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矛盾(2/2)
“行不通就跪下?你还要不要脸!”
“该跪就得跪,总不能全族人都睁着眼睛等死吧?”
“要跪你跪,尔公才不跪!”伴随着一声怒吼,桌子被掀翻,有人拔出刀来,怒目而视,对面的男人也向后跳出一步,拔刀满脸警惕的看着对方。
“把刀收起来,一家人的事情,怎么能动刀子!”这是张伯安今晚第一次开口,他目光炯炯,神色威严,宛如变了一个人。
钢刀入鞘,但眼神的凶恶不会改变。张伯安举起右手:“不管你们之间如何敌视,不要忘记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那贼曹从事的兵就在外头,等着要我们的命,千万内斗不得!”
“伯安!”一个老人沉声道:“这样争下去没有结果的,只会越吵越厉害。当初令兄在世的时候,大事小事都是他一言而定,现在他不在了,就由你坐他的位置。接下来要怎么办你说,大伙儿照着做就行了!”
“对!还是这样好!”
“五叔公说的是,这种事情是吵不出个结果的,只会越吵越乱!”
“不错,蛇无头不行,你现在就是蛇头,你说啥就是啥!”
“这——”张伯安面露犹豫之色,他当然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像大哥张伯路那样发号施令,至少兄长招揽来的那些亡命少年和张平这种野心勃勃的家中子弟肯定是不会听自己的,但五叔公说的没错,这个时候的确要有人一个站出来,领导众人,否则张家只会在危机中毁灭。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张伯安站起身来,他咳嗽了一声:“眼下形势危急,不过越是如此,大伙儿就越是要团结一心,不然,不然——!”张伯安说了两句,只看到下面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面容,他平日里就是个田舍翁,精力主要都花在庄稼和牲口上,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顿时语塞,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下首的张平见状,冷哼了一声,径直起身向外走去,身后几名张家子弟赶忙叫他,他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张平一肚子怒气出了门,凭心而论,他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今日这一仗他也知道自己输得一塌糊涂,想要接替大伯的权位,成为第二个“绛衣将军”是不太现实了,但看张伯安这幅话都说不清楚的窝囊样子,他更是无法接受让对方来当接替者。正当他又是懊悔又是恼怒的时候,一个平日里相熟的宾客跑了过来,神情诡秘的说道:“郎君,褚惠回来了!”
“褚惠回来了,这是好事呀!”张平闻言一喜,旋即反应过来:“他怎么回来了,我怎么记得他翻越壁垒时腿上中了一箭,从壁垒上摔下去了,他这样也能逃回来?”
“郎君好记性!”那宾客笑道:“没错,褚惠的确腿上中了箭,被官府的狗贼俘虏了,他这次能回来因为那个魏从事让他带信回来的。”
“他人在哪里?”张平顿时精神一振。
“我把他留在马厩里,有人专门看守!”
“做得好,你放心,我忘不了你的好处!”张平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处不好处无所谓,我辈讲的是意气相投,又不是为了好处!”那宾客冷笑道:“这些年来张家全家上下谁没得过将军的好处?可将军被人害了,真正愿意豁出性命为将军报仇的只有您一人,只凭这一点,我等也愿意为郎君效死力。”
“好兄弟!”张平感动的拍了拍宾客的肩膀,两人前往马厩,只见门口站着两人,看到张平来了点了点头,让开路来。张平看到那褚惠坐在一团马草上,神色有些紧张。
“信呢?”张平伸出手去。
“这里!”褚惠双手送上信,张平随手接过,拆开书信,三下两下看完,骂道:“这个狗贼魏从事,好恶毒的心肠!”
“信上写的什么?”那宾客问道。
“那厮在信里说我们张家怙恶不悛,今日又袭击朝廷官吏,罪在不赦,若不想满门诛灭,那就把今日的主事之人绑来,他就给张家老弱妇孺一条生路!”张平冷笑道:“今日形势早已分明,要么我们张家满门夷灭,要么那魏狗贼被砍了脑袋,绝无第三条路。他写信过来分明是想要借机乱了家中人的心智,挑动我们自相残杀!”
“呸!这官吏果然恶毒!”那宾客吐了口唾沫:“那把这信毁了就是!”
“这没用!”张平摇了摇头:“他能派褚惠送信来,就能派其他人送信来,拦是拦不住的。要紧的是张家上下一人,以邬堡的坚固,那个魏从事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只要拖下去就有转机!”
“这个可就难了!”那宾客叹了口气:“十个指头尚有长短不一,何况几百人?将军在时还好,可将军现在已经不在了,郎君您的声望还是比不上将军呀!”
“声望不够也没什么,我大伯的声望也不是生下来就有的!”张平笑了笑:“褚惠,你把信送到堂上去,那里众人正在商议事情,马厩这里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
“郎君您这是?”那宾客不解的问道。
“你选过谷子吗?”张平笑道:“一捧谷子,哪些是瘪的,哪些是饱满的,粗粗看过去根本分不清,可是将其倒入水中,饱满的谷子自然沉了底,瘪谷子就会飘在水面上,立刻就分的一清二楚了!这封信就是那盆水,谁是好谷子,谁是坏谷子,岂不是立刻一清二楚了?”
“小人明白了,郎君果然妙计!”那宾客恍然大悟,拊掌笑道。
“你挑选二十个嘴严手辣的,埋伏在后堂后面的走廊的厢房里,听我的号令!明白吗?”张平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