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度使更替,充满血腥的权力交接（2/2）

使者刚刚出发不久，他却又派卢子期攻打磁州。

朝廷这边，李宝臣等人之所以进击田承嗣，并不是他们良心发现要为国出力，而是想借机捞取好处、扩大地盘，各自都怀有私心。形势好时，你好我好大家好；形势稍有不利，便会立刻成鸟兽散。

李宝臣、李正己两军在枣强会合，共同围攻贝州（今河北邢台清河），田承嗣出兵救援。

成德、淄青两军在战前犒赏将士，成德军因驻地距贝州近，赏赐的很丰厚，而淄青军则赏赐的较少。攀比之下，淄青军怨气满腹，李正己担心兵变，急忙撤军离去。李宝臣看他走了，怕打不过田承嗣也带军撤离。

两大主力一走，立刻影响到了整个战场形势。淮西李忠臣停止进攻，离开卫州向南渡过黄河，屯驻于阳武（今河南新乡原阳县）；卢龙朱滔在沧州方向遭到田承嗣堂弟田庭阶顽强阻击，陷入对峙局面。

魏博将领卢子期猛攻磁州，就在城池即将陷落之际，由朝廷任命的昭义留后李承昭赶到，联合李宝臣大败魏博军，生擒卢子期，押送长安问斩。田承嗣侄子田悦在陈留（今河南开封辖县）被李正己、李忠臣击败，魏博再度陷入不利局面。

田承嗣苦思冥想之下心生一计，让人释放了之前李正己派来的使者，将登记有魏博全境户口、甲兵、田亩的图册交给了他，故作谦卑的说：“我今年八十六了，离死已经不远，我的儿子们没一个争气，侄子田悦也不堪一用。我这里的一切，不过是在暂时替你家主帅保管，哪里还用得着劳驾他亲自攻打。”

接着，又煞有其事的请使者面南而立，田承嗣向他跪拜行礼以示臣服。这番表演，让使者原原本本带给了李正己。李正己信以为真，随即按兵不动。河南各道担心有失，不敢再向前进军。

田承嗣轻松化解了来自南方的威胁，得以专心应对北面成德、卢龙两军。

他知道李宝臣是幽州人，一直想着占有此地。便让人找了块烂石头，在上面刻下两句话：“二李同功势万全，将田为侣入幽燕”，秘密将之埋到成德境内。又找了个风水先生，胡说什么埋石头的地方有王气。李宝臣知道后，派人围住这块地，挖出了石头。

看着刻在石头上的两行字，他似懂非懂一时不明所以。恰好田承嗣的使者到了，对他说：“您与朱滔合攻沧州，即便攻下，沧州也是归国家所有，对您没有任何好处。您如果能赦免田承嗣罪行，他愿将沧州奉上归您所有，并听您指挥攻取幽州替您效命。您带领骑兵在前，魏博步兵紧随其后，还有什么地方会攻取不下。”

李宝臣恍然开悟，原来“将田为侣入幽燕”是这个意思！于是与田承嗣秘密建立联系，准备夺取幽州。为了把戏码演的更真实，田承嗣陈兵于沧州边境，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

此时，朱滔的卢龙军屯驻于瓦桥关（河北雄县西南），距成德军营地约有三百里。两军这些天一直联合作战，朱滔根本没想到李宝臣会阵前倒戈，完全没有戒备。李宝臣精选两千骑兵，趁夜长途奔袭。朱滔仓促应战，被打的大败，狼狈逃回幽州。

李宝臣乘胜追击，被朱滔将领刘怦击退。

田承嗣眼见沧州包围已解，即刻引军南归魏州，派使者对李宝臣说：“南边有战事，我不能再跟随你了。至于石头上那两行字，你别太当真，我不过是在调戏你而已。”

李宝臣既惭且怒，只得撤回恒州驻地（今河北正定）。这一仗他打的简直窝囊至极，不仅毫无所获，还得罪了实力强悍的卢龙。他担心朱滔报复，安排猛将张孝忠为易州刺史，带领七千精兵驻防。

达成目的田承嗣见好就收，没再继续激怒朝廷，第二次派使者向代宗请求入朝谢罪，淄青节度使李正己也上表替田承嗣讲情。

大历十一年（776）年二月，代宗接受了田承嗣请求，允准其入朝，下诏赦免了他的罪行，官复原职！

一场危机在田承嗣的巧妙摆布下，就此烟消云散！

【05】自取灭亡的李灵矅

大历九年（774年）正月初三，汴宋节度使田神功于长安病逝。

田神功与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淄青节度使李正己一样，出自驻防辽宁营州的平卢军。因不肯参与安禄山叛乱，渡海来到山东，成为抗击叛军的一支重要力量。

他原本傲慢不逊，后受到名将李光弼感化，变的谦虚有礼，在军中颇受将士爱戴。

同其它藩镇节帅病故一样，他的死让汴宋军群龙无首，变的乱做一团。参与防秋的一千五百名汴宋将士在当地哄抢府库财物，溃散逃归驻地。

代宗反应很快，第一时间任命田神功的弟弟田神玉为汴宋留后，稳住了局面。

大历十一年（776年）五月，田神玉也因病撒手人寰。

都虞侯李灵曜杀死了兵马使兼濮州刺史孟鉴，向北结交田承嗣引以为援，企图逼迫朝廷让他做节度使。

可惜河南藩镇不像河北，除去淮西李忠臣朝廷难以控制，其它藩镇还均为朝廷所有。汴宋位居河南中部，毗邻东都洛阳，如此重要的地方代宗当然不肯放手。

五月初七，代宗令永平军（驻河南滑县）节度使李勉兼管汴宋八州，只给了李灵矅一个濮州刺史的官职。李灵矅当然不肯干，拒不接受诏令。

双方耗了一个月，无奈的代宗只得将他任命为汴宋留后，并遣使抚慰。

闹了这么一出，李灵曜不再把朝廷放在眼里，私下与田承嗣搞在一起。

七月份，刚刚消停没几天的田承嗣发兵攻打滑州，击败李勉。田承嗣此举，一方面是出于对永平军参与围攻魏博的报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声援李灵曜。

李灵矅有了老田支持，自己又如愿以偿当了留后，便开始仿效河北藩镇，用自己的党羽分任所辖八州刺史、县令，闹起了独立。

代宗坐不住了，立刻诏令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永平军节度使李勉、河阳三城使马燧出兵讨伐，淮南节度使陈少游、淄青节度使李正己闻讯也赶来凑热闹。

李灵曜的骨干力量是汴宋兵马使兼副节度李僧慧，宋州牙门将刘昌与他私交不错。

刘昌此人在史朝义围攻宋州时表现抢眼，得到李光弼认可，把他调入朝中破格提升为左金吾卫郎将。宰相王缙做河南副元帅，又将他带回宋州，是位忠于朝廷的优秀将领。

刘昌知道刘僧慧信奉佛教，便找了个叫神表的僧人前去劝说刘僧慧归顺朝廷。刘僧慧有些犹豫叫刘昌商量，刘昌拿近期发生的几件事向他陈述背叛朝廷的后果，说到动情处不禁哽咽流泪，成功说服了刘僧慧。

刘僧慧与汴宋牙将高凭、石隐金联合向代宗上表，奏请讨伐李灵曜。代宗很高兴，任命李僧慧为宋州（今河南商丘睢阳区）刺史、高凭为曹州（今山东荷泽曹县）刺史、石隐金为郓州（今山东荷泽郓城）刺史。

九月十一日，李忠臣、马燧进至郑州，李灵曜前出迎战。二人没料到李灵曜还有胆子出兵，轻敌之下没有准备，仓皇拔营退兵，撤至荥泽时（今河南荥阳东北），淮西军已逃走半数以上。

李忠臣准备退回淮西，马燧却按兵不动，对劝他撤离的将领说：“我们代表朝廷讨伐叛逆，取胜轻而易举，为什么非要放弃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李忠臣听说后也停止后退，派人收拢跑散的士卒，数天内恢复了原有实力。于是，一张针对李灵曜的大网已经织成，各路唐军相继向其展开进攻。

九月十四日，李正己攻克郓州、濮州；十八日，李僧慧在雍丘（今河南开封杞县）击败李灵曜。

十月份，李忠臣、马燧分别从汴州南、北两个方向进击李灵曜，屡次将他击败；十八日，淮南节度使陈少游赶来会合，在汴州城西大败李灵曜，李灵曜退入城中固守。十九日，唐军对汴州形成围夹之势。

田承嗣派侄子田悦出兵援救，在匡城（今河南新乡长垣境）打败了永平、淄青二军，乘胜进至汴州，在城北数里扎下营盘。

十月二十二日，李忠臣派骁将李重倩带领数百轻骑，趁夜突入田悦营中纵横穿插，接连斩杀数十人安然返回，引发敌营混乱。

李忠臣、马燧借机统领大军呼喊着发起猛攻，田悦部众胆寒，不战自溃。田悦只身北逃，由他带来的魏博将士却是死尸枕籍，不可胜数。

李灵曜在城上眼睁睁看着援军覆没，自知已是无力回天，只得弃城逃往韦城（今河南滑县东南），被永平军将领杜如松擒获，押送长安斩首。光荣成为平定安史后，第一个在长安问斩的藩镇节帅！

马燧知道李忠臣暴虐残忍，不愿与他发生争执，主动将自己功劳让给了他，带领军队屯驻于汴州城外。

李忠臣得意洋洋进入城中，果然把击败李灵矅的功劳全算在自己头上。李僧慧不服气与他争功，被他当场格杀，又准备杀死刘昌。好在刘昌跑得快，才得以幸免。

李正己、李忠臣在平定李灵矅之乱中名利双收，均加封同平章事，享受宰相待遇。

李忠臣兼任汴州刺史，将淮西军府迁到了汴州。

李正己则在原有十州基础上，又占据了原属汴宋的五个州，将军府从青州迁往郓州。他用法严峻，辖区内没人敢站着与他交谈。然而为人公道，给百姓的赋税很低，民众对他既怕且敬。他管辖十五州、拥兵十万，雄据东方，成为大唐第一强藩。

田承嗣不但没有入朝请罪，反而派田悦出兵帮助李灵矅，代宗下令征讨。他第三次上表致歉，把代宗搞的哭笑不得。只好收回成命，贴心的让他不必再入朝。

类似的权力交接还在不断上演！

大历十一年（776年）十二月，泾原节度使马璘病故；紧接着，刚刚接任昭义节度使的李承昭病故。

大历十二年（777年），凤翔节度使李抱玉病故。

大历十四年（779年）二月，让代宗头疼不已的魏博节度使田承嗣病故。临死前，他让侄子田悦继任节度使，开创了河朔藩镇节度使“世袭制”的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