真似幻的经历,都忍不住摇头唏嘘。
时间流逝的飞快,人族凭借外物能飞天遁地,亦能毁天灭地。
张牧之渐渐心灰意懒,不再收徒,亦不再传道。
至一百一式二岁时,张牧之在祖师殿坐化。
阴神离了肉身,却无法感知东华长乐世界的所在,也没有鬼差来接引。
滚滚浊气汹涌而来,张牧之魂体即将崩溃之计,发现祖天师塑像中隐藏着浓郁的香火愿力。
当然,神像中早没了祖天师的念头分神,张牧之于是遁入神像之中栖身。
因身前无子嗣,朝廷又从张牧之的诸弟子中扶出来一位主事之人。
龙虎山张家的名声依旧响亮,天师府连带着整个上清镇都成了景点,创收成效十分客观。
“若是朝廷清明,人间纵使末法,百姓生活依旧安乐,只是天地崩灭之劫将至……”
张牧之在神像中又熬过了几百年,眼见着人道朝廷乱了治,治了乱。
天师府依旧存在,且十分昌盛,人们衣食无忧后依旧信神,只是神明都高居上界,并无回应。
种种灵符都是朱砂废纸,种种灵验故事都是凡人想象臆测。
几百年后,人间诸国混战,打的天崩地裂,众生灭绝。
“天地崩坏还有几百年,但人类却把自己玩死了……”
神像中张牧之刚升起这个念头,就有铺天盖地的金光烈焰汹涌而来,然后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一声爽朗的大笑传来,张牧之又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上。
前方有一个桌台大小的青石,石上光滑平整,纵横线条交错,原来是一个棋盘。
两个道人正在手谈,黑白棋子随意搁置,好似并不在意棋局胜负。
其中一个道人穿一袭蓝色道衣,头上仅以木簪挽了个发髻,胡须眉毛都是花白,面容奇古,想来应是南华真人。
另一位身披大红法袍,头戴金冠,面黑如铁,环眼狮鼻,虬须似那铁丝根根直立,两个鬓角也像翅膀似的朝左右张开,看起来十分威严。
张牧之连忙下拜:“弟子拜见祖天师!拜见南华真人!”
张道陵随手丢了手中棋子,抚须笑道:“梦中熬了百年,果然沉稳许多,不像先前一般毛毛躁躁了!甚好!甚好!”
“弟子毕竟修道还浅,行事失了沉稳,累得祖天师担忧了。”
张道陵修行了几千年,如今法力虽远不如张牧之,但无论道家心性还是对大道的领悟,都要胜过张牧之多矣。
张牧之经历了一场大梦,如今道心圆融,似一方清澈无比的明镜,能照见自家先前种种不足之处。
张道陵站起身来,将张牧之扶起,忍不住摇头唏嘘:“你转生到我家,我受你一拜便算是全了亲情因果,日后你只是神霄玉清真王,却不再是我家儿孙了。”
南华真人也抚须笑道:“你家法统本有断绝之危,神霄玉清真王转生一次,你家又能再延六十三代气数,你还不知足怎地?”
张道陵一愣,转而哈哈大笑:“也是!这样算来还是我占了便宜了!”
而后三人落座,南华真人开口道:“玉清真王在人间时,行事只凭一股血勇之气,便能所向无敌,无往不利。”
“现在飞升上界,无论是人族和古神之争,还是未来鼎革三界之争,都需仔细斟酌,谋而后定,一言一行都关乎亿万生灵之生死。”
“故而张天师才和老道我谋划这一场,让玉清真王在幻境中待过百年,将一颗道心打磨的圆融明澈,才好真正主持劫数。”
张牧之笑道:“我之前也数次推演人间末法之后的天地大势,但都不如亲身经历更有体会。”
“经历过这一遭,我不仅道心有所长进,还对未来要做的事有了更明晰的打算,再次谢过两位前辈。”
张道陵点头,而后朝远处一指:“此处便是大罗天,是大道直接显化之地,你往日自悟混沌之道,难免有所见不全之处,正好在此处查缺补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