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昏招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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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02;什么可说的。
如此一连七八日过去,顾鸾在某个午后正自惬意地品茶读书,燕歌忽而急匆匆地赶来:“娘娘!”她还进屋先喊声,顾鸾正抬头看,燕歌跑进屋来,“娘娘。”
燕歌驻足福身,脸上多有安,顾鸾放下书:“怎么?”
“皇上……张公公说皇上和几位大起争执,请娘娘快去看看。”
顾鸾一怔:“缘何争执?”
“张公公说。”燕歌边答边扶她起身,顾鸾坐到妆台前理理妆容出卧房。
此行所用的行馆乃是当地富户献出来的宅子,规制自比皇行宫,格局只是寻常大户最长见的前宅后院。
楚稷与官员们议事的地方在前院的书房,顾鸾一路寻过去,果然一进院门觉院中氛围肃杀,四下林立的宫们死死摒着息、低着头,见她到来才稍稍松口。
顾鸾未在院中多停留,径自推开书房的门。门声吱呀一响,屋中几看过来,几名地方上的官员并认识她,但两名朝中随出来的重臣起身,朝她一揖:“佳妃娘娘。”
话音未落,顾鸾看到他们脸上更阴一层。想想宫中从未停歇过的议论,她赶在他们指责她身后宫该干政之前先行开口:“诸位大位高权重,当公私分明——在这个地方,我是皇上的御前掌事女官,是后宫的佳妃娘娘。”
二皆一怔,顾鸾等他们反应,提步进屋,立在楚稷身侧。
她知道张俊请她过来多有拖她“劝架”的意思,可这个场合她却好贸然开口,需得先听一听究竟出什么事才好。
一来二去,顾鸾很快听懂,楚稷竟是想占下周遭几处村镇,有些用来筹建行宫,有些拿来练兵。所涉之处的百姓皆需迁走,足有好几万。
这般举动多有些昏君意味,在座几位官员虽按捺着敢发火却也早已色善,变着法子来来回回地劝他。
有说何必非用那几处村镇?这一带水土风貌差多,无居住之处有的是,可由户部来细细挑选,择一风水宝地来用。
楚稷说:“可朕看上这几处地方。”
又有说,如此让百姓们背井离乡,必要花少银钱加安置。若挑无之处,将这笔钱省下来多好?
楚稷还是说:“可朕看上这几处地方。”
几位朝臣脸绿。
如此又一直僵持下一个时辰,君臣间并未能有结果,几见天色已晚,只得先告退。
楚稷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淡看着他们退出去,等到房门关上,抬下眼皮:“坐。”
顾鸾左右看看,直接坐到他膝头。
楚稷一声:“用哄我。”
“我哄你。”她搂住他的脖子,“我是站累。”
说罢她真只在他怀中倚着,一个字也再说。
这般静半晌,楚稷倒有些忍住:“你问问我何突然这样?”
“你若想说,自己告诉我;若想,我问你还要编谎话骗我,倒犯上。”她说。
他一哂:“怕我突然变昏君啊?”
“能说出这句话,知道你会。”她舒口。
况且也有真的会“突然变昏君”。
方才她边听边回忆,首先便是想上一世时认识的那个他有有在江南建过行宫。答案是应该有,因她从未听他提起过,宫中账目也未曾见过相应的开支,更曾往江南调遣过宫。
接着她又回思上一世的这一年发生过什么。
可这一点她想出什么,因上一世的此时她还在尚宫局,虽然也已升过职,但关于他的事情她仍接触到。又因年代久远,她对那段日子听到的传言也有太多印象。
但即便抛开上一世提,她也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会胡非。他若做错什么看似有违常理之事,必定别有原因。
楚稷起来,吻在她侧颊上:“这么信我吗?”
顾鸾低一低眼:“信你还能信谁呢?”
楚稷略沉吟:“我挑能告诉你的说给你听。”
顾鸾浅怔,点点头。他便让宫们退出去,而后第一句话告诉她:“我把你爹调来,过几日到。”
顾鸾一愕:“干什么?”
“有些事要挑去办。朕想来想去,你爹最合适。等他到,朕会下道密旨给他。”说着他语中一顿,“方才议的那些,我确是别有打算,只是好跟朝臣们直说。这些事大抵还要再争几日,我若是挨骂——”
他眼眸微眯,可怜兮兮地提要求:“你要哄我。”
顾鸾扑哧,复又正色:“臣妾遵旨。”
他满意地舒口,遂拍拍她:“走,我让挑些有趣的东西给孩子们送回宫,咱们一起去看看,然后去用膳。”
“好。”顾鸾一应,便从他身上起身。二一道回后院,瞧瞧给孩子们挑的东西,而后便让传膳。
顾巍在四日后急赶而至,楚稷在行馆见他,顾鸾也跟他一起喝盏茶,接着他领密旨,匆匆赶走。
也恰是在这一日,朝臣们终于拗过天子的任性,在修建行宫等事上松口,楚稷即刻派出去,勒令几处村镇的百姓尽数迁走。
顾巍在半夜里赶到附近的村子,村中正民怨载道。皇帝下严旨命他们五日内收拾好东西搬离,许多东西得扔,养活知多少的数顷良田更得尽数丢下。有些在此地活一辈子的舍得走,伏在田边嚎啕大哭,此情此景唯在昏君当政时才能见到。
然而顾巍却顾得这些,他穿过村庄,疾驰至村边的河道仔细查验,想到皇帝所言,仍在一阵阵地出冷汗。
皇帝跟他说:“朕修行宫也练兵,但要你去修整堤坝、再开几条河道。时间紧迫,此事怕是难办完,你尽力而便是,力求下雨时能少些洪涝。”
他听得云里雾里,懂皇帝缘何这般突发奇想,皇帝便又跟他说:“台风要来。”
台风。
顾巍活半辈子尚未见过台风,却从书里读过。每每台风袭来,必定村庄良田尽毁、死伤无数,而后更会有瘟疫、饥荒,闹得民聊生。
可眼下,江浙一带风和日丽。
他知皇帝何这样说,皇帝却也有给他发问的机会,直截当地告诉他:“你要问朕从何而知。”接着又道,“个中缘故,朕能说,便连阿鸾也知道。交给你去办,一是信得过你,二是……”言及此处,皇帝太自在地咳一声,“阿鸾许久晋位份……”
“……”顾巍嘴角搐下。
皇帝颔首:“有劳。”
罢。
救要紧,便是阿鸾也得办好这差事。
顾巍立在河边查勘着,心情复杂。
下是五月末,皇帝要他在七月末离开此地,避到苏州去。
时间很是紧迫。
是夜,顾鸾睡着,趴在床上支着脑袋望着楚稷发呆。
两个相伴多时,他跟她说的事情已然很少,突然出这么一件,直让她越想越好奇。
更何况外已民怨载道,而他仍一意孤行。除将她父亲派出去之外,还从各处调集粮草,说要暂存在苏杭两地的粮仓里,供修建行宫时用。
他在想什么呢?
她满脑子的解。
宫中,皇后听说皇帝所,直一阵心惊。心惊之下她最先想到的自是佳妃,继而想起皇帝那日与她的“促膝长谈”,踟蹰几番,还是赶到颐宁宫去。
“太后娘娘知道,臣妾素来无心圣宠,也想跟佳妃争。可这回……”她立在太后跟前,咬咬唇,“佳妃未免太过些。”
太后目转睛地审视着她,过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哀倒听明,此事跟佳妃有什么相干?”
皇后哑哑:“皇上喜奢靡,从未做过这般大兴土木的事,偏生这回佳妃随着他出去他动念头……虽说也未必是佳妃出的主意,可佳妃既然伴在君侧,总该规劝才是,怎的由着皇上的性子来呢?”
太后淡然:“当皇帝的拿定主意的事,宠妃能干涉得多少?皇后,皇帝从前跟你说过什么,哀大抵知道一些,哀管他那些承诺也管他那些道理,只过来的身份再叮嘱你两句。”
皇后赶忙下拜:“臣妾谨听太后教诲。”
“第一句——这活着,若能真豁达自然好,可若是假豁达还如真小,只会让自己活得难受。”太后说着淡然执盏,抿口茶。
“另一句——佳妃是女,你也是,女之间总该有些同病相怜的心思才好。皇帝再宠她,你也该将错处尽数怪到她头上,既让她好过,也逼疯自己。”
皇后怔然,脑中一阵恍惚。
她鬼神差地想起皇帝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帝王专宠,来是宠妃的错。
那时她明他如何能这样说——难成护住佳妃,他宁可自己背负骂名么?
想到,下连太后这样讲。
“皇帝再宠她,你也该将错处尽数怪到她头上”。
——这话什么意思?
今上可是太后的亲儿子,怎的太后这话中明里暗里竟是再说若皇帝专宠,错在皇帝而在佳妃?
“太后娘娘……佳妃那么好?”皇后噎噎,终是忍住,满目困惑地将这句话问出来。
太后眉头倏皱,凝睇她须臾,缓出一声叹息:“罢,江南所出之事咱们听到的只是传言,你先要管。待得御驾回銮,哀会问问皇帝。”